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恆的事他已經查清楚了。


    “為了一個女子是吧?還是個廚娘?你是瑞王,要什麽樣的女子沒有啊?何必要如此大動幹戈。”


    陸恆抬起頭,正兒八經地和陸懷說道:“皇兄,我心悅她,像你心悅皇嫂一般。”


    聽到陸恆提起束妍,陸懷的臉色有些僵硬。


    這小子常年在外,兩個人已經很少有機會像少年時期一樣把酒澆愁了。


    所以,他和阿妍之間的那些事,陸恆也不了解。


    隻當他和阿妍還是和以前那般情深。


    “喜歡就收到府裏,你也老大不小了,是該有個貼心的人照顧著了。正妃之位還是另從貴女中選一個吧。”


    陸恆猛地抬頭:“她就是臣弟選擇的王妃,求皇兄成全。”


    皇上的茶盞碎了,罵累了,又沒水喝,就叫了新的。


    殿外的宮人進來奉茶的時候,恰好聽見皇上怒斥瑞王。


    “你先給朕和京城百姓一個交代吧!來人,把瑞王陸恆壓入天牢關押。”


    …… ……


    半日後,瑞王陸恆抗旨不遵,被關進天牢的事情就傳遍了朝堂。


    宮裏頭傳的沸沸揚揚的事,王府裏當然不可能不知道。


    本來曾管家是要好好瞞著的,王爺走之前囑咐過,不管自己出了何事,性命都會無礙。


    隻是一定要瞞住方念真。


    可是一個沒注意,就有兩個小侍女躲在角落裏嘀嘀咕咕,被恰巧經過的方念真聽出了苗頭。


    “你們說王爺怎麽了?”


    兩個小侍女嚇得直接跪在了地上。


    “迴……迴姑娘,沒什麽。”


    “王爺被關進了天牢,你們剛剛說的就是這件事,我聽到了。”


    兩個小侍女見瞞不過去,就把事情說了。


    方念真一聽就急眼了,她本來是要去幾個侍女的院子看看她們的傷勢的。


    曾管家聽聞了此事,就趕緊來勸慰方念真。


    “方姑娘,咱們王爺走之前說了,他必定會無事的。”


    “人都關天牢裏了,那可是重犯才關的地方,我們難道就坐以待斃嗎?不行,我一定要先麵見王爺。”


    先問了曾管家,王爺手底下的幕僚可有辦法。


    卻被告知,王爺手下的幕僚也都被暫時圈禁了起來。


    瑞王府,被連窩端了?!


    一時間,王府內人人自危。


    在王府裏的奴仆,可沒少見過京城裏其他人家被抄家的樣子。


    就是如此,先是主子被關押起來,然後就是來抄財產,再之後,就是闔府落罪。


    遠的不說,前兩日的蕭家不就是如此嗎?


    雖然罪責還沒定下來,但是眼看著蕭家是起不來了。


    府裏的老仆倒是還好,後來新買的一些人就亂了起來,竟然還有偷了王府的東西,想拿出去賣了抵錢,拿來贖身跑路的!


    曾管家狠狠地責罰了一番,才遏製住了這股不正之風。


    方念真想了想,她在京城實在是沒什麽人脈,唯二認識的與朝堂扯得上關係的就是嚴家和烏家。


    新雲州的郭知州與陸恆來往甚密,陸恆若是出事,隻怕郭知州和嚴氏也不好過。


    方念真打算給小嚴娘子遞個話,看她娘家是否願意見自己。


    再給烏家二小姐烏又菡送上了帖子。


    說心裏話,在以前,她和陸恆自從說破心意之後,並沒有多少共同相處的時間。


    方念真也沒感覺自己的生活有多大的變化,依然是開店掙錢。


    可是她被綁的時候,陸恆那樣急切地徹夜尋找自己。


    當時在城門處的營救,陸恆居然一眼就鎖定了她。


    當時她可是被畫的完全變了一個樣子,甚至連眼皮都墜了下來,那雙標致的大眼睛也不複存在。


    方念真覺著,那群劫匪要是生在現代,能應聘劇組的特效化妝師也說不定。


    後來,她問過陸恆,“怎麽一眼就認出我了?”


    陸恆卻笑一笑,“人的眼神不會變,而且,你的眼中有我的影子。”


    …… ……


    瑞王府這一切的動作和消息都被有心人觀察著,盡收眼底,瑞王府的反應,直接被傳到了宮內。


    皇帝白天上朝時,要與大臣們就最近發生的蕭家和瑞王兩件事展開討論。


    現在的局勢下,明麵上敢支持蕭家的並不多,但是對陸恆落井下石的可也不少。


    皇帝一個個地把他們的名字都記下,這些人不一定是真的覺得瑞王犯下的錯多麽地罪無可恕,隻是希望自己盡快處理了阿恆,這樣也許蕭家還有迴緩的餘地。


    晚上,許久不曾主動與他說話的皇後來了他的寢殿,還端了碗參湯。


    陸懷受寵若驚,“阿妍,你怎麽來了?”


    可是三言兩語之後,陸懷激動的神情就淡了下去。


    “所以,這碗參湯也是你為了給阿恆求情才熬的是吧?”


    束妍沉默不語。


    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原本攜手並肩的兩人已經隔得越來越遠。


    即便現在有了孩子,也還是沒能變迴和從前一樣,甚至還多了幾分客氣。


    陸懷見束妍又不說話了,強行壓下自己的情緒。


    “阿妍,是我太衝動了,你放心吧,阿恆不會有性命之憂的,隻是,他做錯了事,我是一定要罰他的,否則怎麽堵住悠悠眾口。”


    -


    方念真如願地見到了嚴家的主母,嚴家幾代清流之家,卻也對官場浸淫已久。


    若不是之前大女兒從新雲州來信,說明了眼前這名女子身份的特殊性,嚴家是必不可能讓她進嚴府的大門的。


    方念真強打著精神,與嚴家主母嘮了一番家常,能聽見自家長女在新雲州的日常,嚴母也確實是十分高興。


    之後,氛圍活絡些了,話題不免就轉到京城,再來到了瑞王身上。


    方念真知道嚴家也不是那手眼通天的人家,隻求自己能進天牢看陸恆一眼,確定一下他的情況。


    自家女婿就投靠在瑞王手下,嚴家又何嚐不想知道聖上現在對瑞王到底是何態度,到底是小懲大誡,還是要借機打壓?


    畢竟,除去了蕭家,那瑞王手中的兵權應該就是皇帝最忌諱的存在了。


    可惜,嚴家並沒有這樣的人脈和途徑。


    最後,還是烏家給了她一個機會。


    …… ……


    夏日的清晨,看守天牢的獄卒打著哈欠檢查著麵前的食盒,又悄悄拿出食盒裏的三塊金子。


    “行,送進去了就出來啊。”


    聽說,是瑞王在天牢裏犯了暑熱,食欲不振。


    雖然犯了錯,但是皇上至今也沒定他的罪,從身份來說還是那個尊貴的王爺。


    皇後率先送了飯食來,這就代表著一個信號——皇上並未有處理瑞王之意。


    討好瑞王的人又輪番上陣,開始拉攏關係。


    有些事情前朝依誮明麵上做不得,後宮卻無礙。


    於是,安妃派來的人也被默許送了餐食,且買通了獄卒,可以進去看一眼瑞王。


    陸恆正百無聊賴地翻著一本雜記,以前他總是在軍中,甚少由如此閑暇的時候可以翻閱這些於戰場無用的書籍。


    如今也算是別有一番樂趣。


    腳步聲漸近,他不經意地扭頭看出去,遠遠的,有一位太監領著兩個宮女。


    嗤,不知又是宮裏哪位娘娘派了人來。


    宮裏的人也真是有意思,慣會看風向的。


    “王爺,聽說您犯了暑氣,嚐嚐咱們安妃娘娘送來的桂花綠豆飲和涼皮吧?”


    聽見“涼皮”二字,陸恆放下了手裏的書。


    卻不想,就看見了那正流著淚的瘦小人兒。


    “念……咳,你怎麽來了?”


    太監和另一個宮女識趣地走遠。


    方念真急切地問道:“你還好嗎?有沒有受刑?”


    陸恆隔著欄杆握住她的手。


    “我無事,一切都好,倒是你,怎麽來了這裏了?我都囑咐過曾叔的,讓府裏不要著急。”


    方念真氣急,捶了他一拳,“為什麽不和我說?曾叔都知道的事情,偏我什麽都不知道。”


    “我這不是挺好的嗎?皇兄不會要了我的命的。”


    陸恆之前不敢和方念真說,也是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沒有那個運氣,很快就被放出來。


    皇兄現在已經不是那個隻看重兄弟之情的皇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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