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燁再無嬉笑怒罵的模樣,麵露正色。


    正當莫須問猶豫要不要介入的時候,齊燁朗聲開口。


    “久聞譚家家主大名,聽聞東海三道,唯有譚家敢辱罵亂賊之首厲良玉,多年曆來如此,佩服。”


    一聽這話,譚孝滿麵傲色:“不錯,東海三道吹噓之人不知何幾,唯我譚家,唯老夫譚孝在舟師軍伍麵前,不,敢在厲良玉麵前唾他一聲老狗!”


    “佩服。”


    齊燁突然一副好奇的模樣問道:“難道譚家主…譚家主早就看出厲良玉有大逆不道之心?”


    “額…這…”


    “看來不是如此。”齊燁自問自答的嘀咕道:“東海三道高門大戶不知凡己,聰明人不知凡幾,厲良玉卻能瞞過所有人謀劃多年,看來厲良玉還是比東海的所有世家們高明幾分的。”


    “此言差矣!”譚孝急了:“殿下何出此言,我譚家為何與厲良玉不共戴天,江州為何與舟師不對付,正是因老夫早就懷疑厲良玉圖謀不軌,殿下說的不錯,老夫早就看出來了!”


    “真的嗎。”齊燁頓時激動了:“不瞞你說,其實厲良玉獲封國公隻是緩兵之計,陛下早就知道厲良玉要反了,學生離京之前陛下見了我,陛下說東海這麽大,定有幾個有著先見之明的有識之士看出厲良玉的反狀,隻要我來了東海,隻要見到了有識之士,隻要見到了東海最聰明的人,並且獲得了這群人的助力…”


    齊燁突然壓低了聲音:“陛下還說呐,這不亞於開國之功,要是助了平亂,那就是軍功,怎麽說也得封個,封個…侯爵吧。”


    “侯爵?”譚孝眼珠子都直了:“真的嗎,我不信。”


    “你看,聖旨我都帶來了,當時我還問陛下呢,怎麽才能找到幫學生平亂如同立下開國之功會被獲封侯爵的有識之士,你猜陛下怎麽說?”


    譚孝搓了搓手:“陛下如何說?”


    “一,他一定是東海最聰明之人,韜光隱晦,隱忍不發,有著驚天的大智慧,二,會主動尋上本學生,為何說如開國之功呢,就如同當初助陛下挽大廈之將傾的從龍之臣,傾家蕩產壓上家底助朝廷平亂,立下不世之功。”


    譚孝眯起了眼睛,凝望著齊燁的雙目:“如開國之功?”


    “如開國之功。”


    “侯爵?”


    “侯爵起步。”


    “侯爵隻是起步?!”


    “嗯,隻是起步。”


    “這…”譚孝下意識握緊了雙拳,又緩緩鬆開:“開國之功的侯爵…能否行商?”


    “那必須的啊。”


    “那這開國之功的侯爵行商…他都是有著開國之功的侯爵了,定會…成為東海第一大海商吧。”


    齊燁猶豫了一下,搖了搖頭:“市場自由,有本事,講誠信,商賈營生自然就會做大,靠著身份和欺壓百姓成為東海第一大海商,不可能,朝廷非但不會允許,還會打壓,公平競爭。”


    聽到這話,譚孝反而露出了笑容,聲音壓低了好幾分:“公平競爭,好,老夫喜歡這四個字,可這是東海,若講誠信,本本分分,是不好行海的,海上風浪大,海寇猖獗,要是…要是有戰船幾條護衛一二,或是…或者有舟師主將…不不不,副將,副將就成,有個舟師副將與戰船三五條護衛,誒呦,想都不敢想,能這般海上行商,我譚家就是砸鍋賣鐵也要…”


    齊燁直接轉過頭:“那誰,給聖旨取來,讓他自己寫,侯爵起步、戰船護衛、家中子弟從軍特許升遷。”


    “誒,慢著。”


    譚孝突然板起了臉,很不爽:“殿下這是何意,我譚孝,我譚家,對這封爵、對這戰功、對這海商行商特權、對軍中高位,毫無興趣,老夫隻是想要為國除賊罷了,僅此而已。”


    齊燁滿麵敬佩,再次施了一禮:“學生欽佩,敬重至極。”


    “我輩讀書人,應有之意。”


    “那就說好了,海船什麽時候能給我。”


    “給?”譚孝神情大變:“這可不成,殿下暫調用上數月是可的,若是強行…”


    “厲良玉,厲良玉哦。”齊燁笑眯眯的,聲音很輕,很柔:“厲良玉,舟師大帥,如今的亂軍之首,我有五成的把握抓到他,一旦我抓到他了,難道…你就不想把腳踩在他的臉上,一副小人得誌的模樣?”


    譚孝的瞳孔有些渙散,齊燁的聲音似遠似近:“難道你就不想,每日起床後,第一件事就是給他幾耳光,幻想一番,多麽美好啊,打他幾耳光,一整天神清氣爽,你可以羞辱他,謾罵他,毆打他,極盡奚落,整日嘲弄,問問他是不是沒想到會有今日,大聲的嘲笑著他,有生之年,兒孫滿堂,孩子們滿麵崇拜的望著你,厲良玉這譚家的世仇,譚家主的一生之敵,被你踩在腳下,被你肆意辱罵、嘲弄著,譚家主可以吹噓一輩子,在東海三道,譚家主的事跡被無數人傳了一代又一代,難道…譚家主你就不憧憬嗎?”


    譚孝,眼睛紅了,心跳快了,唿吸愈發的粗重,和牛似的喘著粗氣。


    齊燁笑容漸濃:“譚家海船…”


    “統統給你,一條不留!”


    譚孝一咬牙,重重說道:“老子要騎他頭上拉屎!”


    包括齊燁,都看出來了,譚孝並非是比喻,一旦抓到厲良玉,他真準備這麽幹,字麵上的意思。


    一旁的莫須問深深的看了一眼齊燁,眼底滿是困惑之色。


    到了江州,見譚孝不難,讓譚家人開城門,也不難,這些,莫須問都能做到。


    可難的是如何讓譚家出人出力,尤其是出海船,那是譚家立身之本,豈會輕易拱手相讓。


    莫須問一路上都在思索著,要如何說服譚家人。


    齊燁所用的方式,各種承諾,聖旨都拿出來了,莫須問也想到了,但他覺得無法說服譚家人,譚家人絕對不會讓在深海區域遊弋的海船迴來。


    至於譚家和厲良玉的矛盾,莫須問也考慮到了,同時也想到了利用二人的矛盾來說服譚家人,隻要除掉了厲良玉,在東尚道這個地界,譚家人不說一家獨大,至少沒人敢招惹他們了。


    可莫須問是唯獨唯獨沒想到,齊燁竟然是以這種方式說服人家的,抓到仇家後,起床第一件事先給幾個大嘴巴子,以後也有吹牛b資本…


    再看齊燁和譚孝二人,已經開始稱兄道弟了。


    聖旨被拿來了,齊燁甚至還貼心的教授譚孝怎麽才能利益最大化,怎麽才能揩朝廷更多的油,占朝廷更多的便宜,表情,是那麽的誠懇,那麽的為別人著想。


    譚孝甚至從齊燁關懷的目光中,聯想到了親族,聯想到了家人,隻有家人才會如此為家族考慮。


    沒錯,齊燁不止把譚孝當家人了,他還把譚家當“家人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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