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來者是客


    已經虧了心,不能再虧嘴,所以綿綿決定要做一次最好吃的骨湯餛飩來安撫一下自己的五髒廟。


    腿骨用砍刀剁成塊,焯水後放到大鍋裏加上調料清燉。


    燉湯的功夫,先把餡料弄好,再和麵擀皮。


    等餛飩包好的時候,大骨湯也燉好了。


    陳三中午就啃了個幹糧,肚子早就餓了,聞到肉香早就躺不住了,主動幫著燒了一大鍋水,等綿綿包好餛飩自己先煮了一碗。


    鮮香的大骨湯裏放了些蝦皮提鮮,再放點芫荽末倒點香醋,吃起來那叫一個痛快。


    綿綿看著陳三吃的香甜,突然覺得自己穿越到這家來也不是沒有原因的,她跟陳三父子的口味出奇的一致。


    比如都喜歡吃醋。


    綿綿是那種吃麵條都要放醋的人,炒菜的幾乎都放醋,那爺倆也一樣。馮氏常打趣她們爺仨一月吃的醋頂上別人家吃一年的。


    還有,她們都不喜歡吃薑。


    陳三一邊吃一邊看著天色說:“這雨是越下越大了,一會我駕車去接你哥去,要不等他自己走迴來準要淋透了。”


    結果還沒等陳三起身,玉寬就已經迴來了,而且還是跟別人一起迴來的。


    綿綿從廚房探出頭,正好看到馮雲琦執著一把油紙傘,笑吟吟的站跟在玉寬後頭。


    呀,這人笑起來越來越好看了。


    一時間,綿綿都忘了接話。


    等她迴過神來才看到寬哥的另一個同窗何謙也跟在後頭。


    陳三也顧不上碗裏沒吃完的餛飩,繞過兒子迎了過去:“喲,是雲琦跟謙哥兒來了啊,我說今天早上怎麽聽到喜鵲叫了,原來是有貴客要來。”


    “我們那教舍漏水,加上雨天路滑,夫子也怕我們走晚了不安全,幹脆提早放了學。”玉寬擦了把臉上的水珠:“多虧了雲琦讓他家馬車送我們,要不我們就要淋雨了。”


    “真是太好了,我正想著墊墊肚子就去接他呢,沒想到你們就迴來了。”陳三絮叨的功夫沒忘把人請到屋裏:“既然來了,就去屋裏坐坐吧。”


    馮氏聽到動靜抱著安哥兒在門口迎著,看到他們身上的衣衫有些潮濕,對著綿綿喊道:“趕緊盛幾碗薑湯給他們喝。”


    雲琦進了堂屋,屋子裏比他想象中還要小,不大的房間還要塞下一張大炕,不過屋子收拾的很整潔,一點也不顯雜亂。


    原本隻是想坐一坐就走的,但是耐不住陳三夫妻太熱情,所以雲琦跟何謙喝完一碗薑湯後,又吃了一碗味道鮮美的小餛飩。


    雲琦吃完一碗後笑道:“這餛飩做的可真好吃,餡料鮮嫩多汁、餛飩皮爽滑可口,比我們家廚子做的好吃多了。”


    何謙在一旁一個勁的點頭,玉寬家的餛飩真的很好吃,味道比大街上賣的還要鮮美。


    馮氏笑著接口:“你們家的廚子都是做大席麵的,做這樣的家常小吃還真不一定拿手。你要是喜歡就再吃一碗,綿綿包了不少,足夠你們吃的。”


    “我再幫你盛一碗吧。”綿綿笑著伸手。


    來者是客嘛,總要讓客人吃好。


    雲琦從善如流的把碗遞了過去:“那就有勞小妹了。”


    “應該的。”綿綿順道還幫何謙盛了一碗,讓何謙心裏大感熨帖,這陳家小妹可真有眼色。


    天色越發的暗淡,吃完之後兩人都沒多盤桓,紛紛告辭迴家了。


    雲琦到家的時候徐氏正在跟宋嬤嬤說話,看到他,徐氏擠出一副微笑:“迴來了?可淋到雨了沒有?”


    “沒有,同慶跟同福都很妥當,沒讓兒子淋一點雨。”雲琦笑著迴應,對於母親剛才閃過的那抹厲色裝作視而不見。


    父母之間的隔閡他不是不知道,幼年的時候他也曾奢求自己的父母能跟別人家的父母一般恩愛美滿,可失望的次數多了就沒了指望。


    有些事他作為小輩無力插手,可不代表不清楚自己母親所受的委屈。


    能讓母親變了臉色的事應該不是小事,可母親既然不說,那他就當做不知道罷了。


    等雲琦出去以後,宋嬤嬤都忍不住心疼的說:“二爺這般懂事孝順,怎的老爺就是偏愛西院那個。”


    徐氏冷笑:“他的心從開始就是偏的,如今還指望能正過來不成?想把那個雜種記成嫡出,也不問問我娘家答不答應。去準備筆墨,我要給二哥寫信。”


    要是沒有自己的父兄打點,馮世濤能短短幾年做到五品官?


    還有馮家,原本不過是個小家族,在徐家的幫襯下才能成了這巨月縣數一數二的人家。才興盛了幾年就忘了根本,是時候該給個教訓了。


    相對於徐氏這裏的清淨,馮家老太太劉氏所在的院子裏可就熱鬧多了。


    不但小劉氏母子在這裏奉承,馮世濤的堂兄也就是縣衙的馮主簿也帶著妻兒過來請安。


    雲琦過來請安的時候看到這和一屋子人,心裏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


    劉氏一向不待見他,隨意說了兩句話就打發他走了。


    馮主簿看著雲琦的背影,突然說道:“聽說雲琦去了海嶽書院,怎的瑞兒沒去?”


    馮瑞不高興的撇撇嘴沒有作聲,劉氏護孫心切,忙搶先迴道:“是我不讓他去的,那書院那麽遠,每日奔波多辛苦。我還聽說那裏的夫子十分嚴厲,動不動就打學生板子,咱們瑞哥兒可不能去受那份罪。”


    讀書還有嫌累的嗎?


    馮主薄皺皺眉頭,這個嬸娘這般短視就罷了,怎的堂弟也不管?


    他想了想笑道:“話也不能這麽說,一般人家的孩子夫子自然是想怎麽管就怎麽管。咱家的孩子,夫子就算想打也要掂量掂量。瑞兒是咱家的長孫,這排場可不能輸給別人。”


    劉氏未置可否,倒把小劉氏的心思給說動了。


    她平日裏就喜歡跟徐氏爭強好勝,這會當然不樂意讓自己的兒子被別人比下去,頓時動起了心思。


    這番話很快傳到了徐氏的耳朵裏,她冷笑道:“看來咱家這位堂老爺是覺得自己的日子過的太舒坦了!既然這樣,就先拿這位堂老爺開刀吧。”


    老虎不發威,還真拿她當病貓了呢。


    第40章 苦惱


    這天,陳二耷拉著頭來到綿綿家。


    看到他那垂頭喪氣的樣子,陳三兩口子都很擔心,追問之下才知道朱氏把他家的豆芽生意給攪黃了。


    她非要說陳家賣豆芽每日人來人往的礙著她們家過日子了,三天兩頭的過去吵架,那天竟然直接把她們家的豆芽筐給砸了。


    本來最近的生意就不好做,被她這樣一折騰,直接沒人去買她家豆芽菜了。


    “朱氏一個婦道人家沒那麽大的膽子,定是那個朱捕頭在後頭攛掇的。這個姓朱的,這是要斷咱們兄弟的飯碗呐!”陳三恨恨的說道。


    馮氏一下就聽出了蹊蹺:“什麽意思,你生意也遇到麻煩了?”


    陳三這才驚覺自己失言了,他喏喏的歎了口氣,沒有吱聲。


    馮氏也沒有繼續追問,隻是喃喃道:“怪不得這幾天你迴來的都挺早,算了,既然人家眼紅,那咱們就先不做了,你也別駕車出去了,再讓人找由頭把你騾子給牽走了那更沒地說理,就當在家歇息幾天。”


    “那行,那我就先不出去拉活了。”陳三迴道。


    他看著唉聲歎氣的二哥,皺著眉問:“這姓朱的到底什麽來頭,怎的縣太爺還那麽忌憚他?”


    “嗨,要說他家也沒什麽大後台,不過就仗著把妹子嫁給了馮主簿做填房。馮主簿後頭又有馮老爺和馮家,大舅哥說知縣老爺也是投什麽器……”


    “投鼠忌器!”馮氏接口。


    陳二拍拍大腿:“對,就是這個詞!”


    馮氏輕歎:“強龍壓不過地頭蛇,縣太爺到底是外縣來的,在這沒有根基。馮大人雖然丁憂在家,可身上到底有正五品的功名,縣太爺不肯輕易得罪也是情有可原。我聽說之前縣太爺沒來的時候,馮家是想讓馮主簿做本縣縣丞的,這樣巨月縣就是他們馮家的天下了。結果縣太爺橫插了一腳,擋了馮家的路……”


    看到陳二一臉呆滯的樣子,馮氏知道他壓根就沒聽懂,隻得無奈的總結:“總之,咱們就是那被殃及的小魚。要想逃過這一劫,要麽忍要麽滾迴老家。”


    一向憨厚的陳二這次卻捏緊了拳頭:“我陳培貴好不容易從那山溝裏爬出來,就是討飯吃也不會再迴去的。”


    “那咱們就等著吧,隻要咱們安分守己,那些人也不敢真拿咱們怎麽樣。畢竟周大舅還是典史老爺呢,他治不了朱捕頭還整不了朱家的親戚?”馮氏篤定的說道。


    陳二也不知道為何,他大舅哥說了一大通都沒讓他信服,反倒是馮氏三言兩語就給了他的信心。這個兄弟媳婦平時話不多,每每開口卻總是能說到點子上,怪不得以前在老家的時候,就她能從老娘手裏討到便宜。


    綿綿這才知道原來家裏麵對著這麽大的危機,這兩個月因為老爹生意不錯,自己跟娘親的女紅好像都懈怠了許多。


    她跑到角落裏從炕櫃扒拉出自己裝私房錢的盒子,實際上是從空間把銀錢拿了出來。數了下,嗯,一共存了五錢銀子和三百多個大錢。還不到寬哥半個月束脩的。


    萬一家裏真的斷了收入,老哥的學豈不是也上不成了?


    馮氏一眼就看出了她的小心思,還打趣她:“放心吧,你哥今年的束脩交了一整年的,一時半會還花不到你的私房錢。”


    綿綿依舊很擔憂:“可家裏要是一直沒收入,寬哥明年的束脩可怎麽辦?除了束脩,每年的筆墨和吃穿也不是個小數目。”


    說句不太好聽的,一家子在旁人眼裏都屬於“好吃懶做”的。已經習慣了較為豐盛的飯菜,再返迴頭去吃窩頭鹹菜,綿綿覺得自己可能會受不了。


    “閨女唉,你也把你爹我看的太沒用了吧?去年沒買騾車的時候你爹我餓著你們啦?放心吧,有爹在,一定會讓你哥把書讀下去的。”


    陳三安慰了閨女兩句,又咬牙切齒的說:“經過這事,我可真是明白了家裏沒個當官的至親就是不行,人家說整你就整你,絲毫不帶商量的。這會寬哥但凡是個秀才,別人想整咱家也得掂量掂量。”


    “要不說‘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呢。行了,你也別上火。前幾個月一直連軸轉都累瘦了,這些日子正好歇息歇息。咱家還有四十畝地呢,再過倆月等收了麥子就能見到銀錢了。再不濟我做繡活還能掙幾兩銀子。”馮氏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瞬間安撫了父女倆焦慮的心情。


    陳二聽了他們的對話,頓時想到自己的差事還沒丟,每月好歹將近兩千文的收入,比以前在陳家莊的時候可強多了。


    這麽一想,他也覺得心情沒那麽沉重了,還迴去把周氏給安撫了一通。


    隻是事情並沒有馮氏想象中的那麽樂觀,她精心繡製的一幅屏芯被原先訂貨的鋪子給拒了。那鋪子老板娘也算馮氏的舊相識,悄悄告訴她後頭有人整她,不讓收她的繡品。


    就連綿綿打的絡子都賣不出去了。


    一家子真的是斷了經濟來源,要不是手裏還有幾個餘錢,怕是吃飯都成問題。


    之前綿綿一家在吃穿上頭一向很舍得花錢,這會家裏沒了收入,馮氏不得不精打細算數著銅板過日子。


    為了不讓家裏人虧嘴,綿綿開始想方設法的往家裏倒騰吃食,今兒在荷花池“網了”幾條魚、明兒在山上“撿了”隻野雞……


    加上她之前種的青菜都開始陸陸續續的長成,總算是沒讓家裏的夥食一下子差的太多。


    要是隻有這樣,日子也能過的下去。


    結果朱氏那個婆娘不知道受了什麽攛掇,天天跑她們家門口來指桑罵槐。


    她家跟街坊們本來就不甚熟悉,這麽一鬧,大家就算知道朱氏是造謠生事,可眾人都不願招惹有朱捕頭做後台的朱氏,一時間都對他們家退避三舍。


    這讓一直喜歡交際的陳三更加惱火,本來沒有收入就算了,跟附近的老少爺們一起喝酒吹牛好歹能散散鬱氣。


    來這麽一出,陳三一時間連個喝酒的人都找不到了,這讓他十分苦惱。


    第41章 無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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