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爺,您不是在閉關嘛,怎麽有空來明州?”


    營帳裏,燕迴端來一杯熱茶,殷勤奉上。


    九爺接過茶杯,“阿禮在明州出了些事,我來處理一下。”


    “以老裴的實力,能出什麽事,居然要驚動九爺的大駕?”


    “你不知?”


    “九爺,實不相瞞,自從大燕複國,並州就被孤立了。”


    數年前河州楚王造反,大虞朝廷就從靈州派兵三十萬平亂,而且派出的皆是靈州精銳。


    可戰局拖的太久,虞槊一直不曾帶兵迴去,之後又封了南王,便更加不可能迴去。


    大燕宣布複國,大虞朝廷盡管怒不可遏,但屬實分身乏術,一旦再次派兵攻取並州,那靈州本土便沒了自保之力。


    而且大軍若是再度深陷並州泥潭,那靈州政權都要岌岌可危。


    如此,大虞朝廷並沒有對大燕用兵,隻是不遺餘力的封鎖。


    此種封鎖以往還算不得太大的問題,大燕斥候仍舊可以撒出去。


    可隨著大燕屯兵瑞雲城外,登州便將邊境封鎖的密不透風,莫要說斥候,就是商賈都一律不得進出。


    如此,燕迴對於明州境內裴禮之事還真不知情。


    “具體情況我也不得而知,隻知阿禮被追殺入了登州,生死不知。”


    九爺蹙眉,大致將知曉的情況講了一遍。


    “葉璋居然如此忘恩負義!”


    “九爺,實不相瞞,我原本就是想趁倭寇犯境明州之時,也對明州用兵,為這事,五爺與七爺還特意來了趟並州。”


    “是老裴讓我暫緩用兵,說明軍若是兩線作戰,會使倭寇從中得利。”


    “若非看在老裴的麵子,我大燕的鐵騎早就蕩平了平江府。”


    “老裴對明州有如此大恩,葉璋卻對老裴趕盡殺絕,此仇不報,我燕迴誓不為人!”


    燕迴語氣鏗鏘有力,除開與裴禮的私交,他還發現以此為由,是一個極好的出師有名。


    九爺也不知其中還有如此多彎彎繞,不過他看著情緒越來越激動的燕迴,輕道一聲,“你小子,過了點吧?”


    “毫不為過!”


    燕迴斬釘截鐵道:“我與老裴可是過命的交情!”


    “過命的交情?”九爺有些狐疑。


    “對!”


    燕迴頷首,拉開領口的衣服,露出脖子上的一道疤痕,“這一劍就是老裴刺的,差點就給我一劍封喉了。”


    九爺嘴角一抽,屬實是沒想到是這麽個過命的交情。


    “對了九爺。”


    燕迴問道:“老裴出了這檔子事你該去明州才是,怎麽來找我的不痛快?”


    “阿禮去往柴桑郡時,你那個死鬼爺爺是不是差點就要下殺手了?”


    “因為這事啊……”


    燕迴一聲呢喃,有些理虧,但那時裴禮可是以他的性命相威脅,若裴禮當時受了委屈,那他當時的委屈怎麽算?


    不過燕迴也知,九爺今日也算是出了氣,此事便是揭過去了,沒必要掰扯太過。


    “不與你小子浪費時間了,老夫還得去將葉璋宰了。”


    九爺將杯中茶飲盡了,緩緩起身。


    燕迴欲言又止道:“九爺,我有個不情之請……”


    “你小子一開口老夫就知道你要拉什麽屎!”


    九爺沒好氣道:“想讓老夫幫你拿下瑞雲城?”


    “嘿嘿……”


    燕迴笑了笑,旋即義正言辭道:“我可是為了給老裴報仇!”


    “嗬!”


    九爺譏諷一笑,但並未拒絕。


    按照燕迴所言,燕軍至今沒對明州用兵,是裴禮欠下了人情。


    自家徒兒欠下的人情,九爺不介意幫著還了。


    除此之外,數十萬明軍追殺裴禮一人,血債就必須血償,九爺沒辦法一人追著數十萬明軍殺,正好借助燕軍之力。


    燕迴心領神會,立時走出營帳,數十名將領圍了過來。


    燕迴當即開始點兵,準備大舉進攻明州本土。


    不多時,數十名將領前往所屬軍隊,著手調兵事宜。


    這時,一直守候在燕迴左右的孤鴻影與一枝梅,注意到九爺自營帳中走去,麵色稍稍有些不自然,但還是走了過去。


    “你們倒是跟燕家一條路走到黑了。”


    九爺看向走來的兩位熟人,“你們怕不是忘了,煙雨樓是江湖組織,從不插手朝堂之爭。”


    “九爺,煙雨樓的規矩我們從未忘記,但這天下屬實是沒有一方淨土了。”


    “南邊數州已經亂成了一鍋粥,東北的登州如今封鎖了全境,估計用不了多久就會有大動作。”


    “西北的涼州雖說相對安穩,但大虞若是大亂,幽州的草原部落必定蠢蠢欲動。”


    “這場浩劫,必定是要席卷整個天下,世上沒人躲得過去。”


    九爺沉默不語,隻眉頭愈發緊了些。


    他再度開口,“如今你們都在軍中任職,並州煙雨樓豈非要荒廢了?”


    “並州一直都有不平之事,煙雨樓的生意也很好。”


    孤鴻影說道:“可燕家複國大燕後,這種煙雨樓的生意便斷崖式下跌。”


    九爺問了一聲,“怎麽?”


    “燕家複國執念根深蒂固,尤其經過千年時間的反思與借鑒大虞的經驗,對於經營帝國早已有了一套極為完善的章程。”


    “並州本就富庶,再加之減免賦稅、拔除貪官汙吏,政治清明,嚴格執行大燕律,國家有法可依。”


    “百姓若遇不公,自有父母官聲張正義,長此以往,煙雨樓的生意自然銳減。”


    聞言,


    七爺再度沉默下來,隱隱間,似是預料到了煙雨樓將來的某種畫麵。


    這一日,


    九爺與燕軍自瑞雲城殺入,而後往披星城。


    沿途所遇之城,無論是城牆多厚多高、駐軍多寡、糧草充沛與否,在九爺天人境的無敵實力下,毫無懸念的破城了。


    九爺隻幫著破城,其餘的便不再理會,自有燕軍收尾。


    盡管僅僅出手幾次,但死在九爺手中的明軍將士,已經不下三萬之數。


    不消多久,九爺身旁再沒有人跟隨,他索性直奔平江府。


    數千裏的路程,僅僅花了數次唿吸的時間。


    “嗯?”


    九爺剛剛來至平江府上空,便感應到了一物。


    他伸手一招,自明王府內,有一劍連劍帶劍鞘破空而來。


    “天誅劍!”


    九爺麵色越來越冷。


    他一直以為老七的信有些誇大其詞,不曾想居然嚴重到了這個地步。


    裴禮竟是將天誅劍都遺失了,可見其當時受傷之重!


    “葉璋!滾出來!”


    九爺憤怒的聲音響徹整個平江府。


    不多時,一名名強者飛向半空,一個個的如臨大敵,但卻沒有一人輕舉妄動。


    九爺掃了他們一眼,發現都是些土雞瓦狗。


    他目光望向明王府,很快便感應到一道異於常人的氣息。


    “原來是在加緊吸收氣運,妄想破境天人。”


    九爺一聲嗤笑,鏘的一聲拔出天誅劍。


    “嗤——”


    一道近乎籠罩半座城的劍光乍現,瞬間便將明王府吞沒。


    隨著劍光一點點暗淡,偌大的明王府居然蕩然無存。


    不僅如此,城中憑空多了個百丈深坑。


    才被加封為大柱國的葉璋,屍骨無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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