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張瑞山所預料的那般,事情按照他的預想那般發展,絲毫不差。


    所有的“得利”、“得益”,統統指向了齊燁。


    當宮中得知線索斷在了大悲寺後,內侍文德親自出宮找到了齊燁,大康掌門人康老六下達最高指示,封寺!


    老六在敬儀殿開了一個小會,朝廷老臣、重臣都在,經過君臣討論後達成了一致,是該讓佛教徒知道知道大康朝真正說了算的人是宮中和朝廷,而非什麽狗屁神佛,律法,高於信仰。


    太子還說了一句很有意思的話,大致意思就是宗教應該在兩種不同的情況下出現,要麽,國朝百姓平均體重低於八十斤,要麽,國朝百姓平均體重高於一百斤。


    老六讓周介在三日之內拿出章程,關於寺廟的章程,比如提高出家門檻、寺廟經營範圍細化、征收稅銀等等。


    這並非是敲打,並且隻是一個開始。


    除此之外,讀書人,所謂的名士大儒,將會受到第二次的調查,規模更大,更加嚴苛的調查。


    科考的時候,四個讀書人給國子監燒了,開朝未有,縱觀各朝各代都沒有,何止是猖獗,簡直就是猖獗!


    讀書人膽子太大,心太野,就是因為特權太多,以前隻是什麽都敢說,現在變成了什麽都敢幹,以後國朝隻會優待真正的“讀書人”,至於誰是真正的讀書人,暫時沒說。


    還有唐少秋,由司衛親自看守關押,天子讓文德轉告齊燁,他“希望”抱刀司從唐少秋“口中”得知縱火與劫獄兩件事,與很多讀書人有關,與佛教徒有關。


    除了宮中的決定外,朝廷這邊也如張瑞山所預料的,徐功將會成為主要負責人,重新擬定考卷,今日入夜的時候已經被請到了禮部。


    到了第二日,大理寺和刑部以及禮部沒有太多的進展,抱刀司這邊也是,京中士林和坊間卻炸了窩。


    首先是士林這邊,以前還覺得大家是利益共同體的讀書人們,互相之間開始隱隱有著仇視。


    國子監、博文堂,與非國子監與博文堂的讀書人。


    科考讀書人與無法參加科考的讀書人。


    各州府與不同州府的讀書人。


    京中與境外的讀書人。


    讀書人們開始互相舉報了,舉報誰曾在私下為唐少秋、國子監鳴不平,誰又有可能參與了唐少秋劫獄一案。


    來自不同勢力、出身不同的讀書人群體們,互相之間充滿了猜疑與怨恨。


    現在就連百姓看讀書人都不是什麽好眼神了,敢在京中縱火,你他媽以為你是幽王府世子爺啊,哪裏不爽點哪裏?


    值得一提的是,齊燁反倒是收獲了不少讀書人的讚譽。


    當初齊燁一把火給國子監鼎力支持建蓋的明倫坊燒的一幹二淨,國子監現在又成為了眾矢之的,不少讀書人認為齊燁有先見之明。


    程嬰要搞幽王府的期間,朝廷開始捉拿讀書人,因為季渃嫣的緣故,不少人以為齊燁是在保護讀書人。


    兩件事,讓齊燁的人設有了幾分變化。


    讀書人之間的矛盾,開始激化。


    到了第三日的時候,事情變的一發不可收拾,原本是國朝t0的讀書人,圍住了同樣屬於是國朝t0的僧人與寺院,要寺廟交出案犯,盡快恢複科考。


    直到第五日的時候,再次發生了縱火事件,一群讀書人給大悲寺點了。


    京兆府得知後第一時間抓捕了四十多個讀書人,結果到了京兆府的時候,這群讀書人也有點懵,最開始扔火把的不是他們,是其他讀書人,可這些扔火把的讀書人,沒人認識,也沒被抓到,就很奇怪。


    結果因為這件事,讀書人又招惹了另一個群體,百姓,信佛的百姓。


    一時之間,不同階級群體,相互之間的關係和地位有了微妙的改變。


    百姓,開始漸漸不待見讀書人了。


    讀書人,對寺廟、僧人,以及信佛的百姓,抱著極大的敵意。


    寺廟,僧人,信佛的百姓,又開始在坊間痛罵禮部,罵禮部打壓佛教。


    接連幾天開朝,朝廷都在定科考的日子,坊間、士林都在關注著。


    因為案子一直沒查出來,而且似乎進入了死胡同,關注度越來越高,人心越來越浮躁。


    結果令人萬萬沒想到的是,刑部員外郎龐威突然在朝堂上出班建議了一件事。


    科考繼續,但是科考秩序問題、安全問題,一應原本該由禮部負責的事,全權交給由幽王府世子殿下所統轄的抱刀司親軍。


    禮部自然是不同意的,宮中也一時沒決定好,老六想的是先將案子查清楚再說,要不然宮中和朝廷的臉麵沒地方擱。


    結果散朝之後,當天關於龐威在朝堂上的建議,傳遍了大街小巷,傳遍了坊間與士林,然後,獲得了滿京中上至各世家府邸,下至販夫走卒的一致認同。


    京中,幾乎所有人都認為,如果齊燁來負責科考這件事的話,那麽就沒有任何擔心的了,不用擔心再以任何方式出現任何岔子。


    人們有個普遍的認知,抱刀司親軍,或者說是幽王府世子齊燁,如果他想做某一件事的話,他一定能做成,。


    等宮外的信息反饋到宮中時,再次上朝,老六試探性的問了一嘴,要不要盡快恢複科考,齊燁負責,隨後滿朝文武全部讚同,除了禮部,也沒人在乎禮部的想法了。


    恢複科考的日子終於定下了,七日後,並且不在國子監,而是在南莊,由齊燁全權負責,其他各衙無條件配合。


    齊燁得知消息的時候,正在莊子裏遛狼,太子親自過來通知的。


    沒辦法,外界壓力太大了,老六又怕齊燁不同意,這才讓太子出馬。


    讓太子開心的是,齊燁並沒有拒絕,而是問起了另外一件事,關於一個人。


    問過之後,齊燁讓難得出宮的小二在南莊遊玩,打九五折,他則是帶著旺仔以及陳幽前往了京中。


    聚福來,京中北市的一家客棧,齊燁來到了三樓客房外,讓旺仔和陳幽守在外麵,他自己則是推開了房門走了進去,連門都沒有敲一聲。


    “好久不見,三皇子殿下。”


    穿著厚重儒袍的齊燁推開了房門,房間很整潔,擺設很簡單,一床,一案,四凳一桌罷了。


    房內隻有一個人,如今隻能說是算皇子卻算不得殿下的康凜,正在桌前讀書,桌上隻有幾本古籍,一盞油燈罷了。


    康凜還是那個康凜,無論他是不是皇子,長的都和熊瞎子似的,大冬天開著窗,就穿著一件裏衫,還不是裏衣,類似於大褲衩子半截袖,一身肌肉都快要爆衣了似的。


    扭過頭,康凜笑了,笑的帶著幾分欣慰,幾分驚喜,幾分無奈,以及略微的羞澀。


    “殿下找上門來,怕是已經窺透了玄機。”


    “一半一半吧。”


    齊燁聳了聳肩,如同進自己家似的,坐在了床上,翹起二郎腿。


    “這不查不知道,一查嚇一跳,京裏京外能讓我齊燁佩服的人,不多,殿下算一個。”


    齊燁抱了抱拳:“宮中暫時不知道這事,按理來說我應該是告訴宮中的,畢竟你幫了我這麽大一個忙,不,應該說是暗中幫了國朝這麽大一個忙,如果我告知了宮中,陛下一定會恢複你的王位,可我又隱隱覺得,不,不是隱隱覺得,分明就是,三皇子殿下分明就是從來不在乎這王位,功名利祿,錢財美色,殿下並不看重,任何人們看重的事,殿下都不在乎,對嗎。”


    “人,哪能有不在乎的事兒。”


    康凜放下書,微微一笑:“這抱刀司換了管事就是不同,若是卓統領查,八輩子也查不到本王頭上,你不同,這才區區幾日,你便尋了過來。”


    “其實也算是阿卓查到的吧,特意去了北地,沒深入,不過調查到的信息也足夠了,剛剛殿下既然說誰都有在乎的事,那殿下在乎什麽?”


    “天下江山太平,百姓衣食無憂。”


    “別人說這話,我不信,殿下說這話,學生信。”


    齊燁站起身,正了正衣衫,恭恭敬敬施了一禮。


    康凜,還是那個康凜。


    可此時的康凜,卻不是那個世人眼中讀書讀傻了的書呆子,無論是眼神、說話方式,再無意思憨傻之感,更不講那晦澀的古文古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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