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種心照不宣的默契,和高長恭從未有過的、鮮活的動心和執念,如同萬千情絲砸破了天生的鐵石心腸,鋪天蓋地的肆意瘋長。


    四目相投,他的小表姑容貌傾國,英氣的眉眼彎彎帶笑,琥珀眸子裏全是他的倒影。


    “本王不是躲…男女授受不……”


    他那個“親”字還沒吐出來,姑娘溫軟的大拇指腹、便烙燙在了他的唇瓣上,還好巧不巧的、直戳到他尖銳的虎牙!


    高長恭霎時間黑眸圓睜,嘴上卻反應極快!


    下一刻、利齒狠狠地刺破皮肉,十指連心那種鑽心窩子的疼,瞬間如大浪拍來,穿透四肢百骸襲卷了元無憂的全身!


    “啊嘶!……”她慘叫一聲,迅速抽出手來。


    元無憂翻過手掌定睛一看,自己肉粉的拇指肚子上,儼然多了一點冒出血珠的咬傷。


    小表姑因疼痛而臉色發白,她此刻皺眉苦臉、眼窩濕潤的委屈樣兒,好像做錯的是他一般。


    也確實是他呲著虎牙,咬漏了入侵者的魔爪。


    她甚至還把冒血珠的指腹,懟在高長恭眼前,


    “你這牙也太尖了,要給我手指咬斷啊?”


    高長恭這才感到,唇齒間有股腥甜。


    雖說她非禮在先,但自己也把姑姑咬傷了……


    “抱歉,慣性反擊誤傷了姑姑……”


    他內疚的道歉話沒說完,這姑娘便將帶血的指腹點在了他唇上。


    小表姑眉峰上挑,眼神撚著玩味,


    “給姑姑把血止住。”


    這般無恥的要求,讓高長恭腦中轟然一炸!


    雖說給自己止血,估計下意識都是用嘴,但給別人來這個,高長恭想都沒想過。


    尤其對方是個姑娘家,倆人之間還愈發失態…


    男子在她的逼視下,垂下了泛紅的眼瞼,纖密的長睫顫抖著覆下眼眸。他不敢再看她,語氣也不自覺的低軟起來…


    “不行,男女有別,你自己…我…我該迴房了。”


    華胥姑娘的侵略性突然發作,他的處境已經異常狼狽,高長恭心裏清楚,如若模糊不清她隻會迎難而上,他必須得拒絕才能借坡下驢。


    高小憨麵色窘迫至極,稀碎的一句話沒說完,就記著一抬手臂擋開她!——旋即跟屁股著火了一般、從床上一竄跳起。


    隻撂下一句:“告辭”便落荒而逃。


    被調戲的人還如此懂禮貌,真惹人憐愛。


    罪魁禍首元無憂毫無愧意,也跟著他出了門。


    她舉起手來,吮著大拇指腹上淌下的血,目送高長恭跑出院落。他那樣身材高大修長的美貌武將,居然手忙腳亂到四肢各舞各的,踉蹌而逃,還幾乎撞上了牆腳鏤空的影壁牆。


    夜風襲來,垂開了她額前的劉海兒。


    元無憂隻覺口幹舌燥,她剛要轉身迴去找水,就被叫住了。


    “表姑留步。”


    涼風習習,送來輕飄飄的一句挽留。


    元無憂再迴身時,影壁牆後便走出來個人。


    突然出現在麵前的高延宗紅袍及膝,蠻腰纏著黑皮的蹀躞帶,款動著細瘦的長腿邁步而來。


    “姑姑總叫四兄到自己房中,是否太不自重了,莫非你……當真看上他了?”


    高延宗天生一副娃娃臉,有著一身如細膩羊脂似的皮囊,在晚上都白的發亮。但他低沉的嗓音出現在夜裏,卻迭起海浪翻騰,攜風帶雨。


    他走進了她的院落。


    院落的主人,小表姑長身玉立,語氣訝然:


    “我看上他了怎麽著?還不明顯嗎?”


    “那可不行,四兄是童男,我得先驗明正身,才能讓陌生女子近他身。”


    “嗬,想較量較量拳腳功夫麽?”


    “……”他沒說話,隻是湊過來,抬手掐住她的下頜骨,微微抬起。


    小表姑鳳眼一厲,抬手抓住他鉗製自己下巴的那隻手,卻不是蠻力的摘下他的鉗製,而是用另一隻手掐住他的腰身,趁他本能反應的渾身一軟,才把他手腕向後一掰。


    她腿下生風劈山而來,幾乎將他絆倒,高延宗整個人被她帶的節節後退,後背的脊梁骨重重的、撞在了影背牆上。


    他倒吸了口氣,痛的蹙眉。


    與此同時,他兩隻手腕已經被人擒住,分別摁在左右兩側,胸前也壓過來一具軀體。


    高延宗再垂眼看時,小姑娘灼燙的唿吸,已經打在了他的臉上。


    她眼裏不複平時的清澈,那雙褐色的琥珀眸子中,也充斥著情緒複雜的欲念、兇狠、掙紮。


    他好像是……撞進狼窩了。


    ***


    元無憂一覺醒來,外麵已是天翻地覆。


    來叫醒她的小麥,穿著嬌俏的綠衣女裙,兩鬢墜著雙垂環髻,此時花容失色,脆生生的嗓子急的就快要哭出來:


    “姐姐快去瞧瞧吧!原來那個口出狂言的神女,前幾日是盜采了鄭太姥的藥山,而今早太姥得知後切斷其藥材,連帶麻城李氏也將李貌逐出了家門,不認長孫。可那師徒三人卻發動了無知刁民,在鄭府門外鬧著罵你呢。”


    元無憂點頭,“這些巨細你怎會知?”


    “是…是安德王派人來傳話,還要進來叫你,被彌月哥擋在外頭了。”


    元無憂眼一眯,一猜就是五侄子。


    還有…彌月?


    她這兩日對小石頭屬於放養狀態,昨夜他應該是在院裏的。不知自己輕薄高長恭、戲弄高延宗的場麵,他瞧見了沒有?又作何感想?


    畢竟昨夜高氏兄弟走後,小麥便聞聲從廂房裏出來,默不作聲給她清洗拇指上的咬痕,還把她的大拇指敷上藥、用布條纏成了蘿卜。


    思索太多隻會讓她一團亂麻。


    元無憂目光隨意一瞥,便落在了她頭上。


    “小麥,你這發髻蠻俏的,誰給你編的?”


    她摸了摸鬢角,“我自己。在我幼時…我娘就愛給我編發髻,等姐姐得空了,我便給姐姐編。”


    “現在就有空,我這就淨麵戳齒。”


    小麥:“啊?您還有這心情呢?”


    這雙垂環髻,是將發分為兩部份,在頭的兩側各盤成上卷下垂環。據說漢代宮女便流行此發,而今更是多為未婚少女所適用。


    昨晚的世家夜宴頗見成效,今兒一早,鄭太姥便斷了厙有餘的草藥提供,李氏不認庶長孫。


    厙有餘倒反應迅速的以神女之名,發動災民討伐專製的玄女,她知民眾不敢得罪滎陽鄭氏,但敢欺負橫空出世地位不穩的鄭玄女,隨後厙有餘又自己去木蘭城的鄭府門外跪著,逼宮之意明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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