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脈聳立在地平線上,派蒙漂浮在我麵前,在我們麵前明晰得讓人嘴不過氣的是那山脈。


    我忽然發覺自己之前已然忘記了佇立在它麵前的感覺,忘記了對自己來說,它曾意味著庇佑的氛圍和無盡的泉源,就像很久之前迴到家的時候令我感到的那種美好的氛圍曾經消失過一段時間。


    迴過來望著山脈,從中不斷湧出磨煉我心智的考驗和磨尖我感官的挑戰,並一直刺激我去探索,確立偶然的邊界。


    連山被天空泛起的青色籠罩,在那之上的雲朵白的像我麵前派蒙的頭發。


    我在它麵前,感覺心底湧上了一種——用愉悅填滿我身體的坦誠:隻有我才知道該將自已生命中的每一個小時詮釋到何種程度、賦予上何種意義——這讓我不免想到這句話“我屬於那裏。當我離開那裏,我便開始死去”——這句話與派蒙和我形成了不明而熟悉的聯係。


    或許,這便是船長口中“我的不死”所指的東西,我對美好的眷念(由女性象征)與追求。


    是的,就是它,現在我徹底明白了——柯萊和她桀驁不馴的抹茶色亂發,她慈悲的內斂言語,她的身體,她那些能安撫潑皮無賴的歌曲,隻有她能憑借女性的學識,完全理解一些冒險家的一無是處的純真——像是那能搖晃著生命的肩膀,而對方交出了她所要的東西。


    山脈和雨林正在腐爛的癱軟地獄


    帶給我的試煉仍在我體內留著新鮮的痕跡,一切將我帶到雨林而後發生的事之所以發生,都是為了在此刻讓我發現——我真正的居所在那裏——


    在上方;


    在巨型蕨類植物搖曳生姿的峽穀深澗;


    在廢棄的礦洞;


    在披著花朵驚人的雪白;


    在覆著果實喜慶的嫣紅中的咖啡園裏;


    在濕潤的船頭處上;


    同時也在排泄的地方;


    在高大樹幹難以形容的柔滑中;


    在它從容、光潤而自然的嫩綠枝葉的謙卑裏;


    在向下流淌的河流中——水流會撞擊被陽光曬熱的巨石,對爬行動物來說,那裏是塊寶地,它們會在那兒進行自己的澀色遊戲和無聲會議;


    我的居所也在令人暈眩的大群鸚鵡裏,它們會像一支聒噪的軍隊,劃過天空,落在油椰高高的樹冠上留停棲息。


    我屬於那裏,現在,我完完全全地明白了這一點,就像一個終於找到自己在提瓦特安身之所的人。


    我將不知多少次從那裏——再出發,但可能不會再迴到我剛剛離開的地方——當我遠離山脈,它的缺席會使我有些淡忘,淡忘裏滿是印象,想迴到它身邊的思線、想迷失在它山間小路上的放縱——那條條山路上會飄著山野的香味、薄荷香、被雨浸潤的泥土香,還有壓榨甜甜花季時榨糖機器的香。


    夜幕落下,我和派蒙躺在了吊床上,清風像守信的承諾,斷斷續續地送來在記憶中已被抹除了的水果的芬芳。


    我進入了夢鄉,像是要在一個短暫的夜重度青春,要把它解救出來,保它完好無損,不讓我自己的愚笨和虛無傷害到它,最後在夢境快結束的那一刻發現了派蒙依舊跟在我身後邊。


    醒來後的一天,我讀完了關於勃艮第公爵策劃謀殺奧爾良公爵路易一世的書,我在自己為數不多的隨身物(便於我輕裝前行)中把它放好——將來翻看事件的某些細節。


    顯而易見:


    ——受害者曾在自己的兄嫂兼毫無疑問的情人的支持下對敵手進行了長期的挑釁。


    ——城市首腦的羞怯及作者的矯揉造作阻止了真相大白,導致了在我看來極為重要的一曆史事件蒙在了一團模糊裏。


    ——可以從各種新穎的角度來研究派係之間的鬥爭,造成這場內戰的真正動因及源頭尤其值得考察。


    ——不過這類追蹤溯流的事還是留待其他時候來做吧。在書中提及的資料庫中一定有能揭露真相的文件,有朝一日我一定會去翻看。


    ——如果還有機會為我親愛的船員及其同伴提供些說書服務的話,我就去查詢那些資料。


    ——男主是個人物,至少目前我看來是。他身體裏住著熱情仗義的朋友,時刻準備著犧牲一切去救親友於水火之中;同時住著狡猾的生意人,執迷於錯綜曲折的複仇事業,在上麵花去大量的時間與金錢。


    ——讓我想起了一位在奧莫斯港的一個咖啡館認識的朋友。他當時坐在鄰桌,正試圖把一些蛋白石藏品賣給一位來自楓丹的人,後者或許聽不懂他的黑話,或許隻是假裝不懂,好讓對方省去口舌而後把東西便宜賣給他。


    ——他迴過頭來看我,用生意人的直覺猜測著該與這位陌生人用哪種語言講話,隨後,他開口用沙漠方言請求我幫他做成這筆買賣,又向我提出了一筆可觀的迴扣。我坐到了他的桌旁,和說起了楓丹語。我朋友用方言把他的那套說辭講給我,我再用楓丹語解釋給楓丹人聽。


    ——生意遂朋友的願做成了。楓丹人撫摸著他的石頭走遠了,嘴裏還嘟嘟囔囔地詛咒著我們的曆代先人。我們兩個則留在了那裏,很快就成了好朋友。


    他告訴我,他原先和自己的表兄一起經營造船廠的生意,但時運不濟。他正在攢錢,想迴故鄉,改善一下自己的生意狀況。他們在幾座城市間艱難地來迴漂泊,直到在須彌卸下了無人敢冒險運送的一批危險的貨物,當然在我和派蒙的陪同下。


    他用那趟活兒掙下的錢重組了廠子,我則得以填補上了在須彌礦場頭腦發昏犯下錯誤所造成的損失,在那個地方我幾乎失去了一切,甚至包括生命。


    派蒙有時會夢見那些情景,我應該在哪兒講過那時的事...


    朋友和他表兄後來寫信給我,問我要不要參與一艘掛稻妻旗的貨船的工作,我迴答說自已更傾向於在木材廠的事上試試運氣,現在看來,這件事可能的迴報太少,甚至可能完全沒有。


    這些過往的篇章與旅程紛紛迴歸探訪,一種難以形容的疲憊、麻痹和喪失意誌的感覺侵入了我的身體。


    仿佛自己十年的生命時光就在這些被詛咒的、充滿廢墟的地方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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