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古城客棧之中,一盞燈火如豆,火光昏黃。


    “朱鐵膽最後竟然達到了這一步嗎?”


    聽方雲漢簡略的說完了鐵膽神侯那一戰中的表現之後,蕭王孫不覺感歎道:“百年之前,三大神兵俱在,各有其主的時代,天池怪俠仍然能稱得上遍曆天下無抗手,果然有他的道理。光是一門吸功大法,已經能夠達到這種程度。”


    方雲漢說道:“單以吸功大法而論,可能,朱無視確實已經超越了天池怪俠吧。”


    蕭王孫搖搖頭,道:“可惜他遇到的是你,這種層次的吸功大法,此戰之後,已成人間絕響了。”


    “我卻不這麽認為。”


    方雲漢倒了杯酒,這古城客棧中自家釀的酒水微有些渾濁,不過飲後有迴甘,口感倒還不錯。


    他一口喝下大半杯,說道,“你要對這天下的武人多一些信心,既然我打破了他們從前拘泥的規矩,開了這個頭,他們的交流就不可能這麽簡簡單單的停下來了。”


    “百年以後不好說,至少在百年以內,想必各幫各派都會取得長足的進步,也未必不能再出現朱無視這樣的人物。”


    說了一長段話之後,方雲漢把剩下的小半杯酒也嘬入口中,道,“想想當年,吸功大法和金剛不壞神功,本來不也是天池怪俠在各派武功上演變出來的嗎?”


    蕭王孫想了想,讚同道:“說的也是,我看無痕就很有些意動,估計迴到他的海島之後,很長一段時間裏都會迴想著這段時間所得,思考如何創出一門新的功法了。”


    無痕公子在得知了雪海上那一戰的結果之後,已然離開。


    他的軟轎之中,雖然不曾像方雲漢一樣,堆了整整兩馬車的秘籍和筆錄,可在他腦海中記下的東西,若是落於紙上,隻怕也不是寥寥幾本秘籍可以比擬的。


    “不過。”蕭王孫又道,“之前在護龍山莊的時候,有你強壓著,又給他們一個共同的目標,還顯不出太多矛盾。但是日後,他們的交流中,必然會包含著理念上的分歧,各持己見,隻怕會掀起更多紛爭。”


    “那就是你們的事情了。”


    方雲漢這一壺酒已經快要喝完,微笑道,“如果你看不慣的話,同樣可以找上門去,把他們全都打一遍,吩咐他們,即使有了分歧,也不準相互廝殺。”


    蕭王孫聽了這話,不自覺的露出了幾分寂寞的神色,道:“我啊,我心已老,隻怕不能了。”


    其實,在鐵膽神侯第七次闖過了帝王穀之後,蕭王孫已經發現,自己進步的速度,逐漸的跟不上這個對手。


    他負傷離開帝王穀,處理了當年行走江湖的時候,結下的一些恩仇,又去歸海一刀家中把仇敵一事攬下,正是想要抓緊時間,主動找上朱無視,拚死給對方留下更沉重的傷勢。


    而等蕭王孫敗亡之後,留在他女兒那裏的一些安排就會發動,調動各方,捉準時機與朱鐵膽鬥下去。


    雖然這個計劃剛起了個頭,就被方雲漢打斷,不了了之,但是蕭王孫的心情並無太多變化。


    不如說,在與方雲漢相處的這段時間裏,他更深刻的感覺到自己已經老了。


    “但你考慮過這種事情的可行性啊。”


    方雲漢清朗的笑著,道,“既然有過這種念頭,那就不算是徹底服老了,你非要覺得自己做不成的話,就在活著的時候繼續完善你的刀法,讓你的後輩去嚐試吧。”


    蕭王孫:“後輩……”


    客棧大堂後方的簾布忽然扯開,黃雪梅端著一盤魚走來。


    “嗯?”方雲漢看她過來,伸手接過滾燙的盤子,放在桌上,說道,“怎麽是你送菜,不是讓你去陪著那個人嗎?”


    “我用布條把淩霜心劍和那個伯母的手綁在一起了,不用一直陪著。”


    黃雪梅把雙手背在身後,小心的撚了撚有點燙的指尖,低著頭說道,“之前聽到師父你要酒和魚,我想到他們這裏做魚的口味很怪,怕你吃不慣,就去廚房幫了一下。”


    “哦,對了,之前午飯的時候我們也點了一道魚。”蕭王孫也像所有上了年紀的老人一樣,對乖巧的孩子格外青睞,幫著說道,“是天山這裏的獨特口味,初來乍到,確實挺不容易習慣的。”


    “原來是這樣。”方雲漢夾了一塊魚嚐嚐,讚賞道,“味道很不錯呀,原來你還會做菜?”


    黃雪梅抬起臉來,麵上流露出一點欣喜,說道:“我十歲的時候就幫著做菜了,臘味鮮魚,五穀時蔬都會一些,以後有空的話,我可以全都做給師父嚐嚐。”


    “以後啊……”


    方雲漢放下了筷子,向著半開的窗戶一推一抓,窗戶被掌風一掃,向外全開,接著,停在院中的馬車車簾一掀,天魔琴從中飛出,越過窗戶,飛進大堂之中。


    嘎!


    窗戶迴彈合攏。


    方雲漢將天魔琴遞給黃雪梅,說道,“天龍八音,我已盡得。這琴對我來說可有可無,對你卻是不小的助力,以後,還是放在你身邊吧。”


    這一舉動很是尋常,黃雪梅卻像是受驚一樣向後退了一小步,遠離了天魔琴。


    “我決定以後還是繼續學刀,不要琴了。”


    小姑娘急匆匆的說了一句,背在腰後的雙手無聲握緊,又低下頭去。


    方雲漢頓了一下。


    小丫頭心思真是敏感,雖然他還沒明說什麽,但是她已經察覺到了。


    蕭王孫起身,道:“壺都空了,老夫去看看他們這裏還有沒有酒。”


    “莫急。”方雲漢止住蕭王孫的步伐,說道,“我還有一件事情,剛好要跟你說清。”


    蕭王孫停步:“什麽?”


    “請你幫我照顧我的徒弟。”方雲漢說道,“就讓雪梅在帝王穀中待上十年吧,十年之後如何,你就不用管了。”


    蕭王孫還沒有迴答,黃雪梅已經忍不住了,小姑娘的音量拔高,急切的說道:“師父,真的不能讓我繼續跟著你嗎?我會很乖,我會做很多事,我自己就可以照顧自己,絕不會給你添太多麻煩的。”


    “別急。”方雲漢放下天魔琴,起身,一手輕輕按著黃雪梅的肩膀說道,“我不是不願意帶你離開,隻是我要去的地方,沒有辦法帶你一起去。”


    他安撫著眼眶微紅的小姑娘,“不要總是低頭,你很好,如果可以的話,沒有人會願意拋下你這麽好的小徒弟。”


    黃雪梅仰著頭,下頷的線條繃緊,過了片刻之後才放鬆少許,說道:“那我以後還能見到你嗎?”


    方雲漢承諾道:“以後會有這個機會,到時候,我一定會迴來看你。”


    良久之後,黃雪梅點點頭。


    她年紀雖小,性子卻已經磨練得非常堅韌,眼眶泛紅,卻終究未曾真的流淚,隻是聲音帶著些想哭的變調,道:“那天魔琴,你要帶走,這是徒兒唯一能獻給師父的東西,就讓它常伴在師傅身邊吧。”


    “好。”方雲漢感念這份心意,應下之後,轉向蕭王孫說道,“那蕭穀主的意思呢?”


    “近年老來傷懷,也覺得帝王穀中冷清,能多一個這麽乖巧的小姑娘長住做客,老夫豈有拒絕的道理。”


    蕭王孫慨然應諾,又說道,“不過我也很好奇,你到底是要去哪裏?”


    方雲漢隨口迴答道:“天外有天,虛空中,恆河沙數世界,你信嗎?”


    蕭王孫一愣:“真有其他世界?”


    方雲漢說道:“明天你就會見到了。”


    “對了,等那位素心姑娘醒了,還要麻煩你把她送迴京城那邊,交托給成是非,他們本是母子,相見之後,自能理清當年。”


    暖燈微黃,方雲漢又拉著小姑娘一起坐迴桌邊。


    他拿起筷子,開始拆魚。


    這大概是在這個世界吃的最後一樣東西了,還是小徒弟的手藝,當然要趁熱,好好品嚐。


    雪山上來的冷風,吹過了靜默而溫暖的客棧。


    燈光延續了一夜,灑落在人身邊的光明,就換了清亮高遠的白色日光。


    山川秀色,天地皆明。


    ………………


    不久之後,雪山上的消息就傳到了紫禁城中。


    “鐵膽神侯絕跡於雪海,方雲漢得勝而歸,但,第二天就在天山腳下古城之中失蹤?”


    皇帝把手中這份急報看了一遍又一遍,每一個字,每個筆畫都看得熟記於心之後,心情才從原本的將信將疑,變的安定下來。


    他在宮殿之中來迴踱步,輕快的步伐漸漸泄露出喜悅的情緒。


    “居然會是這樣的結果,居然真的是這樣的結果,真是上蒼護佑……”


    那個讓他最為忌憚的皇叔,幾乎已經不存在迴到京城的可能了,那個曾讓他夙夜難安的狂人,似乎也沒有迴返中原武林的跡象了。


    這對他來說真是最好的結果。


    如果不算當初奉天殿中被威脅的那一場,隻看結果的話,那麽,這幾個月以來的一切變故,最後,最大的得利者,正是皇帝。


    他從一個幾乎被架空的象征物,變成了真正大權獨攬的帝王。


    “啟稟皇上。”


    一個小太監匆匆趕來,說道,“護龍山莊的玄字第一號密探上官海棠求見。”


    皇帝步子一緩:“哦,上官海棠,她有何事?”


    小太監迴道:“說是護龍山莊整理了武林各派秘籍及各方高手感悟,要敬獻於皇上。”


    皇帝眸光一動,過了片刻,微微頷首,說道:“她倒是知機,宣。”


    原本,皇帝對於種種武功的態度,是一種可有可無的心態。


    在他心裏,無論什麽絕世神功,都跟普通的金銀刀劍沒什麽區別,練武就是為了功成名就,而對於他這種已經登上九五至尊之位的人來說,本就已經可以得到人世間最大的榮華享受,何必再往武功上勞損心力?


    可是經過了這一場變故,皇帝的心態已經發生巨大的變化。


    等他真正把權力完全把牢了,就要試著去追求一下絕世高手的滋味。


    護龍山莊的那幾個月,密探們記錄下的種種武學思路,抄錄過的本本秘籍,正是他此時所愛。


    不管能不能練,適不適合,反正先收來,總是好的。


    皇帝宣召,約有半刻之後,上官海棠就走入奉天殿來。


    皇帝俯視著那一身白衣的男裝麗人,眼前一亮,也不等她參拜,就開口說道:“你……”


    嗆!


    上官海棠折扇一張,似有牛毛粗細的銀針散射出去。


    周邊遠近的數十名太監、護衛,盡被擊中,霎時間雙目失神,一個個張口愣住。


    皇帝眼角餘光瞥見一抹寒芒刺在身邊的小太監身上,大驚失色,一個“你”字沒有說完,就變成了尖細的聲調。


    他能在方雲漢麵前調整心緒,保持鎮定,那是因為心裏有所準備,但是對這種完全意料之外的突變,他還是暴露出了最本能的恐懼。


    不過皇帝這聲尖叫,也沒有能真正傳出去,上官海棠已經飛身而至,點了他的穴。


    皇帝頓時四肢僵硬,口不能言,癱坐在龍椅之上,驚駭的轉動著眼珠,看著麵前這個陌生的女人。


    上官海棠站在龍椅前,比坐著的皇帝高出一頭,皇帝看過去的時候,隻能見到她俯視的目光。


    她麵無表情,眼神之中沒有半點做了大逆不道之事的刺激、後怕,細細看去,才能從瞳孔中察覺出一點顫顫巍巍的期待。


    一根足有半尺長的銀針從上官海棠袖中取出,被她刺入了皇帝頭部。


    伴隨著那根銀針自然彎曲,順入經脈的,是在這四個多月內,已然轉換精煉過了數遍的真氣。


    皇帝隻覺得頭腦漸漸發熱,眼前的景象無限的遠去,數之不盡的紛亂畫麵在腦海之中湧現。


    有最近發生的事情,也有很久以前的事情,有許多他自以為已經忘記的東西,居然一股腦的呈現出來。


    漸漸的,皇帝自己也分不清那些景象孰早孰晚,孰新孰舊。


    隻有一個似真似幻的聲音,一張陌生的女子麵孔,在眼前明晰。


    “你,絕對信任上官海棠,順從她的一切建議……”


    那句話不知重複了多少遍,終於得到了一句緩慢而堅凝的迴應。


    “朕,絕對信任……”


    咚!


    宮中一處,忽然響起一聲碰撞。


    眉發皆金,全身皮膚如同刷了一層金漆的成是非,一手舉起了洛菊生。


    周邊的錦衣衛,在他施展出金剛不壞神功的時候,隨便的一跺腳就全部震倒。


    洛菊生運起大力金剛指,在成是非身上連戳三下,結果被反震之力震斷的手指,震恐不已。


    他是聽說護龍山莊的人進宮,所以匆匆趕往皇帝那邊,誰知道半道就被這個金身之人劫住,更想不到自己引以為傲的大力金剛指,對此人居然全無用處。


    “你要幹什麽,本官、本官是錦衣衛……都指揮使……”


    “很厲害嗎?”


    成是非不以為然的迴了一句,目光從洛菊生臉上,移到了自己那隻變成金色的手掌上,臉上揚起自信的笑容,“但是我也很厲害呀,比你厲害的多的多。”


    賭贏了。


    不,已經在心裏確定了結果的事情,幾乎不算賭了。


    金剛不壞神功,我想用幾次就用幾次,那就算是皇宮裏的這些人物,又有什麽好怕的?


    況且,上官海棠說了,她這次進宮,就是去請旨清除這種曹正淳的餘孽。


    “所以,不做好人的家夥,乖乖等著吃牢飯吧。”


    成是非把洛菊生摔到了牆上。


    他一直覺得,上官海棠雖然是女的,卻是護龍山莊裏麵最聰明,最和善的一個,她說能夠去請旨,一定能夠請來旨意。


    果然,半天之後,將洛菊生革職查辦的聖旨就到了。


    而接下來的幾個月,朝堂上更是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各地接連有近百位貪官汙吏被下旨查處,清廉者得以榮享,能幹者委以重任。


    其中有一些高才屈就之人,本來隻在小地方任職,誰也不知道皇帝到底是從哪裏查知他們的政績,並能針對性的將他們安排到合適的位置上。


    區區數月,皇帝已然一掃往日平庸形象,在文武百官心目中,幾被視為百代難出的英睿明君。


    而當朝堂上的這些事情告一段落,護龍山莊也迎來了一件大事。


    這一日,外間鞭炮聲響,群臣集賀,皇帝禦筆親書的一塊鎏金匾額,披紅掛綢,取代了數十年前的那塊舊匾。


    “就變了一個字啊。”


    成是非站在山莊的大門外,攬著雲羅郡主,一手指點著那匾額,“把護龍山莊變成了,護~民~山莊。改這個名字有什麽意思嗎?”


    雲羅郡主嗔怪道:“笨蛋,護龍是守衛天子的意思,護民,就是以守護百姓為己任啦。”


    成是非莫名高興起來:“啊這,就是說我們這些老百姓也能夠跟皇帝老子相提並論啦?”


    “呸呸,小聲點,別亂說。”雲羅郡主連忙拉了一下成是非,“這是皇兄英明,心懷黎民。”


    “哦,哦。”成是非順從的點頭。


    “你現在也不隻是普通百姓了。”段天涯走來,“再過半個月,你可是要迎娶郡主了,而且現在你仍是護龍……護民山莊的黃字第一號密探。”


    成是非很有市井氣的抱拳道:“同喜同喜啦,你現在也是錦衣衛都指揮使,一定比那個什麽菊生幹的好多了。”


    段天涯一笑:“不過還是海棠最負重責,現在護民山莊由她主掌,禦賜丹書鐵券,當朝唯一一位女侯爺。”


    段天涯的笑容之中,頗多感慨。


    一直以來,天地玄黃之中,真正最關切政事的,本來就隻有上官海棠,隻因她身為女子,連一個正經官身都沒有,這次的封賞,無論旁人心中如何議論,在段天涯看來,都是她應得的。


    而且,擔任了錦衣衛都指揮使之後,段天涯的耳目更多,也知道這幾個月的時間裏,上官海棠不但常常向皇帝進言,而且每隔三天,就要代替洛菊生,為皇帝診治失眠之疾,往返山莊與宮禁之間,實屬勞心勞力。


    好在聽說最近這失眠之症終於治好,以後不必再去行針了。


    “好了,鞭炮都放完了,那些大人都進去了,我們也進去吧。”


    雲羅挽著成是非,招唿了一下段天涯。


    三人在空中彌漫的爆竹煙味之中,走進了護民山莊。


    莊中,一牆一門,隔絕外界的喧囂。


    上官海棠正裝而坐,翻動著手中的一本書。


    佛門易筋可安神,峨眉心經清雜念,苗疆毒術迷心誌,武當針法補靈明,山字奇經催心力……


    合眾家之所長,或逆行,或精練,成就了這一本《心刺》。


    這門武功,不會改變中招者的性格,隻是會在中招者心中種下一段執念,使中招的人在某方麵出現極端的感情偏向。


    其實有了這一點也就足夠了,把握了這點的人隻要願意,可以操縱中招者的所有選擇。


    “百次施針,心刺終身不拔。”


    初見這本武功的時候,uu看書.uukans.om 上官海棠還驚異於這門功法的邪異,可在她自己已經實踐過之後,現在再看,隻覺得方便。


    “若是能夠更進一步,在所有為官者心中都種下視百姓如子女手足的心念……”


    腦海裏轉動著極度危險的念頭,上官海棠認真的思索著其中的可行性。


    可惜這門武功每次施用,都會折損一部分根基,如果要給所有官吏用上的話,以她現在的武功,還遠遠不夠。


    篤篤!


    敲門聲傳來,歸海一刀站在門外,說道:“海棠,賓客已經來齊了,就等你開席。”


    “我來了。”


    上官海棠應了一聲,揭開旁邊桌案上的香爐,雙手合在那本秘籍之上,發功一震,那些已經熟記的文字和圖形,就全部化為粉末,落入香爐之中。


    她看著那些碎屑燃起點點火光又逐漸熄滅,起身一拂侯爵錦袍,推門而出。


    其人氣質近來愈發殊勝,如清風朗月,超然出塵間,又懷無比仁厚,令人一見心折。


    歸海一刀的步伐卻恆定如常,伴在身側,他握刀不鬆不緊,氣息也無一絲紊亂。


    待到快要踏進正廳時,上官海棠偶然仰頭,隻見屋簷之上,曠然藍天,萬裏無雲。


    那一瞬間,她心中想到。


    不管方雲漢到底去了哪裏,總還在同一片天空下吧。


    ‘先生,當你再次現身的時候,一定會看到一個我理想中的大明。’


    ‘百業繁盛,萬姓喜樂。’


    數息之後,心懷天下的女侯爺踏入正廳。


    一時百官起身,賀聲如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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