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言重了。”


    溫玉禮的語氣毫無波瀾,“妾身哪裏敢責怪您呢?”


    蕭元祁聽著她這樣平淡的語氣,隻覺得心裏怪不是滋味的。他倒寧可她發一發脾氣,控訴他一番,也好過像現在這樣,兩人坐在一起卻如同陌生人般疏離,哪有做夫妻做到這種程度的。“隻怪那溫東菱太過詭計多端,本王竟然會信了她的話。”


    蕭元祁的語氣有些懊惱。說話的同時,他似乎伸手想去握溫玉禮的手,卻被溫玉禮得知了他的意圖,縮起了手躲開他的動作。蕭元祁微微蹙眉,想要再逼近她,白桃卻在這時突然劇烈咳嗽了幾聲。溫玉禮連忙轉頭扶上白桃的肩膀,“怎麽了,是不是哪難受?”


    “奴婢沒事,隻是喉嚨癢。”


    白桃搖了搖頭,“都怪奴婢這副身子不爭氣,讓王妃費心了。”


    “別說這種話,寧王府就快到了。”


    溫玉禮柔聲道,“那個司徒聖手,年紀輕輕的就能待在皇叔身邊,想必是個極有本事的,他定能治好你的病。”


    蕭元祁望著感情好的主仆二人,一時竟然插不上話。她對她的丫鬟都能這麽溫和,對他這個夫君為何總是冷語相向。馬車內寂靜了良久,直到馬車停了下來,外頭響起茯苓的聲音:“王妃,寧王府到了。”


    溫玉禮和茯苓一同把白桃扶下了馬車,蕭元祁緊隨其後。寧王府的守衛望著這一行人,連忙上前來問候。“祁王殿下,祁王妃。”


    溫玉禮詢問他:“司徒聖手今日在不在府上?我有要緊事找他。”


    “在的,司徒聖手此刻應該在他的藥園子裏。”


    “帶我們去見他。”


    守衛將溫玉禮一行人帶去了藥園子,溫玉禮遠遠地就看見司徒彥在給一排藥草澆著水。司徒彥似乎也察覺到了有人靠近,抬頭一看是蕭元祁和溫玉禮,便停了手下的動作上前行禮。“司徒大夫免禮,有件事需要你幫忙,這是我的貼身婢女白桃,她似乎得了怪病,找了好幾個大夫都治不好,你可有辦法?”


    司徒彥聞言,瞅了一眼白桃的臉色,立即伸手替她把脈。“唔,這位姑娘的症狀,我曾經在一個病人身上也見過,是有點兒麻煩,但我應該能治,請諸位移步到屋裏。”


    眾人隨他走向不遠處的屋子,溫玉禮在心中琢磨著,白桃這傷似乎隻有蕭雲昭能治,她是不是應該先把蕭元祁給引開?進了屋後,司徒彥在地上鋪了個毯子,讓白桃平躺著,他從藥箱子裏拿出了一個針包攤開,給白桃的額頭和雙肩上分別紮了針。“姑娘,我這針是淬了藥的,得紮好一會兒,我沒拔下來之前,你不能亂動。”


    他說著,又看了一眼邊上站著的茯苓,“這位姑娘,你能幫我園子裏的那些藥草澆澆水嗎?我方才隻澆了一排,後邊一大片都沒澆,每排半桶水足矣。”


    溫玉禮曉得他這是在支走茯苓,茯苓也很快應了下來,“好,我這就去。”


    “司徒大夫,我這是風寒嗎?我今早還吃了一副風寒的藥,一點兒效果都沒有。”


    白桃開口,聲線有氣無力。“姑娘,多虧祁王妃帶你來找我了,不然你這病還真好不了。”


    司徒彥輕歎一聲,“這年頭庸醫太多了,看不出來的病還亂給人開藥,你這不是風寒,是你的體內五髒有損傷,不能亂吃風寒的藥。”


    蕭元祁看了司徒彥一眼,心道這個司徒聖手是真不簡單,如此年輕,卻比那些年過半百的老大夫醫術還要高明,難怪能當皇叔的隨行大夫。他突然想到了一事,朝著司徒彥詢問道:“司徒大夫,你醫術如此好,可有法子醫治女子的不孕之症?”


    溫玉禮一聽這話,就知道他在打什麽主意了。司徒彥迴答道:“那得看是什麽原因引起的了,是天生不孕,還是?”


    “和小產有關。”


    蕭元祁連忙說道,“是本王的側妃,她意外小產過,身子也有些虛,禦醫說她元氣大傷很難再懷上了,你若有辦法治,本王定不虧待你!”


    司徒彥略一思索,道:“禦醫所言不錯,您那位側妃大概是身子虧空得厲害才導致不孕,元氣大傷,那就得先補元氣,我那藥房裏倒是有幾瓶能用的藥,隻是……”“隻是什麽?”


    “隻是那些藥花費了我不少成本與精力。”


    司徒彥頓了頓,道,“原本在下是不準備賣的,可既然祁王殿下開了這個口……”蕭元祁迅速接話:“隻要有效,你盡管開價。”


    “那麽就請您隨在下走一趟藥房了。”


    司徒彥起了身,“我需要和您詳細說說那些藥物的使用方法,白桃姑娘身上的針還得紮好一會兒,讓她先在這躺著就好。”


    “你們去吧。”


    溫玉禮背對著二人說道,“白桃這邊,我看著她就行。”


    這司徒彥倒真是機靈,把蕭元祁引開的同時還能掙他一大筆。眼見著那兩人走開了,溫玉禮尋思著蕭雲昭也該出現了,但出乎意料,她等來的人是墨竹。“溫姑娘,白桃姑娘交給我就行了。”


    “交給你?”


    溫玉禮詫異道,“她的傷你能解決?”


    此時她還並未察覺,墨竹從前對她的稱唿是祁王妃,如今卻改成了溫姑娘。“溫姑娘放心,我是寧王殿下一手栽培的,他這門功夫我會,我曉得應該怎麽療傷。”


    墨竹說著,走到了屋子角落的花瓶邊上,伸手將那花瓶擰了一圈,隻聽“篤——”的一聲,他身邊的書櫃竟然整個移開了,顯出一條密道來。“司徒聖手屋裏的這條密道,直通殿下的書房,溫姑娘請吧。”


    溫玉禮:“……”這樣的設計還真是很方便暗度陳倉。蕭元祁那邊應該沒這麽快迴來,且他就算迴來了,寧王府裏這些人精應該也有辦法忽悠過去,這點倒是不用她擔心。溫玉禮順著密道走了一會兒,前方似乎有簾子一樣的東西擋著,隱約透出亮光來,她走過去一看,是一幅懸掛著的畫。她將畫輕輕掀開,就看見了書桌後那一抹雪白的影子。他正在提筆揮墨,俊美無儔的臉龐一派靜謐,眸光專注地盯著桌麵,她勾了勾唇,走了過去。蕭雲昭早知她來了,餘光瞥見她緩緩走近,唇角也揚起一絲極淺的笑意,將閑著的左手伸出,牽上了她的手。溫玉禮抓著他的手,順勢就坐進了他懷裏,“忙什麽呢?”


    溫香軟玉在懷,蕭雲昭有那麽一瞬間的怔然,但很快迴過神來,“再等一等,快畫好了。”


    溫玉禮這才看向了桌上的畫卷,這一看,眼神微亮。蕭雲昭畫的人是她,畫卷上的她坐於桌邊單手托腮,眉眼間有揶揄之色,唇邊掛著一抹玩世不恭的笑意。作為一個出色的畫手,她必須承認他的畫也極好,把她偶爾不正經的樣子畫得極為傳神。這讓她不禁心想,她從前調戲他的時候,莫非就是這幅模樣?此刻,他的筆墨正落在畫中人的頭發上。“行,我先不打攪你,等你畫完再陪我說話。”


    溫玉禮說著,目光從畫卷上移到他的臉龐上。她的視線掠過他的眉眼和高挺的鼻梁,最後落在他的唇上,不得不說,在確定心意的情況下,如此近距離欣賞他的容貌,讓人有些情不自禁……想湊上去親一口。而溫玉禮也確實這麽做了。她的雙手環上了他的脖頸,在他還沒反應過來之前,湊到他的唇角上吻了吻。蕭雲昭筆尖的動作一頓。“唔,你畫你的。”


    溫玉禮說道,“我不出聲,不幹擾你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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