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得三日。


    玄火壇,三層。


    杜必書閉目修煉著龜息術,氣息愈加綿長,身軀對食物的需求降低到了極點。


    在小白的指點下,這門運用法力的小技巧並不難學,僅僅練習了一天就初窺門徑。


    有了龜息術,就算被困在這裏十年八載,也不擔心成了一具餓殍。


    至於小白。


    被囚禁此地三百年,她早就習慣了這種暗無天日的生活,靜靜蜷縮成一團,不知是真睡還是在假寐。


    喪子雖痛,可她又能做些什麽。


    好在,還有一個‘天涯淪落人’陪著,不至於讓心更冷。


    或許,這種平靜還會持續很久。


    ……


    “吼~~~”


    一聲高亢的嘶吼,在井欄下的岩漿海響起,隨即,一道火紅身影躥上了玄火壇的一層。


    正是沉睡月餘的火焰巨獸。


    也是小白口中的赤焰獸,更是雲易嵐二人所說的赤焰明尊。


    在聽過數千遍往生淨世咒後,赤焰獸自覺心神安寧,所以,迫不及待躲進了岩漿海中,想要長長睡上一場。


    誰知,就在剛才。


    一道莫名的心悸氣息,在岩漿海的表麵出現,將它從美夢中喚醒。


    憤怒,出奇的憤怒。


    所以——


    赤焰獸昂首嘶吼,用以宣泄心中的鬱悶。


    吼聲震天徹地,傳上了玄火壇的二層,更傳出了玄火壇。


    身在三層的兩名囚徒,同時睜開了雙眼。


    “杜小哥,你做好準備了嗎?”


    “嗯,狐前輩,你也要當心!”


    話畢,杜必書取出黃泉葫,閃身來到石台前,繼續往那裏噴灑黑水。


    玄火鏈上的黑斑,已有小拇指般大小。


    ……


    小徑前。


    依舊戰火連天。


    聽到這突兀的吼聲,雲易嵐、上官策、田不易夫婦盡皆一愣,繼而望向玄火壇所在的方向。


    接下來,雲易嵐和上官策的動作出奇一致。


    兩人即時祭出了最強手段,一團玄火、九寒凝冰刺直奔各自的對手,爭相綻放出炫目的赤光、藍芒。


    兩個蠻族對手身軀暴退,極力閃躲追襲的兩件寶物。


    “眾弟子,祭天火紅塵!”


    “是!”


    聽到穀主的喝令,焚香穀弟子盡數摸出一粒葡萄粒大小的紅丸,往高空一齊拋擲。


    轟轟轟……


    隨著一陣密集的轟鳴,頭頂的天空登時化作了一片赤紅,赤紅粉末簌簌而落。


    場中的蠻族,隨即放聲慘嚎。


    這種粉末,落在人類身軀上沒有任何變化,可一旦沾到蠻族的皮肉上,立時自燃成焰,越是動彈,燃燒越是激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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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時間,蠻族、黎族強者大亂,一齊往狹窄的小徑湧去。


    目睹此景,雲易嵐、上官策齊齊騰空,向玄火壇的方向縱掠。


    田不易和蘇茹互視一眼,袍袖連甩,揮散四周的赤紅粉末,亦騰空追去。


    在焚香穀眾弟子之中,有兩人目光閃爍,低聲短暫交流了數語,其中一個由地麵道路跟了過去。


    ……


    玄火壇,二層。


    杜必書搓著雙手,有些難為情。


    在對麵,赤焰獸歪著腦袋,擋住了身後的出口,寸步不讓。


    “火獸兄,剛才的提議怎麽樣?我念咒幫你入睡,你放我離開?”


    赤焰獸的態度很堅決。


    碩大的頭顱一甩,那敞開的洞口隆隆合攏。


    然後,赤焰獸就地趴伏下來,齜牙發出了一聲低吼。


    這是威脅麽?


    杜必書笑容一僵,稍微平複心緒,又提出一個折中的方案。


    “火獸兄,你上來這麽大的動靜,一會兒上官老頭兒讓你把我交出去,是不是……”


    還不等他把話說完,赤焰獸驀地抖了一個激靈,迴頭看向合攏的洞口。


    隆隆~~~~


    洞口,又緩緩打開。


    “不要!”


    杜必書當即搶唿。


    不用問,一定是上官策來了!


    還是晚了一步!


    還好,早有準備!


    杜必書快速一指二層顯露的一段玄火鏈:“火獸兄,下次想要聽曲兒,就弄斷那根粗粗的東西!”


    然後,頭也不迴地躥上三層。


    不僅如此,他還按照事先的準備,在洞口的位置一陣忙碌。


    暫且不管杜必書這邊的後手準備。


    隨著隆隆聲響的停歇,四道人影咻咻咻咻閃進了二層。


    上官策及時止住了赤焰獸的異動,側轉身軀、背對田不易夫婦,向雲易嵐使了一個眼色。


    剛才在洞口打開時,一個年輕人的話語清晰傳了下去,四人肯定聽了個清清楚楚。


    “不要!”


    “火獸兄,下次想要聽曲兒,就弄斷那根粗粗的東西!”


    什麽意思?


    說話的年輕人,應該是‘失蹤’的青雲弟子杜必書,他怎麽和赤焰獸在稱兄道弟?


    聽曲兒,又是什麽鬼!


    粗粗的東西,那又是指什麽,怎麽聽起來十分的粗俗?


    不光是上官策犯迷糊,雲易嵐更是一腦袋的漿糊。


    至少上官策還知道一些內情,自己出關就忙活著鬥法激戰,哪有空細究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其實,這些都是次要。


    原本,他和上官策都認定,這個青雲弟子死於非命,所以,才會將一堆罪名往對方身上推。現在原主好生生活著,該怎麽和青雲門一方交待?


    念及此,兩人有些頭大。


    有人憂愁,自然有人歡喜。


    田不易和蘇茹盡皆一喜,之前的擔心全都煙消雲散。


    兩人鬆了一口氣,一齊向前行,還抬頭望著穹頂上的洞口。


    在那裏,正有陣陣的寒氣飄揚,為燥熱的環境增添了少許的涼爽。


    見兩人直奔三層的入口,上官策連忙橫跨三步,擋在了前方。


    “兩位道友,還是由我上去吧,三層畢竟是焚香穀真正的密地。”


    雲易嵐目光急閃,同樣上前勸說:“沒錯,就由上官師弟帶他下來,令徒安全就好!”


    這邊還未說完,上官策就騰身而起,徑直往敞開的洞口飛去。


    眼看著,就要躥了進去。


    客隨主便,隻要六徒安全,田不易自然不會介意。


    不僅不介意,甚至還很得意。


    多虧他的驚獸符,要不然,還得等上好久。


    至於對方耍花招?


    嘿嘿嘿,諒他們也不敢公然與青雲門翻臉。


    “也好!有勞……”


    田不易話還未說完,那敞開的洞口,就響起了劇烈的轟鳴。


    伴隨著轟鳴聲,是整個玄火壇的震顫搖晃。


    “小賊,找死!”


    隱隱約約的怒吼,自三層空間傳出。


    那是上官策的聲音!


    怎麽迴事!


    雲易嵐、田不易夫婦都是一愣。


    隨即,三人騰空而起,飛向高高的穹頂。


    嗯?!


    哪還有什麽洞口,一塊巨型岩石將它塞得嚴嚴實實,連縫隙都沒有一條。


    不好,有危險!


    這個念頭,在三人的腦中閃過。


    隻不過,所想的對象存在差異。


    雲易嵐深知上官策的秉性,依他深沉的城府,斷然不會這般怒吼,肯定是有了出乎想象的意外。


    在三層,可是羈押了一隻九尾天狐,其實力不容小覷。


    或許這‘意外’,就與妖狐有關。


    田不易夫婦,則是擔憂六徒的安危。


    沒想到,有他們兩個在場,焚香穀還敢殺人滅口。


    一定是杜必書撞破了焚香穀的宗門隱秘,上官策急於殺人封口。


    田不易和蘇茹心有靈犀,兩人交換一個眼神,當即一齊出手,攻向塞住洞口的巨岩。


    雲易嵐掌間閃爍紅光,亦閃身前來,麵色陰沉。


    如此的架勢,田不易登時誤會。


    “哼!雲穀主,你還想阻攔我夫婦救人?”


    話畢,他朝著蘇茹微微點頭,反手抽出赤焰劍,一劍劈了下去。


    “田道友,你在做什麽!”


    “哼!早就覺得你倆不對勁,原來是想算計我的徒弟!接招!”


    “我沒有……”


    “少廢話!你們不是說我那徒弟勾結妖孽、逃之夭夭麽?他怎麽在上麵!”田不易麵寒如水,揮劍又是一劍劈出。


    到了這個時候,解釋沒有任何意義。


    反而,會越描越黑。


    雲易嵐瞄了一眼攻擊巨岩的蘇茹,索性不去解釋,哼然發出一聲冷笑。


    掌間那團赤紅火焰登時飛出,徑直射向一旁的蘇茹。


    如此的行徑,田不易更認定了對方心虛。


    左側袍袖向前一甩,立時有一個青色的太極圖浮現,在半空不斷旋轉,攔向那團熾熱的玄火。


    太極玄清道!


    這太極圖案純正厚重,比起道玄真人所使,竟也不遑多讓。


    玄火、太極圖案猝然碰撞。


    轟!


    隨著一聲沉悶的爆響,赤青兩色同時湮滅。


    同時,有兩道氣浪反向推出。


    田不易蹬蹬倒退兩步站定,赤焰劍一揮,又是一道赤色劍罡襲向對手。


    雲易嵐麵色微顯蒼白,腳下卻是蹬蹬蹬,連退了三步方才站定。


    相形之下,竟是田不易勝了一籌。


    雲易嵐頓時一驚,攻擊的動作一緩。


    在以往的印象中,自己的修為應該與青雲門道玄、天音寺普泓一個層次。一旦自己突破到玉陽境界,就算道玄和普泓也不是對手。


    誰曾想,青雲門一脈的首座強悍如斯,在對決中穩穩壓了自己一頭。


    即便有連番大戰受傷的影響,兩人修為也不會相差太多。


    若僅是道玄和田不易,還則罷了;倘若青雲再有一兩個強者潛藏,焚香穀還拿什麽來抗衡!


    驚訝過後,就是憤怒。


    那樣的話,焚香穀的百年大計,又從何談起。


    難道,皇圖霸業一場空?


    不!


    不可能!


    或許,可以借此機會,重創這個矮胖冬瓜,削弱青雲門的實力。


    憤怒越燃越熾,讓雲易嵐有些失去理智。


    隨即,兩掌間各有一團玄火生出,顏色比方才更紅。


    赤紅之中,透著若有若無的血絲。


    田不易心中何嚐不驚訝,不過,他很快迴神。


    能有如此的威勢,原因他心知肚明。


    或許,它們真的存在某種關聯!


    眼見對方神情變幻、最終展露獰色,又是兩團玄火射出,田不易壓下心中的驚喜,將赤焰劍拋飛半空,一對袍袖同時揮動。


    兩個渾圓的太極圖案立時浮現,一左一右,向著兩團玄火迎了上去。


    全力以赴!


    轟轟!


    又是兩聲沉悶的爆響。


    反卷的氣浪,更甚過剛才。


    雲易嵐和田不易隨之倒退數步,衣衫獵獵作響。


    一人倒退五步,一人倒退四步。


    雖然有了差別,可結果還如同上次。


    兩人麵色肅然,隔空靜默而立。


    一旁,蘇茹雖然在攻擊巨岩,但還是分神留意這邊的打鬥。


    其中,不免有擔憂。


    因為丈夫的對手,畢竟是赫赫有名的焚香穀穀主,修為肯定強橫。


    甚至,她都做好了相助的打算。


    可是現在,自己的丈夫竟然穩穩壓製對方,讓她如何不感到驚訝。


    既驚且喜!


    原來,自己的男人這般英雄,一如當年那蠻荒之行!


    想到這兒,她素雅的俏麵上,浮現熠熠生輝的驕傲,嘴角含笑。


    隔空對峙的兩人,就在這時有了動靜。


    並不是出手,而是冷冷的喝問。


    “田道友,青雲門可真是人才濟濟,除了道玄,還有你這般人物!雲某很好奇,如你和道玄的,還有幾人!”


    雲易嵐竭力壓製心頭的憤怒。


    聞言,田不易微有恍惚。


    在他的心中,又閃過那個白衣勝雪、風華絕代的身影。


    比起他,自己現在這點道行,又算得了什麽!


    田不易傲然一笑。


    “雲穀主,如我這般的?嗬嗬,比起潛龍在淵的他,我這點微末道行,又算得了什麽!”


    沒錯!


    潛龍一旦出淵,即便這天地深沉,也難掩其光芒四射。


    他相信!


    如此自信的神情,落在雲易嵐的眼中,u看書 ww.uuansh 卻是千斤重錘擊心。


    “什麽!還真有!”


    到了此時,憤怒竟然消減了三分。


    心中唯有震驚!


    青雲門,還能有誰?


    為何自己費心埋下的眼線不曾提起,這等人物不應該寂寂無名才對。


    同是頂級宗門,不可能相差如此明顯。


    以前有道玄和那人橫空出世,現在又有潛藏的田不易和無名強者,新生代又有諸多的新秀。


    如此下去,焚香穀還談何出頭之日!


    “你騙我!雲某不信!”


    雲易嵐長須抖動,聲竭力嘶般狂吼。


    之後,掌間玄火又生,合身撲向對麵的田不易。


    既如此,能殺一個,算一個!


    田不易何曾發怵,當即嘿嘿大笑,矮胖的身軀立刻迎上。


    心中豪情更甚。


    激烈的鬥法,在玄火壇二層展開。


    留在二層的,不止是三個修煉者。


    還有一隻懵懵懂懂的赤焰獸。


    在突生變故時,它歪著腦袋打量周圍一通,忽地看向二層角落的一截鐵鏈。


    那是自三層延伸下來的……


    玄火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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