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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凝萱已經篤定眼前人就是宋嬤嬤口中說的孝慈師太,看見此人衣著打扮,青黃麵容,根本不像是個住持的樣子,反觀昨日不大友好的尼姑明月,倒更有氣場些。(.無彈窗廣告)若說是衰老所致,卻又不大合乎常理,孝慈師太五十出頭,流雲庵又曾經是油水最富庶的寺廟之一,連給凝萱她們做灑掃院子的小尼姑都滿麵的紅光,何況是執掌了數百人衣食住行的住持師太?


    想到昨日所見,尼姑明月大肆斂財,儼然新東主的樣子,凝萱似乎摸索到了這裏的症結。


    “小女子京城魏氏族女。”


    孝慈師太微微抬著下巴,顯然對“魏氏”這兩個字不大喜歡:“廉國府?”


    凝萱心一沉,果然如自己所料,孝慈師太的境況遠非外界所想那樣簡單。不是凝萱坐井觀天的在這裏自誇,可就昨日大致打聽的那一圈,現在流雲庵裏招待的最顯貴的一家就是廉國公府。但看孝慈師太的反映,根本是蒙在鼓中,這樣的情況可不在凝萱先前的計劃之中,老話說的好,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


    “廉國公是你什麽人?”


    到底是太後娘娘身邊的紅人,再一開口就氣勢逼人,和她通身的行頭極為不匹配。凝萱笑道:“正是家祖,凝萱在姐妹中排行第五。”


    孝慈聽麵前小丫頭後半句的答非所問,不置可否的一笑:“你母親在世的時候常提及你的名字。”


    凝萱壓低額頭,露出了雪白的顥頸,她隻淡淡說道:“母親臨終前也多番提及孝慈師太大名。盛讚您佛法高深,道義精湛,凝萱仰慕久已,可惜母親去的早,不能攜了凝萱親自來拜見,如今竟化為了憾事。”


    孝慈師太忽的怔住,那表情難得的錯愕:“你知道我是何人?”


    凝萱莞爾一笑:“流雲庵裏日日清晨來藥師殿做早課,風雨不斷的師傅怕沒幾個,師太無論是氣度、亦或是風貌,都與凝萱在心中揣測的一樣。這才貿然說了出來。”


    孝慈師太轉而看了看藥師殿裏冷清的樣子,口氣平淡的說道:“貧尼年輕時候跟著藥師殿裏的解簽師傅學過些皮毛,後來太後進香,說我批算的命格準確,流雲庵也水漲船高。如今細想,貧尼竟也有大半年再沒碰過的簽筒了。五姑娘既然是客,貧尼無何好送之物。便送你一卦前程吧!”


    後麵的小丫鬟心中大喜,連忙湊上前去,小聲嘀咕道:“大姑娘在長春老祖麵前得了一首詩,至此引以為傲。姑娘何不試試,說不定批算出來的命格更甚大姑娘。”


    笑槐平日的嗓門就不小。縱然弄得遮遮掩掩似的,可聲音還是順著清晨從外麵刮進來的小風,一溜煙兒的鑽進了孝慈師太的耳朵中。凝萱尷尬的臉都一片絳紅色了,實在不知該誇讚笑槐忠心為主,還是惱她嘴上漏風,什麽都說。


    好在孝慈師太沒多理會,大跨步的走到佛像前,將香案上擺著的簽筒拿了下來遞給凝萱。孝慈師太見凝萱接的躊躇,以為這姑娘頭一次進寺廟,不懂得簽筒的妙用。索性解釋道:“因果天注定,姑娘隻需輕輕搖晃,定能心想事成。”


    流雲庵裏的簽筒是積年的黃香木所製。這種木頭年頭越久,油漬越深。手感便越華潤,若上麵是大家所雕刻,那價值就更加的不菲,藥師殿的這一個隻活凸兒出來個“佛”字,筆跡遒勁,針鑿精美,凝萱雖不是識貨的高手,可也能感受到上麵溫玉一般的潤滑。


    簽筒裏一百根竹簽,三十上上,六十為中,下剩的是那些叫人生畏的下下簽,仍舊占了三十的分量。


    凝萱磕了頭,跪持簽筒,默禱一番,複又將簽筒搖了急搖,落下了第十三簽。


    枯木逢春盡發新,


    花香葉茂蝶來頻。


    桃園競鬥千紅姿,


    一葉漁舟誤入津。


    孝慈師太早將一百支簽對應的簽文熟記於心,根本不必在黃綾紙上一一細查,便看上一眼......魏家小姐的命數麵了然。


    “姑娘這支簽倒有幾分的趣味。”


    笑槐沒撐住,哪裏還管碧潭的拉扯,一著急大嗓門便亮了出來:“師太可看仔細了。”竟像懷疑對方到底有沒有真本事似的。


    孝慈師太反笑道:“正是看的仔細,才叫人尋味。姑娘也知,我們這裏是藥師殿,來問的必然都是身體康健,可我之前便應允了姑娘要給你算算前程,簽文上的內容自然就要另作解釋了。”


    凝萱毫不吝惜的立馬給孝慈師太戴了高帽一頂:“師太造詣精深,凝萱願聞其詳。”


    孝慈師太趕忙扶起彎身行大禮的凝萱,低頭望了望手中的簽文歎道:“也罷,若解的不好,姑娘隻管當個笑話聽聽罷了。”孝慈師太一頓,“這支簽是上十三簽,乃大吉之昭,姑娘若問康健,自然家小無事,順遂平安。可換做問前程,卻憑空冒出了個‘誤入’來,是不祥之兆。”


    凝萱心一緊,將後麵兩句反複斟酌了一番,確實在歡喜中帶著幾分清冷,不仔細辯讀根本察覺不出。


    孝慈師太見凝萱沒有如一般富貴人家的小姐似,聽了逆耳的忠言便甩袖子一走,而是溫文有禮的立在一側。就憑這魏家五姑娘現在淡然自若的樣子,孝慈師太就多了幾分的好感。於是語氣放柔許些:“貧尼聽三夫人說過姑娘的生辰,你位主東方,忌鬼宿,遠鬥宿。姑娘命中缺少水,你們魏家子孫出生,都是欽天監的人去參詳,想必因知道你這個忌諱,所以當初留名的時候刻意用了‘凝’這個字。按照貧尼來看,姑娘今後幾番遇險,都是與火有關。”


    笑槐聽的汗毛乍立,什麽?幾番遇險?笑槐略有結巴的支吾道:“師太看我們姑娘可有破解的法子?”


    許是笑槐幾次開口說話,終惹來了孝慈師太的注意,就見孝慈師太瞥了她一眼,正要迴神的時候,忽的頓住,然後快速而不想叫人察覺的又瞄了一眼。孝慈師太的舉動完全是無意識的行為,她或許以為自己做的隱秘,可沒瞞過“閱曆”驚人的凝萱,以及生性謹慎敏感的碧潭。唯獨傻乎乎冒著呆氣的笑槐半點沒察覺。


    孝慈師太轉迴了目光,仍舊看向凝萱:“姑娘的貴人命中帶著水,對方身份地位超凡,或許能叫姑娘逢兇化吉。”


    鬼神之說,凝萱曆來半信半疑,若是在前世,凝萱大抵會將孝慈的話當成神棍之語,可入鄉隨俗之後,凝萱反而對自己原本的認知產生了許多的疑惑。


    “帶水的貴人?”凝萱喃喃的說著,孝慈正要再往下講,就聽外麵一陣陣腳步零落的聲音,孝慈師太的臉色登時沉了下來,門口閃出兩道身影,一高一矮,都是青灰袍子的尼姑。


    這二人見了孝慈竟帶著幾分不滿的抱怨道:“師傅在這裏也不吱一聲,倒叫明月師妹好找,前麵恪親王府來人送道袍了,說是要親自交到是師傅手裏,明月師妹叫你梳洗打扮打扮,這就和我們出去見客吧!”


    孝慈師太將手中的簽塞進凝萱手裏,一抖寬大的袖袍,抬腳急要和二人走。當間的高個子原本是孝慈的徒弟,知曉也多,一見孝慈的架勢趕忙道:“師傅可別像上次似的,王妃命管家來送僧袍,你劈頭蓋臉就把人家訓斥一頓,弄得明月師妹要親自到恪親王府去賠禮。”


    孝慈師太冷笑道:“哦?莫非要叫我盛裝打扮,三步一叩的去才使得?”


    矮個子尼姑當著凝萱這一幹上香的香客們道:“師傅好歹也是先皇太後欽封的住持,多少該有點氣量,怎麽老了老了,還一副沒正行的樣子。要不是明月師妹上下打點,太後故去之後,咱們流雲庵還指不定怎麽樣呢!徒兒勸師傅一句,見好就收,明月師妹現在是願意養著你,供著你,若你還這樣......”


    孝慈師太驟然惡聲惡氣道:“我還這樣怎的?”


    矮個子被她師傅突然火冒三丈的樣子嚇得一機靈,整個人倒退了三四步。高個子沒防備,被同伴“嘶啦”一聲就扯破了僧袍。


    “哎呦,我這簇簇新的......”高個子尼姑正要破口大罵,矮個子的那位忽然手肘急拐,白底兒黑果的瞳仁翻著凝萱等人。高個子尼姑早預備了一筐惡毒話來對付孝慈,現在也隻能悶悶的壓製了下來。像押解犯人似的將孝慈師太拱出了藥師殿大門。


    眼看著孝慈師太步伐踉蹌的離開,凝萱心裏涼了半截。


    碧潭挽住了凝萱的手腕:“姑娘的心意也不知孝慈師太能不能明白......”笑槐也忙挽住了另一麵,輕聲道:“就是明白又能如何?姑娘沒看孝慈師太的現狀,恐怕給那明月師傅讓位也是遲早的事兒。”


    凝萱半晌沒有吭聲,她隻覺得頭疼欲裂,天旋地轉。一種從未有過的挫敗感頓時襲上心頭,凝萱現在隻想安下心來靜一靜,便從二人手腕中輕輕抽出胳膊:“你們去外麵打聽打聽明月到底是什麽來曆,我在藥師殿裏等候。”


    凝萱哪知,兩個丫鬟剛一出藥師殿,這兒便來了個不速之客!(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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