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下去不行。


    那隻山妖亡魂頭領仿佛擁有使不完的力氣,足以讓它將此處夷為平地,隻是時間早晚而已。


    他便如隻鑽洞逃跑東躲xz的老鼠,窩囊受氣之餘,遲早會被人揪住尾巴。


    得,就連周遠自己都這麽想。


    看來他真是隻老鼠?隻等著被貓逮住尾巴的命?


    然後他跑不動了,但這不是他的問題,都怪那隻山妖亡魂頭領放的臭屁。


    感覺很不好——空氣中彌散即刻隨風猛撲過來的山妖毒氣無可避免地侵入周遠體內,漸漸發作,毒性愈猛。


    他的腿轉眼已如石化般僵硬,繼而手臂也如石化般僵硬,渾身上下都如石化般僵硬,一股前所未有的饑荒感頓然占據了周遠全身的感知,促使他開始眼冒金星,漸漸站立不住。


    周遠一邊在心裏咒罵著那隻山妖亡魂頭領的媽媽的媽媽的媽媽,同時手裏緊攥著最後一個被山妖亡魂頭領譽為老鼠牌煙霧彈的已然空出的水晶瓶。他的手在發抖,不是因為對那隻臭山妖亡魂頭領的畏懼,而是被那隻山妖亡魂頭領放出的陰險的毒氣熏的……


    他\/周遠士可殺不可辱。


    繼而他頭頂見汗,手掌漸感無力,竟是有些握不住手中的水晶瓶,故此這最後一記老鼠牌煙霧彈遲遲放之不出。


    周遠咽了口唾沫。


    “你不要緊吧……抱歉,我現在幫不了你……”


    “那……好了沒?”周遠頭也不迴。


    “還要等一下。”聽到周遠的問話,紅發少女臉上神色更加焦急了,焦急之中又帶出幾分懊惱。


    至此,周遠也不確定她是不是忘記開箱密碼了\/或者她的手法有誤?


    “當心!”


    伴隨紅發少女的驚唿,周遠頓覺自己被什麽東西盯上了。


    一束不屬於人類的目光如同利劍般刺破無數石像盾牌的阻隔,鋒利的劍尖上帶著絲絲難以掩蓋的血腥,令周遠不寒而栗。


    那束目光的來源注定不可能是周遠初到地下洞穴那會遇到的那些個正兒八經的地底老鼠,而是此刻已距離周遠二人不遠的山妖亡魂頭領。


    也就是說他被發現了。


    即刻山妖亡魂頭領無視一切阻礙而來的那束目光便如根鉚釘般,從虛空中探出,立時已將周遠釘於原地,寸步難移。與此同時,周遠腳下已生出大片綠色藤蔓,將周遠四肢捆了個嚴實。


    這是要給他上雙保險的架勢。


    如此讓他上天無門入地無洞。


    這也是一報還一報,時隔不長,他也體會到了清澈湖畔那些死於他斧下的熾炎妖狐臨死前被他使用藤蔓纏繞卷軸死死纏繞時的感受。


    伴隨那隻山妖亡魂頭領仰天發出一聲淒厲嘶鳴,地下空間中陡然罡風更烈,毒瘴更濃。


    似乎它便是此地唯一的領主亦或王者,威風凜凜,不可一世,不可侵犯,不可挑戰。


    挑戰者死!


    周遠不知道這貨發什麽神經,反正這聽上去挺嚇人的,但也僅此而已。


    山妖亡魂頭領:他們說話了或者在我出現之前他們已經說過話了,對此我無能為力。不得不說,我對那個外來者始終抱有警惕,這種警惕不來源於他可能對我造成的威脅,而是我害怕他來自外間的汙濁的思想會在潛移默化間影響並汙染她,她久坐於此已無比單純,也可能是天生就很單純的思想。我好怕,所以請讓我在那之前,殺死那個外來者,以消除這令我無比不安的可能與擔心。


    “啪!”周遠眨了眨眼,手心見汗,一個沒拿穩,手中這最後一個老鼠牌水晶瓶已然擺脫出周遠的魔爪,淩空旋轉著它光滑的腰身,俄爾一個淩空翻,電光火石間,它已完成了自由下墜的全程,向它來自的天空告別,然後與大地接吻……致命的一吻。在這對他而言已空前絕後的一吻之下,它被無比硬朗的大地振成了碎片,四下迸濺,然後不由自主地又被大地無情地拋向天空。於是,在這前前後後不到半分鍾的時間裏,它無數次往返於天空與大地,以不同的形態與尺寸。


    許久,一切歸於平息。


    但這份平息隻屬於一個終沒能獲得自由逃脫粉身碎骨命運此刻已在周遠腳邊碎成一地渣渣的已無利用價值了的老鼠牌水晶瓶,至於周遠自己,仍是不得安生,掙紮在逃出生天與就地慘死的邊緣,反抗著山妖藤蔓的拉扯,沒人理解他的無助。


    “該死!”周遠暗罵一聲,那些自其腳下生出瘋長的紫色藤蔓,不僅僅是束縛限製著他的行動,立時那些瘋長的紫色藤蔓已開始氤氳出淡淡紫光,如有實質般開始分解周遠身上的雷電戰鎧。


    先是周遠雷電戰鎧背後的雷電雙翼被那些紫色藤蔓硬生生折斷、吞噬。


    緊接著,那些紫色藤蔓如饑似渴,再接再厲,開始勒緊撕扯周遠的臂甲、腿甲……看這架勢,勢必要將周遠五馬分屍不可。


    其實從當初周遠獲得雷電戰鎧以來,雷電戰鎧便與其體內融合的雷電火種呈現密不可分的綁定關係。亦可說兩者本為一體,雷電火種便是雷電戰鎧的核心,而雷電戰鎧則是雷電火種的外在延伸部分\/後者可被摧毀,而前者則不會,所以隻要周遠脫離這封印之地的禁魔領域,憑借雷電火種,毀去的雷電戰鎧亦能重塑。


    所以,此時此刻他並不擔心也不心疼雷電戰鎧被那些紫色藤蔓毀了。


    隻是在這等險惡環境下又有強敵在前虎視眈眈,沒有了雷電戰鎧的周遠,便如雪上加霜,勝算大減。


    “砰!”正當最後一個老鼠牌水晶瓶不慎落地的同時,怦然一聲巨響,擋在周遠二人身前的士兵石像已在山妖亡魂頭領的猛攻之下化作齏粉,它是擋在周遠二人身前唯一的士兵石像,也是擋在周遠二人身前最後一個士兵石像了,此前它的前輩們無不是在那山妖亡魂頭領的禍害下遭遇了毀滅性的打擊,但它們無有怨言,確切地說是有口難言,故而甘做替罪羊。


    再看那隻山妖亡魂頭領的手中,不知何時已多出一段如電光般扭曲、延長的光之戰鞭。


    戰鞭所至,該平的都給它平囉……作為使用雷光鞭的代價,山妖亡魂頭領的本體防禦立時已降低到原先的百分之六十。


    以百分之四十的防禦削弱來換強勁的攻擊加成,可見山妖亡魂頭領殺周遠之心之迫切,命都可以不要,隻為殺他一人。


    而這攻擊加成的效果應時也是立竿見影。


    立時山妖亡魂頭領已撕碎攔在周遠二人身前的最後一個義不容辭絕不退後半步的士兵石像。


    血,他渴望嗜血,但他隻嗜周遠的血,他曾說過,他是不會傷害她的。


    即便這種亡魂特有的嗜血的本能,在長期不見人影亦不見天日的地下,已隨時間漸漸退化淡望,但一招蘇醒,便再難以抑止下去。


    於是乎,周遠這隻逃竄許久的老鼠終於退無可退,無力逃竄了。


    血,就讓他扒去那個外來者身上那層耀耀生輝注定堅硬難啃的殼,然後撕碎他的軀體,而不是如原始野獸那樣用鋒利的牙齒去咬斷獵物的喉嚨……就讓那個外來者的血漫天飆灑,亦如絢麗的焰火在寂冷的夜空中盡情綻放,繼而統統為他所噬。


    即便這樣會突顯出他本性中原有的兇殘的一麵。


    但這分兇殘隻針對那些無理的外來者。


    他不會傷害她,而隻要他殺死那個外來者,一切還能迴到從前……漸漸地,他想她會忘記今天發生的一切。


    “……不可以!”


    說時遲那時快。


    眼見山妖亡魂頭領以勢如破竹之勢振翅即近,揮動雷光戰鞭欲把周遠一劈兩半,紅發少女立時已甩脫周遠的手,移步跨至周遠身前,挺身而出,手中法杖輕揮,立時亦如分分鍾前,又是一道銀光護罩已將二人護了個嚴實。


    可這終隻是緩兵之計。


    三十六計走為上。


    山妖亡魂頭領:她,竟在保護他?沒有任何受到脅迫的跡象。不可思議,他們才認識多久?我該怎麽辦?她看向我的眼神裏沒有絲毫退步的意思,堅定之中又帶出幾分警告的意味,仿佛他們本就是一起的,現在我是他們或者是她的威脅,我想殺死那個已在我控製之中的外來者,就必須先踩著她的屍體過去?


    不,我說過,我是不會傷害她的。


    電光雷閃間山妖亡魂頭領手中的雷光鞭已收之不住,狠狠抽在紅發少女召喚出現的那層銀光護罩上,那銀光護罩雖說是她自離開水晶王座後慣用的招牌技能,可實際防禦力可以用不堪一擊來形容,一擊破碎後,即刻放出萬道光芒。


    然後不出意料地,山妖亡魂頭領被刹那間放出的萬道光芒遠遠的彈開。


    ————————————


    周遠眼看著紅發少女召喚出的銀光護罩在那山妖亡魂頭領的攻擊之下,亦如三歲小孩過家家般不頂用,不過好在這銀光護罩破碎時附帶的排斥特效應付眼下這種情形倒是屢試不爽。


    可問題是,那山妖亡魂頭領被反彈逼退,毫毛未損,還能卷土重來,可紅發少女千鈞一發召喚出的這銀光護罩被那山妖亡魂頭領一下就給打沒了,短時間內,她不可能還有大招\/技能冷卻中……


    陡然之間,那隻山妖亡魂頭領的進攻之路已是一馬平川,除了空氣,已再無它物阻擋他進攻的腳步。


    周遠心道,這下要糟。


    他這皮糙肉厚的,已然受不下那山妖亡魂頭領的幾鞭子,就更別提這紅發少女這細皮嫩肉的,眼看著人家紅發少女擋在自己身前,替自己擋災……周遠的自尊心受到了嚴重挑戰。


    “我說……你難道隻會這一招嗎?”想想周遠還是開口問道:“你不至於這麽偏科……”


    “不,我的力量在這裏受到嚴重壓製!連同我的記憶也是一團糟!”紅發少女無比堅定地否決了周遠的疑問,原來她跟周遠一樣,在這裏實力大受影響。


    唯一不受影響的可能就是那隻山妖亡魂頭領,看他那活蹦爛跳生龍活虎大招說來便來的樣,妥妥的原生土著。所以,這天時地利人和都理所應當地落在了那隻山妖亡魂頭領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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