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霖終於大致搞明白怎麽迴事了。


    隨著季元思一邊奚落他、埋汰他、惡心他、糟踐他,一邊告知他具體是怎麽一迴事後,常霖,咧著嘴,目瞪口呆。


    齊燁根本不是籌備軍器監這麽簡單的事,這小子設想規劃的藍圖簡直不要太大。


    冶藝營,當代墨家钜子親自授徒,教授打造軍器技藝成為匠人,根據資質與能力分為甲、乙、丙三等匠人,也就是大匠、匠師、匠人三種。


    一個甲等的匠人,工錢每月高達五貫錢,整整五貫大錢。


    一個大匠匠人就要負責一個軍器作坊,而一個軍器作坊有八十人之多。


    八十人之中,有三個乙等匠人,每月三貫錢,下麵有九個丙等匠人。


    每個丙等匠人,下麵又有一群學徒,每月兩貫錢。


    乙、丙兩等匠人是可以晉升的,就算沒晉升,隨著上工的年限也會提高待遇。


    常家村看重的這十個名額,搖的就是這個冶藝營的號。


    兩日後,公輸甲會挑人,根據年紀、悟性等綜合能力挑選入營。


    報名的百姓們太多了,公輸甲又不是鐵人,因此百姓得搖號,搖了號還要繼續排隊等,看運氣。


    這也是為什麽村民們擠破頭皮想要搖號的緣故,隻要被挑選進了冶藝營,哪怕將來混成一個最差的丙能普通匠人,那也一輩子衣食無憂了,每個月三貫錢,帶著徒弟當管事,累又能累到哪去,這不是潑天的富貴是什麽。


    令常霖咂舌不已的是,齊燁竟然劃分出了八個作坊,整整八個作坊,每個作坊就有上百人。


    這就等於近千號專業的匠人,優先保證南軍的軍器供應。


    同樣是朝廷撥錢,南軍這邊會以最快的速度得到最適用於他們並且價格最低廉的軍器!


    常霖還學到了一個詞兒,訂製,南軍訂製,專門為南軍訂製各種軍器,包括但不限於各類甲胄、兵器。


    常霖很困惑,大致算了一筆賬,沒算明白,可他覺得齊燁這個軍器監根本不賺錢。


    季元思鄙夷之色更濃了,也給常霖算了一筆賬,其實還是沒算明白,大致意思就是的確不賺錢,但是也不虧錢。


    算不明白的常霖很困惑,咋能不虧錢呢,這一個月少說不得虧個幾百貫。


    季元思都懶得去鄙夷常霖了,他說虧幾萬貫叫虧,虧幾百貫,那不叫虧,那叫大家的零花錢花超了。


    除了軍器作坊,齊燁還要開地闊城蓋房子,就在南野北側,美其名曰是給匠人們建蓋居住的房子。


    這也就是說,在入秋前的這半年多的時間裏,齊燁為南關軍伍們的親族和百姓們提供了至少四千到五千個就業崗位,而且工錢高的離譜。


    常霖覺得事情沒有那麽簡單,季元思對他還是有所保留,齊燁,不止要弄軍器監和蓋房子。


    常霖決定了,他要迴去找白修竹,要求和餘思彤調換一下,他帶著勇字營的軍士駐紮南野,他怕餘思彤耽誤齊燁的事。


    常霖騎著馬走了,帶著一群親隨。


    走之前,常霖難得衝著季元思露出了笑臉,局促不安的低聲詢問,他當了這麽多年將軍,存了一些錢,五十貫左右,他全給季元思,季元思能否給他勇字營三個名額。


    季元思從懷裏掏出了一摞子銀票,抽出一張一百貫給常霖,讓常大將軍哪涼快哪待著去,別煩他。


    打發走了常霖,季元思蹲在城牆門口看熱鬧,有些失望,村民們不對噴了,老老實實的排隊,排完隊入城,登記造冊,挑選適合的崗位,一切都有條不紊的進行著。


    直到月色降臨,山卒在季小鹿的帶領下跑了出來,架起一口口大鍋,扔進一塊塊大肉,發放了一張張饢餅,隨即搭起了一座座營帳。


    對於軍伍和百姓,齊燁總是有著近乎無限的耐心,更願意耗費所有精力去想,去照顧。


    人,總要被念著好,不能臨死的時候一個惦記他的人都沒有。


    在京中,大部分人都煩他,厭惡他。


    既然這些大人物都煩他,厭惡他,那就讓百姓們念著他的好。


    躺在營帳之中,齊燁揉著眉心,有些猶豫。


    “要不要去越州一趟?”


    齊燁看向旺仔和阿卓:“咱守住南野後,一次都沒打?”


    “沒打過。”旺仔迴道:“三日前倒是有一些敵軍的斥候進入了塗州旁的山林中,三十來人,被弓騎營抓到了,統統砍了。”


    齊燁不太懂這方麵的事,問道:“這種情況正常嗎?”


    “無甚可擔憂的。”


    阿卓一邊拆著身上的藥布,一邊說道:“陛下初登基時,草原狗崽子集結,在北關外集結了整整四十日才動手,日夜不歇攻了不過兩日,又停了,停了月餘。”


    旺仔接口道:“說的不假,戰陣就是這般,徐夙沒了優勢,冒然攻城隻會平白耗損兵力。”


    “還會妖法,我看他像妖法。”齊燁樂了:“打也不是,拖下去也不是,越拖,那些山林野人越是軍心不穩,還越國,毛都沒長齊學人家老六建國。”


    阿卓倒是沒接口,這種事,他比齊燁清楚。


    拋開陣營看待這件事,徐夙足以稱之為梟雄二字了。


    嚴格的來說,老六不算建國,算是改朝換代。


    前朝皇帝既暴虐又昏庸,民不聊生,世家蠢蠢欲動,各營軍伍心生怨言,老六這星星之火直接燎原,燎到京中登基為帝。


    徐夙不同,在短短不到二十年的時間裏,先如同入贅番蠻部落,再執掌四大部落之一的蒙族,之後近乎統一了山林,最終才建了個越國,難度不比在關內造反小。


    在關內造反,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很有技術性,除了帶兵上陣一路打到京中外,還需要靠世家和軍伍們的支持。


    關外山林可不講這一套,就是打,誰拳頭打誰說了算,打不過就迴去養傷,舔舐傷口,傷好了繼續打,直到將所有人都打敗,打服,才能稱王,才有資格建國,簡單、粗暴、直接,看似毫無難度技巧,可這一路走來全是腥風血雨,絲毫取不了巧。


    齊燁伸了個懶腰:“拖下去也好,拖到敵軍散了…”


    話沒說完,一名司衛慌慌張張的跑了進來。


    “殿下,出了事!”司衛喘著粗氣叫道:“小鹿,季小鹿,季小鹿跑了!”


    “跑了?”


    齊燁一時沒反應過來:“什麽跑了。”


    “剛剛上了城牆,當著輔兵守卒的麵就那麽跑了,守卒還當是您或是其他人授意的,問了季少爺,季少爺不知情,無人知情。”


    “果然是養不熟的白眼狼。”阿卓惡狠狠的叫道:“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旺仔看向齊燁,後者歎了口氣:“老龔得多傷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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