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水流觴。


    這個時間了,運河上幾乎沒有往來的船隻了。


    銀色的月光輕撫著流水,演奏出一段撩人心弦的樂章。


    小九做好了木筏,拴在水邊,此時正在掏那棵粗壯大樹的樹幹。


    掏出來的碎木頭,被她收集起來堆在一起。


    休息一下,抹了抹頭上的汗水。


    少爺自從昨天出事兒以來,仿佛變了一個人似的!


    但是靈魂契約的關係,讓她隻是覺得,少爺經曆了這一次巨變,大腦受到了刺激。


    不過都不重要了。


    又有什麽關係呢?


    自己是個廢物法衛,跟著一個廢物法師,沒有什麽怨言的,隻是不能報答秦夫人的恩情。


    就好好陪著少爺吧。


    可她就算想破腦袋,也不會想到,這個少爺,根本就不是當初那個少爺了。


    咚咚咚咚!


    腳步聲音由遠到近。


    小九站起來,遠遠望去。


    精準屬性,讓她更容易發現並定位目標。


    是少爺沒錯了,後麵還追著一隊人。


    “啊!太好了,這裏還有一個木筏!”


    秦小仙大聲喊道,聲音裏喜悅之情溢於言表。


    小九懵圈了,剛想說:“不是你讓我弄的嗎?”


    卻被秦小仙一把捂住嘴,順便拉起手來往河邊跑。


    解開木筏,順水漂去。


    後麵的人隔了大概20秒才跑到。


    “他奶奶的,一個廢物法師,什麽時候這麽能跑了?”魏三兒抱怨道。


    “大哥,怎麽辦?”


    看著漸行漸遠的木筏,上麵影影綽綽,想必就是秦小仙了。


    幾人麵麵相覷。


    “怎麽辦?追啊!”


    “咱們去他家堵他不就行了?”


    “你贏了這麽多錢,還會迴那個破宅子等咱們嗎?”


    “呃......”


    “快沿著岸邊追,遇到船就搶過來下河!木筏漂不快的。”


    幾人答應一聲,就沿著岸邊追了出去。


    約莫10分鍾過去。


    岸邊林子。


    一棵粗壯的樹皮裏傳來“啪”的一聲。


    緊接著樹皮晃動了起來。


    啪嗒一聲,樹皮倒下。


    露出了裏麵的兩人。


    小九當先走了出來,秦小仙捂著腫起來的半邊臉隨後走出。


    “少爺請自重!”


    “都說了不是故意的了。”秦小仙可憐巴巴地說道。


    “那些是什麽人?”小九不再追究,問了起來。


    “富貴賭坊的人唄。”


    “哦,你這次又欠了不少錢唄。”


    “哈哈,少爺我這次贏了。”


    “贏了還追你?富貴賭坊這麽沒品嗎?”


    “那些小賭坊才這麽沒品呢,富貴賭坊還不至於這麽下三濫。”


    “那你說剛才那夥是富貴賭坊的人?”


    “沒錯啊。”


    “少爺,你有沒有感覺你的話有矛盾?”


    “沒矛盾,是富貴賭坊的人,但應該不是富貴賭坊的意思,是個人行為。對不對啊,魏三哥?”


    秦小仙朝河邊喊去。


    小九戒備起來。


    林子的另一邊響起拍掌的聲音:“小仙法師,我小看了你啊,你怎麽知道我還在這裏等你的?”


    “少爺,他在林子這邊。”小九提醒道。


    秦小仙尷尬地摸了摸鼻子,轉過身來,笑道:“哈哈,你哪裏是等我啊,你是等你那些手下離開,吃獨食唄。”


    “那他為什麽不一開始就自己來堵你?”小九問道。


    “哎呀,小九你進步了,能問出這麽關鍵的問題啊。他要是知道我能甩掉那幾個小賭坊的人,他才不會帶人來呢。”


    “不錯,我叫這些弟兄,是準備幫你幹掉那些小蝦米的,沒想到你竟然把他們甩了。那我這些兄弟也就不必參與了。”


    “你就不怕他們從城裏把少爺劫了?”小九又問。


    “他們就算得手,也得從這裏路過去銷贓。”


    “合理了,嗬嗬。”秦小仙點點頭道。


    小九往前一步擋在秦小仙身前。


    “你還有個瘸子幫手啊?”


    “這是我的法衛,小九。”


    “啊?法衛?你還有法衛?哈哈哈哈,瘸子法衛配廢物法師,絕配啊!秦梅魔導師沒氣死真是心胸寬廣啊!哈哈哈哈!”


    “你以為我的法師服是不小心露出來的?”秦小仙邪魅地飄出一句話。


    魏三兒的笑戛然而止。


    “你說什麽?”


    “我說啊,我把法師服露出一個角,等你來了才抽進樹洞,就是為了讓你看見啊。”


    “哦?”


    “白天在我家裏,你想要我命的意圖就從你的眼睛裏暴露無遺了。”


    “就你?別給我故弄玄虛了。”


    “如果我輸了錢,你也會在我離開後找上我,我猜也許是主動借給我錢,然後把我做掉,你拿著錢走,讓我,或者說讓秦家背上賭坊的債務。可你沒想到我能贏錢,還贏了好幾個賭坊,又被那幫人盯上,於是就找了人來這裏守株待兔。我猜的沒錯吧?”


    “你想說什麽?”魏三兒的聲音越發低沉了。


    “我想說,我怕你下不了決心動我,才故意去其他幾家賭坊再多贏點兒,給你加把勁兒的。”


    “......”


    “我要不給你弄個木筏再露角衣服,怎麽讓你興起要獨吞的想法,從而支走那幾個家夥呢?”秦小仙的語氣突然慵懶起來,“我不能讓一個對我起了殺意的人活著啊,魏兄。”


    如果是認識這個秦小仙的人就會知道,這個語氣,表示秦小仙已經進入工作狀態了。


    “嗬嗬,你說這些有什麽用?雖然我不是魔法師也不是法衛,但你憑什麽認為我自己不能弄死你?!”


    魏三的話剛說完,他人已經竄了過來。


    是個人都知道,對付法師,就是要近身。


    就秦小仙這個菜雞,也就一刀的事兒。


    就是怕那個法衛會讓自己費些功夫,但是一個一段的跛腳女人又有什麽可怕的呢?


    魏三兒如是想著。


    小九剛要動,卻發現不知什麽時候,秦小仙已然來到自己的身前。


    這一發現讓小九立刻感到了迷茫:少爺瘋了?!


    沒等小九做出反應,秦小仙已經朝著魏三兒衝了過去。


    小九:就是瘋了!


    魏三兒大喜過望啊,本來還要提防對方丟法術呢,就算是廢物法師,那也是一階法師不是?沒想到這個傻子自己衝過來了。


    這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闖進來啊。


    遂拔出腰上短刀,一個上撩,就奔秦小仙紮來。


    秦小仙微微一側身,刀刃擦著前胸劃過,將衣服劃開一道口子,皮肉雖然沒破,但是火辣辣的有灼燒感 。


    “哎,這身體果然太不順手啊。”秦小仙心中無奈,以前哪能碰到皮兒啊,順便又把光頭佬罵了一遍。


    擦身而過。


    魏三兒打死沒想到這一下紮不上,整個人的力量都用了出去,身體一斜,失去重心。


    “咄!”


    秦小仙反手一手刀切在魏三兒頸動脈上。


    魏三兒扭過頭,重新站穩,傻愣愣問了一句:“你幹什麽?”


    秦小仙尷尬道:“對不起對不起,勁兒太小了,丟人啊。”


    魏三兒晃了晃腦袋,似乎有點明白了:


    我讓他給打了?


    於是大怒,緊接著揮刀下劈。


    秦小仙又一躲閃,魏三兒伸手抓向秦小仙脖領子。


    秦小仙矮身撞入魏三兒懷裏,魏三兒抓了個空,轉刀下紮,秦小仙左腿駁住魏三兒右腿,同時一較力,身體就著魏三兒腰胯一擰,就轉到魏三兒身後。


    “噗。”


    這一刀就紮進了魏三兒自己被秦小仙駁出來的左腿裏了。


    “啊!”一聲慘唿,還沒完全釋放,就被秦小仙用一枚鋼針插進了脖子下方。


    魏三兒隻能幹張嘴,怎麽也出不來聲音。


    持刀的右手想拔出短刀,胳膊卻怎麽也使不上勁,借著月光看到,胳膊肘兒那銀光閃閃,分明插著一根鋼針。


    左手忙往脖子那裏摸,明明摸到了鋼針的尾巴,卻怎麽也彎曲不了手指,,隻能徒勞的扒拉來扒拉去。


    舉起左手定睛一看,在左手腕上方也斜斜地插著一根針,就露著半公分在外麵。


    “魏三兒兄弟,記住了,下輩子,千萬別惹一個近戰法師。”


    秦小仙在魏三兒脖子後麵悠悠地說道。


    緊接著,哢嚓一聲,不待魏三兒仔細琢磨“近戰法師”這四個字兒,就被秦小仙從身後扭斷了脖子。


    “哎呦,扭到手腕了,真是服了。”秦小仙邊甩著左手邊抱怨道。


    哎?小九呢?


    “九兒?小九?仇九!”一連喊了三聲,也沒聽到小九迴應,秦小仙隻好轉頭看去。


    小九保持著預備衝刺的姿勢,一隻獨睛不可思議地盯著秦小仙,嘴巴張的大大的,一滴口水不自覺地滴下來,她這才反應過來,擦了擦嘴。


    這才十多秒吧?一個彪型大漢,就被弱雞少爺幹死了?


    精準屬性讓她可以看的更清楚。


    這是什麽身法?


    這是什麽戲法?


    縫衣針?徒手扭脖子?近戰?


    小九隻感覺就這短短的十幾秒,顛覆了她對於法師的全部理解。


    我是誰?我在哪?我看見了什麽?一個法師竟然一個法術都沒用,憑身體肉搏,還贏了?


    狠狠掐了自己一下,不疼哎?


    “你掐的是我!”秦小仙疼的齜牙咧嘴。


    他用磁石把鋼針吸出來,就過來看看小九是咋迴事,可手剛挨上小九的胳膊,就被掐了。


    “啊,對不起少爺,然後怎麽辦?”


    “看那個樹洞了嗎?把他塞進去,剛才挖出的木屑堆起來,燒了唄。”


    “哦哦,好的。”


    小九趕忙七手八腳地忙活起來。


    “對了,他身上有什麽值錢的東西沒?”秦小仙突然想起來,拿了人頭還沒舔包。


    “啥都沒有。”小九仔細摸了摸。


    “我了個去,出來搶劫都不帶錢的嗎?都沒有一點職業操守啊。”秦小仙憤憤道。


    不一會兒,木屑生成的火苗,引燃了樹油,熊熊火焰升起,逐漸包裹住魏三兒的屍體。


    迴去的路上,小九一直在沉默。


    “怎麽了?你問題你就問吧。”秦小仙知道小九肯定有話要說,便主動問道。


    “我在想,少爺你為什麽近戰這麽厲害?”


    “一個廢物法師,覺醒法力四年了,還是一階,肯定要在別的方向動動腦筋啊。”秦小仙笑道。


    “所以,這就是少爺一直不要我跟著你的原因嗎?”小九目光灼灼地看著秦小仙。


    “怎麽會呢?我被炸進糞坑的時候,我就發現了,沒有法衛,確實不好弄啊。”


    “可我隻是一個獨眼跛腿而且是精準屬性的法衛,我沒法保護你。”


    小九的眼中有了淚光。


    以前是兩個廢物依偎取暖,現在貌似隻有一個了。


    秦小仙停了下來,認真的說道:“我是不需要保護,但我需要遠程火力配合。你的精準屬性正是我需要的。”


    “什麽意思?”


    “我需要你替我完成遠程進攻。”秦小仙笑了起來,看著比自己還高的小九,猥瑣地說道,“你腦子裏想象這麽一幅畫麵啊:你不理會衝向我的對方法衛,通過投擲物攔截對方法師遠程進攻,然後抽冷子進攻對方法師,還是遠程進攻,更別說還這麽準,對方會不會瘋了?對方法衛好不容易衝過來,發現近戰打不過我這個法師,你說他會不會氣瘋了?”


    “很兇險的。”


    “也很刺激啊,哈哈。”


    小九還想說什麽,秦小仙一抬手,正色道:“我不能永遠活在秦梅魔導師的護佑之下,這也是我唯一讓她為我驕傲的契機。”


    秦小仙此話一出,小九便無言以對了。


    沒過多久,就來到秦小仙的落魄宅院,遠遠就看到常伯還在門口坐著呢。


    “梅梅!我對不起你啊,我先走一步啦!”


    常伯看到秦小仙和小九的一瞬間,就從凳子上彈了起來,哭喊著,踩上去,抓住事先拴在門框上的繩套,把腦袋套進去,待二人走得近了,才腳下一蹬,把凳子踢倒,自己吊了上去。


    小九看了個目瞪口呆。


    秦小仙則不慌不忙地掏出好幾張魔法兌票,攆開當扇子扇著風,邊扇邊念叨:“哎,贏了這麽多錢,還了債還剩下一千七百多金幣,本想著交給常伯打理,哎,這常伯一死,就沒人管這錢了,我就想怎麽花就怎麽花了!”


    卻見常伯翻著白眼兒,兩隻腳跟青蛙一樣蹬著,雙手努力往上夠。


    最後下巴用上了全力,頂起來腦袋,嘴角兒擠出一句話:“快救我,不死了!”


    秦小仙推了一把懵了的小九,小九這才反應過來,上去救人:抓住兩隻腳脖子往下拽。


    常伯都吐白沫子了。


    秦小仙一拍腦門,趕忙跑過去,告訴小九要往上托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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