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佩弓腰,伸手要接,突然意識到不對勁。


    等等!


    魏春蘭去拿了電燈泡,那手電筒是誰拿著?


    於佩心裏一驚,莫名被自己突然冒出來的想法嚇到。


    她艱難地吞咽一下,目光緩緩轉向底下手電筒的方向。


    昏暗的光線下,一張慘白的臉在手電筒半截白光照射下顯得格外猙獰,眸子冷冷張開著,仿佛厲鬼索命。


    毫無心理準備的於佩心裏一咯噔,嚇得後退一步。


    沒踩空。


    但椅子受力不均,眼看要倒!


    底下捧著手電筒的“厲鬼”眼疾手快掐住她腰身兩側,一用力,將她從椅子上抱了下來。


    撲通一聲,椅子倒地。


    人安然無恙。


    於佩這才在平等的視線中看清對麵的臉,她緩了一口氣,語氣不太好地瞪著對方:“你出現怎麽一聲不吭?”


    謝屹什麽時候進來的她完全不知情。


    對方怎麽連腳步聲都沒有?


    “怕嚇著你。”謝屹半張臉隱在黑暗中,幽幽地說。


    於佩:“……”


    於佩沒工夫和他瞎扯,掰起木椅,重新站上去,吩咐:“把燈泡拿給我。”


    此時的兩人並沒有察覺到,燈泡已經悄悄被放在桌上,而剛才拿燈泡的魏春蘭已經識趣地退迴到房間裏,把客廳留給小兩口。


    謝屹拿起桌上的燈泡,沒遞給她,“我來吧。”


    “不用。”於佩冷聲拒絕。


    謝屹沒動,微微抬頭望向站在椅子上的人。


    猶豫片刻,妥協地將電燈泡遞過去。


    很快安裝好電燈泡,於佩走下椅子,重新打開閘門,摁亮開關,嶄新的電燈泡發出的白光似乎也比往常更亮。


    屋子裏每一處角落都照得亮堂堂。


    於佩去廚房洗了手,謝屹正收拾著壞了的舊燈泡,見她出來,問她:“你什麽時候會這個?”


    “你指修燈泡?這個就說來話長了。”


    於佩捧著荔枝往沙發上一坐,剝了一顆放進嘴裏,思緒飄遠。


    剛去國外那會兒,宿舍對麵有個小姑娘,和她差不多年紀的留學生,經常弄壞一些東西,找人修了一次,發現很貴,請不起,後麵就搗鼓著自己修。


    可技術有限,修了半天修不好,每次弄出很大的聲響,吵她睡覺,她看不下去,動手幫忙,兩三下就妥當了。


    對方似乎找到一個免費的修理工,每次東西壞了都來敲她宿舍的門,托對方的福,她那段時間動手能力強了不少。


    “就是這樣咯。”於佩解釋完,順手將手中的荔枝遞了過去。


    難得見她這麽主動,謝屹很識抬舉地抓了幾顆,在她對麵坐下。


    “那個留學生,你還有聯係嗎?”他隨口問道。


    於佩聞言,神色淡下來。


    那個住在她對麵宿舍的小姑娘後來有一次外出,莫名其妙失蹤了。


    周圍人對此漠不關心,最後是她去報了警。


    警察對這種留學生失蹤案件見怪不怪,立了案,說是要查,最後無疾而終。


    在對方失蹤的幾個月內,沒人來尋找她的蹤跡,她的父母家人好像也對此漠不關心,這個和她年紀差不多大的小姑娘的失蹤給她帶來了很大的震撼。


    她那時候想,或許她失蹤了,也沒有人會來找她。


    宛如人間蒸發,從沒有來過一樣。


    從此之後,她變得格外謹慎,同時也不斷去開拓交際範圍。


    “我不隻會修東西,我還會去餐館打工,會去教會做義工,會替車行拉生意,會……”


    賺錢是一方麵,更多的是想,萬一她失蹤了,能有個熟悉的人給她報警。


    沉浸在迴憶中的於佩突然聽得謝屹淡淡一聲:“我知道。”


    於佩迴神,詫異抬眸:“你知道?”


    “我在國外的事情,你怎麽知道?”她眯起狐疑的眸子,一動不動盯著謝屹那張臉,似乎要從他表層的臉上找出一絲破綻。


    謝屹麵上沒什麽表情,一邊剝著荔枝殼,一邊淡定道:“聽蔡胖子說的。”


    蔡慶?


    蔡慶知道這些?


    上次她去工地找謝屹,的確當著蔡慶的麵吐露一些國外的生活,但她吐露了這麽多嗎?


    當時一頓胡侃,有點記不太清了。


    或許說過?


    謝屹的神情太過淡定,導致於佩的懷疑沒有落腳點,隻當自己曾經不小心吐露過。


    這樣想著,於佩慢慢拿餘光打量起謝屹。


    瞥見謝屹兩隻富有肌肉的強壯胳膊,她猛地一驚,“等等,你剛才是不是掐著我的腰抱我下來?”


    謝屹身子一僵,脊背發涼。


    於佩莫不是要和他秋後算賬?


    當時情急,他下意識的動作而已。


    雖然的確是抱了她的腰。


    觸感很快,他還來不及生出綺思,也並沒有趁機占便宜。


    如果於佩一定要算賬……


    “你經常鍛煉嗎?”於佩突然出聲,打斷謝屹的思緒。


    謝屹:?


    於佩湊近,一臉好奇:“我體重不輕,你稍稍用力就抱下來了,力氣挺大啊,是因為經常鍛煉嗎?”


    謝屹:“……”


    第33章 信封 是時候動用留學圈的資源


    於佩買來的新鮮荔枝很快被解決完, 垃圾簍裏殘餘一大堆紅殼黑核。


    晚飯過後,魏春蘭收拾廚餘垃圾,拎起垃圾簍裏的荔枝皮與核, 掂了掂,笑著對於佩道:“這些皮和核都快有兩斤了。”


    也不等於佩接話,魏春蘭拎著幾袋垃圾往外走。


    剛出門, 餘光瞟到樓道裏那幾袋垃圾依舊靜靜躺在原處, 無人收拾, 她左顧右盼一圈,遲疑片刻,伸手將地上的垃圾撿起來,一同扔進小區門口的垃圾箱。


    接下來好幾天, 於佩每次下班迴來, 都能看到樓道裏堆著一袋或者兩袋垃圾, 第二天早上樓道裏幹淨如初。


    她以為是對麵的居戶鄭紅處理了, 沒在意。


    直到有天傍晚,站在客廳陽台上吹風的時候, 瞥見底下倒垃圾的魏春蘭手上多了一倍的量。


    她趕緊打開大門,一瞧, 樓道裏堆著的垃圾果然不見。


    原來這些天都是魏春蘭做了好人好事。


    於佩悠悠靠在門框上,等著逐漸空手上樓的魏春蘭。


    待人走近, 她聲音很沉:“媽, 你為什麽幫她扔垃圾?”


    魏春蘭被逮個正著,麵上哈哈一笑, “嗐, 順手的事情, 你瞧, 我這不是剛好要下去倒垃圾嘛。”


    於佩不太讚成這種行為,“在樓道裏堆放垃圾這種行為本身就不正確,你現在還幫忙倒垃圾,她以後隻會變本加厲。”


    看到於佩臉色不太好,魏春蘭有些尷尬,“佩佩啊,都是鄰居,順手的事,幫忙幾次沒什麽。”


    在魏春蘭看來,她每次晚上收拾家裏之後也都會扔垃圾,拿走樓道的垃圾不過是順手的事情,小事一樁而已。


    於佩沉著臉,沒吭聲,堵在大門口不挪步。


    半晌,才幽幽看向魏春蘭,一針見血:“媽,你是不是以為你幫忙幾次,對方會念你的好?”


    這話戳到魏春蘭心坎上,戳得她麵紅耳赤。


    她心裏的確懷著這樣美好的幻想。


    當初謝屹和陳阿輝兩人交惡的時候都還是毛頭小子,現在兩人一混都是二十好幾的人了,恩恩怨怨也沒必要一直帶著。


    鄭紅把垃圾堆放在樓道裏,她順手幫忙解決掉,鄭紅心裏肯定是知情的。


    如果這一點好意能稍稍化解一下兩方的矛盾,未來兩家見了麵也不必像陌生人一樣冷漠。


    魏春蘭心裏抱著修複關係的想法,才做出這樣的讓步。


    沒等到對方的迴答,於佩知道自己已經猜對,她冷哼:“媽,你別多心了,這一點好意她不會心領的。”


    不等魏春蘭反駁,於佩指了指原先堆放垃圾袋的樓道位置:“媽,不知道你有沒有留意過,鄭紅每次把垃圾袋放在樓道時,都會越過中間線,偏向我們這一邊。媽,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嗎?”


    “意味著每次有人上樓下樓,從二樓經過,都會覺得這是咱們家放在門外的垃圾。不信你可以去打聽打聽,肯定有不少人以為是我們沒素質,把垃圾堆在樓道口。”


    魏春蘭麵上漲紅,語無倫次,“有、有嗎?我好像沒太注意。”


    “當然有。”於佩第一次看到樓道裏的垃圾時,就注意到對麵鄭紅的用心險惡。


    對方隻偏了一點點,不用心看不會發現。


    但就是這麽一點點的差距,非常容易迷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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