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嘴吧你!但凡你們幾個有一個像樣點的,老夫何苦受這逆子的氣!”


    馮氏見周老爺子動了真火,急忙將捂著臉一臉戾氣的大兒子拉一邊去,才上前勸周老爺子道:


    “老爺,老大縱然沒出息,但有一句卻沒說錯,這有一就有二,若這次你縱容了這小子,以後咱們家豈不是都要受製於他?!剛你聽那小子說的話,可沒給你我留半分顏麵,心裏眼裏怕是早沒了咱們這對祖父祖母了!”


    言下之意,周瑾已經拉攏不住了,再縱容下去,就更彈壓不住了!


    周老爺子聽了沒有動,在拉攏和除掉這個孫子之間猶豫不決,最後長歎一口氣!


    “一切等他將物資買迴來再說吧!在此之前,你們都先不要惹他們!”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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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章 采買


    第二日一大早,流放隊伍還沒出發,周瑾就同其餘兩個犯人一起,與李茂等五個官兵匯合,趕著三輛騾車去采買物資。


    周瑾觀察了一下跟自己一輛車的兩個犯人,一個三十多歲,個子中等,身著素色稠衫,身材微微有些發福;另一個則是個五十多歲的幹瘦老者,一身利落的布衣打扮,五官很普通,隻一雙眼顯得精光四射。


    一上車坐好,發福男子就朝著幹瘦老者打起了招唿,拱手笑道:


    “鄙人瑞豐周家周澤盛,行二,敢問您是?”


    河南瑞豐乃是周家宗族所在地,周閣老的幾個兄弟裏就有好幾個都留在了瑞豐,包括周家如今的族長周閣老的大哥周瑞全一支,周澤盛正是周瑞全的小兒子。


    幹瘦老者聽周澤盛來自瑞豐,本就冷漠的臉上更加冷漠了,冷笑道:


    “原來是瑞豐本家的少爺,嗬,失敬失敬,老夫涿州郡周奉鬆。”


    比起瑞豐周家曾經的顯赫,涿州郡周家就低調的多,大部分都是旁支不說,也鮮有入仕的子弟,跟嫡支的交集也就有限,也因此對於連累自家跟著流放的嫡支,怨恨也就更深了些,畢竟光沒沾著什麽,罪卻一起擔了,誰能不恨呢!


    所以,幹瘦老者聽周澤盛說來自嫡支,沒抽他大嘴巴子已經是因為周閣老沒死而在強忍著了,又怎麽還會有好臉色?簡直連個眼神都不願給他,隻看著周瑾坐的方向。


    周澤盛聽周奉鬆明顯帶著譏諷的一聲少爺,臉色也是白了白,顯然也體會到了周奉鬆對於他出自嫡支的恨意,


    但他自己又何嚐不恨呢,想他剛剛中舉,就遭了這流放之刑,以後莫說他自己與功名再也無緣,就連他的子孫若沒特赦三代內都不能再參加科考,周閣老太和殿上的一撞,撞出了自己文壇泰鬥的高潔,也差點撞掉自己性命,更將全族老小撞成了如今這境地,也撞斷了他們家以後翻身的所有道路,讓他如何不恨呢!


    可是恨又能怎麽樣呢,事已至此,除了想法子活下去,還能怎麽辦呢?!


    周澤盛苦笑著搖了搖頭,也不再理會周奉鬆,也隻朝著周瑾看了過來,


    周瑾被倆人盯著,微笑著朝著兩人都欠了欠身,既不偏向誰,也不看不起誰,隻禮貌的道:


    “迴兩位族叔,小子名叫周瑾,家父是槐樹胡同周家的周旺舉。”


    “奧,我知道你!你不就是前兒舍命救母的那小子麽?聽說你很得宋衙役看重?”周澤盛一上車就看著周瑾眼熟,這會兒終於想了起來。


    周奉鬆也聽說過周瑾,不過沒見過,這會兒見了才知道原來那個從山匪手中搶迴母親的竟然是眼前這個才十二三歲的少年,剛他還有些奇怪呢,誰家會派這麽個半大孩子出來采買?如今倒有些明白了,原來是這小子入了那宋衙役的眼。


    “宋衙役謬讚了,小子能救迴母親實屬僥幸,倒是宋衙役高義,讓小子能跟著出來采買,小子一家都十分感激。”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當著坐前麵跟車的李茂的麵,周瑾可不介意將對宋衙役的感激時時掛在嘴邊。


    幾人互相打了招唿,又閑聊了幾句,(主要是兩人分別同周瑾聊),當著壓車衙役的麵也不好深聊,就隻沉默的坐起車來,一路無話,大概一個時辰後騾車才在一個城鎮外麵停了下來。


    幾個趕車的車夫籲停住騾車,李茂喊幾人下了車站一旁等著,又派一個衙役拿著幾人的路引去城門口給守城的官兵看,等那官兵拿著路引一一查看過幾人身份,予以放了行,一行人才繼續上了騾車往城裏走去。


    進了城,就顯出與城外的區別來,首先房屋從大部分黃泥房變成了多半是磚瓦房,規劃的也整整齊齊的,路雖然依然是黃泥路,但因為時時有人打掃,顯得很幹淨,也不再坑坑窪窪的了。


    可能因為不是主城區,路上行人倒不多,偶爾走過幾個,也大都是葛衣布衫,穿綢緞的很少。


    這就顯得一身綢緞衣服的周澤盛有些顯眼起來,因為跟著出來采買,城門口下車前衙役們就撤了幾人的腳鐐,要沒人告訴,周澤盛這一身打扮給人的印象就像帶著衙役仆從公幹的老爺似的。


    周澤盛可能也覺得自己穿的有些不太合時宜,下車後也不好意思走在前麵,插在了周奉鬆和周瑾的中間。


    他們是在一處驛站外麵下的車,顯然這個驛站就是官家指定的供給點,下了車,李茂就將需要的供給單子交給了驛站迎出來的負責人,等那人接了單子下去準備了,留了幾個車夫在驛站等著,就帶著周瑾幾個去了對麵的酒樓。


    周瑾幾個自然沒有去酒樓吃飯的資格,等官差們點了一桌好酒好菜,李茂就朝著幾人吩咐道:


    “采買的東西得下午才能準備好,咱們弟兄就在這歇著等著了,你們要是想去采買些東西就趕緊去,給你們兩個時辰的時間,下午申時初去對麵驛站等著就行,不過你們可記住了,千萬別誤了時辰或者出什麽紕漏,要不然不光你們,你們闔家老小可都得跟著你們吃瓜落!”


    周瑾幾個就等著這一刻呢,忙不迭的應了,周瑾見周澤盛兩個隻知道感謝也沒個別的表示,心道這兩位看著也不像不懂人情世故的啊,人都將他們帶酒樓來了不明擺著讓他們出錢請客的意思麽?


    難道這倆人覺得他們是犯人不能露出錢財來?怕被追究?但也不像啊,昨李茂還囑咐他跟他祖父要銀子呢,明顯知道大家或多或少都藏了銀子的啊……


    見都要走了兩人還沒動靜,周瑾隻好自己上前笑道:


    “幾位官差大哥隻管吃好喝好,跟了一路的車想必您幾位也累了,一會兒咱們仨結完賬再跟掌櫃的要兩間上房,等吃完飯您幾位再去睡個午覺,也好鬆泛鬆泛……”


    雖然話是他說的,但周瑾也掛上了另兩位,一是不能顯得隻有自己巴結官差,二也是不想隻自己出銀子。


    話一說完,就見李茂投過來一個你小子果然挺懂事兒的眼神,周瑾一顆心才放下了。


    周澤盛兩個這才反應過來,合著這地方也得他們出錢啊,倒不是他們沒有眼色,實在是因為為了這次能跟出來采買,兩人已經私下送了宋衙役金葉子和小金魚了,都以為已經夠了……


    但周瑾已經開了口,兩人也不願在官差麵前落個吝嗇名聲,畢竟以後他們還想跟著出來采買呢,於是隻好跟周瑾後麵說了些大家一塊出銀子,一定讓官差吃好喝好的好聽話。


    這頓飯外加兩個上房一共花了六兩銀子,三人每人出了二兩,因為周瑾身上沒有零碎銀子,周澤盛就先給他墊付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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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章 采買2


    周瑾的原身對此時的物價並沒有什麽概念,周瑾就更不懂了,就以為一頓飯花六兩銀子很正常。結果獨自去銀鋪裏換銀票時,跟夥計打聽米鋪在哪兒,順便問了問此時的米價,才發現如今一兩銀子的購買力簡直驚人!


    銀鋪的夥計說,這時代的一兩銀子大概能買兩石普通大米,周瑾知道這時候的一石相當於後世的一百八十多斤,兩石就是三百六十多斤,也就是說這裏的一兩銀子能買到後世的三百六十多斤大米,周瑾記得後世還沒有末世前,超市裏一斤普通大米大概是兩元左右,就按每斤兩元算,那如今的一兩銀子就相當於後世的七百二十元左右。


    照這麽算那李茂幾個衙役的一頓飯錢連同房費就相當於花了四千三百多元,這在後世來說也是不菲的一頓了,住五星級酒店吃米其林也不過如此了!


    不過讓周瑾更為震驚的是周老爺子給他的三百兩,按這個算法豈不相當於給了他二十多萬的巨款!心道難怪當時他便宜祖母掏錢時恨的咬牙切齒呢?也難怪他跟銀鋪的夥計說他要換三百兩銀票的散碎銀子時,那夥計也驚的不行,他換完錢出門時一個勁兒的提醒他多加小心呢。


    好在對於安全這點周瑾倒不用擔心,一出銀鋪他就找了個沒人的地方,將換來的三百兩銀子中的二百兩都放進了房車空間裏,隻拿著一百兩碎銀子放在身上。


    在知道這時候的銀子這麽值錢後,周瑾就打算將其中的二百兩賄下留作以後用了,剩下的一百兩就足夠他買物資的了!


    至於迴去怎麽跟周老爺子交代?那還不好說,他就說自己的三百兩隻能買迴這些物資,他要不信,下次自己跟著來就是了。


    就周瑾所知,以宋衙役討厭窩囊廢的程度,他那便宜祖父就是去找他走門路,也少花不了銀子!他祖父也未必不知道這一點,要不也不會這麽容易就讓他作為代表出來。


    具周瑾估計,他便宜祖父手裏如今怎麽也得還有個一兩千兩,他賄下二百兩對他便宜祖父那手握百萬巨款的人來說根本不算什麽,再說,他拿的本來就是他外祖父給他們母子的錢,拿也拿的心安理得。


    購買物資的第一站周瑾先去了糧鋪,先買了三百斤的精麵,三百斤精米,二十斤芝麻,三十斤豆油,二十斤白糖,讓糧鋪活計幫著送到了一個小飯館的後門處,這地方是周瑾事先找好的,很是僻靜,糧鋪夥計還以為他買這麽多東西是給飯鋪進的貨呢,也沒多問,照著周瑾的意思卸了貨就走了。


    周瑾趁著四下沒人急忙將其中的一百斤精麵,二百斤精米,二十斤豆油,十斤白糖都放進了房車空間裏,然後就敲開了小飯鋪的後門,給了老板一兩銀子的好處費,讓他幫著自己把剩下的二百斤麵粉和芝麻,油,白糖這些用大鍋炒成油茶麵。


    一兩銀子的加工費相當於小飯鋪一天的盈利,又不用費什麽,隻需搭些柴火,飯鋪老板忙不迭的應了,還殷勤的招唿了周瑾去屋裏坐著等。


    周瑾特意挑的這個小飯鋪門店就一間,主要是賣包子,油條之類的早點,也沒顧什麽人,就老板一家子經營。


    因為主要是經營早點,中午自然沒有什麽人,隻零星有一兩個買包子的。


    飯鋪老板見周瑾要做的炒麵很多,幹脆將灶房的兩口大鍋都點起來,他和老婆子一人炒一口,一塊兒給周瑾做起油茶麵來。


    周瑾邊喝著老板給他倒的茶,邊坐在後廚邊的一個小杌子上看著老板兩口子炒油茶麵,順便跟老板打聽鎮上哪裏有賣獨輪車的,這也是周瑾去糧鋪買麵時見有人推,才突然想起來想買的。


    這時候的獨輪車是民間很普遍的運輸和載人工具,特別在北方,幾乎與牛、馬、毛驢等牲畜起同樣的作用。


    車輪為木製,很高很大,位於車盤的正中間,高出的部分將車盤分成左右兩邊,可載物,也可坐人,但兩邊須保持平衡才行。


    在兩車把之間,掛“車絆”,駕車時搭在肩上,兩手持把,以助其力。由於車子隻是憑一隻單輪著地,不需要選擇路麵的寬度,所以窄路、山路、巷道、田埂、木橋都能通過。車把前方訂有兩根木棍,累了時可隨時將車停下放穩,也不用擔心側翻。「注1」


    想起家裏的兩個弟妹和將來要帶的糧食物品,周瑾覺得買一輛獨輪車很有必要。


    飯鋪老板是一個很精明的漢子,聽周瑾說想買獨輪車立刻表示他弟弟就是這一片有名的木匠,鋪子就在隔壁,做的獨輪車又結實又好推,他若想買可以馬上帶他去,還能給他最優惠的價格。


    周瑾因為急著用,也懶怠貨比三家了,等老板兩口子做好炒麵,放袋子裏裝好後,就跟著老板去了他弟的鋪子,去了一看,飯鋪老板倒是沒有誇大,他弟賣的獨輪車的確很不錯,就是價錢不便宜,一輛就要三兩銀子,相當於後世二千四百多元了。


    周瑾為免被當成冤大頭,意思意思的還了還價,不但還下了半兩銀子不說,還被附贈了兩條粗麻繩。


    看來以後買東西一定得還價啊!周瑾默默的想,這一下就相當於省了四百元。


    付了錢,推著獨輪車出來後就打算去飯鋪將兩袋子炒好的麵推上,結果一出來就碰到了剛從米鋪出來,艱難的扛著一袋子米的周澤盛。


    周澤盛見了周瑾推的獨輪車頓時眼前一亮,忙問他在哪兒買的,自己也想買一輛。周瑾念著他剛為自己墊付了衙役們的飯費,想著幫人幫到底,不但帶著他去買了獨輪車,還將自己將買來的麵都做成炒麵的事兒也告訴了他。


    “這麵炒了後不但不容易壞,吃起來也很方便,隻需燒鍋開水衝泡好就行,放在竹筒裏,隨時餓隨時都能喝,若連燒水都沒時間,隻幹吃也行,省力又省時,很適合流放路上吃!”


    這油茶麵還是周瑜的主意,她高中住宿時一個室友就經常帶著這東西,早晨來不及吃早飯就衝上一碗,周瑜覺得很方便也很好吃,特意跟室友的媽媽要了做法,自己也嚐試著做過一些。


    周澤盛身上錢財不少,但明顯生活經驗不足,見周瑾比他這個族叔還有經驗,立刻就周瑾幹什麽就也跟著幹什麽了。


    不但也買了獨輪車,也轉頭迴糧鋪買了精麵糖油這些,讓飯鋪老板兩口子也幫著他做成了油茶麵,然後又同周瑾一起去買了些糙米糙麵,鹽,水囊,油布,澡豆,針線這些,還一人買了兩床粗布被子,又去藥鋪買了些常用的治療感冒發燒的草藥,直到將自家剛買的手推車裝的滿滿當當的,才一塊兒朝著剛才的驛站走去。


    路上兩人又一人買了二十個包子,自己吃了三個,剩下的都包好了打算給家裏人帶迴去。


    “哈哈,這次多虧了賢侄啊,族叔我癡長賢侄這麽多歲,卻不通庶務,出來後簡直兩眼一抹黑,還以為隻需買些米麵迴去救急就好,要不是賢侄提醒,哪能置辦的這麽齊整啊?!


    尤其是那油茶麵,炒完我就覺得噴香,想必吃起來味道也比那黴了的稀粥強百倍啊!


    不瞞賢侄,族叔家中還有一個幼子,如今才五歲,虛弱的很,本來以為這次流放肯定得傷了,但如今有了這油茶麵,沒準還有希望保住小命……”


    周澤盛邊走邊跟周瑾說話,也不知是心疼幼子,還是想起流放後的艱難來,說著說著竟然抹起眼淚來…


    周瑾見了忙勸道:


    “族叔也別太傷心了,這世上沒有什麽坎是過不去的,隻要人還活著,就還有希望!”


    “嗬嗬,讓賢侄見笑了,”周澤盛也覺得當著周瑾這麽個小孩掉眼淚有些丟人,忙將眼角的淚擦了,繼續道謝道:


    “賢侄說的很對,所謂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昨兒族叔我還在為我那小兒子發愁呢,要不也不會用條金魚兒跟宋衙役換了這出門的機會,結果今個兒就碰到賢侄了,還教了我做這油茶麵,這不就得救了麽?哈哈,所以說還是得謝謝賢侄……”


    我去,合著周澤盛這趟出來竟花了一條金魚兒!


    周瑾整個震驚到了!


    既然周澤盛花了這麽多,想必那周奉鬆也沒少花,周瑾心道,怪不得兩人在酒樓時沒想到出錢呢,合著人早就出了大頭了啊!


    想著自己拿幾斤泥鰍和兩隻野物換來的出門機會,跟周澤盛的小金魚一比,周瑾頓時覺得自己賺大發了!


    連同他買的這些物資,出的飯錢,還有買獨輪車的錢,這一趟零零總總加一塊,他花了才不到二十兩!


    但轉念一想,總這麽著靠著宋衙役對自己的些許好感占這便宜也不是長久之計,迴頭怎麽也得再給宋衙役送點禮,畢竟以後他還想著跟著出來呢!


    不過具體送什麽,周瑾一時也拿不定主意,但肯定不會送金銀,一是金銀這些送的人肯定多,送了也不能讓宋衙役印象深刻,而且他也送不起小金魚,二是歸根結底他舍不得手裏的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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