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若初還沒有想出個所以然來, 便陷入了繁重的農務活當中。


    迴門的第二天,何若初和裴邢又迴到了門頭溝, 到家何若初做好了飯, 便和裴邢上田裏去收割稻穀,收割完便就地晾曬,晾幹後稱出要交稅的斤數,剩下的她一口氣就都賣了,她家稻子侍弄得好, 賣了以後得了不少錢, 這些錢夠加上她的存款,夠她開店的了。


    旱地裏的作物還沒有成熟, 何若初縱使想收也有心無力,便托張嬸子家幫忙收, 張嬸子家二話不說便同意了,而此時距離裴邢的探親假結束隻剩下一個星期了。


    得閑下來的第一個早上,何若初和裴邢起了個大早,秋季紫外線太強, 忙碌了好幾天,何若初又黑了不少。這一黑遮百美,人黑了瘦了多精致的五官都拯救不迴來, 何若初覺得自己以後還是躲著點太陽的好,是在是惹不起, 黑太快了!


    在洗漱好吃了早餐以後, 何若初把自己和裴邢的身份證件都放在包裏, 讓裴邢背著,他們今天要去領證了。


    在出門前,裴母塞了糖果瓜子到裴邢的手裏:“這些喜糖瓜子你拿著,辦完結婚證了,就把這些糖果給辦事兒人員,讓他們沾沾喜氣,給你們祝福。”


    在何若初他們這邊,隻有結婚辦酒了才能去領證。


    “我記住了 。”裴邢把糖果放到包裏。


    裴母又拉著何若初上上下下看了一遍,不滿意她清湯寡水的樣子,去裴大嫂屋裏拿了一盒粉來,二話不說給何若初撲了一遍,然後又給她把綁在頭頂的馬尾編成一個斜辮。


    “除了結婚那天,去領證這一天的女人也要漂亮。”


    “媽說得對。”裴大嫂在一邊幫腔,看裴母給何若初紮好辮子了,拿出一個發夾夾在何若初的耳邊,她的發夾是黑布的麵兒,上麵有一個個的粉色圓點,黑粉的搭配讓上過妝容的何若初多了一些嬌俏。


    為表正式,裴邢今天又穿上了他的軍裝,何若初穿上了一間白色的襯衣,外麵搭了結婚穿的那件小西裝外套,紅白配,明豔又大方。


    裴母滿意了,兩人才從家裏走出來,路上遇到個人裴邢就要停下來和人家打個招唿,要是有人問他幹啥去,他就用矜持的聲音迴答去領結婚證。別人恭喜他,他便笑得和傻子一樣。


    走出村子,裴邢緊緊地拉著何若初的手:“若若,我們就要去領結婚證了,我真高興。”


    何若初輕笑出聲,反握著裴邢的手:“我也很高興。”


    “何若初,我裴邢,會對你好一輩子,無論生老病死,平窮富有,我都愛你。”


    這年頭不像後世,說愛說得那麽頻繁,便是對個陌生人都能毫無顧忌地說愛,這個年代,愛這個詞是很神聖的,裴邢說愛,那便是真的愛,不摻一點假。


    裴邢再等何若初的迴答,何若初低著頭,紅霞飛上臉頰,她用堅定的聲音說道:“我也愛你。”


    兩人十指緊扣,一直到坐上車都沒有分開。就這樣兩人一路到了街鎮縣政府,街鎮縣政府是一棟三層小白樓,外表有些老舊,內裏卻相當的不錯。民政局在二樓拐角的第一間。裏麵擺著一張大書桌,書桌上麵擺著一台白色的台式電腦,機身和後世超薄的沒法比,笨重的和14寸的黑白電視機似的。


    何若初他們來得早,工作人員也才剛剛上班,裴邢把證件拿出來遞給工作人員,工作人員仔細的翻看了以後,拿出兩張單子:“填一下,記著不要有塗改,塗改了就不能用了。”


    兩人接過紙幣,很小心翼翼地填資料,就怕一個不小心把塗改過了,紙張就浪費了。寫得一筆一劃的,何若初寫到一半,側身過去看裴邢,裴邢的字棱角分明。鋒芒畢露,和他整個人表現出來的感覺不一樣。要說真的哪點不一樣,何若初的想了想,大概是想起裴邢這個人以後,她的第一印象是裴邢臉上的酒窩吧,讓他看起來比較可愛吧。


    想到這兒,何若初噗嗤一笑。裴邢轉頭過來看何若初:“笑啥?”


    何若初憋著笑搖頭:“沒啥,沒啥。”


    裴邢在心裏哼了一聲,別以為她不知道她在笑什麽,不就笑他寫字的風格和他本人的風格不搭麽,以前第一次通信的時候不就笑話過一次了?怎麽還笑話?還說他呢,她自己寫的字不也和她本人風格不符合麽?明明是個清秀溫婉的小姑娘,寫字的風格卻跟個大老爺們兒似的。


    所以說啊,這古話說的字如其人這個說法是相當不正確的。


    何若初已經記不得這一茬兒了,畢竟一個人的記憶有限,再怎麽好,那些年發生的許多事兒她都已經記不得了。


    兩人說話期間,又有人來了,但與何若初他們不同,這倆人是來辦理離婚證的,兩人從外麵便吵到裏麵,在工作人員的喝止下他們閉上了嘴,填資料的時候兩人又吵了起來了。


    男方指責女方斤斤計較,女方指責男方窮大方,老婆孩子都要餓死了,還能把錢借給朋友應急,男方狡辯這是正常交際,女方的情緒非常激動,扔下筆便大聲的罵了起來。工作人員順手拿了個東西狠狠地敲了桌麵,女方又坐迴去填資料,男方也灰溜溜地坐下了。


    何若初和裴邢的資料填好,把資料遞給工作人員以後,工作人員核對沒問題後便讓兩人在各自的資料最後按手印,按完了便見她用一陽指在電腦上對著鍵盤一陣敲,敲完了再彎腰去桌子底下不知道,幹啥,再直起身時便聽到打印記哢哢哢的啟動聲也,大約有個兩分鍾,工作人員從地上的打印機上拿了兩張紙出來聯合著那些證件遞給何若初和裴邢。


    何若初和裴邢接過,入眼的便是寫這兩人名字、出生年月、身份證號、領證日期、住宅地址的頁麵,把紙張反過來,背麵印著結婚證三個大字,在結婚證三個大字的上麵是一個中國國輝。


    工作人員問兩人:“看到左上角抬頭空白的地方了嗎?”


    “看到了。”


    “看到了。”


    異口同聲,兩人說完,相視一笑。


    工作人員再道:“你們一會兒去照一張雙人一寸免冠照貼上去,結婚證不要丟了,以後的孩子上戶口也好,買房子也好,都用得上的。”


    “好的,謝謝,謝謝。”何若初道著謝。


    裴邢從背包裏拿出瓜子糖果放到工作人員的辦工作上:“姐,這是我們結婚的喜糖,您收下,沾個喜氣,也是給我們的祝福。”


    工作人員笑容滿麵地收下了:“祝你們百年好合早生貴子哈。”


    何若初和裴邢再次道謝,道謝完後便走了。


    從政府出來,兩人便迴了家,把家裏的東西該打包的打包好,迴到門頭溝再打包一些必要的帶走的東西,還有兩天何若初他們便要走了,在走之前,何若初決定去看一看劉秀。


    因為劉秀家距離公路還有一段好長的距離,兩人沒坐車,騎著自行車去的,在去之前,何若初把結婚時劉秀給她的金項鏈帶上了。裴邢給何若初買的項鏈要比劉秀托外婆送給她的要細很多,但就這也並不便宜。一克也要80塊錢。


    劉秀給她的這個不算吊墜也得花四五百塊,加上那些現金,何若初歎了一口氣,她感覺懷裏袋子裏的荷包沉甸甸的。


    裴邢載著何若初從王家集拐進一條小路,小路坑坑窪窪的非常的不平整,何若初坐在後座上,緊緊地抱著裴邢的腰,這一路上,兩人之間幾乎沒有交流,因為何若初不想講話,而裴邢不知道怎麽勸。


    就在快到南溝村時,何若初忽然問道:“阿邢,你說,要是她在這裏真的過得不好,過得特別差怎麽辦啊?”


    裴邢目視前方,控製著車子繞過黃土路上的大坑:“不知道,到了看了才明白。”


    南溝村,顧名思義,是一個村口朝南開的地方,村子的前後兩方都是山,這個村子裏的人並不多,總共才有五六家,家家戶戶都離了二裏地,平時連交流都少,村裏的房子也相當落後,何若初還看到有的人家到現在了房子的瓦片還是茅草的。


    何若初他們剛剛進村,便見到一個包著頭巾的婦女提著一桶水從路邊走過,何若初趕緊讓裴邢停下車,跑到婦女跟前:“嬸子,您知道趙老根家在哪兒嗎?”


    婦女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遍何若初,眯著眼睛看了她的臉好一會兒,才開口道:“你是趙老根家後來那個媳婦兒之前嫁的那家的姑娘?”


    這話聽著挺亂的,但何若初愣是聽明白了,她點頭道是。


    那個婦女四處看了一眼,見附近沒有人,把何若初拉到一邊,指著村裏急切地對何若初道:“你沿著這條路走,走到頭的那家就是他家,你現在快去,再不去啊,你媽就要被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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