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


    蒙培懵了……


    還沒等說話,隻聽得門外有人應聲,腳步聲響,想必是去叫禮部尚書了。


    怎麽跟自己預想的發展……不一樣?


    那咋辦?蒙培一臉糾結,自己確實是據實陳述,但是陛下理解錯了,甄碇先挑釁、先動手,可在陛下心中,竟然成了郭秋的錯。


    還沒法說出來……總不能說……陛下你想錯了吧?


    皇帝能有錯?就算錯了也是對的!


    猶豫半天……隻能隱蔽提醒:“陛下,此事……其實雙方都有……額,一個巴掌拍不響,就算郭秋故意挑釁,可是甄碇也迴嘴、動手,想必二人都後悔不已,不如,先讓二人交代事情原委……”


    姬啟擺擺手,恨聲:“不必再說,甄碇腦子聰敏,行事踏實認真,碰到事情恨不能躲到最後麵。


    啥事也假他人之手……哼哼,說起來就有氣,一顆璞玉想埋在茅坑裏。


    這人是朕選中的駿馬令,朕豈能不知?平日中的紈絝,卻向來不惹事生非,責任定在郭秋無疑,朕非讓禮部尚書好好迴家教子!”


    要是甄碇和郭秋在此,兩人肯定齊噴老血。


    甄碇鬱悶:老子就是故意找茬的呀?讓太仆寺的人都覺得自己不能勝任駿馬令,靠他們讓皇帝收迴成命,這可好……陛下太想當然了吧?


    郭秋欲哭無淚,特麽昨天剛被父親罵了一頓,今天又被皇帝找茬,找到父親那裏,迴去我可怎麽活啊?


    蒙培張張嘴……陛下既然這麽說了,咱也沒法勸……


    姬啟是想當然了,這段時間對甄碇的了解,明麵上不顯山不露水,那些詩詞、歌唱、酒食、三國演義,都套在別人的頭上。


    在他心中,甄碇那是膽小怕事的代名詞,他父親、哥哥出那麽大事,甄碇都沒有火氣上來跟人動手魚死網破,當然不會因為太仆寺內,跟郭秋的幾句口角就動手打人啊!肯定是郭秋做的太過火了。


    等等……郭秋?


    姬啟眉頭一皺,突然意識到了什麽,開口問道:“郭秋可有官職?”


    蒙培不解,想了想迴道:“據臣所知,郭秋並無官職在身。”


    “哼。”姬啟臉色黑了下來,“那他是如何隨意進出皇城?”


    “這……禮部尚書在省衙辦公,如果其家裏有急事,作為人子,守衛一般會在查明身份之後放行。


    此事也有先例,是陛下仁義執政的體現。


    所以臣之前,也沒察覺到不妥。”


    蒙培小心翼翼迴答,他察覺到姬啟語氣的變化。


    “一個沒有官職的人,哪怕他父親是禮部尚書,就當他如你所說,有急事。


    那他父親當時在太仆寺?沒有吧……


    趙郡李氏,你迴去給朕問問李擎,朕這些年待他如何?”


    姬啟眼神很冷,趙郡李氏脫胎於山東士族,表麵上已無來往,被譽為天下之冠,多年族人人才輩出,這些年過的可謂小心謹慎。


    姬啟的刀從未砍向過趙郡李氏,山東士族的一個小人物,輕而易舉便找到太仆寺卿的頭上,並且一起難為人。


    那可就說明,這些年趙郡李氏跟山東士族一直互有來往,並非涇渭分明,這件事,可比甄碇打人嚴重多了。


    不允許吃鍋望盆,更得防微杜漸,希望這是偶然的事情。


    姬啟心想,如果真查出點門道,甄碇可是立了一個大功,心中讚歎,不愧是朕親自選中的人,還沒上任,先給朕立了一功,敲打趙郡李氏和山東士族。


    朕心甚慰!


    ……


    “甄家老二,咳,甄公子可有異議。”


    甄碇屁股雖疼,但臉上笑開了花:“絕無異議。”


    五品長|安縣令崔彧(字啟明)滿意點頭:“那就請甄公子簽字畫押。”


    旁邊郭秋腦袋纏著繃帶,此刻大喜過望,忍不住又怒氣嘲諷一番。


    就在剛才。


    被太醫醫治好的郭秋,氣鼓鼓來到長|安縣衙正堂,在縣令的詢問下,怒氣衝衝、添油加醋把甄碇說的是十惡不赦。


    崔彧聽的心驚膽顫。


    用了“下死手”“震驚皇城”“太仆寺卿震怒”這樣的語言,把自己山東士族的身份,更是壓在崔彧心頭上。


    甄碇饒有興致看郭秋表演,打的這一架,最好被這小子說的越嚴重越好,讓長安城上下官員都看不上自己。


    要是郭秋哪裏說的輕描淡寫,甄碇還得加上幾句,添油加醋。


    例如“太仆寺卿氣得直翻白眼差點嗝屁”“皇城所有官差都看到了”“皇帝也得震怒”等等。


    把崔彧架了起來,不重判都不行了。


    師爺將筆錄放到甄碇身前,甄碇笑著接過筆,霸氣一揮,鬆竹之韻躍然紙上,簽下自己大名。


    崔彧接過來一看,眼睛陡然睜大,湊到麵前細細品味:這字……鋒芒銳利、筆法純熟,有戰將衝殺戰場之風韻,僅僅‘甄碇’二字,忍不住的細細端詳,這種屈鐵斷金之感,自古以來從未見過!


    “好字!”崔彧情不自禁誇讚一聲。


    甄碇錯愕、郭秋喋喋不休的嘴戛然而止,臉黑成一片。


    “咳……”崔彧不由得微微臉紅,舍不得把這份筆錄放下,憑這一手字,絕對可稱當世名家,心癢難耐,他本來就是愛字之人,久久不願放下,仔細品味‘甄碇’提筆轉折,鬆竹之韻沉浸而去,心裏默默臨摹,慢慢就有些出神了~


    一看這狀態,郭秋哪還不明白,牙齒咬得咯咯作響,臉色漲紅,大聲說道:“秉大人,事已查明,甄碇供認不諱,請大人依律處置!”


    崔彧這才迴過神,戀戀不舍放下筆錄,沒好氣的看了一眼郭秋,此時覺得這人更為礙眼。


    “稍安勿躁……來人……”


    愛字之人得到新奇字體,早已被迷得神魂顛倒,心想能寫出這等字體的人,鬆竹之韻,必定心性高潔,怎麽會無法無天跟人動手?這人也沒有前科。


    轉念又想,等會兒一定跟甄碇要一副字,好好臨摹一番!


    那……要是用刑,把甄碇的手弄壞了,不就慘了?隻是打架,又沒有性命之憂……


    “來人……先把甄碇的鐐銬解開。”


    “啥?”


    二人齊齊蒙圈,怎麽不按劇本走?


    崔彧笑著從上麵下來:“甄家二公子,太傅之後,往日多有聽聞,家教森嚴,今日突發此事?是否別有內情?”


    甄碇瞪大眼睛:“啊?當然毫無內情,就是我打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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