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雲城。


    這是一座位於明州境內,臨近並州東部邊境的重要城池。


    由於其獨特的地理位置,明軍有此城在手,便可牢牢遏製住並州大軍東進的步伐。


    古往今來,並州明州無論何人掌權,對於此城都是垂涎欲滴,對於此城的爭奪更是不遺餘力。


    半月前,明州境內的倭寇盡數退去,也就在這個節骨眼,並州燕軍就開始不斷的往瑞雲城靠攏。


    此舉也使得剛剛戰罷倭寇的明軍不得停歇,往瑞雲城增兵的同時,不斷加固西境防線。


    此時,


    瑞雲城以西三十裏,陸陸續續已經集結了燕軍三十萬兵馬。


    燕皇燕迴禦駕親征,此刻正率領百餘名將領在營帳中議事。


    眾將領圍繞著如何拿下瑞雲城各抒己見,可話題很快便變了味。


    “如今瑞雲城駐紮明軍不下十三萬,我軍若要強攻,怕是傷亡不會是個小數字。”


    “若是能在一月前攻城,瑞雲城早已是我軍的囊中之物。”


    “哪怕是在半月前攻城,結果也定然比現在好太多。”


    “……”


    眾將你一言我一語,不難看出他們心中都有情緒。


    不過是由於燕迴在此,這些將領才不敢太過放肆。


    在明州未退倭寇之前不得對明州用兵的命令是燕迴親口下的。


    但凡換了另外任何一人,此刻營帳中就不會如此克製的隻壓著火氣發些牢騷了。


    “大燕與大虞畢竟打斷骨頭連著筋,明軍驅除外敵之際,我軍豈能趁人之危?”


    燕迴身著烏金鎧甲,後背是繡著五爪金龍的大黃披風,看著威風凜凜,不怒自威。


    他此言一出,營帳中立時噤聲。


    倏地有人開口,“我軍為正義之師,此次出兵還缺少一個出師之名。”


    “這有何難?”


    一名將領站了出來,“我派兩人趕幾頭羊過去,但凡掉了根羊毛,出師之名這不就有了。”


    “不可!”


    當即有人開口,“此出師之名過於兒戲,好說不好聽啊。”


    “來者何人!!”


    突然,營帳外響起一聲大喝。


    一支保護燕迴的萬人親軍將營帳防衛的密不透風。


    此時卻有一名頭發黑白相間的老頭,好似憑空出現一般,竟是一步步朝著營帳而來,每跨出一步,便是數十丈。


    “止步!”


    親軍統領勒馬停在大軍前方,毫不客氣道:“再敢往前一步,本統領便叫你死無全屍!”


    隻是,那人對於他的警告充耳不聞,仍舊一步步邁出。


    “放箭!”


    三千弓弩手紛紛彎弓拉箭,旋即同時鬆來箭羽。


    “啪啪啪!!”


    分明拉弓如滿月,可一根根箭矢卻齊刷刷落在腳下,就像上了年紀的中年男人,以前是頂風尿三丈,如今順風居然還濕了鞋。


    “為何還不射……”


    親軍統領坐在馬背上一聲怒斥,可他話音還未落下,身子便倒飛而出。


    砰的一聲,親軍統領撞入了營帳,四仰八叉的倒在沙盤上,雙目瞪圓,沒了動靜。


    營帳中的所有人為之一愣,有人上前檢查,發現親軍統領身上沒有任何傷勢,但偏偏沒了唿吸,頗為詭異。


    身著銀色鎧甲的一枝梅走上前來,一道真元拍入其體內,很快得出結論,“靈魂被直接震散了!”


    靈魂虛無縹緲,哪怕大宗師也鮮有能觸摸到靈魂之力的。


    很明顯,來人是個絕頂強者。


    此時,


    營帳外,隨手解決那出言不遜的親軍統領的老頭,終於止步。


    如此,也讓近萬名親軍士卒鬆了口氣,經過先前的射而無力,以及抬手便解決統領之事,沒人再敢小瞧這老頭。


    這人自然就是自青州趕來的煙雨樓九爺。


    他原是想直接進入明州,好好跟葉璋比劃比劃,途經此處,恰好感應到幾道熟悉的氣息。


    他正好想起,當初裴禮行至並州時,曾經有一次被燕澈在柴桑郡設了個鴻門宴。


    那一夜,若非有逆鱗在暗處震懾,怕是燕澈便要不顧身份對裴禮強行動手了。


    好在裴禮最終是有驚無險的走出了柴桑郡,以往九爺忙於閉關,倒也不曾特意走一趟。


    如今正好相遇,自然不能視而不見。


    冤有頭,債有主,燕澈雖死,但燕迴還在。


    這時,營帳門簾被掀開,身著烏金鎧甲的燕迴率先走了出來。


    其身後,一枝梅與孤鴻影眉頭下意識蹙起。


    “小子。”


    九爺抬了抬頭,“認的老夫嗎?”


    “煙雨樓九爺的名頭,朕自然也聽說過。”


    燕迴冷哼一聲,“我大燕素來與煙雨樓沒有瓜葛,九爺今日突然殺上門,可是欺我大燕無人?”


    他這話一出,身後的一枝梅與孤鴻影立時嚇了一跳,不曾想燕迴居然如此硬氣。


    “有意思。”


    九爺不帶感情的笑了一下,“你比你那死鬼爺爺有種,就是不知你如今有他幾成實力。


    “九爺遠來是客,不如入帳一敘。”


    燕迴便趕忙插了一嘴,主動側身讓路,根本不給九爺出手的機會。


    途中的士卒紛紛讓道。


    九爺略顯玩味的笑了笑,徑直走入了營帳。


    燕迴當即下令,“所有人,立刻後撤三百步!”


    “陛下,天誅乃煙雨樓頂尖殺手,你與他獨處怕是……”


    “無妨,朕乃真命天子,自有上天庇佑。”


    燕迴不容旁人拒絕,直接屏退了所有人,就連一枝梅與孤鴻影都不得靠近。


    在大燕眾多將士的注視之下,燕迴自信的進入營帳。


    “撲通!”


    甫一進入營帳,門簾剛剛落下,燕迴便直接跪在了九爺麵前。


    “九爺,剛才外麵人多。”


    燕迴身子一軟,屁股坐在了腿上,委屈巴巴的道:“我錯了。”


    “小子,你這骨頭可沒燕澈那老家夥的硬。”


    九爺雙眸微眯,“哪怕老夫將他擠出了天字一等,他也從未在老夫麵前服過軟。”


    “識時務者為俊傑。”


    “我爺爺就是一根筋,扁擔倒了都不知道是個一字。”


    “他要是早服軟,沒準九爺還懶得與他爭那勞什子天字一等的位置。”


    燕迴陪著笑臉,“就像現在,我趁早跟九爺服軟,九爺難道還會不顧情麵對我出手?”


    “你小子性子變得如此徹底。”


    九爺挑了挑眉,“以往莫不是一直被燕澈壓住了天性?”


    “此一時彼一時,人總的往前看不是。”


    燕迴扭了扭身子,“九爺,跪久了膝蓋挺疼的。”


    “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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