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權貴中不成文的規矩,一群半大小子打架最多折胳膊斷腿,不至於丟了性命。


    但各家的家兵都是死士,一旦動手肯定血流成河,事情鬧大就沒辦法收尾。


    因此在長安城中權貴子弟打群架,隻要不鬧出人命,家兵袖手旁觀在一旁看熱鬧是常態。


    一眾王府侍衛馬上停下了腳步,事情的原委他們也聽清楚了。這裏麵本來就沒越王什麽事,之所以鬧這一出,是令狐德棻想要巴結長孫無忌,這才挺身而出為長孫衝擋災!


    動手拿人是小事,但這群亡命之徒一怒拔刀血濺五步,今天這場盛會算是徹底毀了,越王扒了他們的皮都算輕的。


    更何況這四位爺個個都是小肚雞腸有仇必報的主。這時候強出頭下值之後就要小心他們套布袋,敲黑棍.......


    事不關己,自然要高高掛起!


    令狐德棻捂著鼻子,看著王府侍衛停步不前,馬上就猜到了他們的小心思,厲聲叫道:“拿下他們,有什麽事,某擔著......”


    李斯文扭頭四顧,冷笑問道:“今天誰敢攔某,不死不休。”


    一眾王府侍衛剛要聽令上前,聞言反而後退一步。


    李二郎真急眼了,徐建跟他身後的部曲隨時可能拔刀..........這都是真正的悍匪,打不過也就罷了,說不定還將命丟了。


    “李二郎,不許胡鬧!”


    從大門中走出一位身體滾圓,胖胖的少年,金冠玉帶,臉上帶著輕蔑的笑意,卻是越王李泰!


    在他身後跟著兩位中年儒生,一位是孔穎達,一位是於誌寧,都是當年天策府十八學士。


    說話的是孔穎達,他是山東人,和李績,房玄齡都是老鄉,算是這幾個混小子的長輩。


    越王李泰看到令狐德棻躺在地上,鼻血長流,暴怒吼道:“李斯文,無辜毆打朝廷命官,你該當何罪!”


    李斯文一見李泰神色倨傲就來氣,你父皇文哥都不怕,會怕你.........


    程處弼叉腰叫道:“就算問罪也輪不到越王殿下,某勸殿下從哪兒來的迴哪兒去,免得一會兒濺一身血。”


    李泰被他懟的差點暈過去,他的親王身份終究是尊貴,卻也比不上太子。


    這四個混賬都是國公之後,隻要自己當不上皇帝,他們永遠都落不到自己手裏。


    沒有畏懼自然也就不將自己放在眼裏,沒生在李承乾之前,是他心中永遠的痛........


    李斯文笑了笑,道:“諸位,剛才令狐侍郎的話大家都聽清楚了,是他自己請某打的,怎麽,越王殿下還想指鹿為馬誣告某不成。”


    令狐德棻氣的差點死過去,剛才他是說,你還敢打某不成,如果你有膽子盡管試試。這本來就是反話,結果李斯文順著聽,瞄準他的臉就是一巴掌。


    現在他拿這個說事,讓自己無言以對,這一巴掌算是白挨了,很委屈很憋屈.......


    李泰扭頭看向令狐德棻,你怎麽這麽犯賤,第一次聽說還有人請別人打自己的。


    但今天無論如何都不能讓他們進去,長孫無忌是親舅舅,長孫衝是親表兄,如果自己眼睜睜的看著他們將長孫衝暴揍一頓,連親表兄都保護不了,將來誰還肯投效。


    “今天是文壇盛會,進園子的都是當世大儒,武夫與不學無術的紈絝不得入內。”


    “哈哈!”


    李斯文仰頭大笑:“越王殿下瞧不起武夫,知不知道當今陛下也曾為天策上將,算不算一介武夫,大唐萬裏江山都是一群武夫追隨陛下拿命拚出來的。


    素聞越王飽讀詩書賢達仁義,沒想到心高氣傲到了喪心病狂的地步,不僅瞧不起自己的父皇,還將為了大唐江山血染沙場的武夫貶損的一文不值。


    你錦衣玉食,就是在吃他們的肉喝他們的血。端起碗來吃飯放下筷子罵娘,當一個寄生蟲還忘恩負義,妄為人子不配稱王。”


    李泰聽的毛骨悚然,這彪子言辭犀利堪稱恐怖,暴喝道:“李斯文,你別血口噴人,我什麽時候說瞧不起父皇,瞧不起武夫!”


    “就是剛才說的,在場的諸位賢達,都可以作證!”李斯文朗聲道。


    李泰氣的渾身哆嗦,心中也害怕到了極點,如果這些話傳到父皇耳中後果不堪設想。


    孔穎達和於誌寧也聽的頭皮發麻,這些話比鞭屍還狠。但同時感到奇怪,原先這個彪子並不善言辭,但今日卻巧舌如簧,頗有蘇秦張儀舌辯六國之才。


    孔穎達上前一步,和藹道:“李二郎,越王殿下是說今日芙蓉園中,都是舞文弄墨的讀書人,談論的也是詩詞歌賦,你們即便進入園中也是無話可談,平添尷尬!”


    李斯文聽出了孔穎達的好心,找長孫衝的事情你先緩緩,擾了今日盛會不僅得罪了越王,萬一陛下震怒,到時候吃不了兜著走.......


    李斯文那肯罷休,今天罷手而去丟的可是好幾位國公的麵子:“是不是能寫出一首詩,就能進芙蓉園!”


    孔穎達不信李斯文會寫詩,但今日他也是客人還真做不了主,扭頭看向李泰:“殿下...”


    李泰冷笑道:“別說一首詩,就是幾句順口溜,某也畢恭畢敬請你入園同樂。”


    程處弼拉住他的手腕,低聲道:“二郎,別丟人!”


    李斯文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放心,某心中有數。”扭頭看向李泰:“拿筆墨來!”


    今日文壇盛會,筆墨都是現成的。


    李泰一聲令下,一群侍衛就抬來了案幾,鋪好了宣紙,送上筆墨。


    李斯文拎起毛筆,沾滿了濃墨,扭頭看到了芙蓉園朱紅的大門。


    心中冷笑不止,既然越王殿下自取其辱,文哥就不客氣了,反正將來陛下怪罪也是你讓我寫的,扭頭看向李泰,再次詢問:“真的要?”


    “隻要你寫的出來,盡管寫!”李泰鄙視冷笑:“就怕你連順口溜都寫不出來。”


    “不管某寫什麽,殿下都不怪?!”李斯文再次追問。


    李泰抬頭望天,都懶得看他一眼,相信你能寫詩,還不如相信日頭從西邊出來靠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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