“小姐,花衣裳這件事就這麽算了啊?”


    跟著自家小姐一路從白府出來,這一路上可謂是把墨雙給好奇壞了。


    一路上,多少次的欲言又止,從白府的少夫人說完那些話後,小姐就一言不發,然後整個白府就陷入了詭異的沉默中,除了劉鳳的小聲哭泣的聲音以外,所有人都陷入了若有所思的沉默當中。


    是的,沒錯,就是若有所思的沉默。


    所有人的腦海裏都各有各的想法,都不知道彼此對方在想什麽。


    包括自家小姐也是。


    墨雙已經對自家小姐十分的有信心了,從小姐來到白遠山的家裏,再到墨雙從一開始的一頭霧水,到後麵,慢慢的知道小姐到底來幹什麽來了,她還以為,小姐對這件事一定不會善罷甘休呢。


    別說小姐了,就劉鳳說的那些話,這換作任何一個人,就連傻子也能夠明顯的聽出來,這個劉鳳,分明的就是在說謊。


    是的,無論是她的說詞,還是她的那些說法,明顯的就是在有保留的說的。


    就連她自己都聽出來了,這個劉鳳,並沒有完全的說實話,又更何況她現在這麽聰明的小姐?


    盡管劉鳳說的那些話,乍一聽,沒有什麽,但是眼下情況是不同的,對於陌生人倒是可以理解,但是對於他們這些深知道情況的人來說,尤其還有剛剛劉鳳最開始說的那句,說花衣裳愛慕虛榮,這些話,她剛剛可是全聽到耳朵裏了。


    顯然,小姐也是聽到了的。


    若不然小姐也不會在場的這麽多人,一個人都不問,偏偏的就問她一個人,還不是因為小姐從她的口中聽到了這些話,正是因為這些話,才讓人斷定了,在場的這些人的確都十分的喜歡花衣裳,而且她們喜歡花衣裳的程度,是遠遠的超過他們將軍府的那些人的。


    畢竟,花衣裳在他們這待的時間可完全比將軍府的時間長的多了。


    就單單憑花衣裳才來將軍府多長時間,就讓將軍府上上下下這麽多人都喜歡上了花衣裳,由此可見,花衣裳這個女人到底有多麽的厲害。


    先不說將軍府的那些人了,就拿夫人和秋嬤嬤舉例子,放眼整個將軍府,別說整個將軍府了,就放眼整個京城來說,誰不知道秋嬤嬤疼愛她家小姐的程度,那完全是比夫人還要疼愛小姐要疼愛的多。


    因為秋嬤嬤自小跟在夫人身邊真麽多年,幾十年了,為了能夠一直留在夫人身邊照顧夫人,甚至一直都沒有嫁人。


    都是普通人,雖然秋嬤嬤對夫人忠心耿耿,夫人和將軍府一家子也對秋嬤嬤不薄,但是看到夫人孩子一堆,幸福美滿,即便秋嬤嬤打心眼裏為夫人感到高興,但是這心裏,注定也是失落落的。


    畢竟——


    這別人家的孩子,到底不是自己的孩子,尤其是人到了這個年紀,因為每個人到了每個年紀,就像是年輕時候的想法,和現在這樣的想法,完全都是不一樣的。


    年輕的時候有年輕時候的想法,這年紀大了,自然也有年紀大的想法。


    就好比現在的秋嬤嬤,她的想法自然也是希望自己也能有一個自己的女兒,畢竟——


    她再疼愛小姐,小姐再是對她尊敬,這些年來,也從未拿秋嬤嬤當府上的下人看待,而是一直拿她當長輩看待。


    可是性質到底是不一樣的,這個世上,肯定誰的孩子和誰親,這是一樣的道理。


    但是即便是這樣的,這個世上,無論秋嬤嬤身邊出現多少想要討好她的人。


    是的,知道秋嬤嬤是夫人身邊的大紅人,在將軍府說話很有分量,加上秋嬤嬤為了留在夫人身邊伺候夫人,這些年來一直不曾嫁人,更不曾有自己的孩子,而且她每次看到府上那些和小姐一樣大小的丫鬟和奴才的時候,秋嬤嬤的視線總會下意識的變得很溫柔。


    墨雙即便是再傻,即便他們這些人再傻也都能看得出來,秋嬤嬤這是在想自己,想自己若是成親了,說不定她的孩子也有這麽大了。


    但是即便這樣,這些年來,無論將軍府那些新來的下人,他們多多少少的都有想將秋嬤嬤認作幹娘的打算,但是也並不是秋嬤嬤對他們任何一個人都有興趣的。


    她對他們好歸好,但是在秋嬤嬤的眼裏,始終任何一個人都比不上她家小姐。


    是的,在秋嬤嬤的眼中,的確任何一個人,都是比不上她家小姐的。


    可是自打花衣裳出現了以後,墨雙發現,這性質就不一樣了,是真的不一樣了。


    自打花衣裳出現以後,不僅府上的人都變了,就連一向對小姐嗬護有加,無論小姐做什麽事,哪怕是錯的,但是即便是錯的,隻要是小姐做的,對於秋嬤嬤而言,就永遠沒有錯的,永遠都是對的。


    所有人都知道,在秋嬤嬤心中,小姐的地位,這個世上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夠取代的了,但是自打花衣裳出現以後,明顯的,隻要是個眼睛不瞎的,都能看得出來,在秋嬤嬤的心中,不止是秋嬤嬤的心中,無論是在秋嬤嬤的心裏還是眼裏,這花衣裳的地位,已經遠遠的超過她家小姐了。


    是的。


    現在無論秋嬤嬤做什麽事,第一時間想的不是她家小姐,而是花衣裳了。


    而且,花衣裳一哭泣,隻要麵上的表情一委屈,無論對錯,秋嬤嬤的心已經完全的偏了,下意識的就偏向了花衣裳。


    是的。


    仔細算算,其實花衣裳才被大公子帶迴將軍府多長時間啊?


    一個月的時間都沒有吧?


    但是整個將軍府上下所有人都那麽喜歡花衣裳,就更別提白家的這些人了。


    一路上,墨雙都躊躇猶豫了一路了,不知道該怎麽開口問自家小姐,最終她終於是忍不住開口了。


    知道墨雙從跟著她一塊去白府就一直在好奇,隻是讓虞歡沒有想到的是,依照她對墨雙的了解,她竟然能忍到現在才問她,倒是完全的出乎了她的預料。


    ......


    白府這邊。


    自打虞歡從府上離開後,整個白府的人都好長時間沒有平複過來。


    直到一陣冷風拂麵,將在場的人,在此刻全部吹的清醒。


    白遠山和白生最先反應過來。


    隻見白遠山先是歎了一口氣,緊接著擦了一把腦門上的冷汗。


    真的是,想他白遠山活了大半輩子,什麽場麵沒有見過,就連官場上的事,再難伺候的官員,他白遠山也和他們打過交道。


    先不說虞歡的身份,就虞歡這個年紀,在他的眼中,不過就是一個黃毛小丫頭罷了,結果他卻竟然被一個黃毛小丫頭給恐嚇住了。


    這幸好的虞歡走了,雖然,原本虞歡來的時候,還一副咄咄逼人的模樣。


    倒是讓白遠山沒有想到的是,虞歡離開的竟然這麽輕易果斷,他還以為虞歡是一個十分難纏的角色,絕對不可能這麽輕易的就離開,但是讓他沒有想到的是,真的是完全的出乎了他們所有人的預料,虞歡竟然真的這麽輕易的就離開了。


    雖然虞歡突然的離開,讓在場的人全部長出一口氣。


    但是——


    此刻最害怕,心裏最是無助打顫的人,就是劉鳳了。


    雖然方才她對虞歡說的那些話,給自己留了很大的後路,但是就憑家裏所有人,對花衣裳的喜歡程度,她知道,隻要她說半句,哪怕是半點花衣裳的不好,這些曾經對她很好,甚至是府上對她很尊敬的那些下人,也會在瞬間和她翻臉。


    果不其然,虞歡沒有離開的時候還好,人人都想著自保,加上虞歡的話題也沒有落在他們身上,他們全部置身事外,都是局外者,自然也無法想到這麽多。


    可是現在情況不一樣了,方才虞歡還在這裏。


    現在虞歡已經走了,劉鳳能夠明顯的感覺到,在他們開始逐漸的迴過神來,第一眼視線,都落在了自己身上,而落在自己身上的這些視線,是這麽的刺眼,這麽的矚目,即便她無需抬頭,也能感覺到,這落在自己身上的這些目光,究竟有多麽的諷刺——


    是的。


    的確是十分的諷刺,讓人想要忽略都難。


    劉鳳到底也是一個聰明的,知道眼下的情況對自己十分的不利,所以不等他們開口,劉鳳就抱著懷裏的寶兒第一時間撲到白遠山的麵前,大聲啼哭著求饒:“對不起父親,我也不想那麽詆毀花姑娘,實在是——實在是虞歡她拿寶兒的性命威脅我啊。”


    “父親您也知道,寶兒是我十月懷胎好不容易生下來的孩子,為了生下他,我甚至都險些沒有命在。我知道大家都很喜歡花姑娘,在大家的心中,尤其是大哥的心中,花姑娘是那麽的神聖,那麽的不可被褻瀆。我也知道,我今天說了很多讓大家不高興,有辱花姑娘的話來。可是父親和大哥一定要相信我,我真的不是無心的,我所作的這一切,所說的這一切,真的全都是為了寶兒啊。父親,大哥——娘,請你們原諒我——”


    “若是——若是爹和娘還有大哥真的不肯原諒我,那我隻能......”


    “好了。”


    白遠山打斷她的話。


    隻見他朝著對麵的青月使了一個眼色。


    就見青月會意,親自走到劉鳳麵前,將她從地上攙扶起來。


    不用白遠山開口,青月就先勸說她:“我們白家也不是那麽不講理的人,都知道你也有不得意的苦衷,迫不得已才這麽說的。況且,寶兒不止是你十月懷胎生下來的骨肉,更是我們白家唯一的血脈,大家都能理解,鳳兒啊,你也無需太自責了。”


    青月的話還是說的很通情達理的,有了青月的這句話落下,在場的人看待著劉鳳的視線明顯的好了許多,畢竟白家當家的兩個人都這麽說了,那他們這些做下人的,自然也不可能表現的太明顯了,畢竟劉鳳也是白家的女主人。


    況且,就像是夫人說的那樣,他們白家也並不是那種不通情達理的人,加上劉鳳自己說的也對,就方才那個節骨眼上,還有虞歡那個惡毒的女人,對劉鳳這麽威脅,甚至主意都惡毒的打到了寶兒的身上,都是當娘的,即便他們這些還沒有生過孩子的,也知道這當娘的有多疼自己的孩子,這個世上,有哪個當娘的不疼愛自己的孩子呢,那可是自己十月懷胎,從自己的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啊。


    ......


    再看虞歡這邊。


    這一次,在看到自家小姐是往侯爺府的方向去了。


    墨雙在那低著頭,忍不住嘟囔:“小姐,都這個時候了,等到了侯爺府,天都快要黑了。”


    聞聲,虞歡低笑一聲,看了她一眼:“正是這個時候去侯爺府,才有好戲看。”


    “啊?”


    自家小姐的話,又是說的墨雙一頭霧水。


    要知道墨雙可是才剛從小姐的話中迴過神來,從小姐的口中知道白府的前因後果。


    當然,小姐說的盡管已經很詳細了,憑借著小姐現在的腦子,她已經用最簡單的說法來說了。


    但是對於墨雙來說,小姐這突然的轉變,以及小姐現在實在是太聰明了,以至於——


    小姐的聰明才智,現在可是墨雙達不到的高度。


    就好比有關花衣裳和白府的那件事,從白府出來後,墨雙就一直好奇小姐到底是怎麽知道白府和花衣裳之間的關係的,在白府不承認與花衣裳有半點關聯,甚至不認識花衣裳的時候,甚至在說起姓氏的時候,他們都說自家小姐找錯了人。


    不得不說,白府的人要是說謊,就這附近的人,隨便一問便知。


    而且墨雙在跟著自家小姐進入白家的時候,抬頭的時候,可是分明看到白家的門匾上,清清楚楚的寫著白府兩個大字的,光是這個門匾,就證明白遠山他們沒有說謊。


    而從花衣裳的口中可知,她京城中的那些親人,分明是姓陳。


    加上都這麽多年了,像是花衣裳這種情況的,其實京城中也有許多這種類似的情況。


    那就是他們的雙親在世的時候,在京城中,或者其它地方都還有親人在,這個親人,有時候會是叔叔,有時候又會是姑姑,總之都是類似於這樣的關係。


    而他們的爹娘無緣無故,有時候病死,有時候或者怎麽死的,留他們一個人在這個世上無親無故,放心不下,都會在臨終前,在咽下最後那一口氣之前,告訴他們,他們在哪裏哪裏還有親人,特意讓他們上門尋找親人,不管怎麽說,這也是他們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了,不管過的好與不好,最起碼是有一個落腳之處,最起碼日後不用流落街頭了。


    當然——


    投奔親人這件事,十有八九的,他們最後過的都不好,畢竟是寄人籬下,若是投奔自己的叔叔家,可是嬸嬸又不是一個省油的燈。


    畢竟——


    本就不怎麽富裕的家庭,誰願意家裏再來一個吃白飯的?


    即便有的嬸嬸好的,那也是最開始的那一點良知,可是等時間過的久了,慢慢的——


    這點良知,也會隨著最後慢慢的那點良心所打磨的一幹二淨,到最後沒有半點的良知。


    說到底,不是自己的親生孩子,若是自己的親生孩子,若是不聽話,還能吵罵幾句。


    可是不是自己的親生孩子,人家可是會記仇的。


    不僅記仇,還打不得,罵不得,當然打的罵的人也多。


    因為在他們的心裏,都清楚的知道,這樣的孩子,不是自己的親生孩子,根本就養不熟,無論他們對他們有多好,即便真的好心好意的將他們養大成人,未來他們發達了,也不會疼愛他們多少,說到底,畢竟不是自己的孩子,這要是自己的孩子這麽養著寵著,自己又是他們的爹娘,這未來肯定是孝順自己的,這要是不是自己的孩子——


    就像是劉鳳這種情況,寶兒是她十月懷胎好不容易生下來的孩子,在生寶兒之前,她有多痛苦,多難受,甚至為了自己的孩子,差點搭上了一條命,由此就可見光是這種情況,有了這種體會,劉鳳自然是拿命去愛他,寶貝珍貴她。


    在她心裏,寶兒重要的程度,莫說是旁人任何一個人了,即便是自己,都是比不上的。


    再看看別人家的孩子,正常心理,加上與自己又沒有半點的血緣關係,對於她們而言,典型的就是來家裏吃白飯的。


    男方親人的遺子都尚且如此了,就更別說女方的了。


    在這個男尊女卑的時代,隻要男人有能力有本事,但凡哪怕是一個種田的,但是掙錢養家糊口的是男人,女人們在家裏就沒有絲毫的話語權。


    這個時候,再來個孩子前來投奔,即便女人心軟,多麽想將那個孩子留下,也得過問男人的意思。


    若是男人好說話脾氣好,有良知還好,就怕遇到那些脾氣不好,本來還對自己的妻子不耐煩,終日麵對一個黃臉婆,十分不耐的男人。


    這種情況下,再來一個孩子投奔,無論是多大的孩子,是男還是女——


    若是男孩子還好一點,就怕是女孩子,又長得眉清目秀,十分漂亮的女孩子,那才是又跳入了一個火坑中。


    就這種情況,無論是男的還是女的,多親的親戚的孩子,多麽的可憐無助的前來投奔,但是最後的結局,下場,即便墨雙和虞歡不用刻意的去打聽,也知道他們的下場都是什麽。


    漂亮的,但凡是有點姿色的女子,被賣進了青樓。


    男孩子也沒有什麽好下場。


    光是京城中,那些唯一有些好下場的前來投奔的人,也是屈指可數的。


    當然——


    他們雖說有了好下場,憑借著自己的親人收留,在京城中站穩了腳跟,但是同樣的——


    又是一個很現實的例子,就是大家都能夠想到的例子,那就是——


    他們不知道知恩圖報,明明是靠著親戚的收留才有了今日飛黃騰達的日子,可是誰曾想到,在他們飛黃騰達之後,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背叛自己的親戚,遠離自己的親戚,深怕他們和自己扯上聯係,這種翻臉不認人的程度,就連白眼狼隻怕都是比不上絲毫半點的。


    所以啊——


    單憑京城中,這樣的例子都不知道見證了多少,所以將軍府的人,即便知道花衣裳在京城中還有親人在,但是花衣裳還是選擇留在了將軍府,而不是去投奔她的那些所謂的京城中的親人,正是因為京城中這樣的例子實在是太多了。


    加上花衣裳又長得這麽漂亮,人又這麽賢良,但凡是個男人都喜歡,萬一她所投奔的那戶親人對她圖謀不軌,甚至和京城中那些例子一樣,將花衣裳給賣進青樓裏去。


    還有花衣裳自己本身就十分的單純善良,容易相信人,把所有人都給想的十分的好。


    但是在明知道自己來到京城之後,知道京城還有親人,若不是虞歡問,卻閉口不提,不就證明她在京城中的那些所謂的親人對她根本就不好嗎?


    若是好的話,看花衣裳也不是那等愛慕虛榮的人,那又為何明明都已經來了京城,卻不願來京城中投奔親人呢?


    現實和事實,不就是如此嗎?


    那就說明,花衣裳在京城中的這些所謂的親人,和傳聞中那些不好的親人一樣,她不僅要寄人籬下,還要遭受著他們的白眼和隨時的算計,因為對花衣裳來說,來投奔了他們,就是讓自己跳入了火坑之中,讓自己再也無法從火坑之中跳出來。


    是的,事實便是如此的。


    所以——


    在將軍府的人對花衣裳這麽好,而且將軍府這種地方,先不說其它的,就花衣裳才來將軍府多久,將軍府上上下下所有人,都十分的尊重她,光是由此就可以看得出來,在將軍府這種地方,豈不是遠勝過她所想要投奔的那些任何的親人?


    彼時的侯爺府。


    隻見程如月見在侯爺府的門口倒是有些時候了,從一開始從府上出來,再到乘坐馬車一路上來到侯爺府。


    莫說是她了,就連青兒在看到侯爺府巍峨聳立的大門的時候也是心裏直發怵。


    像紫衣侯這樣的身份,就她和小姐以前,那是萬萬不敢仰視的,曾經有幸在和虞歡在一起的時候,剛好看到過紫衣侯幾麵,不得不說的是,紫衣侯的容貌,當真可以用驚為天人來形容,是的,說一句毫不誇張的話,紫衣侯的容貌,當真可以用驚為天人來形容。


    當真是美的天上有地上無的,雖然紫衣侯愛慕虞家大小姐這件事眾所周知,但是同樣的,虞歡討厭甚至憎惡,一心一意隻有宴秋那個小白臉窮書生,這也是眾所周知的事情。


    或許在虞歡的眼裏心裏,覺得蕭鳳瑾此人靠不住,花名在外,身邊女人無數,那是因為她將軍府的地位與紫衣侯同等。


    所以她可以對紫衣侯瞧不上眼。


    可是也就是虞歡敢這樣瞧不起紫衣侯了,要知道,放眼這個世上,敢瞧不起看不上紫衣侯的人,也就一個虞歡了,這要是換作任何一個人,是的,即便換作京城中的任何一個千金大小姐,她們都不敢這樣瞧不起紫衣侯,給紫衣侯臉色瞧。


    能被紫衣侯這樣的男人看上,可是她們幾輩子修來的福氣。


    先不說其它的,就單平倉紫衣侯在朝堂上的地位無人可撼動,明明隻是一個侯爺,但是滿朝文武上下,無論紫衣侯對他們而言做了什麽錯事,他們也都是敢怒不敢言,就連當今皇上,對紫衣侯也更是十分的看重。


    像皇上這樣的九五之尊,即便是最有話語權的虞昌虞老將軍,也不敢在大殿上公然說皇上的不是,說皇上的錯,指出皇上不足的地方吧?


    是的,除非皇上錯了,虞家最大的本事就是,有些話,別的官員為了自己的烏紗帽,為了怕得罪皇上,哪怕明知道皇上錯了,但是在他們的世界裏,皇上也永遠是對的,哪有錯的一說?


    但是對於虞昌不一樣,皇上若是對的還好說,可若是錯的,虞昌就敢第一個站出來揪皇帝的不是。


    是的,虞昌的確敢。


    放眼整個大慕,除了紫衣侯蕭鳳瑾以外,也就虞昌敢這麽做。


    但是虞昌即便敢這麽做,也是在皇帝做錯事的情況下,在皇帝做對了的情況,即便虞家再離開,虞昌手上的兵權再占據著大慕的半壁江山,一些話,一些行為,他也是知道的。


    君子有別,始終是君子有別,即便整個大慕這些年來全仰仗著他虞家,但是做臣子的到底是做臣子的,這性質,這概念,又是不同,又是不一樣的。


    可是蕭鳳瑾就不一樣了,他也是做臣子的,同樣的,他所謂的這個做臣子的,還沒有虞家能給大慕帶來的幫助和利益多,可是皇上對他看重的程度,還不是因為蕭鳳瑾的父親?


    隻要大慕的江山一日還在,那麽先皇的聖旨就始終作數,那就是蕭家的後輩,無論以後未來成為什麽樣子,這大慕的江山,始終有他們一半。


    若是他們後輩有謀反之心,甚至若是他們未來能做一個開明的皇帝,善待百姓,廣納賢才,是一個為百姓著想的好皇帝,不是昏君,先帝甚至還能說出,隻要蕭家的後輩有這個做皇帝的心思,那麽他們大慕的後輩,都可拱手相讓這個帝位。


    瞧瞧——


    瞧瞧——


    一國皇帝能說出這樣的話來,還不是足以可以證明,他們對蕭家看重的程度?


    這看重的程度可不是一般的看重程度了,而是看重的程度,當真到了無人能及的地步了。


    是啊,的確是到了無人能及的地步了。


    這但凡是一丁點的看重——


    不,別說一丁點了,曆代這麽多君王,還有其它地方的皇帝,在他們再看重一個臣子的時候,也絕對說不出倘若臣子有心,便拱手相讓帝位這樣的話出來。但是他們大慕國的先帝就能,由此就可以看得出來,蕭家的所有人,對於先帝到底有多麽的重要,即便是死了,在臨終前也不會忘了格外交代新任皇帝,告訴他,萬萬不可慢待了蕭家的後後輩。


    即便有朝一日,蕭家的後輩起了謀反的心思,也不可將他們斬殺,即便是將他們貶為庶民,也可保證他們一輩子榮華富貴,衣食無憂,不能被任何人欺負了去。


    對於蕭家的後輩來說,就拿蕭鳳瑾來舉例子,無論是吃的用的,包括他身為侯爺的俸祿,以及他現在所擁有的一切,說句明白話,蕭鳳瑾也就不是一個皇帝了。


    因為他的待遇他目前所擁有的一切,可是全部的都與皇帝一樣的,平起平坐,就這待遇,這看重程度,其實對他而言,當皇帝和不當皇帝都沒有什麽區別,因為就連皇帝都聽他的。


    所謂的皇帝所擁有的九五之尊,萬人之上,說實話,在皇帝麵前,蕭鳳瑾也是高高在上的,皇帝所擁有的,他全擁有了,而且撇去這些不說,當皇帝多累啊?


    的確——


    因為蕭鳳瑾擁有了皇帝所擁有的一切,同樣的,皇帝的勞累,皇帝的日理萬機,皇帝的繁忙,他倒是一點也沒有擁有,擁有的全是快活,他們想,即便是個傻子,也知道就眼下這種程度,選當蕭鳳瑾都比當皇帝好。


    若是每一個人都擁有蕭鳳瑾這樣的待遇,那這個世上,還有誰會為了那把高高在上的龍椅給掙的頭破血流呢?


    是的,隻怕他們都不會吧。


    因為他們想要的已經全部擁有了,再往上麵爬,那可就隻剩下累了,甚至還每天為了上朝起這麽大老早,甚至連覺都睡不好。


    “小姐,你說紫衣侯會見我們?”


    站在侯爺府的大門口有些時候了,但是主仆倆卻沒有一個人敢上前的。


    是的,不僅青兒這個做丫鬟的不敢上前,如今程如月的身份雖然上來了,加上她父親與紫衣侯又是朝中好友,按理說,有著這個身份在,即便紫衣侯不喜歡自己,也得看在自己父親的麵子上給自己幾分麵子的。


    加上之前,她和虞歡還是很好的朋友,而且每次和虞歡在一起的時候,紫衣侯都會因為虞歡看自己幾眼,程如月先——


    單憑這兩點關係,紫衣侯在聽說了自己到來的消息後,應該不至於將自己給拒之門外才對。


    想起那個俊美恍若天神一般的男子,在與虞歡在一起的時候,因為虞歡對紫衣侯很是討厭不喜歡,身為虞歡身邊的朋友,虞歡討厭的東西,程如月也必須得跟著討厭,因為隻有這樣,才能徹底的討好到虞歡。


    可是天知道——


    是啊,天知道,昧著良心去討厭紫衣侯,對於程如月而言,是一件多麽痛苦的事情。


    是啊——


    她根本就不討厭紫衣侯,不僅不討厭,還十分的喜歡。


    是的,程如月不討厭紫衣侯,是真的一點也不討厭,那個俊美恍若天神一般的男子,她為什麽要討厭,為什麽要不喜歡呢?


    她喜歡紫衣侯的程度,喜歡到每天都在想,睡著的時候都在想,有時候她和虞歡一塊出去的時候,紫衣侯會因為虞歡的緣故,甚至視線落在她身上片刻,她當然知道,紫衣侯並不是在看她,而且他對虞歡看重的程度,更是整個京城眾所周知的事情,甚至紫衣侯還對外放出話去,那就是——


    即便他現在花名在外,但是這個世上有一個能夠讓他收心的女人,那就是虞歡。


    若是能夠得虞歡的青睞,那麽此生,他對天發誓,隻有虞歡一個妻子,絕不納妾,也絕對不會在外麵找女人,更不會做出半點背叛虞歡的事情出來。


    是的。


    這就是他蕭鳳瑾能夠說出來的話。


    同樣的,蕭鳳瑾此人雖說花名在外,在外的名聲很不好,但是最基本的做人的道理,蕭鳳瑾還是懂得的,那就是——


    言出必行,雖然蕭鳳瑾風流成性,但是他說出的話,做出的事,一向是一個言出必行的人。


    而且,蕭鳳瑾從不發誓,而且他的身份,也完全不需要發這麽毒的毒誓,但是為了虞歡,他甚至都能說出這樣的話來,發出這樣的毒誓來,單憑這些,就足以看得出來,他對虞歡到底在意到了什麽程度。


    是的,當真是在意到了一定程度,若不然,又怎麽會說出這樣的話來,發出這樣的毒誓來?


    這已經不單單是追求虞歡了,而是對虞歡的一種肯定,一種承諾。


    或許別的男人的肯定,別的男人的承諾當不得真,但是蕭鳳瑾的不一樣。


    因為無論是他還是他的父親在世的時候,都是一個言出必行的人,所以他能說出來這樣的話,足以證明他對虞歡的認真程度。


    當蕭鳳瑾這樣的話一出來,京城中那些愛慕他的女子,羨慕的牙齒都快要咬碎了。


    偏偏虞歡,麵對著蕭鳳瑾這麽俊美無雙又深情款款,深情許諾承諾的男人,先不說蕭鳳瑾的身份。


    就放眼大慕任何一個男人,但凡是家裏有些錢財有些地位的,哪一個不是三妻四妾,孩子成群?


    更別提蕭鳳瑾這樣的身份了,要是說他府上的佳麗比皇帝的後宮三千佳麗都要多,這點都一點也不為過。


    可是說個明白話,那就是——


    蕭鳳瑾雖然對外的名聲並不好,花名在外,風流成性,女人無數,常年在青樓那種地方流連忘返。


    但是那也隻是在外麵,而且青樓裏有不少位他所謂的紅顏知己,可是明明他很喜歡,也是每次去青樓都會去他那所謂的紅顏知己那裏,但是卻從未見他將那些所謂的紅顏知己給帶迴過侯爺府。


    是的,蕭鳳瑾從未將那些女人給帶迴過侯爺府。


    而且這些年來,那些朝堂中為了討好蕭鳳瑾的官員,也是送了不少的女人給蕭鳳瑾。


    他們所送的女人,個個貌美傾城,像蕭鳳瑾這種在外十分喜歡美色的,隻要是美人,自然照單全收,一個也不舍得拒絕。


    可是那些官員送給蕭鳳瑾的女人,並未蕭鳳瑾將她們抬為府上的女主人,甚至妾室都不是,而是直接讓她們在府上當丫鬟。


    是的,就是當丫鬟。


    身嬌體弱,貌美傾城的女人,被他安置在侯爺府端茶倒水。


    甚至一些膽子大想要勾引他的,直接被他命人安排去了洗衣服。


    這要是天氣熱的時候還好,尤其是到了冬天,那水都是結冰的,美人纖纖玉指的,一雙手被凍的都見不得人。


    可是侯爺呢?


    對女人這方麵,所有人都覺得他是溫柔的,有耐心的,寵愛的。


    實際上呢?


    蕭鳳瑾對待女人心狠手辣的程度,當真不是蓋的。


    在麵對這麽美的女人,即便是不好女色的男人,也是不舍得這麽慢待虐待的,但是紫衣侯虐待起來,卻是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


    ,,,,,,,


    對於程如月而言,虞歡也就家世和容貌好一點,其餘的,她程如月到底哪裏比不上她虞歡?


    論才情,論為人處世,再論與人社交關係,她敢認第一,這個世上隻怕沒有人敢認第二了。


    其次,她比起虞歡來,足夠的聰明,足夠的有勇有謀。


    這些年,因為蕭鳳瑾的身份,因為他那張俊美出眾的一張臉,喜歡他的女子數不勝數,縈繞在他身邊的傾國傾城的女子更是數不勝數。


    程如月雖然對自己的這張臉引以為傲,但是不可否認的是,這些年縈繞在紫衣侯身邊的那些女人,她也見過不少,聽過不少,像紫衣侯這樣的身份,這樣的長相,隨隨便便一個出現在他身邊的女人,哪一個女人的才情和長相不遠勝過她?


    但是同樣的——


    所有人給紫衣侯的認知,全部是風流成性,好色,麵對女人走不動路,來者不拒。


    那是因為他們都不了解紫衣侯,程如月覺得自己是了解紫衣侯的,因為——


    那隻是表象。


    是的,的確隻是表象。


    紫衣侯若是真的風流成性,來者不拒,那麽他的府上,至今為什麽一直空著?


    他若是真的喜歡貌美傾城的女人,那麽此刻他的府上,貌美的女子應該無數才對,而不是這麽多年了,他所謂的風流成性,所謂的風流好色,全部流傳在外麵。


    而且——


    他雖然每天的時間裏都很清閑,而且大部分的時間裏都是待在青樓裏,但是青樓畢竟是青樓,那種地方又不是他的家,侯爺府才是紫衣侯真正的家,紫衣侯即便真的在外待這麽長的時間,他也總會有要迴府的一天的。


    而且在府上睡覺的時候,加上他又是一個青年男人,每日麵對那樣的事情多了,就會產生依賴感,那麽他晚上在府上的時候,身邊甚至連個女人都沒有......


    程如月到底是經曆過人事的女人,這和沒有經曆過人事的女人是不同的。


    是的,的確是不同的,因為程如月能夠想到這些,但是外人想不到。


    程如月還能因為這些而推斷出,這些年來,蕭鳳瑾所製造出給人風流成性的假象,實際上,他骨子裏,一直是一個潔身自好的男人。


    就是一個這樣的男人,哪怕風流成性了,哪怕女人無數了,哪怕隨時都會被紫衣侯玩膩了拋棄,哪怕明知道喜歡上他的女人們全是一往情深,紫衣侯根本就不會對她們負責半分,但是紫衣侯這樣的男人,光是他的這張臉,即便他什麽也沒有,隻是一個窮書生,也足以所有人朝著他撲上去了。


    是的,當真值得所有人朝著他撲上去了。


    因為和這樣優秀的男人待在一起,別說是一輩子了,哪怕是一晚上,對於她們而言,也是死而無憾了。


    程如月心中所想的她們,自然也同時包括她自己。


    隻要每次一想到紫衣侯那張俊美無儔的臉時,在程如月的心中,都要忍不住狠狠的將虞歡給罵上一頓。


    這個賤人當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絕世傾國傾城,讓任何人見了都心動的一張臉,無可匹敵的身世,疼愛她的雙親和哥哥們,如今就連整個大慕最俊美優秀的男人都仰慕她,甚至為了她放出洗心革麵,從今以後就隻有她一個女人這樣的話來。


    這對任何一個人來說,都是多大的誘惑啊?


    若是這樣的話,是蕭鳳瑾對自己說的,程如月當真是可以死而無憾了。


    是的,她當真可以死而無憾了。


    對於程如月而言,若是能得蕭鳳瑾的青睞,哪怕她什麽都不要,哪怕蕭鳳瑾什麽都沒有,隻要能夠得蕭鳳瑾的一片真心,即便是讓她跟著他,放棄這好不容易得來的榮華富貴,讓她跟著他去種田,吃糟糠醃菜,她都願意——


    以前——


    程如月知道自己身份卑賤,配不上蕭鳳瑾。


    也知道,在蕭鳳瑾的眼裏心裏隻有虞歡,根本再也容不下第二個女人。


    甚至以前她也想發設法的接近他,假裝告訴他虞歡要去哪裏。


    蕭鳳瑾這樣的男人是有毒的,是的,有毒的。


    帶毒的。


    因為蕭鳳瑾這樣的男人實在是太讓人著迷了,讓人著迷的程度,當真也是到了足以令人神魂顛倒,神誌不清的地步——


    如今——


    程如月長袖下的手緊握成拳,在這一刻,雙眸也緊緊的閉上了。


    眼下的情況和之前不同了。


    是的,的確是不同了,先不說其它的,就單憑現在她的身份已經被父親給提上去了。


    比起府上的那些嫡出小姐和公子來,顯然現在她的身份更高,父親也更加的看重她。


    正是因為如此,現在在站在侯爺府的大門口的時候,才讓她顯得這麽的有底氣,也敢光明正大的來到這將軍府的門口了。


    隻不過——


    到底是要見自己心愛的男人,這心裏,難免多多少少還是有些心驚膽戰和發怵的。


    所謂的發怵和心驚膽戰,這也是事實。


    但是最起碼,比起以前的時候,那肯定是不敢的,但是現在,明顯的是多多少少有了些底氣了。


    在侯爺府的門口不知道站了多久,程如月也不知道多少次抬頭去看大門上的牌匾,直到最後,她長出一口氣,然後示意身邊的青兒:“去和他們說一聲,就說尚書府四小姐求見。”


    這種陣仗,眼下這種情況,就連程如月自己都害怕,就更別提青兒了。


    但是礙於自家小姐的吩咐,這要是換作任何一個人吩咐她,青兒都是不敢都是害怕的。


    但是礙於這是小姐對自己的吩咐,所以青兒在原地躊躇猶豫了一下之後,想到小姐這麽看重信任自己,就連老爺嫌棄她身邊的丫鬟隻有自己一個的時候,想要安排更加聰明更加機靈的丫鬟給小姐,結果都被小姐給拒絕了,由此就可以看得出來小姐有多看重自己。


    為了自己,甚至都不要身邊其它的丫鬟來伺候自己了,光憑這點,青兒就知道,自己一定不能讓小姐失望。


    是的,她不能讓小姐失望。


    所以——


    她在心裏給自己加油打氣,更是長長的大出了一口氣,然後隻見她目視前方,最後像是徹底的下定了某種主意一般,朝著侯爺府的大門走去。


    不知道為什麽——


    明明她沒有進過宮,但是聽別人說,皇宮有多麽的高大,多麽的巍峨聳立,多麽的多麽的盛氣淩人——


    總之一堆的形容詞。


    還說皇宮是整個大慕最奢華莊嚴的宮殿,大慕的任何一個地方都比不上皇宮。


    可是——


    聽說隻是聽說,哪怕在青兒的腦海裏,在聽說了皇宮如何如何的時候,在自己的腦海裏,也曾幻想過皇宮的樣子,甚至在睡覺的時候,也曾做夢夢到過皇宮的樣子,但是那全是自己想象出來的。


    青兒有一個夢想,那就是有朝一日,能跟著自家小姐去一趟皇宮。


    是的——


    以前小姐還沒有被老爺抬到這麽高的身份的時候,這些夢想隻能在夢裏才能實現。


    可是現在情況不一樣了,現在老爺這麽看重她家小姐,而且小姐又這麽的聰明,依照著小姐的聰明才智,青兒絲毫不用懷疑,有朝一日,小姐一定會帶著自己進宮一次的,這樣一來,她就徹底的知道,皇宮到底長什麽樣子了,到底是不是如他們所說的那樣,高高在上,巍峨聳立,讓人不自覺間感到害怕,頭皮發麻,因為那是皇上住的地方,是天子住的地方,又豈是他們這些卑賤,卑微的身份,隨隨便便可以進的?


    莫說是進了,光是提到皇宮,說句毫不誇張的話,那就是對皇宮的一種褻瀆。


    是的,的確是褻瀆。


    可是不知道為什麽——


    一種感覺,青兒以為,隻有自己真的有朝一日進了皇宮才會有,隻要不進皇宮,一些感覺是完全不會有的。


    而且跟在小姐身邊這麽久,再加上以前小姐是跟著虞歡混的,雖然她隻是一個小小的上不了什麽台麵的丫鬟,但是這些年來跟著虞歡見識了不少大場麵。


    按理說,不應該那麽害怕心慌才是。


    可是不知道為什麽,越是往前走,青兒越是害怕,一雙腿越是顫抖的厲害,她也不知道為什麽,不知道自己為什麽一雙腿顫抖的這麽厲害,也不知道明明皇宮才是巍峨聳立的存在,明明皇宮才讓人望而生畏,可是不知道為什麽,在來到侯爺府的時候,她竟然也有了這樣的感覺。


    這輩子,青兒有害怕,有恐懼,但是這種被威嚴了所籠罩著的恐懼,若是見了主子還好,無論是哪個主子,隻要是身份在她之上的,這些年她就是一路跟著自家小姐這樣過來的,她才能明白那種恐懼的感覺了。


    可是此時這種恐懼的感覺,和她以前所經曆的那些恐懼又是完全不一樣的,因為她以前麵對的恐懼是正兒八經的人。


    而現在她所經曆所麵對的這些恐懼則是——


    是啊——


    則是侯爺府的大門。


    說起來,可能這樣的事情傳出去了都會讓人覺得可笑,有朝一日,即便青兒的身份再卑賤,再上不了什麽台麵,但是有朝一日,她竟然會在麵對侯爺府的大門的時候,產生畏懼感?


    恐懼感,那種害怕的心理——


    她這還沒有見紫衣侯呢,她就怕成這樣。


    同時,在心裏,她也不停的給自己加油打氣,到底是紫衣侯啊,光是一個府上的大門都能夠讓她恐懼成這樣,到底是與皇上平起平坐的人,這排場,這氣場,先不說這侯爺府的奢菲莊嚴程度了。


    就單憑青兒對最後這種恐懼和下意識害怕的程度,她想,即便是自己進宮,隻怕也莫過於如此了。


    是的,即便是自己進宮,隻怕也是莫過於如此了。


    腳下就跟灌了千斤重的石頭一樣,明明今日穿的鞋子,比起平日裏的來,還要輕巧很多。


    但是不知道為什麽,晴兒姐就是覺得腳下很沉,明明從小姐那走到這侯爺府的大門前,並沒有多遠,相反,隻是幾步遠的距離,可是對於青兒來說,卻像是走了好幾年,當真是好幾年。


    好不容易是走到侯爺府的大門口了,她抬頭,望著門口的兩個侍衛。


    顯然,對於她和程如月的到來,兩個侍衛早就看到了。


    隻是身為侍衛的職責所在,隻有她們走到麵前來,開口問自己話,自己才能動彈,問她們到底想要幹什麽。


    就好比現在。


    在看到青兒滿頭大汗的朝著他們走來的時候,這個婢女看著麵生,當然,程如月對他們而言也是陌生的。


    加上他們家侯爺也著實優秀,這些年來專門跑到侯爺府找他們家侯爺的女子,閨閣千金,大戶家的千金,更是應有盡有,數不勝數。


    但是在麵對這些女人的時候,他們可以自己處理掉,直接不讓她們進府就是了,完全不需要進去過問自家侯爺的意思。


    所以——


    這次在看到程如月和青兒的時候,以及青兒朝著他們走來的時候,包括她們一開始才剛來的時候,他們就看到了,隻不過這主仆倆站在那也不說話,相反還盯著侯爺府的門匾盯著看了很長的時間。


    他們自然知道她們想幹什麽,因為之前那些來找他們家侯爺的女人,也是在來到侯爺府之後,遠遠的站在那裏,盯著侯爺府的大門出神,也是到了很長時間才朝著他們慢慢的走過來。


    隻不過她們在朝著自己走來的速度是沒有眼前的這個丫鬟慢的,就連他們向來冰冷冷酷沒有什麽多餘表情的臉上,在看到青兒一步一步,腳下如灌了千斤重的鐵塊一樣的速度,不得不說,就連他們自己,看著都隱隱的著急了。


    是的,他們的確是看的著急了。


    但是礙於自己的指責所在,他們想,他們但凡不是兩個訓練有素的侍衛,又在侯爺府當職,得稱職,隻怕換作任何一個人,就青兒這個朝著他們走來的速度,隻怕他們早就快步走到青兒的麵前,問她到底想來幹什麽了。


    終於——


    是熬青兒走到他們麵前了。


    一眨眼,這個丫鬟已經是滿頭大汗了,也不知道是走這幾步遠累的,還是因為內心的恐懼和害怕。


    隻見青兒走到兩名侍衛麵前的時候,下意識的用袖子擦了擦自己腦門上的一排一排的冷汗。


    可是這冷汗就跟擦不幹淨一樣,相反,還越擦越多,直到再也擦不完了。


    青兒索性放棄擦自己腦門上的冷汗了,而是放下袖子,吞咽了一口唾沫,看著眼前兩個高大俊美的侍衛,她還是頭一次看到守門的小廝都是這麽莊嚴英俊帥氣的,一時間青兒的腦子有點轉不過來彎,就這麽怔怔的抬頭望著麵前的兩名俊美的侍衛,仿佛在這一瞬間看花了眼,這兩個男人,也實在是太好看了吧?


    對於青兒的花癡,兩個侍衛又怎麽看不出來?


    當場便看到他們的臉色十分的難看了,隻見他們原本就麵無表情十分冷酷的一張臉,在此刻變得更加的冷漠,更加的嚴厲。


    “你們是什麽人?來侯爺府什麽事?”


    盡管在心裏,已經知道她們來侯爺府到底是幹什麽來了,但是兩名侍衛的其中一名侍衛,還是決定按照以前的流程先走一遍。


    實在是侍衛的語氣實在是太冰冷了,就像是炎炎的夏季,明明熱的不行,但是侍衛的話,卻能在瞬間頃刻間給結冰一樣。


    若不是侍衛的聲音實在太過於冰冷,但凡侍衛的聲音溫柔一點點。


    青兒想,但凡他們的聲音真的溫柔一點點,她也不至於這麽快就迴過神來。


    是的,但凡他們的聲音真的溫柔一點點,她也不至於這麽快就迴過神來。


    就像是被人給當頭一棒,青兒徹底的迴歸神來,隻見她先是抬頭看了眼麵前兩名神色冰冷的侍衛,而後想到什麽,趕緊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好可怕,這倆人也太可怕了。


    明明隻是侯爺府的兩個看大門的,可是不知道為什麽,在麵對他們的時候,他們渾身向外散發出來的那種冷空氣,好像是瞬間要將她給冰凍住一樣。


    是的,幸好她往後退了,她不由得慶幸,真的是幸好她往後退了,若不然,就單憑這些冷空氣施壓,她覺得自己再晚反應一會兒,她就要徹底的被凍結到當場了。


    等青兒好不容易平複過來,才見她再次的抬頭,明明很害怕,但是還是在心裏給自己加油打氣,這是小姐的意思,難得小姐吩咐她做一件事,小姐這麽信任她看重她,她千萬不要讓小姐失望。


    所以——


    有了這樣的添油打氣之後,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青兒迴頭看了一眼程如月的方向,隻見小姐正看向她這裏,這讓青兒心裏更是有了膽子。


    所以,在她再次抬頭看向麵前的兩名侍衛的時候,這一刻的青兒也敢說話了,這要是換作方才,隻怕她都是不敢開口的,但是現在情況不一樣了,她敢開口了,敢開口說話了,也敢直視的麵對麵前兩名神色不耐煩的侍衛了。


    同樣的,她也在心裏反複的不停的安慰勸慰自己。


    都是給人當奴才的,她是小姐身邊的奴才,而麵前的兩名侍衛則是侯爺府的奴才,都是做奴才的,沒有誰比誰高人一等一說。


    或許以前他們比自己高人一等,但是現在情況不一樣了,因為小姐的身份已經被提上去了,所以情況已經十分的不一樣了,按理說,現在她的身份應該和他們一樣,平起平坐才是,相反的,同樣的,或許她的身份比起他們來,還要高上許多。


    因為她是小姐身邊的貼身丫鬟,就他們府上的那些看大門的,看到她都得畢恭畢敬的。


    又更何況是侯爺府的看大門的?


    紫衣侯身份尊貴,但是那也隻是紫衣侯自己身份尊貴,他府上的奴才一直都是奴才啊。


    想到這裏——


    隻見青兒看了一眼他們手中拿著的劍。


    的確——


    要說真的唯一不同的是,那就是他們手中拿著劍,加上麵部表情冰冷無情,給人的感覺就是一副莊嚴肅穆不苟言笑的樣子,的確看著十分的害怕。


    但是一想到自家小姐和現在自己的身份,很快青兒的心裏就來了膽子。


    況且,她和她家小姐是來見紫衣侯的,老爺和紫衣侯的關係又十分的交好,現在老爺這麽看重她家小姐,寵愛疼愛她家小姐,她也該把自己的架子給拿出來,要不然到時候傳出去了,隻怕會給小姐丟臉,會覺得她這個丫鬟沒有見過什麽大場麵大世麵。


    所以,在給自己在心裏打了無數氣之後,青兒這次是徹底的不咋怕了。


    當然,心理有些發怵還是真的。


    “我家四小姐求見紫衣侯。”


    四小姐?


    京城中叫四小姐的人多的是了,聽到兩名侍衛耳中,還是之前一致的認為,一致的想法,那就是麵前的這個丫鬟,她身後的那名所謂的她家的四小姐,很有可能是以前被自家侯爺給渣過的女人,結果人家女人就纏著他們家侯爺了,所以才會有找上門一說。


    畢竟——


    這樣的例子,這樣的情況,在以前也是經常發生,經常看到的。


    對於他們而言,準確的來說,是對於他們整個府上的奴才而言,早已是見怪不怪的事情了。


    甚至還有很多女人為了見他們家侯爺一麵,不惜以死相逼。


    是的,就是以死相逼。


    她們在對他們以死相逼,逼著他們進去通稟自家侯爺。


    當然,雖然這件事侯爺已經格外吩咐不用理會,他們自己趕走便是,但是那些輕易趕走的還好說,怕就怕的是,那些難趕走的。


    而且這些女人的身份,一個一個的還都不簡單。


    尤其其父親還是朝堂上的官員,而且還是老年就得這麽一個寶貝閨女,家裏唯一的嫡長女,連庶出都沒有,可想而知,對於這個好不容易得到的寶貝女兒,人家大人愛惜疼愛到什麽地步了?


    結果人家為了見他們家侯爺不惜以死相逼,而且那尋死的架勢,一看就是真的,不像是作假。


    這要是一個尋常的女人死了倒也罷了——啊呸!


    啥叫尋常的女人死了也就罷了,即便是尋常的女人那也不能死啊。


    要死也不能死在他們侯爺府的門口,這要是傳出去了,多影響他們家侯爺的聲譽嗎?


    還不得被京城那些羨慕嫉妒他們家侯爺的英年才俊們無限擴大說詞,說他們家侯爺始亂終棄。


    是的,始亂終棄,睡了人家女人不負責,玩膩了就拋棄,讓人家女人無顏見人,無法再嫁,傷心欲絕的撞死在他們侯爺府門口?


    瞧瞧——


    雖然——


    即便這不好的名聲有了,皇上和朝堂上的官員也不敢對他們家侯爺怎麽樣,更不敢彈劾他們家侯爺半句。


    但是這名聲總歸是不好的,而且虞家的大小姐最討厭罪惡心的就是這樣的男人了,他們家侯爺又這麽喜歡虞家的大小姐,即便是不在意自己的名聲,也會為了虞家的大小姐十分在意自己的名聲的。


    是的——


    理就是這麽一個理。


    所以——


    但是憑這點,他們就得擅自做主衝到侯爺的房裏,將前因後果全和自家侯爺說一個遍,然後問自家侯爺到底什麽意思,怎麽處置,什麽想法,因為門外想要尋死,不惜以死相逼的女人貌似是真的有些,太過於的難纏了。


    哦——


    不是太過於有些難纏了,是真的有些難纏,畢竟以死相逼這樣的事情都做出來了,而且人在衝動之下,尤其是那個女人哭的聲淚俱下,情緒又十分的舉動,給人的感覺,這以死相逼已經不單單是威脅了,是他們家侯爺如果這個時候再不出麵見她一麵,就真的要尋死了。


    但是——


    他們似乎也高看了他們家侯爺對美人憐香惜玉的程度——


    那豈止是憐香惜玉啊,簡直就是毫不在乎,毫無人性啊!


    是啊,當真是毫無人性。


    別說侯爺在聽到了有女人不惜以死相逼在侯爺府門口,來逼迫他出來見麵的時候,侯爺對於此事,完全是那種置之不理,無動於衷的態度。


    是的,侯爺就是這種態度,甚至在聽到他們口中美人為了見他要尋死這句話的時候,侯爺也是無動於衷的,眼皮都沒有抬一下。


    甚至連一句話都沒有說,甚至美麗的眸子還十分不耐煩的看他們一眼,指責他們連這點小事都處理不好,還專門過來打擾他。


    哦——


    侯爺的不耐煩讓他們深深的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並且嚴重的感到了害怕。


    是的,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並且感到了害怕,所以在他們反應過來跪下求饒的時候,驚鴻一瞥,就看到桌案上,他們那向來不擅長畫畫的侯爺,竟然在專心致誌的畫畫。


    當然,因為侯爺不擅長畫畫,所以即便他畫的再用心,再用工,那畫裏的人——


    也是人不人鬼不鬼的,根本就分不清到底是男還是女。


    要不是侯爺最後在畫卷的右上角標上了名字——


    哦——


    他們在那一刻間恍然大悟,原來是虞家的大小姐啊。


    是啊,的確是虞家的大小姐。


    但是虞家傾國傾城的大小姐,貌美如花的大小姐,國色天香的大小姐。


    他們不敢相信的又抬頭,偷偷的看了一眼被侯爺畫成四不像,活脫脫的像是一個鬼哦不——


    是比鬼還要難看的虞家大小姐。


    兩個人忍不住麵麵廝覷——


    不僅兩個人麵麵廝覷,就連楚楓還有雪球,三人一狗,就這麽麵麵廝覷了好大一會兒時間。


    就他們家侯爺畫出來的這虞家大小姐的長相,虞家大小姐若是真的長這樣,隻怕——


    別說虞歡是虞家大小姐的身份了,即便將整個丞相府拱手相讓,也沒有人願意娶虞家的大小姐吧?


    是的——


    沒有人願意娶——


    的確是沒有人願意娶。


    就將軍府這樣的地位,這樣的身份,即便是再醜的女人,可是將軍府對於他們而言是多大的誘惑啊?


    所以即便虞家大小姐長得再醜,他們也願意裝作一副深愛虞家大小姐的樣子,從而成為虞家的乘龍快婿。


    但是他們家侯爺畫的這個虞家大小姐已經完全不能用醜來形容了,是的,醜的人神共憤,都不能形容虞家大小姐的醜了。


    可以說,他們家侯爺所畫出來的虞家大小姐的樣子,用句很直白的話說,將軍府對於大慕任何的一個青年才俊都是十足十的誘惑吧?


    對滴,就是十足十的誘惑,但是——


    虞歡若是長這麽醜,他們能夠接受,還能表現出十分深愛虞歡的樣子。


    但是如果是他們家侯爺畫出來的虞家大小姐,那說句毫不客氣的明白話,那就是——


    即便將將軍府拱手相讓,那都沒有人敢要!


    沒錯,就是這麽的直白!


    偏偏——


    他們家侯爺明明將貌美天仙的虞家大小姐給畫的這麽醜,結果還不自知,還在那視若珍寶的,在看到他們的視線看向桌上的畫卷的時候,一臉自豪的問他們:“畫的如何?可像?”


    嗬嗬嗬嗬——


    這讓他們怎麽迴答呢?


    說不像吧,侯爺肯定生氣。


    可是要是說像吧,這特娘的像個錘子啊?


    簡直是十萬八千裏,要人命啊,說十萬八千裏都是在誇它!


    但是吧——


    畢竟他們剛剛才犯了錯,所以為了保命,他們最後隻能昧著自己的良心,點了點頭,說:“是的侯爺,很像虞家大小姐,沒遇見更是很有虞家大小姐的神韻。果然不愧是出自於侯爺之手,隻怕換作任何一個人,都畫不出來侯爺這種巔峰之作。”


    不得不說,他們的誇獎,完美的讓蕭鳳瑾高興了,開心了。


    所以——


    也就自動忽視了他們的不敬之罪。


    說起來——


    到最後,侯爺也沒有和他們一塊出來,在麵對有美人以死相逼,要死在他們侯爺府門口的時候,不僅侯爺沒有出來,對於美人的尋死不管不顧,就連身為侯爺身邊最信得過,一直幫助侯爺處理那些棘手的,他們處理不了問題的楚楓楚侍衛都沒有出來。


    是的,都沒有出來,這讓他們一時間還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畢竟有些事情,你若是經曆了,你最起碼知道該怎麽做,可是怕就怕的是,一些事情,你根本就沒有經曆,所以你壓根也是真的不知道該怎麽做。


    就眼下的這種情況,你說以前要是經曆過還好說,最起碼有了前車之鑒,他們也知道該怎麽做不是?


    可是問題是這種情況是第一次發生,他們也確實是亂了陣腳,不知道該怎麽做了,原本想著去勸勸的。


    可是身為兩個大老爺們,成天在這守門,麵上也沒啥表情,永遠一副冷酷麵無表情的樣子,讓他們去哄,就好比大晴天突然下了雨一樣,真是艱難啊。


    問題是,他們也不知道怎麽去哄女人啊。


    還是像這種哭的已經完全不像是個人一樣,就一味著尋死,說見不到他們家侯爺就要一頭撞死在侯爺府門口的女人。


    正在他們都猶豫著不知道到底該怎麽辦才好的時候,這個時候,隻見雪球原本還在侯爺的房間裏待著,也不知道突然從哪冒出來。


    隻見它從府裏直接跑出來,然後直奔女人麵前,上前一口就咬住她胸前的衣服,將她連拖帶拽,在美人驚慌失措十分恐懼的目光下,更是直接將她給拖出了十幾丈遠。


    是的,就是這麽遠。


    因為雪球被他們家侯爺養的很好,當然——


    侯爺是散養,其實壓根是不管雪球的死活的,他們這麽說隻是想適當性的誇獎一下侯爺。


    像雪球這種命大的,在侯爺這種情況下的摧殘下,還能活到現在,說實話,真的是一件十分不容易的事情,沒有從小就被虐待死,反倒是茁壯成長,一下子長這麽大,這要是換作別的狗,別說別的狗了,即便是換作一個王八,也絕對是活不了這麽長的時間的。


    王八命長,也十分的能活。


    但是也要看歸誰養。


    當然,誰養都能活,除了他們家侯爺以外。


    就他們家侯爺這個德性,養個王八都能把王八給虐死,更別說養雪球這條狗了,還是一條剛滿月的小狗被帶迴來。


    他們在侯爺府也待了很長時間了,要知道雪球才被帶迴來的時候,又小又圓,簡直就是一個肉團子,加上雪球又長得十分好看可愛,別說女人了,就連那些不愛狗的人士,他們自己,十分的不愛狗不喜歡狗,但是在看到雪球的第一眼的時候,不可否認的是,他們都被雪球給深深的吸引了。


    是的,的確是被雪球給深深的吸引住了。


    因為雪球——


    實在是太可愛了。


    可愛到讓人想要抱在懷裏——


    幾乎是所有人看到雪球的人,就沒有對它不喜歡的——


    當然,除了他們家侯爺自己。


    雪球雖然長得好看,也是侯爺要養的,但是侯爺在雪球很小的那些年裏,並沒有好好的對待它。


    相反,雪球還是楚侍衛給一把屎一把尿的給喂大的。


    但是雪球這條狗吧——


    不是說人家的狗都是十分的忠心嗎?


    誰養它,它就對誰忠心,而且忠心的程度一直不變?


    可是雪球不一樣,明明將它養大的人是楚侍衛,對它十分好的人是楚侍衛。


    擔心它餓著凍著,對它十分上心的人,也是楚侍衛。


    甚至在那天夜裏,寒冷的冬季,天上刮著鵝毛大雪,那是雪球才被帶迴侯爺府的一個月裏,也就兩個月大,說實話狗長得還是蠻快的,雪球屬於那種天生體積很大的狗,所以兩個月對於它來說,就是它才來侯爺府兩倍這麽大。


    是的,就是這麽大。


    因為那天晚上實在是太冷了,府上上下下下所有人都被凍的瑟瑟發抖,哪怕是躲在被窩裏,也是被那冷氣逼人的寒氣給突襲的瑟瑟發抖。


    所以啊——


    就是在那個夜晚,因為擔心雪球在狗窩裏凍著的楚侍衛,大晚上的,即便都被凍成狗了,還在擔心著雪球的死活,怕它大晚上的被凍著了。


    其實先不說雪球是狗,渾身上下都是毛,根本就凍不著,再說自打雪球被帶迴侯爺府的當天,楚侍衛就命人給它打造了一個密不透風,隻有一個小洞口的狗窩。


    要是說起這狗窩來,那就不得不一提了,這狗窩真是打造的不是一般的好啊。


    是的,的確是打造的不是一般的好。


    要說這狗窩啊——


    別說刮風下雨的淋不著了,就這大冬天,天上下著鵝毛大雪,那也是絲毫也下不到雪球的身上,要知道,這可全是出於楚侍衛對雪球的一片關愛和擔心之心啊,恍若慈父一般。


    就像是侯爺都想不到對雪球這麽體貼入微的照顧。


    的確,侯爺的確想不到這些,而且即便侯爺能想到,他也完全不想啊,畢竟在侯爺的心中,那雪球算個什麽玩意什麽東西啊。


    說直白點,就是個會喘氣的,說句不直白點,凍死了就是個不會喘氣的。


    雖說養雪球這件事是侯爺要求的,但是侯爺就屬於那種隻負責動動嘴皮子的那種,他是真的不打算好好的養雪球啊——


    這是事實啊——


    可是楚侍衛對雪球不一樣啊,他是真的給予了雪球無限的疼愛,真的是無限的疼愛與縱容保護的那種——


    可惜的是——


    倒是可憐了楚侍衛的一片真心付出,結果人家雪球啊,壓根就沒有將他放在眼裏。


    是的,雪球是真的壓根沒有將侍衛的這一片真心和疼愛放在眼裏啊,明明狗是一個很忠心的生物,可是偏偏的到了雪球這裏就不管用了。


    因為啥?


    自然是因為雪球比一般的狗都要聰明啊。


    是的,雪球的確是比一般的狗都要聰明,而且聰明的程度,顯然都快達到了人類的地步。


    就好比雪球,明知道從小將它養到大的人是楚侍衛,所以啊,在沒人的時候,雪球還是十分的依賴楚侍衛的。


    而且小時候也是十分的喜歡楚侍衛,無論楚侍衛走到哪,它都會屁顛屁顛的跟在楚侍衛的身後,跟著他走。


    可是——


    這也是隻有楚侍衛的時候,是的,的確隻有楚侍衛的時候,因為他們侯爺府的任何一個人出現在雪球的麵前,哪怕他們也很喜歡雪球,在雪球才被帶進府上的時候也都很喜歡它,紛紛給它拿吃的,逗弄它。


    但是——


    他們府上的任何一個人,還是替代不了楚侍衛在雪球心中的地位的。


    當然——


    這是侯爺沒有出現的情況下。


    結果你們猜怎麽著?


    那就是,明明雪球被帶迴侯爺府的這段時間,侯爺是最冷漠它,對它不管不顧,對於它的死活也是不管不顧,任其自生自滅的。


    明明雪球知道自己最應該親近的人是誰,又是誰最真心的對它好,這段時間以來,它都是看在眼裏的。


    楚侍衛這個爹和娘當的倒是十分的盡職盡責,就好比大晚上的,寒冬臘月的前提,他甚至都不怕自己冷,不怕自己凍著,也擔心雪球一個人——哦不


    是一個狗在狗窩裏凍成個三長兩短,特意大晚上的從床上爬起來看它,還給它加了好幾疊被子,害的雪球那一晚上明明是整個冬天最冷的天,結果它差點沒有熱死。


    就單憑楚侍衛對雪球這麽在意的程度,可是呀——


    在侯爺出現的時候,就好比雪球正在和楚侍衛玩耍,膩歪楚侍衛,一副非楚侍衛不可的時候,但是在看到侯爺出現的時候,就像是剛學會走路的嬰兒看到自己的親娘似的。


    是的,一開始,他們以為,雪球在看到楚侍衛,對楚侍衛那種搖頭晃腦的樣子,已經是孩子見到親娘了。


    但是直到他們發現,雪球在麵對侯爺的時候,已經不是單單搖頭晃腦四個字可以形容的了,連帶著它的尾巴,它整個人——


    哦不,是整條狗,就跟打了興奮劑一樣,比麵對楚侍衛的時候還要激動興奮百倍的衝向侯爺。


    當然——


    他們家的侯爺在對待雪球這麽可愛的一個毛孩子的時候,顯然沒有多大的耐心,直接就一腳踹開。


    是的,一腳踹開。


    直接一腳踹開。


    雪球雖然被侯爺給一腳踹開了,但是人家不死心啊,反倒是越被踹,整隻狗越勇,就這麽來迴被侯爺給踹了幾腳之後,雪球都快被自家侯爺給虐的失去半條命了,但是打在它身上的興奮劑不僅沒有消停,反倒越來越興奮了,上趕著讓侯爺踹死他。


    最後還是楚侍衛看不下去,將雪球給抱在懷裏。


    別看雪球沒有多大,但是在調戲侯爺這的力氣,簡直就連楚侍衛都按不住——


    不知不覺——


    看著已經正常成年人——


    哦不,是成年狗的雪球,就這麽毫不客氣的將那身嬌體弱,嬌小的美人給拖出了這麽遠的距離。


    估計是因為驚悚,因為害怕,加上因為莫名其妙以及震驚不敢相信,美人不敢相信最後她不是被侯爺府的人給丟出來,而是被一個雪白的狗給拖到這麽遠的位置。


    以至於她的哭聲,她的尋死覓活,在這一刻也突然間消停了許多。


    雪球是侯爺的愛寵這件事,她當然知道,不僅她知道,整個京城眾所周知,而且所有人都知道,雪球別看隻是一條狗,但是它的智商,甚至比人都要聰明,它隻是不是說話而已。


    是個女人,都喜歡養個貓啊狗的啥的,女人當然也不例外,但是像雪球這樣的龐然大狗,她別說養了,就剛才它拖著自己,將自己拖到這裏的架勢,就讓她感到害怕。


    以及雪球對自己流露出的兇惡的目光,仿佛下一秒,它就要將自己給活活的撕爛一樣。


    是的,雪球被蕭鳳瑾養的太大了,而且站起來的時候就是一個成年的男人這麽高,就更別提她一個身嬌體弱的弱女子了,真要是和雪球對抗起來,哪裏會是它的對手?


    女人承認,她來侯爺府的大門口鬧,就是想見侯爺,想要侯爺給她一個說法,雖然她和侯爺之間什麽也沒有發生過,清清白白的,但是在外人眼裏看來,她已經是侯爺的女人了。


    所以她就來了一個將計就計。


    既然他們都認為自己是侯爺的女人了,而自己本身又十分愛慕仰慕紫衣侯,這一次,更是一個難得的機會,以前的那些女人和侯爺是你情我願,加上她們的身份,她們也自知配不上侯爺,所以不敢糾纏侯爺,就連以前那些所謂的糾纏侯爺的不要臉的女人,也不看看她們什麽身份,什麽檔次,也難怪侯爺看不上她們。


    可是她就不一樣了,她出身名門,家裏又隻有她一個千金,爹娘自打她出生以來,就對她十分的疼愛,即便她想要天上的星星和月亮,這麽難的要求和提議,爹和娘也會努力的去完成,隻要是他們能做到的,即便是做不到的,他們也要想發設法的幫她去完成,去達到。


    就單憑這點,也自小就養成了她驕傲放縱的性格,隻要是自己看上的東西,那就是自己的。


    即便紫衣侯的身份再高貴,可是侯爺誇她長得好看,竟然還對她笑哎。


    對於她的靠近,侯爺也不討厭,任由著她來,她就知道,在侯爺的眼中,她和別的女人是不同的。


    所以——


    雖然侯爺最後不知道什麽原因,明明碰了這麽多女人,但是卻唯獨不碰她。


    即便是這樣的,對於她來說,這些已經足夠了,她雖然愛慕喜歡侯爺,但是一種喜歡少女心理上的,不是身體上的。


    再者說了,隻要成為侯爺的女人,順利的進入侯爺府,成為侯爺府的女主人,以後想接近靠近侯爺的機會還多的是,又不差這一時半會兒。


    總之,她隻需要被人知道,現在的她,已經成為了侯爺的女人,如此的名正言順,這些,就已經足夠了。


    是的,她已經成為了侯爺的女人,名正言順,這些對她而言,的確是足夠了。


    至於後麵的——


    都已經不重要了,因為她遲早是要成為侯爺的女人的。


    當然,她也知道,即便自己在侯爺心中的地位是不同的,和那群女人是不一樣的,但是要是想順利的進入侯爺府,還是有些難度的。


    而且她也聽說過,在此之前,也有不少的女人在與侯爺在一起之後,對侯爺餘情未了,不死心,特意到侯爺府門口糾纏。


    但是都沒有見到侯爺的麵,被侯爺府的那些奴才給隨便輕而易舉的打發了。


    女人冷笑,笑她們的愚蠢,要知道,不單單是侯爺,是個男人,都不喜歡女人哭哭啼啼胡攪蠻纏的樣子。


    所以啊——


    女人哭,也要哭的有技巧。


    因為哭是女人的本性和天性,就像是他一樣,哭也要哭的有技巧。


    以死相逼,對她而言,就是一個很好的技巧。


    她在來侯爺府之前,已經提前做好攻略了,那就是普通的鬧,想要見侯爺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因為她很有可能連侯爺的麵都沒有見到,就會被侯爺府的那些奴才給隨隨便便的和之前的那些女人一個樣給打發了。


    所以啊——


    她隻能靠以死相逼——


    瞧——


    這樣的法子果然湊巧。


    愣是再心狠手辣,麵無表情一臉冷酷的侍衛,也見不到一個活生生嬌豔欲滴的美人就這麽一頭撞死在他們麵前。


    所以——


    他們慌了,害怕了,第一時間就是衝進府去通知侯爺。


    女人餘光看到侯爺府的那兩名侍衛就這麽慌慌張張的進府去通知紫衣侯,她的嘴角是得意。


    她就知道,她的法子一定湊巧,而且很快,她就能夠見到自己心心念念的侯爺。


    她和那些女人不一樣,侯爺若是看到來的人是她,一定會將她給帶進侯爺府的,到時候,她再稍加使點手段,就能夠順利的爬上侯爺夫人的寶座。


    男人嘛——


    她太能了解男人的本性了。


    那就是——


    好色。


    男人都普遍的好色,尤其是侯爺這種常年流連於花叢中的男人,身邊女人無數,日日與美人相伴,加上他府上沒有一個妾室。


    對於一個這樣日日都需要女人陪伴的男人,到了夜裏,一個人夜深人靜的躺在床上,是最需要女人的陪伴了。


    想到這裏,女人都不由得慶幸,她真是何其的幸運啊,出身好,長得漂亮,結果又跑了侯爺府的這個先例,成為侯爺府的第一個女人。


    當然,也會是侯爺府的第一個女主人。


    即便是虞歡又能怎麽樣?


    侯爺再喜歡虞歡,可是到底也是虞歡那個女人身在福中不知福,有眼無珠啊。


    侯爺喜歡她,可是虞歡對侯爺無意啊。


    尤其是侯爺喜歡虞歡的程度,和虞歡討厭侯爺的程度,儼然就形成了一種強烈的對比。


    雖然不明白像侯爺這麽優秀俊美,又位居高位的男人,為什麽虞歡這麽眼瞎,明明侯爺這麽喜歡她,可是她卻是半點也看不到侯爺的好,眼裏心裏都隻有宴秋那個窮書生,窮秀才。


    要知道宴秋那個上不了什麽大台麵的小白臉,所有人都知道,他甚至連給侯爺提鞋都不配。


    的確是不配。


    但是沒辦法啊,偏偏是虞歡有眼無珠,就看上了一個那麽上不了台麵,登不了大雅之堂的玩意。


    不過女人也慶幸,幸好是侯爺的一廂情願,幸好虞歡不喜歡侯爺,若是虞歡喜歡了,就像是侯爺之前當著眾人的麵立下的那些誓言和承諾,說一生隻有虞歡一個女人,並且永生都不會納妾這句話。


    如果虞歡真的看上了侯爺,那麽還有她什麽機會?


    所以啊——


    幸好啊。


    而且她也有信心,比起自己喜歡卻得不到的,她可是貨真價實的陪在侯爺的身邊的。


    而且隨著長時間的相處,人都是有感情的。


    哪怕這個時候侯爺對自己沒有多深厚的感情,哪怕這個時候侯爺仍舊喜歡著虞歡。


    但是女人對自己有信心,她相信在不久後的將來,自己一定能夠取代虞歡在侯爺心中的地位。


    是的。


    一定會取代的。


    因為她本身自己也不差,她出身好,長得漂亮,琴棋書畫樣樣精通。


    虞歡也就長得漂亮,至於她出身將門,她的那些高貴的身份,落在別人的眼中,或許值得一提,但是落在侯爺的眼中,那是完全不值得一提的,因為光是侯爺的身份,這個世上就連當今皇帝都比不上,又更何況一個區區的虞家?


    因為侯爺不需要巴結攀附任何一個人,侯爺隻是自己,哪怕他什麽都不用做,隻需要坐在那裏,即便做錯了事,莫說旁人了,就連皇上都不敢不會說他的半點不是。


    又更何況是別人?


    女人的想法是美好的,是的,美好的,而且還是十分美好的那種。


    但是現實是殘酷的。


    的確是殘酷的。


    因為就在她來侯爺府門口之前,無論是來之前還是來之後,她在心裏想的那些事情都很美好,而且還自以為是的覺得事情全部會向她想象中的那樣發展,因為她自打生下來就是一個十分幸運的人,就連每次遇到危險的時候,總能因為幸運,甚至莫名其妙的脫離險境。


    那是上天對她的厚愛和保護喜歡。


    她想,虞歡就沒有這種厚愛和喜歡吧?


    如果有的話,她又怎麽會眼瞎的看上宴秋那麽個不入流的玩意東西?


    可是——


    正在女人甚至都已經開始聯想著美好的以後了,雪球的突然出現,突然間的騷操作,讓她一下子給愣住了。


    是的,完全愣住了。


    莫名其妙的那種,直到她整個人都被雪球給拖著距離侯爺府越來越遠。


    是的,真的是越來越遠,遠到她看著侯爺府的大門甚至都帶了一些模糊感。


    而且她很長的時間都沒有反應過來,還是在雪球衝著她呲牙咧嘴的汪汪的叫喚了幾聲,那兇惡的麵部表情好似是在警告她,若是她再敢不知死活的跑到侯爺府門口去鬧,它就將她給活撕了。


    沒有人是不怕死的,女人也不例外。


    就像是她說的,表現的侯爺要是不見她的話,她就真的撞死在侯爺府門口。


    可是她真的會這麽做嗎?


    她當然不會這麽做,她又不是傻子,若是侯爺真的不出來,她又真的撞死在了侯爺,到時候沒有見到侯爺不說,還白白的搭上了自己的一條命。


    她真的是傻了,腦子抽風了才會這麽做。


    她這麽做的目的,最後的結果也不過是全逼著侯爺從裏麵出來,隻要侯爺看到她,那就一切都好說了,因為侯爺一定是認識的她,隻要見到侯爺的麵,女人就有十足的信心和把握,說服侯爺將自己給留下。


    可是——


    最終,她不僅沒有如願的等到侯爺,結果卻等來了一條狗?


    反倒被一條狗這麽的...威脅,恐嚇?


    但是關於雪球是侯爺的愛寵這件事她也是知道的,雪球都出來了,證明侯爺肯定也知道了這件事,可是對於她以死相逼這件事,侯爺竟然無動於衷?


    女人不敢相信,不死心的想要做最後的掙紮。


    可是雪球兇神惡煞的表情,以及它那隨時要撲上來的架勢,她絲毫不用懷疑,但凡她再表現出半點想要鬧的架勢和樣子,雪球絕對是毫不客氣的將自己給撕咬的粉粹。


    是的,雪球和人不一樣,當然,侯爺府的人真想要對她怎麽樣,也完全無需忌憚她身後的靠山,畢竟——


    紫衣侯的身份擺在那,隻是他不屑於對自己動手。


    但是雪球不一樣了,它是畜生,體積又這麽龐大,本來她就貪生怕死,本來就是自作聰明的來侯爺府鬧上一鬧,本來就沒有打算真的死。


    所以在麵對雪球這麽一個龐然大物,又兇神惡煞的畜生的時候,女人肯定是害怕的。


    之前是裝哭,但是現在是委屈害怕的真哭,但是又不死心。


    即便雪球這麽可怕,她還是不死心,因為她還沒有見到侯爺呢。


    或許侯爺還不知道來侯爺府鬧的人是她,所以侯爺並沒有出來見她,而是將雪球隨便派出來打發了。


    但是——


    站在門口的兩名侍衛看出了女人的猶豫,即便他們不是女人,但是也知道現在女人內心最真實的想法,那就是還保留著最後的期待和慶幸。


    所以啊——


    在看了女人一眼後,他們就語氣冰冷的開口打消了女人心裏最後的那點慶幸。


    “姑娘,我家侯爺向來薄情。喜歡時,是真的喜歡,薄情時也是真的薄情。勸你還是不要再糾纏下去了,我家侯爺這些年來身邊女人無數,對每個女人都笑都溫柔過,但是真正記得住長相的,隻有虞家的大小姐一人。至於你——”


    隻見他們上上下下將麵前的女人給打量了一番,被雪球這麽一番拖拽,女人整個人都顯得十分的狼狽。


    “姑娘若是想活命就趕快迴去吧,雪球到底是畜生,而且又是侯爺的愛寵,它平日裏就喜歡喜怒無常,若是你再招惹了它,讓它不高興不開心,到時候它對你做出更加過分的事情來,或者傷害到了你,我等是攔不住的。”


    “是的,即便我們有心阻攔,但是雪球到底是侯爺的愛寵,若是傷到了雪球哪裏,侯爺若是追究下來,我們這些做奴才的,也但當不起。”


    兩個侍衛的意思說的已經十分的明白和顯然易見了。


    那就是——


    雪球要是待會再攻擊她的時候,他們就在一旁看著,是絕對不會出手阻攔的。


    是的,他們不會阻攔。


    而且,他們的話雖然說的絕情,行為做法,也十分的絕情。


    包括他們在說出這些絕情的話來的時候,女人也絲毫不用懷疑,他們絕對是說得出做得到。


    尤其是——


    在他們這句話才剛落下的時候,雪球就像是在這個瞬間聽懂了他們的意思似的,方才衝著她兇神惡煞,呲牙咧嘴的,現在衝著她呲牙咧嘴的更加厲害,仿佛女人真的再在這待上片刻的時間,就會被雪球給撕咬的連骨頭都不剩下。


    至於侯爺府的這兩名侍衛,剛剛他們的話已經說的十分的明白和清楚了。


    那就是雪球待會要是真的對她做出什麽過分的事情,傷害她的事情,他們一是攔不住,二也是不敢阻攔。


    因為他們說的對,不僅雪球這個畜生陰晴不定,就連侯爺,雪球的主子,同樣的也是陰晴不定。


    雖然整個侯爺府的人都知道,雪球這些年之所以長這麽大,但是最後的功勞並不在侯爺的身上,而是在楚楓的身上。


    但是名義上,雪球是侯爺的愛寵,而且侯爺還比較顏控,加上雪球又長得比較好看,渾身雪白,十分的幹淨,這還讓有著多年潔癖的侯爺對於雪球十分愛幹淨這一點,還是滿意的。


    是的,滿意的。


    若不然侯爺也不會走哪都帶著雪球了。


    侯爺平日裏還是十分的護短的。


    雖然平日裏並不怎麽寵愛雪球吧,但是雪球要是哪裏受傷了,或者傷到哪裏了,侯爺肯定是要為雪球討迴一個公道的。


    至於這個討迴公道做的是什麽——


    在場的人,懂的都懂。


    侯爺折磨人的手段還是蠻多的。


    不僅多,即便是再能忍疼之人,到了侯爺的麵前的,也得被折磨的片刻間就得求饒。


    所以啊——


    女人最後被雪球外加兩名侍衛這麽一刺激,即便不甘心,絕對今天丟人丟大發了,但是還是沒有辦法了,即便是心裏最後的那所謂的一點期待,在這個瞬間,也徹底的全部煙消雲散了。


    因為他們說的對,加上雪球此刻正虎視眈眈的瞪著自己,一旦自己有下一步動作,她絲毫不用懷疑,雪球會直接撲上來將她給撕的粉粹。


    所以——


    所以即便不甘心,最後也變成了甘心。


    因為比起慘死,名聲尊嚴算什麽?


    人人都說死了多容易,可是真到了死了的那一刻,都是在猶豫害怕的。


    因為真的到死了的那一刻,真當自己感受到那種死亡來臨的一刻,恐懼感,害怕感,本能的求生欲望,也全部都是貨真價實的。


    是的,全部都是貨真價實的。


    所以——


    ......


    經過女人在侯爺府大鬧一場這件事,結果還差點被雪球給吃了這件事,在京城裏也是越傳越廣。


    是的,原本雪球隻是將女人拖到距離侯爺府門口很遠的地方,但是一些傳聞就是這麽的莫名其妙。


    因為傳著傳著,就徹底的變味了。


    就像是原本,雪球隻是將女人拖到了侯爺府門口不遠處的地方,傳成,雪球一路奔跑著撕咬女人,將女人追趕到了距離侯爺府很遠的地方。


    再到雪球將女人身上的衣服全給咬的粉粹,讓女人光著身子跑了。


    甚至還有傳言,雪球將女人給咬的渾身是血,馬上就不能活了,幸好女人的親人趕到,將她給從雪球的虎盆大口中給拯救了出來,要不然隻怕女人就要被雪球給活活的咬死了......


    總之,也是自那以後,侯爺府很長的一段時間,都安靜了下來。


    以前三天兩頭的,侯爺府門口站滿了各種各樣的美貌傾城的女人。


    但是自那日以後,有很長的一段時間,侯爺府門口都沒有來過女人了。


    比起她們想做最後的掙紮,成為侯爺府的女主人這些誘惑來,侯爺固然再美好,能和侯爺待在一起,讓她們死也無憾了。


    可問題是,她們不僅不能和侯爺待在一起,問題到了最後甚至連命都保不住,這對她們來說,也實在是太不劃算了。


    都多大的人了,即便是小孩子,也知道做一筆劃算的買賣,顯然這筆生意和買賣,對她們來說,並不劃算的。


    什麽都沒撈著,結果就像是之前那個女人一樣,險些連自己的命都搭了進去,這的確是一件十分不劃算的事情。


    她們之所以能夠被侯爺給看上,那是因為她們都是有腦子的女人,像是那種沒有腦子的女人,即便長得再漂亮,侯爺也不會看她們一眼。


    畢竟侯爺與別的男人不一樣,加上這個世上隻有膚淺的男人才會喜歡胸大無腦,遇到事情隻會大喊大叫哭喊著吵鬧的女人。


    所以啊,她們都是知道具體情況的,也深深的知道這其中的厲害程度。


    所以不到萬不得已的情況之下,她們又不是沒人要,雖說不能嫁給侯爺了,但是憑借著她們的才情和長相,嫁給富貴人家為貴妾還是一件十分容易的事情,照樣可以一輩子吃穿不愁。


    所以啊,還是保命要緊。


    說起來——


    隻見兩名侍衛麵麵廝覷。


    這還是自那件事情之後,這侯爺府的門口,第一次又來女人了。


    他們想著自己這個時候要不要開口,尤其是聽了青兒的話後,他們更是當即便皺起了眉頭,什麽四小姐不四小姐的,合著京城中這麽多千金大小姐,別說四小姐,二小姐大小姐三小姐的都有,名字都沒有,他們就是兩個看大門的,合著他們兩個會認識?


    顯然,在青兒的心裏,她還是害怕的,所以並沒有意識到這點,就是看兩個侍衛的臉色已經十分難看不耐煩了。


    倒是不遠處的程如月,在聽到青兒這麽介紹自己的時候,忍不住心中將她一聲咒罵。


    真是白跟了自己這麽多年,結果這麽一點小事都處理不好。


    因為青兒在前麵的打頭陣,現在程如月的心裏已經冷靜很多了,而且在麵對這些事情,麵對麵前的兩名神色冷酷冷漠的侍衛的時候,她也早就平複好了自己的緊張和害怕之情。


    其實她的緊張和害怕,和青兒是完全不一樣的兩個性質。


    倒不是因為她害怕麵前的兩個侍衛,也不是害怕她進入侯爺府——


    而是——


    馬上就要見到自己心心念念的男人了,這還是除了虞歡以外,她第一次和心上人這麽近距離的相處,這樣的場麵,明明現在還沒有見到,但是在程如月的心裏,對程如月而言,已經是一件十分激動和值得期待讓人向往的事情了。


    隻見她落落大方的走到青兒的麵前,和她並排站著,朝著兩名侍衛十分有禮貌的開口,半點也不擺她尚書府千金大小姐的架子,而是溫柔著一張笑臉,一臉溫柔的開口:“是這樣的,我是尚書府的四小姐程如月,有事想要求見侯爺。”


    程如月?


    顯然程如月他們是認識的。


    而且程如月和虞家大小姐的關係十分的要好,沒辦法——


    誰讓他們家侯爺這麽喜歡虞家大小姐呢?


    以至於他們不僅對虞家大小姐的一舉一動感興趣,就連她身邊的朋友,他們多多少少的,別看隻是兩個看大門的,但是也知道了不少。


    所以,在聽到程如月名字的時候,兩名侍衛已經很長時間不曾麵麵相覷了。


    但是在聽到程如月名字的時候,兩個人控製不住的,麵麵廝覷了好大一會兒時間,最後兩個人一並率先反應過來。


    隻見兩個人先是看了程如月一眼,緊接著就見其中的一名侍衛直接對程如月開口道:“程四小姐現在這裏等上片刻,屬下這就去通知我家侯爺。”


    就連說話的語氣,比起方才的冷漠,到現如今來,得知了程如月的身份之後,明顯的也好了很多。


    對此,程如月隻是衝著他們禮貌的微微一笑,還是和方才一樣的態度,絲毫沒有擺她四小姐的架子,繼續一臉好脾氣的溫柔迴應道:“好,勞煩你進去通稟一聲,我就在外麵等著。”


    ......


    房間裏。


    蕭鳳瑾整個人十分慵懶懶散的躺在床上,幹什麽事都沒有力氣,沒有精神。


    說起來,這一次好像又是他的大病初愈。


    楚楓端了點吃的給他,但是蕭鳳瑾卻沒有半點的食欲,甚至看都沒有看上一眼,直接就冷哼一聲別開了目光。


    楚楓:“......”


    這孩子,現在咋這麽叛逆呢?


    合著一天一夜都沒有吃東西了,就不怕餓死?


    老話說的好啊,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的慌,就他們家侯爺的這德性的,典型的有想要把自己給活活餓死的架勢。


    還有——


    之前侯爺才中毒的時候,葉溪說了,不能吃任何東西,就連水也不能喝。


    那個時候侯爺倒是餓了,醒來之後,吵著鬧著要吃東西,可是葉溪不讓。


    然後侯爺就給記恨上了,直到現在是一點東西也不吃,一點東西也不喝。


    問題是——


    侯爺不吃東西——


    楚楓為難的盯著手中的碗,猶豫了好大一會兒,開了口:“侯爺,屬下覺得吧,您不吃東西,懲罰是自己,應該不是是屬下。因為屬下和葉神醫,剛剛才吃過。”


    蕭鳳瑾:“......”


    一天一夜不吃東西,即便是再強悍的身體也是吃不消受不了的。


    好在蕭鳳瑾是那種沒皮沒臉,關鍵時刻,還是可以沒有尊嚴的那種。


    所以在聽了楚楓的話後,他略一猶豫,就從楚楓的手中接過碗開始喝粥了。


    他並不喜歡喝粥,但是眼下這種情況,他身上毒雖說已經解了,但是也不能吃太油膩的東西,當然太油膩的東西不能吃,有鹽味的東西也不能碰。


    總之啊——


    就隻能喝粥。


    而且這粥還不能放糖,就是那種沒有半點味道的粥。


    蕭鳳瑾喝到嘴裏,和沒喝完全沒啥區別,嘴巴裏都嚐不出來什麽味道的。


    直到他想到什麽,猛地抬頭看向麵前的楚楓。


    而對上自家主子的視線,楚楓也清楚的從自家主子的臉上看出了什麽,隻見他先是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放心吧侯爺,您呢沒有失去味覺,這粥就是沒味的。屬下端來的時候後廚剩了點,就嚐了點。”


    聽到楚楓這麽說,蕭鳳瑾才放心,仰頭將碗裏的粥給喝幹淨了。


    楚楓見狀趕緊麻溜的伸手將自家主子的空碗給收好。


    幾乎是蕭鳳瑾手中的空碗才剛一落在楚楓的手上,就見他看著楚楓的視線充滿了審視。


    隻見他先是上上下下的打量了楚楓一眼,然後開口:“你不是說今日歡歡會來看望本侯?”


    聞聲,楚楓心下一個咯噔,隻見他有些心虛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關於虞小姐來看望侯爺這一件事,可是虞小姐臨走前自己和他說的,不是他說的。


    正是因為虞小姐臨走前說了這樣的話,所以——


    所以他才有那個膽子敢和侯爺這麽說啊。


    要知道侯爺在意喜歡虞小姐的程度,那可真的是這個世上都無人能及的。


    所以啊——


    但是侯爺還中著毒,又神誌不清的,就當時那種情況危險的啊,即便有葉神醫在他也害怕。


    好在那個時候虞小姐來了。


    說實話,在得知虞小姐到來的消息後,明明他家主子都已經不行了,但是一聽到虞小姐到來的消息後,整個人又生龍活虎了。


    是的,真的是整個人都生龍活虎的那種,就像是瞬間又滿血複活了的那種。


    明明都已經要不行了,整個人都陷入了昏迷的狀態之中,就連葉溪這種神醫在場看到後都直皺眉頭。


    可是你說虞家大小姐的殺傷力到底有多厲害?


    那厲害的程度簡直是絕絕子啊。


    尤其是自家快不行的侯爺,一聽到虞小姐的到來,立馬就活了。


    就跟迴光返照一樣。


    就當時的那種情況下,別說他了,就連葉神醫看到後,恆古不變的一張臉上,都是一副震驚不敢相信的表情,可想虞小姐這厲害的程度,簡直堪比靈丹妙藥了,對侯爺簡直是管用的不能再管用。


    當然——


    侯爺也就是在虞小姐到來的時候好,等虞小姐要走的時候,整個人又不行了。


    顯然虞歡在臨走前也意識到了這點,所以在臨走前就和楚楓說,到時候她還會再來。


    虞歡口中的這個再來也沒有說具體時間,但是對於楚楓來說,今天應該是來不了了,但是明天一定會來的。


    畢竟侯爺這種情況,別說虞小姐了,就連他自己都看著不放心。


    而且以前虞小姐那麽抵觸他家侯爺,和他家侯爺見麵,但是現在情況不一樣了。


    虞小姐和他家侯爺走的很親近,而且在侯爺生病或者怎麽樣的時候,虞小姐對他家侯爺還是很照顧,很體恤的。


    光是由此就可以看得出來,在虞小姐的心裏,他家侯爺也並不是沒有什麽不可取之處,當然,也並不是那麽討厭的。


    嗯——


    是的,在虞小姐的眼裏看來,他家侯爺,的確是沒有那麽討厭的——


    若不然就像是虞小姐這種,將所有的不喜歡全部都表現在臉上的人,若是真的不喜歡侯爺,肯定會在見到侯爺以後都會像以前那樣,愛答不理的,甚至給侯爺一個冷眼都不願意。


    哪裏像是現在這樣,不僅願意多看他們家侯爺幾眼了,甚至在侯爺生病的時候,還主動給侯爺做雞肉吃。


    就像是虞小姐那樣的身份,揚手不沾陽春水的,竟然親自給他家侯爺下廚。


    嗚嗚嗚——


    敢問這個世上,哪個男人有這樣的待遇?


    就連虞昌虞老將軍和他媳婦——


    哦不——


    突然想起宴秋那個混賬玩意來。


    楚楓的心情瞬間就不好了。


    原本還替自家侯爺感到高興呢,可是很快他就高興不起來了。


    因為他突然間發現——


    雖然虞小姐給他家侯爺做雞肉吃這件事,是一件十分值得高興和值得炫耀的事情,但是問題是,虞小姐這樣的千金大小姐,又是怎麽學會的做飯呢?


    這肯定又要從宴秋那個小白臉說起了。


    嗷嗷嗷嗷!


    提到這個,即便這個時候自家侯爺沒有想到這些,但是楚楓已經替自家侯爺先生這個氣了。


    是的,他已經替自家侯爺先生這個氣了!!


    宴秋那個混賬玩意,當真是沒用的東西,就虞小姐這樣的身份,這樣的千金大小姐,他竟然讓虞歡為了他低下卑微到這種地方,堂堂的一個萬千寵愛,眾星捧月,別說做飯這種粗活了,就連穿衣服這件事都是丫鬟代勞的,結果宴秋卻把虞歡給刺激的連飯都會做了。


    想到這裏,楚楓都有些同情起虞歡來了,要知道虞歡也實在是太慘了,明明對她好的她,不要,結果偏偏就看上了宴秋那麽一個上不了什麽台麵的玩意,還把自己給逼的,到最後那一刻,倒是什麽都會做了,倒是真的可憐啊。


    感受到一道矚目的視線落在自己的身上,楚楓即便不用抬頭就知道誰在盯著自己看。


    因為自家主子的這道視線,講真的,說實話,實在是太難忽略了。


    所以——


    很快,神遊天外的楚楓就迴過神來了。


    隻見他先是看了自家主子一眼,緊接著,迴味著方才主子對自己的問話,然後努力的在自己的心裏尋找著說詞,一個滿意的說詞。


    對的,的確是一個滿意的說詞。


    因為按照他對自家主子的了解,若是自己的這個迴答最後不滿意了,到時候主子一定會生氣的。


    而且就主子這個德性的,不生氣還好,一生氣簡直是翻臉不認人的,孰輕孰重的,身邊的所有人都壓製不住他——


    哦不,是不敢反抗和勸說他,就連當今皇上來了都沒有用。


    當然——


    皇上來了是沒用,可是虞小姐來了有用。


    任憑他家主子再厲害,在他們的麵前再風光,再高高在上,可是到了虞小姐的麵前,那簡直就是老鼠見了貓一樣,整個人都慫的不行。


    想到這裏——


    嘿嘿嘿。


    楚楓忍不住在心裏將自己那自以為是高高在上的竹子狠狠的嘲笑嗤笑了一把。


    當然,這種嘲笑和嗤笑,他是萬萬的不敢表現出來的。


    所以啊,他隻敢在心裏笑,笑完之後,又是一本正經臉看向自家的侯爺。


    “侯爺,這件事屬下就不知道了。因為虞小姐臨走前自己親口對屬下說的,到時候她再來看望侯爺。至於什麽時候來,屬下真的不知道,因為虞小姐沒有說具體的時間。”


    這樣的說詞,對於楚楓來說已經足夠的完美和萬無一失了。


    因為有關虞小姐說具體什麽時候來這件事,他還格外的,特別的多提醒了兩邊,其目的就是為了告訴自家侯爺,這件事,是虞小姐自己說的,不是自己在騙他。


    也不知道自家侯爺當時是什麽情況,在虞小姐和他說這件事的時候——


    哦不,是和自己說這件事的時候,當時侯爺的整個狀態都是不好的,屬於昏昏迷迷的那種的,至於虞小姐臨走前說的到底是什麽,也不知道侯爺到底聽清楚了沒有。


    不過在聽到侯爺這麽問自己的時候,楚楓的心裏就有了答案。


    那就是——


    虞小姐在和他說這些話的時候,目測,光看自家侯爺的這副表情,他就可以斷定,侯爺是沒有聽到虞小姐臨走前說的那些話吧。


    說來也是,這也不能完全的怪自家侯爺。


    畢竟那毒蛇那麽毒,當時他在看到侯爺明明都已經中毒了,還中了這麽狠的毒,結果在虞小姐麵前還在強撐,裝作什麽事都沒有發生過的樣子。


    天知道,當時在看到侯爺中毒這件事後,楚楓有多害怕,多緊張,以至於緊張到自己整個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仿佛中毒的人不是自家侯爺,而是自己一樣。


    所以在看到自家侯爺中毒以後,他幾乎用盡了自己生平最快的速度,將自家侯爺一路扛迴了侯爺府,並且命人不敢有著片刻的耽擱,火速的請來了葉溪。


    但是即便是這樣,那毒素蔓延的很快,還是有不少都蔓延到了侯爺的體內去了,而且即便他的速度太快,侯爺整個人當時也完全的整個人都陷入了昏迷當中,神誌不清了。


    要不然葉溪也不會在當時皺眉頭。


    就葉溪這種神醫,尋上的毒啊傷啊什麽的,哪怕是醫治那即將死的人,也沒有見他皺一下眉頭,唯獨是在麵對自家侯爺這件事的時候,他倒是第一次見葉溪皺眉頭。


    因為在侯爺府的這些年來,葉溪也是一直和他一樣生活在侯爺府的。


    對於葉溪皺眉頭這件事,就他和葉溪認識的這些年裏,他倒是從未見過葉溪皺過眉頭,但是唯獨這一次皺了,由此可見,侯爺這次毒中的有多厲害。


    就連葉溪都有些為難,結果誰能想到,竟然因為虞小姐的到來,侯爺直接迴光返照了......


    害,這些就暫且不說了。


    目前侯爺問他的話題,是虞小姐怎麽還沒有來。


    即便楚楓給了很滿意,很完美的答複,但是他發現,自家侯爺主子,好像並不怎麽滿意?


    是的,蕭鳳瑾是真的不滿意,即便楚楓給了他這樣的答複,但是蕭鳳瑾並不滿意,相反——


    在聽了楚楓的話後,他整個英俊的眉頭都緊跟著皺了起來。


    一看到自家侯爺皺眉頭,楚楓就知道自家侯爺現在的心情是不好的,不僅不好,還很差,差到了極點的那種。


    楚楓隻覺得自己此刻的內心,簡直是憋屈到了極點。


    就他家侯爺這德性的,也就敢在他們麵前肆無忌憚的暴露他的不爽點,這要是換作在虞小姐身邊,就跟那老鼠見了貓似的,他敢表露自己半點的不滿嗎?


    即便虞小姐騎在他的脖子上當馬騎,他也屬於那種樂嗬嗬的不僅不會有半點的生氣,還高興的深怕虞小姐騎的時間短。


    對於虞小姐,自家侯爺是這樣的,可是要是換作他們,敢騎在侯爺的脖子上,拿侯爺當馬騎,別說時間長短了,隻要他們敢有那個念頭,絕對是會被侯爺給命人直接拖下去杖斃的——


    哦不,是五馬分屍的。


    這些折磨和懲罰都是輕的,得往嚴重的說,總之絕對不會讓他們一個一個死的那麽簡單就是了。


    沒辦法,誰讓對方是自己的主子呢,看到自家的主子不爽,生氣了,楚楓能怎麽辦?


    隻能哄啊!


    是啊。


    楚楓憋屈,楚楓委屈,他能怎麽辦?他隻能哄啊。嗚嗚。


    “主子,你放心,虞小姐一向是一個言出必行之人,隻要是她說出來的話,就一定能說到做到的。這話是她昨天晚上說的,今天可能就來了,你看這天色還早呢,說不定現在虞小姐正在忙呢,等忙完了她手上的事,想到侯爺了,自然也就來看望侯爺了。”


    當然了——


    想不到就算了。


    反正在虞小姐的心中,雖說現在對侯爺的改觀很大,願意和侯爺說話交談,也不對侯爺有冷眼了。


    但是也隻限於這些,再多就沒了,說到底,還是他家侯爺一廂情願而已。


    當然,虞小姐能對他家侯爺突然間有這樣的改觀和轉變已經很不錯了,要知道以前他家侯爺對虞小姐單相思單到了什麽程度啊?


    一片真心付出,他跟在侯爺的身邊這麽久,還從未看到過侯爺對一個女人表露出這樣的。


    虞小姐絕對是有史以來的第一人。


    而且侯爺對她已經不單單是喜歡了,絕對是那種深入骨髓的愛啊,要不然就憑借著他家侯爺的身份,想要什麽樣的女人沒有?


    隻不過隨便擺擺手,什麽樣的女人不爭先恐後的朝著他家侯爺撲來?


    但是虞小姐是個例外,她就是看不上他家侯爺,就是看他家侯爺百般不順眼,就是不拿他家侯爺當一迴事,你說氣人不氣人?


    別說氣人了,明明楚楓心裏是在為自家侯爺抱不平呢,結果在這些話說出來的時候,他竟然有著小小的得意這是怎麽肥事哇?


    哇——


    哦不,侯爺現在心情不好。


    所以楚楓隻能在心裏笑——


    哦不,楚楓現在在心裏也不敢笑,因為他家侯爺還是很聰明的,即便他麵上不笑,隻在心裏笑,但是侯爺還是能夠看出來的。


    本來就因為虞小姐沒來這件事,侯爺看不到虞小姐,整個人的心情很不好,加上又不能吃有味的東西。


    侯爺向來是一個任性的人,所以啊——


    不能笑,不能笑,哪裏都不能笑。


    在看到自家侯爺並未因為自己的話,心情就有所變化,甚至有絲毫的好轉,於是楚楓再接再厲,直視著自家侯爺,繼續開口道:“侯爺你也知道,自打虞小姐上次因為宴秋的事情和家裏鬧了一場大的,不惜以死相逼逼虞老將軍他們就範。虞老將軍他們甚至為了虞小姐的安危著想,都打算妥協了,但是虞小姐卻是在那一天徹底的變了。”


    楚楓的話,讓蕭鳳瑾暫時忘了生氣,隻見他先是皺了皺自己的眉頭,然後看著麵前的楚楓,似乎有那麽一刻,沒想明白楚楓提這些陳年舊事做什麽。


    他當然記得這件事,甚至因為這件事,差點沒有因為嫉妒生氣,憤怒的將宴秋那個畜生給活砍了。


    男人最是了解男人,就宴秋是什麽德性的,他一眼就看得出來。


    他有多少次想樣虞歡從火坑裏拉出來,就連以前,他那麽喜歡虞歡,結果都不敢對虞歡表露心跡。


    是的,他不敢。


    不知道為什麽,幾乎在所有人看來,他無論長相還是身份,儼然就是整個大慕唯一一個能夠與虞歡相配的。


    但是不知道為什麽,可能喜歡一個人就會下意識的,莫名其妙的讓這個人覺得自卑吧。


    或許別人都不知道就他蕭鳳瑾紫衣侯,深得皇上看重,甚至都可以不將皇上放在眼裏,在麵對自己喜歡的女人的時候,又怎麽會自卑呢?


    可現實,事實便是如此,他蕭鳳瑾,麵對任何一個人,即便是麵對皇帝,麵對九五之尊的時候,都不會見他有半點的自卑,半點的害怕,卻唯獨麵對虞歡的時候。


    他甚至都自卑自己沒有爹娘,偌大的侯爺府就隻有他一個人,而虞歡爹娘都在,還有三個疼愛她的哥哥。


    他的身邊隻有自己,一直以來,哪怕他一直以來都是萬人之上,沒有人敢對他有半點的不敬,即便有時候一些事情做的不對,得罪了一些人,但是他們也都是敢怒不敢言,都不敢將他給怎麽樣。


    就是這樣的身份,這樣的讓萬人忌憚不敢招惹,無拘無束,肆無忌憚的身份和他父親生前為他所打下的靠山和江山。


    換作任何一個男人,隻怕都不會自卑吧?


    隻有得意,隻有傲慢,隻有高高在上,這樣的身份,這樣的長相,就連皇帝都可以不放在眼裏。


    別人懟了皇帝是欺君罔上,不將皇帝放在眼裏。


    而他懟皇帝,則是家常便飯,落在任何人的眼中,都是理所當然,絲毫也不覺得奇怪的事情。


    別人懟皇帝,朝中的任何一個官員,就連一品大將軍虞昌,也不敢無緣無故的懟皇帝,雖然他虞家權利滔天,占據著大慕的半壁江山,但是為人臣子的,臣永遠是臣,而君則是永遠是君。


    所以,在皇帝沒有犯任何過錯的情況下,虞昌也沒有資格懟皇帝。


    但是蕭鳳瑾就不一樣了,無論皇帝做錯事情還是沒有做錯事情,蕭鳳瑾都可以輕而易舉的懟皇帝。


    是的,他就是可以輕而易舉的懟皇帝。


    說句毫不客氣的話,那就是——


    心情好時,他可以懟皇帝,心情不好時,他也可以懟皇帝,反正無論什麽時候,什麽情況下,他都可以肆無忌憚的懟皇帝,說皇帝的不是。


    即便身邊有很多大臣在場,即便是在朝堂上,當著這麽多文武百官的麵,他懟皇帝來,仍舊不無需留半點的顏麵,仍舊是想懟就懟,隨心所欲,肆無忌憚的懟。


    至於皇帝,每次都被他給懟的啞口無言,即便有時候心中有氣,他也是不敢發泄說出來的。


    因為先帝駕崩前有聖旨,那就是壓在他頭頂上的一把尚方寶劍。


    不僅他自己覺得有很大的壓力,沒辦法,父皇臨終前所說的話就是聖旨,尤其他還是皇帝,即便是平民百姓,所流傳的全是百善孝為先,父親臨終前遺言,他也是要聽的,而且有時候即便過分即便不滿意,他也要想發設法,努力的在心裏說服自己去完成。


    又更何況他是一國皇帝?


    他身上所擔負的重任,已經不單單是他自己了。


    即便他再不高興,再不滿意,那又如何呢?


    他的身後有滿朝文武,即便蕭鳳瑾一些事情著實是做的過分,一些事情也的確讓他心裏幾次三番的忍不下去。


    但是因為有父皇的遺言在,加上又有著滿朝文武的監管,一些事情,即便得意喧囂的人是蕭鳳瑾,但是皇帝也隻能忍著。


    是的,咬牙忍著,甚至不能發作。


    因為他一旦發作了,滿朝的文武百官都會在心裏對他表達強烈的不滿。


    哪怕——


    做錯的人並不是他,哪怕他們都明明知道,蕭鳳瑾就是故意有意的刁難他。


    可是——


    沒辦法——


    皇帝多少次的忍氣吞聲,最後還不是因為上一輩皇帝立下的規矩,因為他一耽誤你了,蕭鳳瑾完全可以有取代的心思。


    說實話,他這皇帝也的確是做的窩囊,明明是他慕家的江山,結果他這個一國皇帝當的,到了頭來,還比不上一個侯爺。


    這麽多年來,始終被一個侯爺給欺負到頭上。


    偏偏他這個做皇帝的還不能反抗,不能反駁,真是天大的笑話。


    ......


    是的,就是一個這樣的情況,蕭鳳瑾的身份,在大慕,完全不需要忌憚害怕任何人了。


    就連皇帝都不怕的人,想想這個世上他還需要怕誰呢?


    但是他唯一怕的人,就是虞歡。


    因為實在是太喜歡了。


    有時候就連蕭鳳瑾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喜歡虞歡的程度到底有多少。


    想見到她,是的,哪怕隻是遠遠的看她一眼,對他而言,就是莫大的滿足,莫大的欣喜。


    即便他什麽都不做,隻要遠遠的看虞歡一眼,隨便她做什麽,幹什麽,哪怕隻是遠遠的距離觀賞,她或者是賞花,或者是怎麽樣,隻要是麵上流露出笑意,他就是滿懷欣喜和高興的。


    是的,的確就是這樣,的確就是如此。


    他對虞歡的喜歡,就是這麽的簡單。


    而且,有時候,一些人在麵對自己喜歡的事物,喜歡的東西的時候,第一件事要做的,都是占有。


    是的,將其占為己有,日日看著她,日日守著她。


    但是他不一樣,他隻是單純的希望虞歡開心快樂。


    是的,就是這麽簡單,他單純的隻是希望虞歡開心快樂,就是這麽簡單的事情。


    因為虞歡會牽引到他所有的情緒,高興也好,傷心也罷,隻要是和虞歡有關的。


    她若是開心還好,若是能夠看到虞歡開心,他也會跟著開心。


    甚至在看到虞歡笑顏如花的樣子的時候,他晚上睡覺的時候,夢裏都是虞歡笑顏如花的樣子,甚至他的夢都是香甜的。


    可是虞歡若是生氣了,心情不好,那麽他的心情也是烏雲密布的,整個人都可以一連好幾天都是心情不好的。


    他也不知道他自己到底是怎麽喜歡上虞歡的,而且對虞歡喜歡的程度,迷戀到這種地步——


    到底——


    是虞歡哪裏吸引了他。


    是美貌?


    若是真的論起美貌來,這些年來,他的身邊貌美如花的女子不在少數,他也承認,能夠比得上虞歡的並沒有。


    但是比起虞歡就差上一點,同樣傾國傾城閉月羞花的女子更是不在少數。


    一個不夠,那就兩個來湊,甚至百個千個來湊,自然也就超過了。


    所以,虞歡即便長了一張再傾國傾城,貌美如花的臉,但是對於蕭鳳瑾來說,先不說自己的身邊美麗傾國傾城的女子無數,就單憑自己的這張臉,放眼這個世上,也沒有幾個人能夠比得上,而且與虞歡相比,他們兩個人,也是完全的不分伯仲。


    所以,說他看上虞歡的那張臉,這件事根本就不現實。


    既不是看上虞歡那張傾國傾城的臉,那自然也就是虞歡的身份,她背後的靠山身份背景了。


    可是事實真的是如此嗎?


    顯然不是。


    若說那些仰慕虞歡的男人,一是仰慕她傾國傾城的容貌,二是仰慕她背後的靠山。


    但是唯獨他是不一樣的。


    因為無論是樣貌還是靠山,他蕭鳳瑾都有。


    他蕭鳳瑾可是一個連皇帝都不放在眼裏,可以肆意去貶低,去懟的人。


    就連虞昌這麽厲害的身份,也就在皇上做錯了事,或者說錯了話的時候,他才敢出聲指責,指出皇帝的不足。


    但是他不一樣,他是無論皇帝做沒做錯事,他都敢出聲懟。


    所以無論是虞歡的長相,還是虞歡的身份,這兩點,對於蕭鳳瑾來說,顯然都是不過關,不成立的。


    是的,的確是不過關,不成立的,因為顯然他蕭鳳瑾看上虞歡的,並不是這兩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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