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贇乘泰近乎赤裸的“招攬”,段平心無波瀾,一絲漣漪都未泛起。


    贇乘泰招攬,是因段平的才幹,因此重視。


    可還有一人,在段平未施展才幹時便重視了他,身份天差地別,卻以友人待之,無論是昨日文吏,還是今日從七品官員,從未變過,昨日,未變,今日,未變,明日,也不會變。


    這便是段平心無波瀾的緣故,若此生真要為某人唯馬首是瞻,他隻會選擇一人,一個從來不會禮賢下士罵罵咧咧的家夥。


    夜了,段平離開了,贇乘泰卻是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不止是老段,還有阿卓,以及公輸甲。


    老段,他剛剛了解,知道這是個人才,難得的人才。


    阿卓,他早就了解了,這就是個異類,三言兩語說不明白的異類。


    公輸甲,他沒接觸,管中窺豹可見一斑,房子沒蓋,工料井然有序,規劃的一目了然,這麽多百姓上工安排的妥妥當當,這絕對不是一個尋常匠人能做到的。


    除了阿卓外,段平與公輸甲那是小人物中的小人物,為什麽就被齊燁“發掘”了呢,怎麽就被齊燁一眼叨中了呢,齊燁,怎麽就知道這些人有才能呢?


    估計老頭就是想破頭皮也想不到,齊燁“招攬人才”還停留在大口吃肉大秤分金的最原始階段,結果這些人就吃這一套,再者說了,齊燁也沒想招攬過誰,就是平常心,將大家當朋友一樣對待。


    胡思亂想間,老頭迷迷糊糊的睡下了。


    一夜無夢,也無話,第二日天還未亮,段平過來叫床了,將贇乘泰叫醒後,公輸雲送來了一碗肉湯一碗粥,外加一張饢餅。


    老頭也是講究人,撒個尿就開始炫,炫完了掏了掏牙縫開始洗手,洗完手順道洗洗臉,走出皇莊上了馬車,入城,上朝。


    馬車到城門前,城門未開,城門郎見了“贇”字,一路小跑,大喊大叫,守城軍衛將側門提了上去。


    京衛有一個不成文的規矩,朝堂大臣或是王公貴族出城,城門郎那邊有記錄,如果日落未歸,根據實際身份做出反應。


    就比如戶部尚書這種,隨從都沒帶幾個,快落門時未歸,這就要先去戶部詢問,如果沒正當理由或是說不清楚感覺不對,第一時間匯報給京衛副將級別以上,再由主將親自入宮找天子。


    文臣還好點,要是武將的話,超過五品,尤其是統兵的武將,想以私人理由出城都費勁。


    前朝原本不是這樣的,康止戈造反後,就這樣了。


    康老六在西地造反,消息剛傳到京中沒多久,兵部少了至少三成將領。


    馬車後麵還跟著倆騎馬的漢子,幽王府的下人,入城時城門郎多看了兩眼,馬蹄不一樣,和穿個鐵鞋子似的。


    也沒迴府迴衙署,馬車直接停在了皇宮門口。


    贇乘泰掀開車簾,見到也有官員陸陸續續的排隊了,嗬嗬一笑。


    老六啊老六,不是老夫存心叫你出醜,時間實在是來不及了。


    本來贇乘泰尋思早點過來,提前入宮和天子說說這事,省的開朝搞明白怎麽迴事後上火還沒法說。


    不少官員快步走來問安,心中困惑,贇老大人今天怎麽還乘坐馬車來的。


    當這群人見到馬車車輪滿是泥濘後,心中恍然大悟,在皇莊待了一夜,看來是沒少抓著姓齊那小子的黑料。


    下了馬車,贇乘泰徑直走進了皇宮,這是特權,可以提前入宮,隻有那些品級不太高的癟三才會在外麵“守規矩”。


    贇乘泰還和禁衛交代了一聲,帶著倆牽著馬的王府下人一起入了皇宮。


    倆下人,其中一人正是虎子,本來在皇莊當小監工,被段平抓了壯丁,另一人是馬夫,倆人進了皇宮後東張西望,和劉姥姥進大潤發似的。


    跟著贇乘泰後麵走,直到大殿外,倆人大失所望,要麽是狗官,要麽是狗太監,一個宮女、妃子都沒見到。


    贇乘泰叫來了個狗太監,吩咐了一下,太監將倆人倆馬帶到遠處杵著去了。


    官員們開始入宮了,越來越多的官員站在台階下麵待朝,不少人都看向了贇乘泰,還有好多品級比較高的官員,投來莫名的眼神,意思是老大人一會你可勁的生撕齊燁,兄弟們挺你。


    贇乘泰麵無表情,要說以前吧,還會微笑頷首,現在,心境變了,徹底變了,主要是對齊燁的看法改變了。


    “大人。”


    每次都是提前一刻鍾才到的戶部左侍郎喻文州走了過來。


    “您這是夜未歸京?”


    喻文州還是比較了解贇乘泰的,這老小子有點輕微潔癖,官袍看似沒區別,實際上一天一換,人家官袍就一身,贇乘泰三身,每天都穿幹淨的。


    對於這點,喻文州還是頗有非議的,好歹是官員,又是正三品官員,才三套官服,他喻文州一個左侍郎都有二十四套了,根據二十節氣換著穿。


    “是啊,在皇莊待了一夜。”


    麵對別人,贇乘泰不會解釋那麽多,麵對最信任的左右手和接班人,老頭哪會隱瞞。


    隻是剛要開口,文德從台階上走了下來。


    贇乘泰說到底還是有些心疼老六的,剛想著和文德說點什麽,文德低聲道:“昨夜靜妃尋了陛下哭鬧,平陽侯入了宮,叫屈。”


    妃子找天子鬧,這種事都算是家醜了,老六不可能讓文德沒事和贇乘泰說這種丟人的事。


    贇乘泰眉頭微皺,隨即苦笑連連。


    平陽侯出自西地大族,當年老六舉旗造反的時候,平陽侯一大家子可以說是鼎力支持,屬於是砸鍋賣鐵幫著造反,不出力,不出人,就出錢,家裏窮的都揭不開鍋了,寧可自家人吃不上飯也得把錢給老六送去。


    這也就導致了老六登基後感動的稀裏嘩啦,剛坐龍椅沒多久,為了表達謝意,給平陽侯他姐睡了,也就是靜妃。


    “因馬牌一事,堂堂平陽侯竟當街被京兆府差役抓下了馬,陛下龍顏震怒。”


    話不用說的太透,大致意思說明白就好,反正就是龍顏叕叕叕震怒了,馬牌這事不能拖了,今日就得全盤否掉,要不然這齊燁不知還要惹多少麻煩。


    “陛下入殿了嗎?”


    “入了。”


    贇乘泰無聲歎了口氣,老六啊老六,那就沒招了,你進的太快,現在想給你通風報信都沒機會了。


    老頭沒多說什麽,文德反身走迴了台階上,鳴鞭之聲傳來,百官開始入朝。


    讓文德這麽一耽誤,贇乘泰都沒時間和喻文州解釋什麽。


    跟在贇乘泰身後的喻文州,臉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


    他不是很喜歡天子讓戶部做這事,弄齊燁就弄唄,找戶部幹什麽,而且還找老大人,老大人是知道關於齊懷武的內情,這不是讓老頭難做嗎。


    想到這,喻文州決定了,一會不用老大人出手,自己直接率先出班,免得老大人為難,得罪幽王府又能如何,他已經打聽好了,幽王府很窮,齊燁很缺錢,大不了扣幾日斌兒的零花錢給齊燁送過去幾萬貫唄,當賠償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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