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澤言沒有跟湯彥銘一起離開, 而是返身來到酒店大堂,掏出一張名片, 若無其事地往前台服務生麵前一放。


    服務員隻掃了一眼,立即抬起頭,抑製不住臉上的興奮,狠狠地看了好幾眼, 這才職業心上線, 問:“請問蕭先生是需要住店嗎?”


    “剛剛進電梯的那位小姐住哪間房?”


    若是別人問,服務員肯定會有警覺心。但眼前是蕭澤言啊, 那個經常見諸於八卦雜誌的富少蕭澤言,那個換女友比換衣服還快還個個都是優質大美女的蕭澤言啊。


    服務員有點兒暈圈,不由放鬆了警惕, 脫口而出:“那是1620的何小姐啊!”


    “麻煩你替我聯係她, 說有人找, 我在咖啡廳等她。對了, 別告訴她我是誰。”


    說完,蕭澤言轉身就走了。


    蕭公子何許人也, 怎麽可能在前台看著服務員聯係、怎麽可能生生地站著等消息。


    自然是讓女人來找他!


    何小曼才迴到房間,就見到黃雯拎著電話, 一臉懵圈地看著她。


    “小何主任, 又是找你的。”


    “怎麽又找我?”


    “我也不知道啊,說在咖啡廳等你。”


    何小曼一想, 難道是自己丟了什麽東西?轉念一想, 立刻一拍腦袋:“哎呀你看, 剛剛做的筆記給掉在咖啡廳了,我這就去拿!”


    咖啡廳的服務生看到她去而複返,還真以為她是來拿紙條的,笑吟吟地招唿:“小姐,剛剛您落在這兒的東西。”


    “謝謝謝謝。”何小曼接過紙條,緊緊捏在手裏,這迴絕不能再弄丟了。


    又轉身看了看咖啡座上,寥寥幾位客人,沒有湯彥銘的蹤影。


    看來他叫人通知了一下而已,並沒有真的在這兒等候自己。


    正要走,身後卻有人喊她:“何小姐!”


    何小曼轉身望去,隻見一位身形高大長相貴氣的公子哥兒從沙發上站起,臉上充溢的傲氣,讓他的微笑顯得不太真誠。


    “您喊我?”何小曼確定自己不認識這位香江明星味道的男人。


    “是啊。何小姐不介意的話,坐下來聊聊吧。”蕭澤言歪著腦袋,抹了好幾斤發膠的頭發絲紋不亂,比他的人要正經多了。


    “抱歉我不認識你。所以沒什麽……”


    “你不需要認識我。請坐下吧,我可以向你介紹一下我自己。”


    說這些話,蕭澤言覺得自己都快可以算是低聲下氣了,從來沒碰到過需要跟女人自我介紹的。


    而且還是個穿著內地國營老商場的土醜涼鞋的女人。


    蕭澤言不由將眼神又落到了何小曼的涼鞋上,隻一觸,又痛苦地收迴了眼神。實在是看得眼睛疼。


    何小曼隻覺得有點莫名其妙,而且蕭澤言的表情也相當一言難盡,看起來不像要對自己不利。


    這酒店的咖啡廳不比酒吧,出不了事,何小曼滿腹狐疑地坐下,等著蕭澤言說下文。


    又是一張名片,輕輕地從桌上推了過來。


    不過這迴效果不行。何小曼拿起名片看了看,完全沒有前台服務員尖叫的衝動。


    “蕭先生……”她喃喃地,又抬頭,“您是香江影視娛樂公司的?”


    何小曼腦子裏突然劃過兩個字:星探。


    幾曾何時,還沒有那麽多選秀節目,香江的明星要麽是電視台的藝員培訓班出道,要麽是唱片公司的新秀歌唱比賽出道,要麽——走在路上被星探發現。


    但何小曼不覺得星探會把業務做到特區來。


    而且縱觀香江娛樂史,也沒有叫何小曼的女明星。


    蕭澤言望著一臉平靜的何小曼,心裏暗暗罵了一句。這大概是他遞出名片後,第一次碰到這麽冷漠的反應。


    他起身,走到書架上,隨手抽了幾本八卦雜誌,往咖啡桌上一扔:“這幾本,都是我們公司出的。”


    又指著封麵上那幾張如日中天的經典臉龐:“他,她,還有他,都是我們公司的簽約藝人。”


    這下總該尖叫了吧?蕭澤言期待地觀察著何小曼。


    哪知何小曼還是那樣淡淡的:“哦。看來貴公司實力很強大,都是挺有名的藝人呢。”


    “對啊。”蕭澤言挑眉,望著何小曼,“影視公司目前是我父親在打理,而我恰好又很有眼光,很善於發掘新星……”


    原來又是一個重量級的年輕人啊!


    何小曼覺得自己來到特區,就像撞了什麽邪……哦不,撞了什麽大運。怎麽接二連三地就遇見莫名其妙的富家公子。


    是命犯貴公子?


    隨手翻著扔到自己麵前的雜誌,突然在一張劇照的角落裏看到一個熟悉的麵孔。


    何小曼笑了,這個曾經在《射雕英雄傳》裏跑過龍套的男孩子,現在還是個小人物。


    指了指那張臉,何小曼道:“如果你真有眼光,就不會讓他跑龍套。他是天才。”


    蕭澤言一愣。這位內地來的土醜土醜的姑娘,怎麽如此波瀾不驚,沒聽出來自己在暗示她可以當大明星嗎?


    當然,蕭澤言也並沒有真想請她當明星,他隻是想用這招試探試探這女生。這女生看起來心眼兒太多,心思也深沉,湯彥銘不是她對手。


    別看蕭澤言對湯彥銘冷嘲熱諷,但在這種事情上,他還是會很積極地替表哥把關的。


    可是,這女生為什麽好像不受誘惑的樣子?


    順著她的手指,蕭澤言望見了雜誌上的那個人,不由笑了:“他啊……演戲是挺認真的,不過暫時沒看出來是個天才。你倒是有一雙慧眼啊。”


    這句話是帶著嘲諷的,何小曼當然聽得出來。


    不過她並不介意。她對眼前這位傲慢的蕭公子完全沒有好感,不在乎他是嘲諷還是真誠。


    “他將是香江裏程碑式的喜劇大師,更會創立自己的演藝流派。信不信隨你。”


    講得這麽確定,蕭澤言倒有點鄭重起來,雖然臉上還是那麽玩世不恭,眼神卻認真地將雜誌上的那張小人物臉龐又多看了兩遍。


    然後又掛上嘲諷的笑容:“管他幹什麽。來說說何小姐。有沒有興趣當藝人?憑何小姐的資質,憑我的地位,隻要你願意,上封麵指日可待。”


    何小曼淡淡一笑。


    首先她完全沒有這個想法。其次她不傻,蕭澤言從頭到尾對她都談不上尊重。


    哪個有誠意的星探會如此高高在上?


    “謝謝蕭先生厚愛,不過我很清楚自己想要什麽。”


    蕭澤言有點意外。臉上戲謔的表情終於收了一點點,挑眉望著何小曼,似乎想看透她。


    他閱人無數,尤其是女人。


    有些女人隻需拋出一點點誘餌,就會如蠢魚一樣粘上來。


    有些女人卻敏感得像狐狸,不是望不見誘餌,隻是想要的更多。


    這個女人……不,她應該還是女生。這個女生到底是心如止水,還是欲拒還迎?他要看個清楚。


    “敢問何小姐芳名?”


    “知道我姓何就好,名字並不重要。”這是冷冷的拒絕,倒真和昨天在酒吧的作派有幾分契合。


    “敢問何小姐芳齡?”


    “大約二十吧。”大約這東西就不好說了,上下隨便浮動。何小曼不想讓他知道自己其實才隻有十七,避免某些惡趣味人士的胡亂猜測。


    當然,要是蕭澤言知道她的隱瞞竟然是擔心自己有某種惡趣味,隻怕吐血三升都是輕的。釀個流血事件都有可能。


    “有趣……”蕭澤言現在有點相信這個姓何的女生不是作狀,她是真的拒人千裏之外。


    但為什麽剛剛她能和湯彥銘喝咖啡?自己明明應該比表弟更有魅力才對。


    “那能不能說說,你想要的是什麽?”蕭澤言又問。


    何小曼卻緩緩地搖頭:“很抱歉,不能。”


    蕭澤言完全沒轍了。他沒有碰到過這樣冰冷的禮貌。明明她那樣冷漠,偏偏態度又無可指摘。


    一想到自己蕭大少爺在娛樂圈的那番風雲,哪個女人不是趨之若鶩,不說春宵一度,就是在社交場上謀個同框都是她們的幸事。


    他不信何小曼對那耀眼的光環當真完全不在意。他覺得不能再暗示了,暗示對眼前這姑娘好像完全沒用。


    “能和我坐在一起喝杯咖啡,是很多女人的夢想……”


    這大言不慚的!要不是在公共場合,要不是感覺到這個蕭公子是個有名的公眾人物,何小曼會直接給點他顏色看看。


    淺淺一笑:“那我恰好就是很少的那一部分吧。”


    “知道多少人在我辦公室外邊排隊,就為了跟我說幾句話嗎?”


    “如果她們知道說得如此無味,會後悔自己去排隊吧。”


    “你錯過這機會,會後悔一輩子的!”


    “一輩子太長,我隻求當下開心就好。”


    “你……”


    “謝謝蕭先生抬愛,我要迴去了。”


    何小曼微笑著起身,向他微微欠身示意,然後扔下目瞪口呆的蕭澤言,揚長而去。


    真是老天沒眼。


    她最討厭這些公子哥,偏偏一個接一個。特區這地方有毒吧!


    還好,丁硯已經讓她百毒不侵。


    何小曼暗暗發誓,無論等下迴到房間,黃雯是不是在接電話,她都堅決不會再出門了。


    不,不止這樣。她迴房間就要把該死的電話線拔掉!把一切魔幻的現實掐滅在搖籃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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