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清晨,陽光通過山背的脊梁散出一縷光芒,鳥叫聲不絕於耳,清脆透徹,蟲鳴聲哇叫聲此起彼伏。


    男孩背著一個背簍,身上的衣服皆是粗布,腳上穿著一雙布鞋。


    轉過一家農戶,前方是村子中央的一片空地,幾個和他年紀相仿的孩子正在練功,有的盤坐吐納,有的馬步站樁,有的修行法術。


    小男孩把背簍放在地上,躲在牆角,注視著修行法術的那個孩子。


    那是一個小女孩,長長的頭發紮了一個馬尾,衣服不華麗但是幹幹淨淨。她凝視著自己的右手,仿佛用盡了全部的注意力,慢慢的手上開始有煙霧冒出,噗的一聲,掌中出現一個火苗。


    “成功了!”女孩欣喜萬分,沒有顧及臉上留下的汗水,興奮的一蹦一跳。


    男孩羨慕不已,但是不曾邁步向前,他隻是在原地佇立。


    小女孩身邊的幾個夥伴聽到聲音也很高興,紛紛停止修煉,聚集了過來,把女孩圍在中間。


    “你是怎麽做到的,爺爺說法術修行很難的。”


    “好厲害,已經能凝練出火焰了。”


    一位老者走了過拉,看到小女孩手上的火焰,微微笑了起來。


    “大家繼續練習,不要都圍在這裏了。”老者驅散了圍過來的幾個孩子。


    幾個小孩撅著嘴嘟囔了幾句,但是沒有停留,都散開繼續自己的練習去了。


    老者拍了怕女孩的肩旁,和她小聲說著什麽,小男孩聽不到,眼中流露出羨慕的神色。


    小男孩默默的背上背簍,悄悄的轉身離開,他要趕往村外的鐵匠鋪。


    小男孩名叫周嗣奎,今年八歲,大家都叫他小四。隻有他自己知道自己還有一個小名叫昊兒,那是他的母親起的,這個村子是柳家村,五年前柳姨把他帶到了這裏,把他交給了村裏的鐵匠,鐵匠當時雙眼通紅,柳姨隻說是故人之子,托付照顧,其他都沒說,鐵匠問道:這不是你的孩子?柳姨迴:當然不是。鐵匠狐疑的目光盯著孩子和柳姨良久,慢慢的緩和了很多。


    後來男孩就在村裏的鐵匠家住了下來,幾個月後,柳姨離開了,鐵匠很是不舍,柳姨說:“幫我照顧好他,像村裏其他孩子那樣,不要被別人懷疑,我要去找他母親。”


    從此,小男孩便跟著鐵匠生活,鐵匠跟別人說這孩子是逃難走失被他撿到的。這個年頭兵荒馬亂了幾年,到處都是流離失所的人,大家倒也沒多問。


    鐵匠鋪在村子的東邊,還沒有走到鋪子,遠遠的就聽到鐺鐺的打鐵聲,快到秋天了,馬上就到了收割麥子的季節,這個時候鐵匠最是忙碌,他要幫著農戶打鐮刀。平時不忙的時候也打一些其他的鐵器,現在太忙了,如果有人需要打一些小東西,現在隻能小男孩幫著打了。


    小四來到鐵匠鋪,鋪子三麵是泥牆,一麵敞開,麵積不大,鐵匠一個人站在鋪子中,正在捶打著一把鐮刀模樣的東西。小男孩把背簍放在鋪子的牆角,鐵匠轉過身,將還沒有完全打好的鐮刀放進爐火重新加熱,抹了把汗對小男孩說:“你打幾個大鐵釘給虎子家送去,他家的大門鬆了,木匠修門要用。”


    小四點點頭,說了聲:“好。”


    雖然隻有八歲,但是四歲不到便在鐵匠鋪玩,耳濡目染之下,小四已經知道怎麽加熱鐵錠,分段,打製,淬火,隻是年齡小,力氣還不夠,打的慢,並且隻能打些簡單的小東西。


    小四將一塊鐵錠放進爐火中,然後坐到爐子側麵,用力拉動風箱,一拉一推中爐火溫度逐漸升高,幾年的打鐵經曆給小四帶來和同齡人不同的身材,雖然隻有八歲,但是小四身高明顯比同齡人略高一些,身上的肌肉緊實,看著有些力氣,鐵匠看著拉風箱的小四,微微一笑,喝了一口茶水,然後把燒紅的鐮刀夾出來繼續捶打,小四一邊推拉風箱一邊注意爐火裏鐵錠的顏色,等鐵錠通體發出通透的橙紅色時將鐵錠夾出,放在鍛造台上分段,隨後開始打製。


    一個時辰後小四帶著八枚大鐵釘去了小虎家,小虎比小四大兩歲,早上的廣場中修行的孩子中打坐的就是他,小四不能修煉,很是羨慕他們幾個能修行的孩子,村子不大,孩子不多,這個偏遠的小村子裏都是淳樸的農戶,幾個孩子也玩的很好,小虎就是小四為數不多的朋友之一。


    “小虎,我把釘子給你家送來了。”


    小虎家的大門壞了,木匠正在門口鋸木料,小虎就在旁邊看。木匠也是村裏的農民,會一點木工活,和鐵匠一樣閑暇時幫村裏農戶做點活。


    “小四,正等你呢,一會木匠正好用上,現在釘子到了,今天下午這門就能修好了。”


    “對了,早上我看見你了,那時候你就站在大柳樹邊的牆角,阿秀凝火成功了,我一扭頭正好看見你。”


    “嗯,早上去鋪子裏正好路過。”小四眼神中露出一絲難過。


    “。。。。小四,不能修煉也沒事的,你看我爹娘都不能修煉,村裏能修煉的也就幾個人,就是柳二爺這麽多年也沒修煉出什麽境界,別難過。”


    柳二爺是村長的弟弟,村長過世後柳二爺就被大家推舉做了村長。年輕時柳二爺跟著別人跑江湖,學會了一點法術防身,年紀大了就迴到村裏養老,看著幾個孩子有靈根就教習幾個孩子學一點法術,小孩子貪玩,時不時就會闖禍,村裏人也覺得能有人管著挺好,就這樣柳二爺帶著幾個孩子每天早上在村中的空地上修煉。


    小四也去學過,但是柳二爺說小四不能修行,後來就沒再去過,但是小四不死心,每天早上都會天不亮就起來,偷偷跑到後山自己練習,還好柳二爺教的隻是啟蒙的幾個法術,倒也簡單,不用擔心會出什麽差錯。


    啟蒙的法術其實不是秘密,大一點的家族都有,並且大同小異,畢竟法術就分五種金木水火土,隻要能感應的到對應的元素就算是有資格修行了,隨後慢慢的練習對於元素的控製,隻要能夠控製元素凝聚就可以算是入門,柳二爺幾十年的修行也隻能算將將入門,最多算是經驗豐富,可以隨時召喚和控製。


    一般來說一個人可以修行的法術隻有一種,據說有人可以修行兩種,也就是說大家基本修行的都是單一法術,隻有個別人可以修煉兩種法術,並且還是不能有衝突的,比如水火不能相容,如果一個人既有水靈根又有火靈根,那就無法修行,兩種靈根會相生相克。


    柳二爺修行的是火係法術,阿秀是柳二爺的孫女輩,修煉的也是火係法術,柳二爺早年闖蕩江湖時也知道一些其他靈根的入門修煉口訣,所以其他孩子的修煉也還能指點一二。


    小四一開始跟著柳二爺修煉時,柳二爺發現他是可以修煉的,小四可以感應到火元素,但是柳二爺指導小四控製火元素時發現小四不光能感應火元素還能感應水元素,這下就麻煩了,柳二爺隻好告訴小四和鐵匠,小四怕是無法繼續修行了,畢竟水火是相克的,兩種元素無法共存,這也是大家公認的,鐵匠明白了柳二爺的意思,拍了拍小四的肩旁,無奈的歎了口氣,小四低頭不語,之後便再沒去過柳二爺那裏了。


    但是柳二爺並不知道小四不光能感應到水元素和火元素,還能感應到其他的元素,小四後來自己偷偷練習的時候發現自己還可以感應到金元素,木元素和土元素,換句話說,小四就是一個五行靈根擁有者,小四不明白為什麽自己就不能修行,每天他都會早起去後山體會和感應,用柳二爺教過的方法嚐試去控製。但是兩年下來,小四還是無法控製這些元素凝聚,就拿小四擁有的火靈根來說,他可以感應到火元素的存在,但是卻很難將火元素聚集,凝練出火焰,就像早上看到阿秀做到的那樣,修煉火係法術將火元素凝聚成實火。


    但是這兩年也不是一無所獲,小四發現自己好像可以感應的範圍變大了,從一開始的身旁數尺,到現在的數丈,雖然不能凝聚這些元素,但是控製元素發生一些變化還是可以做到的,比如他可以控製河水,讓河水流動變慢,可以控製火焰,加熱鐵錠時可以讓火焰的溫度更集中,可以控製土,讓一定區域的土地變得堅硬一些或者鬆軟一些,可以控製金屬,鍛打時控製鐵錠的成型變得更容易,可以控製樹木,讓他們輕微搖晃,甚至讓一些花草像跳舞一樣扭動。


    這些收獲讓小四很興奮,但是也僅僅隻能做到這些,因為柳二爺會的不多,小四也不知道後麵還能練習什麽,所以每天早上都會偷偷的去看大家修行,希望可以學點東西。


    小四把鐵釘交給小虎後就往鐵匠鋪走,臨近晌午,陽光變得很強,小四摸了一把臉上的汗水,沿著院牆和樹蔭慢慢走,一邊走一邊琢磨修煉的事情。到了鋪子裏,鐵匠看到小四,停下手上的活,叫小四一起吃飯,桌上擺了簡單的兩碗麵條和一碟鹹菜,不同的是小四碗裏有兩個雞蛋,鐵匠就是一碗麵條。


    吃了午飯,小四去收拾碗筷,鐵匠蹲在門口陰涼處抽旱煙,小四收拾完,端了碗水給鐵匠,鐵匠把煙袋放在左手,右手接過碗喝了一口放在一邊,招唿小四一起蹲在門口。


    “小四,還在嚐試修行嗎?我看你每天早上都往後山跑,是不是躲在那邊修煉?”


    “我還是想再試試,,,”


    “嗯,沒事,,,知道我為什麽不讓你叫我師傅嗎?雖然我教了你怎麽做鐵匠。”


    “為什麽?”


    “還記得你柳姨嗎?”


    “記得,隻是記不清樣子了。”柳姨前年迴來一次,這一走又是兩年沒迴來。


    “是啊,前年夏天,那幾天很熱,你柳姨突然迴來了,後來又走了”


    “嗯。”


    “本來我以為你是她的孩子,她沒承認。上次迴來她告訴我你的一些事情,你和村裏的孩子不一樣,所以我不能讓你叫我師傅。”


    小四突然緊張起來,趕忙問:“我的身世嗎?我父母是誰?”


    “你父母我也不知道是誰,但是你柳姨的話裏我能猜到一些,你肯定不是她的孩子,不然她不會一走幾年不迴來看你,但是她又非要我照顧好你,還必須要你像村裏其他還子一樣活著,這樣矛盾的話我能猜到一些事情,你的家裏應該還有其他人在,至少你母親還在,但是現在你不能迴去,而且你還要隱姓埋名不能被人發現。”


    “還有呢?”


    “你柳姨說你的母親對她有恩,她必須保證你活下去,她這樣一走幾年不迴來,我猜想要麽是躲什麽人,可能是仇家,或者和你的身世有關,要麽是去找什麽人,或者是你的家人。我覺得你肯定不是普通人,所以我不能讓你叫我師傅,但是我答應了你柳姨,那我就要照顧你長大,和村裏其他孩子一樣長大。”


    “嗯,,,”


    “你還是叫我鐵叔吧,你柳姨上次迴來我把你修煉的事情跟她說了,她在你睡著的時候去看過你,後來告訴了我一些東西,說是如果你堅持要成為修士就讓我教給你,明天早上我和你一起去後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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