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侯傑略顯激動的眼神,李斯文先是點了點頭,又搖頭,嘴角勾起一抹輕笑:“不止如此。”


    “哥幾個可能還不清楚,就在前不久,某在家熬製豬油時,竟意外的發現另外幾種有趣、實用的副產物。”


    “比皂莢更廉價且清潔效果更強的肥皂,比黃油大蠟燒起來更幹淨,照明亮度也更好的豬油蠟,還有某種能有效改進各類果酒酸澀口味的油狀物。”


    侯傑幾個顯然不信他嘴裏的偶然,不著痕跡的撇了撇嘴,聽的卻是格外認真,這些個都是錢呐!


    李斯文雖然表現的淡定,但眼神中仍不可避免的閃過一絲興奮:“待到王珪真要火燒眉毛的時候,咱們便可以借機占據與江南王家合作的主導權。”


    “要是江南王家真像傳聞中的那些青黃不接,說不定,咱們還能順勢將他家的船廠收購過來,那就能一腳踹開王家水運,隻給他們留下點代理的費用。”


    侯傑與秦懷道四目相對,沉默片刻後,侯傑緩緩開口說道:“有道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


    “雖然江南王家現在名聲不顯,但畢竟是在江南一帶苦心經營了百年之久,其所編織而成的人脈網絡可謂是根深蒂固。”


    “隻要他們肯出大力氣宣傳,想來,絕大多數的商品都能在本地打開銷路。更不要說二郎你剛才所提及到的那幾種,更為廉價好用的緊俏商品。”


    “一旦投入市場,必將在江南和關內、河東幾道引起一波搶購熱潮。”


    秦懷道卻與激動的侯傑表現相反,是眉頭緊鎖,臉上遍是憂慮之色。


    憂心忡忡的問道:“侯二此言自是有理,隻是某有一事不解,二郎你就這麽篤定,王家一定會全力以赴,幫咱們做代理?”


    李斯文冷笑一聲:“哼,某家便是地方的世家大族,雖然因為家風問題而顯得與其他大族格格不入,始終被排擠在政治中心之外。”


    “但對於大多數世家的行事作風,還是清楚得不能再清楚。”


    “與天子腳下的豪門不同,咱們最在意的像什麽名聲、威望,在地方大族眼裏統統比不過家族的世代傳承。”


    “特別是對於這種,已經快要被幾文錢逼到絕境的王家來說,所謂臉麵仁義,比起一貫貫的銅錢,又能算得了什麽!


    “倘若真的隻有某一家與他們展開合作,想來...都出不了一個月的時間,整個江南道的各大世家必然都會在王家拋出的種種誘惑下,如餓狼般蜂擁而至。”


    “對某家生意發起圍攻,妄圖將某家這塊令人垂涎欲滴的肥肉一口吞下!”


    “那二郎你的意思是...”


    聽到這裏,侯傑不由的微微皺起了眉頭,心中暗自思忖著李斯文所說的這番話語。


    誠然,他這話或許有些偏激,但卻也並非毫無道理可言。如果這些生意真的都如他所說的那樣,是個十足的暴利生意,其中利潤更是讓任何知情人都為之眼紅心跳...


    那別說是誠心誠意的攜手合作了,隻怕就連王家人自己心裏,每時每刻所盤算著的,也是該怎樣才能神不知鬼不覺的,獨占這幾門能讓自家起死迴生的好買賣吧。


    麵對幾人的憂慮,李斯文反倒是悠閑的舉杯輕抿了一口,而後才語氣平淡的說道:“依某的意思,那當然是繼續扯虎皮拉大旗啦!”


    “李二陛下靠著手上權利,白白占了咱們幾家這麽多的便宜,也是時候該出力,給生意保駕護航了!”


    聞言,秦懷道幾人微微發愣。


    雖然在此之前,他們就隱約察覺到了,李斯文對儒家所提倡的什麽君臣父子之道,是相當的不以為然。


    但當親耳聽到他如此直截了當的說出來,幾個年輕人心裏還是有種說不出的震撼,這話...是不是有點太大逆不道了?


    “嗯...就是這個名號啊...某得在好好琢磨琢磨,然而耳目一新,還要朗朗上口才行。”


    在哥幾個麵麵相覷,全都不知道該說什麽是好的時候,李斯文一邊自言自語,一邊若有所思的頻頻點頭。


    突然間,他又像是想起什麽重要的事兒來,連忙追問道:“對了,某之前不是特意囑咐過徐叔嘛,讓他找些工匠在灞河岸邊找塊地方修個碼頭嘛,不知此事進展如何了?”


    幾人皆是不語,低下頭去好好想了想,但最後也是一臉茫然,表示對此事毫不知情。


    唯有程處弼略顯遲疑的迴應道:“二郎所說的碼頭...是當初你和長樂公主誇下海口,說要用生鐵盡數澆築的那座碼頭?”


    等看清楚出聲的人,李斯文不由的麵露詫異,頗為驚奇的多看了他幾眼,這個向來不喜歡動腦子的大老粗,今天怎麽突然變得博聞強記起來了?


    見在場幾人的表情都是一副難以置信的模樣,程處弼臉色頓時變得陰沉,心中滿是不爽,扯著嗓子大聲叫嚷道:


    “你們這是什麽眼神,某就不能偶爾腦袋靈光一下嘛?至於這般大驚小怪!”


    “不是驚訝...”侯傑麵色凝重搖了搖頭。


    “那是相當的驚訝!”低頭沉思的房遺愛下意識的接話道。


    話音未落,房遺愛就側過身子和侯傑相視一笑,對拍了一下手掌,而後兩人異口同聲,嘖嘖稱奇道:


    “這麽件陳年爛穀子的小事,程三你怎麽會知道。”


    程處弼被他們看猴的目光盯的渾身不自在,嗡聲解釋道:“某二兄曾聽清河公主提及此事,某次家宴二兄喝醉也嘟囔過,某當時旁聽到的。”


    “可清河公主又是怎麽...”


    話未說盡,侯傑就像是想起了什麽,猛地一拍自己腦門:“哦對!清河公主和長樂公主向來關係親密,她會知曉這事也不奇怪。”


    一直靜靜看戲的李斯文倒是表現得頗為淡定,也不太在意長樂這種隨意向外人炫耀的小事。


    閨蜜嘛,晚上好姐妹一被子的時候,什麽虎狼之詞都能說得出口,上輩子聽說太多了。


    隨口解釋了一聲:“當初某不過是信口開河,某就是再有錢也不會用生鐵澆築一體碼頭,這純粹是某好向長孫無忌索要生鐵的借口罷了。”


    “倒是這碼頭,如今修建的如何了?”


    眾人不約而同的將目光投向程處弼,在場其他人都對碼頭一無所知,也就他可能會了解其中內情了。


    隻見程處弼微微低頭陷入沉思,好半晌才看向李斯文,但語氣中仍帶著不太確定的意思:


    “某依稀記得...前些日子,單鷹老哥曾從災民裏精心挑選出了好幾組人手,想來,應該就是為了這事吧?”


    “秦二,當時負責調配這些人手的可是你,對這事肯定還是你最了解!”


    輕描淡寫的三言兩句,程處弼就把這個棘手問題丟給了秦懷道。


    秦懷道一陣無語,狠狠瞪了一眼這個沒義氣的家夥,這才無奈的轉身麵向李斯文,匯報道:


    “正如程三所言,待災民們被聚集到濱河灣後的數日中,單鷹總管陸續遴選出了一批身強力強的好手,將他們調遣去了灞河一帶。”


    “不出意外的話,應該就是為了修築碼頭一事。”


    見這幾人都是一問三不知的模樣,李斯文心裏是又好氣又好笑。


    這幾個家夥真是沒一點眼力見,給他們安排多少活兒,就隻會老老實實的幹完多少活兒,除此之外的其他事,則完全置若罔聞,一點兒也不放在心上。


    一時間,李斯文也不知道該說什麽是好,隻好擺了擺手,表示此事暫且擱置:“也罷,碼頭的事情等咱們迴去了,某在詳細詢問單鷹。”


    見李斯文不再詢問什麽正事相關,幾個一直提心吊膽的家夥總算是如釋重負的長舒了口氣。


    他們是真怕李斯文再問起那些自己不太清楚的細節之處。


    雖說他們幾個在名義上被稱作是濱河灣的總負責人,但災民裏稍微有點眼力勁兒的都能瞧出來,真正能拍板做決定的,還是李斯文從農莊那邊調任過來的幾位管事。


    至於他們...隻負責點頭附和,以及在非必要的時候替人背鍋。


    “既然正事已經商量完了,那二郎不妨帶某幾個逛逛這大名鼎鼎的引鎮?反正來都來了!”


    好不容易有個借口出趟遠門,侯傑可不願意再著急忙慌的迴去。


    迴去能幹嘛,不過是給李斯文當手下昆侖奴罷了,一天天的不是帶人砍樹,就是領頭開山鑿石,擱家裏他都沒幹過這麽多的體力活!


    他也算是看明白了,李斯文這個禍害純粹是把他們當牲口使,好讓自己脫身到處遊山玩水,這次說什麽也不能比他先迴去!


    聽著侯傑的建議,李斯文略微思索片刻後便點頭道:“倒也未嚐不可,某好像聽劉伯欽說過,這幾日山裏剛下了場大雪。”


    “要不這樣,讓他領著你們去山裏到處逛逛,打打獵什麽的。”


    聽到能打獵,都快閑出毛病的程處弼二話不說,連忙起身,可才剛伸手拽起房遺愛,準備給他裹上大氅的時候,動作突然一頓。


    滿是疑惑的轉頭看向李斯文:“聽二郎這話,難道你不跟某們一起去玩一玩?”


    李斯文麵露無奈,抬手指了指樓上:“某倒是想去,但某要是跑去和你們玩了,誰來照看藥王他老人家?”


    “某好不容易把他說動一起去湯峪養老,萬一這老道突然想通了反悔了,趁著某不在跑路了怎麽辦?”


    聞言,侯傑側身過來,單手摟住李斯文的肩膀,很是不解的問道:“不對啊,某之前聽婉娘姐說,那紫蘇姑娘,不是跟你一起來的這山裏嘛?”


    “人家可是藥王的親孫女,由她照看藥王他老人家還不行?”


    不行,那丫頭已經趴床上起不來了,拿什麽看住孫思邈。


    但話到嘴邊,一時間又不知該如何說起。


    李斯文輕抿了口茶,憋笑著搖了搖頭:“還是你們去吧,某在這裏候著藥王,等你們幾個玩夠了,咱們再一起迴湯峪。”


    見他如此堅決,露出一副事情還沒辦完的模樣,秦懷道沉默著點了點頭,幫忙拽走了侯傑,一同向著樓外走去。


    但令人意外的事,當他們在門口裹上大氅,準備叫人進山的時候,李斯文也披上大氅走了過來。


    侯傑見狀忍不住咧嘴一笑,抬起手,用力的在李斯文的胸口捶了一下,打趣一聲:“二郎,你剛才不是口口聲聲說不去嘛,怎麽這會兒又跟著一起出來了?”


    李斯文迴敬他一拳,很是無奈的攤開手解釋一句:“某要是不幫忙知會一聲,你們知道哪個是劉伯欽啊!這大雪封山的,某可不放心沒個本地人看著你們。”


    “劉伯欽?”


    等再次聽起這個名字,秦懷道忍不住一聲驚疑。


    其實當他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便感覺有些耳熟,如今聽李斯文再次提起,腦海裏對這個名字的記憶又清楚了些。


    轉頭看向李斯文:“二郎,你說的這個劉伯欽...莫不是前幾年那個,受了官職卻不領命,隻領了賞錢就消失了的那個打虎好漢?”


    聽秦懷道這麽一說,侯傑幾個也皺起了眉頭,努力迴憶起來。


    侯傑突然一拍大腿:“原來如此,某說某怎麽聽著劉伯欽這個名字這麽耳熟呢,是不是當年和大蟲單挑的那位勇士?”


    李斯文無語的白了眾人幾眼:“什麽叫和大蟲單挑,人家分明是冒著生命危險,從大蟲嘴裏救了玄奘法師的那位英雄好漢!”


    “嗨,管它怎麽說呢,反正都差不多。”


    侯傑滿不在乎的擺了擺手,而後一臉在意的追問道:“原來那些獵戶兄弟所說的劉壯士是這位劉壯士啊...”


    “二郎你也知道,某對其可是欽佩有加、仰慕良久,你趕緊把人家請出來,好讓某也見識見識這位豪傑的風采!”


    李斯文略帶鄙夷的斜睨了他一眼,冷笑著迴道:“哼,你可少來這套,別以為某不清楚你心裏頭在打什麽小算盤。”


    “人家可是連李二陛下的恩賜都不放心上的浪子,又怎麽會被你這蠅頭小利收買?”


    被李斯文一語道破心思,侯傑有些尷尬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訕訕笑道:


    “嘿嘿,這事兒誰說得準呢,萬一人家家裏有個姐姐妹妹什麽的,為了劉伯欽,某也不是不能委屈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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