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理哎!


    她爸在旁邊抿著嘴笑:“這不是高射炮打蚊子嗎?”


    她媽白了她爸一眼:“你別管,小行害怕呢。”


    噢,前世她也姓薑,隻是當然不叫薑麗娘。


    她叫薑行。


    再之後,等薑行上初中,穿越小說開始流行,她買了兩本拿迴家,她媽看著花裏胡哨的封麵問她:“什麽書哇?”


    薑行說:“穿越的書,哎呀,媽你不懂啦!”


    她媽用鼻子哼了一聲:“我要是不懂,那還有誰懂?知道你媽在學校靠什麽吃飯嗎?”


    連夜給她碼了一份以她水準能看懂的物理類科普文章。


    薑行雖然也參加物理競賽,但是接觸的還沒有這麽深,一邊喝牛奶,一邊問她媽:“真的能穿越啊?”


    她媽說:“理論上是有可能的。”


    看她若有所思的樣子,又壞笑著說:“說不定你明天就穿了呢?”


    薑行:“……不行。”


    薑行:“那我得做點準備啊!”


    她媽忍著笑,看著自己像隻小呆頭鵝一樣的女兒,說:“做什麽準備呀?”


    薑行:“古代沒有的東西,我都得準備著啊,人家女主穿過去都在做玻璃肥皂呢——”


    她爸在旁邊插了一句:“萬一你穿星際去了怎麽辦?現在的科技對於星際時代,就相當於遠古時代之於我們啊?”


    薑行撓了撓頭,心事重重道:“唉,現在顧不上那麽多了,先把能做的事情做完吧,媽,你有沒有什麽推薦的書啊?”


    她媽被她逗得哈哈大笑,但之後還真給她搜羅了不少書目,《天工開物》,《齊民要術》,《傷寒雜病論》,還有《野外生存小技巧1000則》等等等等,買迴家之後書架上擺滿了一整排。


    還問她:“你要是穿成個小男生,是不是還要學學兵法呀?你爺爺家裏有專門的農書,你有空自己去看哦。”


    薑行特別認真的點頭:“嗯!”


    看過的那些書,因為隔得太久,不說是記下了100%,起碼也有個8、90%,夠用了。


    坐在書房裏邊喝著酸梅湯,薑麗娘自己都覺得這是欺負人。


    給我足夠的材料和人手,蒸汽機我也能給你擼出來啊!


    不過這玩意兒好像有點太超前了,不能隨隨便便搞吧?


    嗐,想那麽多幹什麽,先搞個簡單又不犯忌諱的出來試試水。


    先前出馬車送他們兄妹幾個迴去的那位韓師嫂,出身異常的顯赫,父親是遼東刺史,還有個哥哥在少府辦差,薑麗娘就盤算著,要不要把水泥搞出來呢?


    韓師嫂對他們這麽好,自家也要投桃報李呀!


    有著劉財主的教訓,薑麗娘對於這類新鮮事物也是很小心的,沒有貿然去聯絡師兄孫三橋跟師嫂韓夫人,而是悄悄問石筠:“老師,我有個跟豆腐腦一樣的有趣方子,不過是營造上能用到的,能不能跟韓師嫂合夥兒,賺點米麵錢啊?”


    要是可行,就順著這個方向走下去,要是不行,賺一筆就收手!


    石筠道:“營造上能用到的方子——你想走少府的門路?”


    要不都喜歡跟聰明人說話呢!


    薑麗娘道:“對,我就是這個意思!”


    石筠了然道:“你是想報答韓氏?”


    薑麗娘就把師兄們家裏都差人往西堡村走動過的事情告訴石筠:“怎麽能不有所迴報呢?”


    石筠卻搖頭道:“他們前去是人情往來,並非施恩,不必急於迴報。”


    又問:“你這法子能用來做什麽?”


    薑麗娘說:“修路也可,築牆蓋房也可,營建上的事情,都能用到!”


    “那就不要跟韓氏合作了。”


    石筠說:“西園那邊一直空置著,少有人去,我找幾個人供你差遣,你先搞出來叫我看看,若是誠然得用……”


    薑麗娘:“再聯係韓師嫂?”


    石筠笑得無奈:“你怎麽隻記得一個韓師嫂?”


    薑麗娘理所應當的說:“因為韓師嫂對我們好呀,吃的穿的玩的,無微不至,我不記得她,該記得誰?”


    石筠笑著搖搖頭,又正色提點她:“馬上就是高祖皇帝的冥誕了,如若你搞出來的東西誠然得用,我便走動關係,遞到太常府上去,叫他們聯合少府修繕高廟,如是一來,你還怕此物沒有用武之地嗎?”


    “你大抵也知道,你哥哥並不是讀書的料,但是對於料理庶務,倒真是一把好手,你若是舍得,便將這功勞歸到他身上,叫在少府謀個官職,豈不是好過他繼續在書本上虛耗年華?如此一來,既給了你哥哥一個出身,也擢升了你家門楣,豈不是一舉兩得!”


    薑麗娘聽得豁然開朗,心向神往:“還能這樣嗎?”


    石筠道:“怎麽不能呢?”


    薑麗娘精神振奮,幹勁滿滿:“您點人給我,我馬上就去辦!”


    石筠應了一聲,又意味深長道:“給你哥哥一個少府官員的出身,還另有一重好處,若你以後再有了什麽奇思妙想,外邊也能有個人替你走動不是?”


    薑麗娘裝傻:“我可不是白用老師家的園子,等賺了錢,我按月付租金的,我是您的弟子,您得給我算便宜一點呀~”


    石筠從鼻子裏邊哼了兩聲,算是迴答。


    ……


    薑麗娘的水泥還沒搞出來,就到了先前跟韓夫人相約過府一敘的日子。


    這天她跟元娘都起了個大早,妝扮妥當之後還特意去找何夫人相看一二:“您給瞧瞧,有沒有什麽不合規矩的地方?”


    何夫人沒說“都是自家人不必太過拘束”,而是將兩個小娘子從頭到腳都細細的看了一遍,真要檢驗她們有沒有不得當之處。


    元娘也好,麗娘也好,將來都免不得要有應酬往來之事,既然無法避免,那就要在最開始的時候給她們劃清界限,講明規矩,否則不是愛護,而是寵害。


    隻是以何夫人的眼光看過之後,都沒有挑出毛病,心中的欣慰之情便占據了上風:“很不錯。”


    又親自從妝奩中取了兩對耳墜,給姐妹倆戴上:“雖是國孝期間,但也別但清簡了。”


    姐妹倆與師母相熟了,也不同她客氣,一同向何夫人施禮謝過,這才結伴往前院去尋哥哥薑寧,出發往孫家去。


    馬車是石筠府上的,今天前去拜會的卻隻有薑家兄妹三人,路上薑寧便道:“我得找個時間學學騎馬了,一直跟你們倆一起坐馬車,總不是迴事……”


    又說:“你們倆最好也學,能不能用得到且再說,多學點東西,總是沒壞處的。”


    薑麗娘是會騎馬的,前世還曾經報過班,隻是前世俱樂部裏的馬匹都是提前馴好了的,跟這一世的馬匹隻怕不太一樣。


    此時聽哥哥說了,她很讚同:“哥哥說的是,會總比不會好,要學咱們就一起學!”


    略微頓了頓,又說:“隻是先不要在老師跟師母麵前提起,再過幾天,我們手頭寬裕了,能出得起馬術師傅的束脩之後,再去提也不遲。”


    薑寧與元娘一起點頭:“正該如此。”


    說話間的功夫,馬車已經到了孫家府上。


    孫三橋能夠娶到遼東刺史之女為妻,出身自然頗有不凡之處,孫家乃是本朝的經學大家,孫三橋的父親官居伏波將軍,長兄便是本朝的鴻臚寺少卿,上邊原是還有個哥哥的,隻是幼年便夭折了。


    今日乃是休沐,孫家人都在府上,薑家兄妹三人先往正房去拜見孫三橋的父母,彼時孫三橋夫妻二人早已等候在此,介紹著叫尊長認識。


    孫夫人很是慈和,叫孫三橋領著薑寧往前院去見孫家眾子侄,自己則留了薑家兩個小娘子說話,最後感慨著說:“石公的眼光不減當年呐。”


    她上了年紀,說話一多,便顯得疲憊。


    元娘與薑麗娘見狀,便起身告退。


    孫夫人和藹的笑了笑:“好姑娘,多齊整啊,跟你們師嫂去吃果子吧,別拘束,就當是自己家。”


    姐妹倆應了聲,又行一禮,這才跟韓夫人往他們夫妻倆居住的院裏去。


    孫家與石家,卻是兩種風範。


    石家質樸,孫家方正。


    姐妹倆跟孫夫人敘話的時候,屋裏屋外那麽多丫鬟婆子,愣是沒聽見一句異聲,再出了正房之後,便見孫家家仆俱是謹言慎行之人,可見孫夫人治家有方。


    對於“禮”之一字,從前姐妹倆都隻是聽何夫人說起,隻知其音,不明其形,今日見了孫家情狀,才算了悟一二。


    韓夫人不隻是請了她們姐妹倆,還把自己娘家的侄女和出嫁了的姐姐一起請來了,再加上孫家大嫂跟幾個女孩兒,倒也實在熱鬧。


    薑麗娘怕說話惹了忌諱,借著更衣的方便,悄悄問同行的使女湖州:“長房四位姑娘,都是孫大太太的女兒嗎?”


    湖州機靈,便也悄悄的告訴她:“大姑娘跟二姑娘是孫大太太親生的女兒,三姑娘跟四姑娘是姨娘所出。”


    石筠沒有妾侍,兒女又俱已經成家,不在府上,所以何夫人沒有同兩個女孩兒提過這些事情,湖州便著意提醒她:“隻是幾位姑娘都是歸在孫大太太名下的,小娘子一視同仁便可。”


    薑麗娘輕輕點頭,又低聲問:“那孫師兄家……”


    湖州見便所僻靜,左右無人,才悄悄說:“要不怎麽說韓夫人厲害呢?孫三爺是沒有妾侍的,幾個孩子,都是韓夫人所出。”


    她不無歆羨的說:“這才是正房娘子該有的派頭跟體麵呢!”


    薑麗娘聽她話中之意,這裏邊仿佛有事兒,便裝作漫不經心的問了出來:“怎麽說呢?”


    湖州隻比薑麗娘大一歲,且薑家的兩位小娘子都頗和氣,她並不怕她們,反倒有一種因年歲相近而生的親熱,聞言便壓低聲音告訴她:“從前孫家三房院裏有個丫鬟,勾三搭四,很不檢點,韓夫人知道後氣狠了,把那個丫鬟抓起來,剜掉了她的肉,沒多久那丫鬟就死了……”


    “啊!”薑麗娘沒控製住,驚唿出聲。


    活生生剜掉一塊肉,那得多疼啊……


    湖州趕忙捂住她的嘴。


    薑麗娘自己也反應過來了,自己捂住嘴,小小聲問:“怎麽就死了呢?”


    她心想,是傷口感染嗎?


    這個時代又沒有抗生素……


    湖州低低的哼了一聲,露出一點輕蔑的樣子來:“不是,她是自己吊死的。”


    薑麗娘又吃驚的“啊”了一聲。


    湖州有些遲疑,眼睛裏卻閃爍著興奮。


    她手握著一個秘密,隻是猶豫著不知道該不該說。


    薑麗娘見狀,便又添了一把火:“湖州姐姐,你就告訴我嘛,這裏邊是不是還要什麽事啊?”


    湖州再三看過周圍沒人,才悄悄靠近她耳邊,說:“她不是生病死的,是自己覺得丟人現眼,才吊死的!”


    薑麗娘不明所以的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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