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警察局出來,小安又去了書店,把從警察局探到的情況跟爸爸他們說了,然後又把計劃重新捋了一遍,確定沒有漏洞之後,辭別他們去了大運賭場,他怕夏天旺真的帶人去賭場報複,賭場的那幾個看場子的對付尋常人沒問題,一旦跟武者發生衝突,肯定沒他們的好,這點小安深信不疑,至於大三虎,那更是穀糠貼門神,一粘不粘。


    小安離老遠就看到唐久臨急得在賭場門口轉圈圈,他頓時知道有事了,肯定是那個叫夏天旺的人叫來了幫手,因為臨走前他信誓旦旦的會再迴來,看來自己的擔心沒錯,因為他從麵相看就知道夏天旺是個不能吃虧的主,背後有依仗的話肯定會找迴來臉麵。


    小安下了黃包車,付過錢,然後大步走上前,問唐久臨怎麽迴事。


    唐久臨看到小安頓時麵色一鬆,隨即說道:“你走後沒多久,那個叫夏天旺的人來了,帶來了一老一少兩個人,來人武功之高超出想象,董老板的保鏢沒能在那個年輕人手下走過三招,有一個還被打得吐了好多血。”


    小安哦了一聲,帶頭走在前邊,這個夏天旺,真的把自己當個人物了,敗了就是敗了,還真的不服氣,那好吧,不服氣就治你個不服氣,小安正想試試最近自己的功夫進步到什麽程度了,隻有跟高手過招才能驗證,正愁找不到高手呢,這就送上門來了,也好,順便試試對方的成色,看是不是夏天旺吹噓的那樣。


    大廳裏,夏天旺囂張地坐在大廳的椅子上,鼻孔朝天,一臉的不屑。他身後,一個身穿褐色僧衣的老和尚入定一般盤腿坐在椅子上。老和尚的身後,一個長相帥氣,滿臉傲氣的青年,正不屑地打量著賭場考究的裝潢,嘴裏冷笑不止。


    夏天旺三步遠,大三虎半躺在椅子上,被揍得鼻青臉腫,卻是一臉的不服氣。


    大三虎確實不服氣,在他心裏,這天下就屬師父功夫第一,雖然自己很菜,但是徒弟菜並不等於師父菜。大三虎有信心見到一場世紀大戰,而勝者正是自己的師父。要問大三虎為什麽這麽自信,大三虎也說不出來,就是感覺,而且深信不疑。


    “呦嗬,還真的信守承諾。”小安笑著說道,語氣裏的輕慢誰都能聽得出來,這不是笑話夏天旺的麽,打不過他搬救兵來了。


    此刻,老和尚依舊盤腿坐著,嘴裏念念有詞,眼睛連睜都沒有睜開一下。而青年則雙臂抱在胸前,滿臉的不屑,一副鄙睨眾生的樣子。其實也不怨他如此的傲氣,自從一年前出師以來,他還未嚐敗績,這個天下第二的徒弟還真的不是虛的,有的成名成家的所謂的高手,竟然在他手下過不了十招,兩年下來,敗在他手下的高手已經雙手都數不過來,這江湖後起之秀中,老和尚的關門弟子的威名已經傳遍江湖,所以,他有資格驕傲,在這藏龍臥虎的大上海又怎著,還不都成了他手下敗將。


    “師父,你可來了。”大三虎掙紮著要坐起來,雖說他的勇猛和無畏很是收獲了賭場裏的人心,可在師父麵前,他是不敢擺譜,這半躺的姿勢實在不像一個徒弟見到師父時應該的姿勢,這姿勢一點都不謙恭,反倒像個英雄。


    這師徒仨的樣子很讓大三虎生氣,可是,他隻能幹生氣,巴望師父趕緊迴來,教訓教訓這囂張的師徒仨,好替自己出口惡氣。


    被夏天旺打了一頓,不,被打了兩頓,大三虎還是不服氣,哪怕躺倒在地,大三虎還是輸人不輸氣勢,指著夏天旺叫罵,直氣得夏天旺捶胸頓足,若不是被師父喝止,估計能把大三虎揍個半死。


    大三虎有理由不服氣,雖說夏天旺叫來的這一老一少師徒倆,賭場裏的幾個保鏢更沒在人家手下走過三招,可那又能說明什麽,隻能說明保鏢菜,而不能說明對方厲害。


    看到師父大步走過來,大三虎立馬呻吟了起來,聲音大得簡直像嚎,直把一邊圍觀的同事樂得想笑。這家夥,簡直是看熱鬧的不嫌局大,剛才還咬著牙硬撐,這師父一來他竟然像個小孩,也真的難為他了。


    隻看大三虎臉上的傷,小安就起了火,打人不打臉,罵人不揭短,打我徒弟的臉,就等於打我的臉麽。小安疾步上前,扶起大三虎坐正,關切地問道:“三虎,你沒事吧?”


    大三虎哼哼唧唧,指著夏天旺說道:“師父,你給我踩死他,他打我臉。”


    大三虎的話引來一陣哄笑,踩死他,這詞用得氣人,你把他當什麽了,螞蟻還是臭蟲,你說打死他沒人笑,很正常,問題是踩死,這不是藐視就是輕視,感情沒把對方放在眼裏。


    小安拍拍大三虎的後背安慰道:“好,好,他打你的臉,我打他的臉,可以吧?”


    大三虎真會裝,他捂著腮幫子可憐巴巴地說道:“疼,你使勁打,不然我好不了。”


    小安差點笑出聲,這家夥,哪有這個邏輯啊,感情你的歡樂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啊,不過看他腫的像冬瓜一樣的頭臉,他點點頭:“為師替你教訓他,扇他臉。”


    聽到小安的聲音,眾人笑了,這師徒太有意思了,師父是個半大孩子,而徒弟卻是實打實的成年人,這關係也真的是沒誰了,要不是親眼所見,說出來也沒人相信。問題是一個敢說,一個敢接,根本沒把夏天旺這邊的人放在眼裏,說得不好聽點,這師徒倆拿人開涮呢。


    那邊夏天旺氣得臉色像是豬肝,這少年的語氣不屑也就算了,問題是扇,扇是農村老娘們常用的招數,用在一個武者的身上,那就是侮辱,較量就是較量,打不過也不丟人,問題是當著這麽多人,尤其是自己師父的麵說要扇他,這侮辱不是一般的侮辱,簡直就是刨他夏天旺的祖墳。他咬著牙道:“有本事來吧。”打是肯定打不過對方,但有師傅師弟在,這氣勢不能輸。


    小安站起身,指著夏天旺說道:“你打的他?”


    夏天旺點點頭,很囂張地說道:“我打的,咋地,他欠打,嘴像大糞坑,不打他打誰。不老實我還要——”


    其實不光夏天旺覺得大三虎該打,賭場裏好多人也覺得大三虎過分了,人家夏天旺帶著師父跟師弟來了之後並沒動粗,而是聲言等著小安,可大三虎像是吃錯了藥,鄉下俚語夾雜著他學來的洋涇浜的外語劈裏啪啦把那師徒仨罵了一頓,老和尚不屑於跟大三虎對罵,師弟又自視甚高,那麽出手教訓大三虎的任務就落到夏天旺的頭上,於是夏天旺就出手了,你不是嘴巴發賤麽,那我就打你的嘴巴。


    大三虎打不過夏天旺,可畢竟幹過一段時間的湖匪,撒潑充愣的水平還是足夠在線,直把夏天旺師徒仨褒貶的一文不值,惹得夏天旺火氣,反反複複給了他七八個大嘴巴子,直打得大三虎唾沫混著血水往外噴。可饒是如此,他也不服輸,直到夏天旺毫無脾氣地停手,怕再打把他打死了。


    夏天旺的話音未落,隻見一個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撲了過來,他正要躲閃,臉上結結實實挨了一巴掌,這一巴掌力道十足,打得他噗一聲,噴出一口血箭,裏麵夾雜著兩顆後槽牙。


    這一巴掌小安用了三成的功力,否則一巴掌能把夏天旺摑暈。


    “這是替我徒弟打的。”小安冷冷地說道。


    夏天旺大駭,他沒想到這少年的功夫如此的詭異,那麽遠的距離竟然一擊必中,自己好歹也是練家子,竟然躲不開去,這功夫真的匪夷所思,怪不得他徒弟有恃無恐。


    小安正要來第二巴掌,一道淩厲的掌風從側麵襲來,小安心中一凜,知道遇到了高手,他舍掉再打夏天旺一巴掌的想法,側轉身迎上去,結結實實跟對方對了一掌。


    這一掌小安退了三步之遙,而對方卻退了足足有五六步。


    這是小安遭遇的最為強勁的對手,沒有之一,但是小安知道,自己這一掌沒有用盡全力,至於對方用了幾成功力,他也無從知曉。


    小安的功力讓對方大吃一驚,這一掌他用了八成功力,原想著一擊必殺,再不濟也打得對方口吐鮮血倒地不起,未曾想不單沒能打退對方,反倒被對方震得倒退五六步,這份功力世所罕見,青年登時收起了狂妄之心,看向小安的眼神中已經有了幾分忌憚。麵對一個比自己小好幾歲的少年,自己用了八成的功力,不但沒能把對方擊敗,反倒被對方震退了好幾步,再看對方,反倒比自己退得還少,誰功夫強弱一目了然。一念至此,青年起了殺心,假以時日,這少年肯定是自己的勁敵,而且還有可能超越自己,這是他不願意看到的。


    “很好。“小安大喝一聲,然後揉身而上,刹那間攻擊到青年的跟前。


    青年跳出圈外,伸手做出暫停的手勢,然後說道:“我乃少林俗家弟子陳羅春,你是誰,報上名號來。”


    小安嗤一笑:“你還不配知道我的名號。”


    陳羅春氣得七竅生煙,這句話太傷人,他一個武林俊傑,年輕有為的少林拳高手,竟然被一個比自己小好幾歲的少年奚落,真是叔可忍嬸不可忍。


    “既然你不識好歹,那我就替你家大人教訓教訓你。”陳羅春說著,隻聽渾身骨節劈裏啪啦的炸響,比之前夏天旺明顯不是一個層次,正是少林有名的外家功夫降虎伏魔功。


    小安斂氣屛聲,卻也不敢怠慢,隻見他右腳畫出半圓,踏前半步,左腿後蹬,左右掌平推,一招排山倒海跟對方的拳頭撞在了一起。


    眾人隻聽砰一聲,兩個身影合在一起又瞬間分開,小安跟對方實實在在對了一招。


    高手過招沒有花架子,可其中的驚心動魄唯有高手知曉,小安這一掌用了九成功力,饒是如此,也是噔噔噔退了五步這才站定,內裏氣血翻湧,嘴角忍不住滲出一股血絲。


    這是小安出道以來見過最厲害的對手,沒有之一。


    再看那個青年,噔噔噔退了有八步之遙,最後還是收勢不住一屁股拍在了地上,然後哇一口噴出了一股鮮血,顯然這一掌傷的不輕。


    現在,饒是不懂功夫的人也能看出來,小安勝了。


    小安勝了,也是殘勝,畢竟自己也受傷了,好在是傷勢不重,隻需調理幾日即可。


    看著自己的徒弟敗了,那個老和尚緩緩站了起來,就在眾人替小安擔心時,老和尚發話了,他看著小安說道:“老道是你什麽人?”


    “老道?哪個老道?”因為老和尚問得太過突兀,小安一下子沒想起他說的老道是哪個,但是隨即他就明白了,老和尚說的肯定是跟爺爺談經論道的老道。


    “嗯?”老和尚似乎不相信,因為他從小安的招數裏看出老道的影子。


    “喔,你說的那個老道啊,怎麽說呢,我爺爺的朋友,苗大爺的朋友。”小安說道,因為他覺得沒必要隱瞞,聽老和尚的話音,他認識老道。


    “你爺爺?苗大爺?苗南拳?”老和尚問道。


    小安點點頭:“正是。”


    “哈哈哈。”老和尚大笑起來,聲震屋瓦,直聽得眾人膽寒,這氣力堪比獅吼虎嘯。


    “你笑什麽?”小安皺眉道,老和尚的這一笑讓他內心的氣血翻湧的更厲害了,這感覺不好受,但是他還是強忍著不適,冷冷地看著老和尚。


    老和尚收了笑,很認真地看著小安道:“很好,很好。”


    小安還是冷冷地看著老和尚,既然縱容他的徒弟來賭場尋仇,老和尚在小安的心裏不足以贏得他的尊重,哪怕他認識老道。


    “一道一僧一書生,我就是那一僧。”老和尚說道。


    “哦。”小安哦了一聲,這個他聽說過,說的是江湖流傳的當世的三大絕頂高手,一道就是他爺爺的朋友,也苗大爺的朋友,那個不知姓名的老道,那個傳授自己吐納術的老道,那一僧就是眼前這個老和尚,至於排在第三的書生,小安還沒見過。


    “很好,很好,老道有眼光,你迴去告訴老道,我老和尚服氣了。”老和尚說道,然後瞥了一眼夏天旺,嗬斥道:“以後給我老實點,別到處惹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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