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夥伴們的臉上並沒有任何擔憂之色。


    在京中,暗箭躲過,官員抓過,世家子揍過。


    在南關,明槍擋過,敵人殺過,山林都入過。


    大家早就習慣了,別說皇子,哪怕齊燁說要和天子打對台,大家的內心也不會有太多的波瀾。


    逆境前行,本就是弄險之舉,要是怕,也不會跟著齊燁走到今天。


    “季渃嫣說,康凜迴京之後前往了宮中,想要見天子,沒見到,他是北關副帥,又是當朝王爺,不在軍中或是封地好好待著,沒宮中的傳召私自入京…”


    齊燁露出了笑容,有些莫名:“按理來說,陛下是應該罵的,可陛下沒有罵,也沒有處罰,既是沒有罵也不處罰,那就是很寵愛這個三皇子嘍,可這位三皇子又被拒之門外沒見到陛下,你們說,陛下到底是什麽意思。”


    小夥伴們麵麵相覷,一時之間有些想不明白。


    有著軍職的王爺入京,這可是犯忌諱的事。


    天子沒收拾他,卻也沒見他,反倒是讓外界不知道宮中的態度了。


    “陛下什麽意思我不知道,我隻知道這個楚王殿下很有意思。”


    齊燁收起的笑容,目光愈發銳利:“入京後每日閑不下來,上午去國子監聽課,下午與那些瀛島學子討論學問,晚上去京中名士大儒家中求教,過了沒幾日,竟然還上朝了,說要自掏腰包辦個明倫坊,請國子監的先生與京中的名士大儒們閑暇之餘去教課,最終這明倫坊倒是辦了起來,禮部出的錢,國子監出的人,專為瀛島學子開辦的,還有不少府邸的少爺公子入了學。”


    “姐夫,這事不對啊。”


    季元思撓著後腦勺:“徐功不是在咱書樓教書嗎,禮部有不少他的故交,更何況這事從一開始禮部就想抽身世外,既沒幫東宮,也沒幫國子監,對瀛島學子求學一事裝聾作啞,這怎麽最後禮部還參與進來了,讓朝廷出錢辦這明倫坊呢?”


    “三皇子,康凜。”齊燁一語點破關鍵:“這康凜明顯是要和太子打對台的,站國子監與瀛島學子,可宮中,陛下與太子,都不想和瀛賊有太多的牽扯,問題出現在康凜身上,他是王爺,是皇子,誰都可以自掏腰包辦這明倫坊,唯獨不能是天家的人,看似陛下允了,可實際上陛下反倒是厭惡此事,對瀛賊的態度依舊。”


    小舅子恍然大悟:“原來如此,因此陛下才授意禮部讓國子監開辦一個明倫坊,與天家人撇清關係。”


    阿卓點了點頭,終於聽明白了,他還以為老六當皇帝當糊塗了。


    “還有一件事。”齊燁搖了搖頭:“按理來說不需要這麽麻煩,陛下不用讓禮部出頭,直接讓三皇子絕了這個心思就好,可三皇子上朝突然說了這件事,那麽隻代表一種可能。”


    喻斌接口道:“三皇子未告知宮中,陛下事先並不知情。”


    “不錯,由此可見這三皇子的確膽大妄為,非但膽大妄為,似乎也不怕死,禮部跳出來支持這件事是數日後,這幾日的時間裏,陛下完全可以教訓三皇子,可最終的結果是禮部支持,那麽這就代表三皇子不聽話,不聽宮中的話。”


    說到這裏,齊燁看向阿卓:“三皇子沒有兵權,名聲也不響,他哪來的依仗敢忤逆陛下?”


    “這…不知。”


    阿卓是真的不知道,他光知道老六和小二的感情挺好,處的和親哥們似的,至於天子對其他幾位皇子的態度,他沒打聽過,也沒接觸過那些皇子。


    “好吧,迴京就知道了,斌斌。”


    “弟子在。”


    齊燁壓低了聲音:“去找熊琪,將這些事告知她,她一定會問熊老大人,到時候你從熊琪口中打探一下老大人對這件事的看法。”


    喻斌應了一聲,起身離開了。


    齊燁也站起了身,伸了個大大的懶腰:“好了,該加快速度了,京中的魍魎鬼魅,愈發的多了。”


    說到這,齊燁打了個響指:“老公輸,麻煩你點事。”


    “恩公您吩咐。”


    “京兆府那邊的地牢不用擴建了,再挖就給京兆府下麵挖空了,迴去後在南莊和親軍營中間那塊空地建一個大牢,上麵兩層,下麵一層,越大越好,記得留出未來擴建的空間。”


    季元思不明所以:“姐夫為何不將抓的那些人統統宰了,留著他們有何用,隻會將米麵吃的漲價。”


    “殺,與抓,兩個概念,人們可以接受我抓了幾十上百個官員和世家子,但是無法接受我殺了幾十上百個官員與世家子。”


    齊燁笑了笑,繼續說道:“風險,現在我還不具備抵禦更多風險的條件。”


    季元思似懂非懂,大致聽明白了。


    說的沒錯,抓和殺,給人的感覺不同。


    抓,是震懾,人不死,還留有一些希望,很多人會想著,如果有朝一日齊燁垮台了,說不定一些人還會放出來。


    殺,是逼迫,會令許多魍魎鬼魅魚死網破,知道必死無疑,手段自然更加激進。


    第二日,五千來號人加快了速度。


    京中幾處下縣沒什麽可滯留的,眼看還有三日路程就要到京中的時候,大量的京衛出現了,帶隊的校尉們跑到齊燁麵前,請命代替一部分百姓拉運財貨。


    越靠近京中,各營京衛來的越多,宮中下的令。


    從南地來的百姓也開始分批離開,齊燁比較粗暴,不給幹糧,就給銀票,銀票上麵有幽王府或是南莊的印記,也不用拿什麽文書,迴去的途中要入城或是碰見盤問的,將銀票亮出來就行。


    銀票上的幽王府或是南莊這幾個字,別的地方不敢說,在南地,比一道知州的首領還好使。


    百姓們走時,衝著齊燁磕頭謝恩,被齊燁噴了一通,站起來,不準跪,通過勞動所得,都他媽的不準跪!


    值得一提的是,孫功也迴來了,後發先至,就帶著幾十個隨從,快入京的時候,追上來了。


    其實孫功當初是可以和齊燁一起迴來的,隻是因為一些政治上麵的考慮,隻能錯開時間,不可一起迴京引人猜忌。


    隻是不知為何,孫功一路快馬加鞭,眼看要入京了,竟和齊燁匯合了,也不知心中是如何想的。


    見到了兵部和各營的一些校尉也在,孫功連罵帶踹,哈哈大笑著,這些人都恭喜著老孫要成兵部尚書。


    等騎著馬的老孫來到齊燁旁邊時,笑容還未隱去,隻是這笑容帶著幾分自嘲。


    “殿下,過上幾日我老孫便是兵部尚書了,到了那時你見了我老孫,也得稱上一聲尚書大人。”


    齊燁歎了口氣:“山林之中很殘酷,很苦,很累,不如京中繁華,可很大,山林外麵的世界更大,孫將軍見到了這大大的世界,目光想要穿透山林看向更遠,看向更大的世界,隻是觀瞧了半眼還未過癮,偏偏卻迴了看似繁華卻如同牢籠的京中擔任這兵部尚書。”


    齊燁歎了口氣:“入京後,我的心情或許也不會太好,到時心中苦悶的話,請你喝酒吧。”


    孫功凝望著齊燁,突然心生一種極為荒誕的感覺,一種,尋到了知己的感覺。


    “謝殿下。”孫功抱了抱拳:“至少,本將還瞧了半眼。”


    齊燁聳了聳肩,目光望向京城方向,不言不語。


    孫功也不知是想到了什麽,神情一動,鬼使神差的又開了口。


    “殿下莫不是…莫不是窺過全貌?”


    “算不上吧。”


    孫功愈發有興趣:“殿下瞧見多少,瞧了多遠,見了多大?”


    “很遠,很大。”


    “有多遠,有多大?”


    “遠到讓我覺得京中所謂的鬥爭,幼稚的可笑,大到讓我覺得國朝對軍伍的態度,令我氣憤心寒,遠,大,遠大到了我大康朝有著無數種可能,卻又讓我覺得我太過不學無術心無大誌乃至愈發自責了。”


    說到這,齊燁又露出了笑容:“不過我本就不是心無大誌之人,滅了那群不配活在世間的種族,一償夙願,此生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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