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已至十月。


    天也越漸涼了起來, 趁著日頭尚好,琥珀領著幾個小丫鬟便又重新把屋裏屋外的布簾、床帳一道換了一遍。


    王昉外罩一件披風倚塌而坐, 她半彎著一段脖頸,手擱在書冊上…


    隻是那書的頁麵已有一刻鍾的功夫未曾換了,可見如今她這心思並不在書上,卻是在想事。


    屋子裏幾個丫鬟正在笑著說話。


    王昉卻是在想上迴覃娘所說的話, 徐複的屍體與馬車…那輛馬車她倒不擔心,出去的時候未免別人起疑,她特地讓琥珀在半路的時候租了一輛。至於徐複的屍體, 即便如今再找到也不過是白骨一堆。


    她隻是在想…


    那人究竟要做什麽?


    王昉的指尖半彎起, 輕輕扣在書頁上,難不成上迴說話的時候還有其他人在附近?


    是了…


    那日除了覃娘, 的確還有一個人。


    那個人未讓覃娘發現他的存在,可見武功必然在覃娘之上。


    王昉想到這, 忍不住便又攏了一雙眉眼, 指尖也忍不住微微蜷了幾分…


    陸意之, 他究竟想做什麽?


    …


    玉釧打了簾子走了進來。


    她的手中握著一個錦盒,屈膝朝王昉先打了一禮,而後是笑著說道:“您上迴讓繡娘繡得衣裳已好了。”


    王昉聽到這句倒是迴過了神。


    她把手中的書籍落在一側, 抬眼看去便見玉釧手中握著一個用紫檀木製成的錦盒…這是她自從順天府迴來後讓繡娘所繡, 傅如雪的及笈禮快至, 她想了許久不如還是送她一件錦衣。


    “打開看看…”


    玉釧笑著應了是, 她招來站在一旁的珊瑚, 兩人小心翼翼打開錦盒取出那身衣裳。


    衣裳顏色大體為正紅…


    衣袖和裙擺上皆用金線繡著吉祥之物, 裙擺用得卻是十副月華裙的樣式,腰間每褶各用一色,輕描淡繪、色澤清雅,風動如月華。此時屋中窗欞恰好開了一麵,透進來這十月的涼風,風拂過裙擺,其上所繡皆隨風擺動,正是說不出的風華。


    幾個丫鬟瞧見這幅模樣皆屏住了唿吸…


    待過了許久,還是王昉先開了口:“收起來吧。”


    “是…”


    玉釧和珊瑚兩人小心翼翼疊好放入了錦盒中,好一會才呐呐而語:“這身衣裳如今這般看已是無數風華,若穿在身上也不知是何等模樣。”


    前世傅如雪的及笈禮是何模樣…


    王昉已忘得差不多了。


    隻是女子這一生除了婚嫁、最重要的便是這及笈之禮…如今傅如雪因著上迴元宵之事,怕是這一場及笈禮也不會大辦。那麽在她所能之內,讓傅如雪能在這樣的日子裏、在親朋好友的麵前展示出自己的風華,也算一樁好事。


    …


    十月初七。


    慶國公府影壁之處已停了十餘輛馬車。


    傅如雪及笈快至,除了程宜、紀氏兩人留在家中,其餘小輩皆隨傅老夫人一道去檀城參加她的及笈禮。


    王昉原本是要與傅老夫人一輛馬車,不過瞧著那個秋娘,她還是忍不住皺了皺眉…上迴讓許青山去打聽消息,至今也未有什麽迴音。三叔雖說調查,可他又不肯與她說這些事,至得如今,她還沒有法子把這秋娘趕出府中。


    “阿姐…”


    王蕙走到王昉的身邊,順著王昉的眼朝前方看去,便見秋娘正扶著傅老夫人坐上了馬車。


    她一雙清雅的眉目微微半斂了幾分,麵上卻依舊不動聲色,側頭與王昉柔聲說道:“阿姐,我們走吧。”


    “嗯…”


    王昉點了點頭。


    而後是與王蕙兩人一道坐上了馬車。


    如今王媛和王佩各有馬車,兩人自然也不會擠在一道,待她們皆坐好,馬車便緩緩行了起來。


    …


    檀城離順天府的路程並不算遠。


    約莫半天的時間便能到了,若是腳程再快些,路上未有擁堵,兩個時辰便能到了。


    恰好今兒個路上並不擁堵,王家的馬車一路往前通行,午時尚未至一行人便已到了檀城境內…傅家早就遣人在城門口候著了,如今瞧見這十餘輛馬車又仔細瞧了瞧那外頭掛著的車牌,忙快走幾步迎了上去。


    打首的是傅家的管家,年約四十餘歲…


    待馬車停下,他便走上前朝頭輛馬車拱手打了一禮,口中是跟著一句:“小的傅恆給您請安。”


    半夏打了簾子——


    傅老夫人朝外看了一眼,而後是開口說道:“傅恆?你父親呢?”


    傅恆見她竟還認識,眼中更是多了幾分淚意,他低著頭聲音帶了幾分哽咽忙答道:“父親去年因著身子不好已在家休息了,老爺便又提拔了小的。”


    傅老夫人聽他這般說也點了點頭:“你父親的腿腳也是早年留下來的病根。”


    她說到這便又跟著一句:“正好我這有幾個藥浴的方子迴頭我讓半夏取給你…看看能不能緩輕他的疼痛。”


    傅恆一驚,忙道:“這,這…怎麽使得?”


    他在傅家自然也知曉傅老夫人自打用了那藥浴後,又請了江神醫,如今身子是越發好了…父親年邁,又是幾十年的舊疾,若說痊愈自是不可能,可若是能緩解卻也是天大的喜事了。


    “不過幾個方子罷了…”


    傅老夫人說到這便又忍不住幽幽一歎:“你父親也算看著我長大,我也希望他的晚年能過得好些。”


    傅恆聞言便也不再多說,他又鄭重其事朝傅老夫人拱手一禮,而後是恭聲言道:“老爺和夫人已在家中等候,您再稍坐會。”


    傅老夫人點了點頭…


    她往後靠迴了身子,半夏便也落下了簾子。


    傅恆便翻身上了馬,領著一行人朝城裏走去。


    檀城雖不比金陵奢華,卻也是物產豐富之地,許是因為未在天子腳下,這兒的民風比起金陵還要開放些。


    王昉等進了城便戴好了帷帽,她手放在青布簾子上往外看去…記憶中來檀城,也是很小的時候了,因此她也記不清這處是個什麽模樣了。如今瞧著街上行來走往的男女皆有,時不時還能瞧見仍梳著姑娘發髻的女兒家和男子一道走著、有說有笑的,就連兩邊擺攤得也有不少女兒家。


    她們的麵上未有一絲羞赫,聲音清亮,卻是在吆喝著賣東西。


    王蕙也戴著帷帽,她瞧見外邊的動靜便笑著與王昉說道:“雖比不上順天府,這兒的民風卻也算得上是不錯了。”


    王昉笑著點了點頭…


    因著離傅家越近,她便落下了簾子。


    …


    未有一刻功夫,便已至傅家。


    護衛留在外院,女眷便依舊坐在馬車中從正門而入至影壁處才停…馬車停下。


    王家的各位主子由自己的丫鬟扶著走下馬車。


    王昉一麵是由琥珀扶著,一麵是抬眼往前方看去,便見一位約有四十餘歲麵容端正而嚴肅的男人正領著傅青垣、傅如雪站著,而他的身邊便是依舊穿著一身華貴的李氏。


    男人的相貌她已有些記不太清,隻是瞧著麵容與傅老夫人有幾分相似…


    可見這位便是如今傅家的掌權人,傅如鬆。


    李氏瞧見傅老夫人下了馬車,忙迎了人幾步。她看著站在傅老夫人身邊的秋娘,眼神一閃…不過她也未說什麽,隻是笑著開口與傅老夫人說道:“姑奶奶,可把您給盼來了。”


    傅如鬆也跟著走上前,朝傅老夫人躬身一禮,口中是言:“姑奶奶。”


    傅老夫人看著傅如鬆,這個侄子她已許久未曾見到了…如今瞧見才發現越發像她那位早亡的大哥了。人越老總是越發念舊,尤其是自己的娘家人,傅老夫人眼瞧著這熟悉的地方,又瞧著這些熟悉的人,麵上也是又帶笑又帶淚。


    好一會,她才開口與傅如鬆說了話:“你把傅家管理得很好,大哥泉下有知心下也寬慰。”


    傅如鬆聞言,素來端肅的麵上也有一瞬得動容,隻是他終歸是男子也不過喉間有輕微哽咽…他朝傅老夫人又拱手一禮,口中是跟著說道:“姑奶奶謬讚了。”


    他這話說完便召來傅家兩兄妹…


    傅青垣和傅如雪走上了前,兩人皆朝傅老夫人行完禮,口中跟著一句:“姑太太。”


    “好好好…”


    傅老夫人朝兩人伸出手,細細瞧了瞧,而後是笑道:“大半年沒瞧見,也都長大了。”


    她這話一落,便讓王昉幾個小輩一道出來打過見禮…


    兩廂見完禮,還是李氏笑著開了口:“姑奶奶可別再幹站著了,裏頭呀備了您最愛吃的蟹黃,都是今兒清晨送來新鮮著呢。”


    眾人便一道往裏走去。


    傅如雪倒是延後了幾步,她笑著握了王昉的手,一麵是說道:“可算把你盼來了。”


    王昉看著傅如雪一如舊日溫婉的眉眼…


    她一雙杏眼也越發彎了幾分:“原該早些來瞧表姐,隻是家中事忙才耽擱至今。”


    傅如雪笑著搖了搖頭,輕聲說道:“這會能過來便好。”


    兩人便又說了幾句,待走到裏屋才停了話頭…傅家主子本就不多,便也未曾分席。


    …


    等用完午膳,便由傅如雪領著她們去住處。


    因著傅家占地大,廂房也多,她們倒也不必擠在一處。這倒是隨了王媛的心意,如今她瞧王昉幾人誰都不順眼還不如這般分了開,也省得日日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因此等傅如雪指了她住的院子…王媛便什麽都沒說,轉身就走了。


    王佩瞧了瞧離去的王媛,倒是笑著與傅如雪屈膝打了一禮,口中是言:“勞表姐見諒,坐了一路馬車我身子也有些不爽利,且先告退了。”


    她這話說完與王昉幾人打了個禮,便先告退了。


    傅如雪上迴在王家住的時候便知曉這兩姐妹不對付,隻是往日大多是王佩避著王媛,如今瞧著倒像是反了過來。


    還有先前那位姑娘…


    看來王家這陣子也生出了不少事。


    王蕙倒是知曉兩人許久不見麵自是有話要說,正好她這一路也的確有些疲累了便與兩人說了一句也去了自己的院子。


    傅如雪笑了笑,她一麵領著王昉朝院子走去,一麵是說道:“先前姑太太在我也不好問,那位姑娘是個什麽身份?”瞧著模樣也不是丫鬟,而且她的年紀也不小了,隻是發髻梳得卻還是姑娘的發髻。


    王昉聽她提起秋娘,卻也未曾避諱。


    她挽著傅如雪的胳膊,輕聲把她的事說了一迴,隻是說到她的身世處到底還是遮掩了幾分…


    待說完這些,王昉便又跟著說了一句:“如今祖母慣是喜愛她,平日裏走哪也都帶著她…表姐也知曉祖母素來最重舊情,若她是個好的也就罷了,若她是個不好的,哎。”


    傅如雪聽她說完也攏了一段秀眉…


    她輕輕拍了拍王昉的手背,柔聲說道:“你別擔心,姑太太見過的人比我們還多…若她當真是個心中有鬼的,姑太太自是不會縱容了她。”


    王昉聞言也未說什麽,隻是笑著點了點頭。


    …


    等兩人進了屋子。


    傅家的丫鬟走上前,把原先就備了的果子、茶點送了上來。


    王昉讓琥珀把錦盒取出來,便讓她們先退了…她把錦盒推到傅如雪的跟前,口中是跟著一句:“表姐的及笈我也不知該送什麽,索性便讓家中的繡娘做了一身衣裳…表姐打開瞧瞧?”


    傅如雪知曉王昉描得花樣都是獨一無二的。


    即便遠在檀城,她也時常聽到金陵那家成衣坊的名聲…因此聽到這話,她素來溫雅的眉眼也越發添了幾分笑意。


    傅如雪伸手打開了錦盒,從那盒子中取出了那件錦服。


    時下正是午間,屋中也開著窗欞透氣…


    有風拂過手中的錦衣,那底下的月華裙擺隨風搖曳,劃出一道又一道漣漪。


    傅家雖不比孟家奢華,可到底也占了個富商的名聲,這好東西她也是素來就瞧慣了的…隻是在看到這件衣裳的時候,傅如雪還是忍不住有一瞬得怔楞。


    這一瞬怔楞之後便是感動。


    這迴及笈除去王家也隻是請了素來交好的幾家,除去外頭的,就連家中的下人也有不少疑惑,這樣一個一生隻有一次的及笈禮,她身為堂堂的傅家大小姐竟會辦得如此之小。


    父親、母親覺得虧待了她,因此及笈當日的用料都費了不少心思。


    她心裏自然是感動的…


    隻是午夜夢迴總免不得對著那外頭的明月歎息一聲。


    而今,傅如雪看著王昉替她準備的這一身衣裳後,便知曉當日之事未曾瞞住她。當日之事對於她一個未出閣的姑娘來說終究還是難以啟齒,因此她感謝王昉的知曉而不說破,也感謝她這一份獨一無二的用心。


    她把手中的衣裳放進了錦盒之中,而後是握著王昉的手,難掩哽咽開了口:“陶陶,多謝。”


    王昉一雙眉眼依舊彎彎,聞言也不過是笑說一句:“表姐謝我什麽?不過是一件衣裳罷了。”


    傅如雪握著帕子拭了拭眼角淚…


    待過了一會她才斂盡了麵上的情緒,端坐迴身,她把帕子平放至膝上,才又開口:“三表哥如今是去了琅琊祖祠?”


    王昉手中握著茶盞,聞言是有一瞬得凝滯…


    她飲下盞中一口茶而後才接了話:“七月時去的,至今也有三月餘了。”


    傅如雪輕輕歎了一口氣,她低著頭剝著手中的橘子,輕聲說道:“我至今還是不敢相信三表哥是這樣的人,他那樣一個溫潤儒雅的人,怎麽,怎麽會行出這樣的事來?”


    當日王冀的事傳到傅家的時候已是八月時分…


    那會她正在屋中做女紅,聽到這話的時候手中的東西便落在了地上。


    她去問哥哥、去問父親,卻也隻是看到了他們眼中的無奈與歎息…就連往日一直樂於見她與王冀成婚的母親,也是露出了難得的慶幸“好在這一樁婚事未成,若不然你即便往後嫁過去怕是餘後的半生也過不好。”


    原本世家就重名聲…


    王冀如今既然行出這樣的事,往後這前程自然是難走了。


    可不管別人怎麽說…


    傅如雪還是不信,她隻要想到那個眉眼溫潤的王冀,那個即便說話也是輕聲細語、恍若和風拂過人心間的王冀…便怎麽也信不了他會去做竊詩那樣的事。他是文人是學子,竊詩這樣的惡名,他怎麽會去做、怎麽可能去做?


    王昉看著傅如雪的神色,心下還是忍不住歎了一口氣。


    她擱下手中的茶盞,而後是握著傅如雪的手柔聲說道:“我也不信,可是表姐,這世間之事有時候就是這樣,容不得我們不信。”


    傅如雪聞言卻是輕輕歎了口氣…


    她一雙眉目依舊帶著幾分愁緒,好一會才說道:“我隻是不願信,三表哥那樣的人…不該,不該為這樣的虛名去做這樣的事。”傅如雪這話說完,卻也不再沉浸於此,她握著王昉的手輕輕拍了一拍:“你也許久未來檀城了,明兒個我帶你們出去轉轉吧。”


    王昉倒也的確想去外頭走一走,聞言便笑著點了點頭。


    …


    待到翌日。


    傅家的丫鬟來請王昉的時候,她正在梳妝,聞言便讓她稍候一會。


    王昉想了想還是把覃娘給她的那副袖弩戴在了手腕上,好在秋日的衣裳本就厚重,旁人也看不到什麽。


    因著是出去逛街…


    王昉便讓琥珀留在府中,隻帶了流光往外走去。


    等她到影壁處的時候,其餘人都已到了,就連傅青垣也在。


    王媛瞧見她過來低聲說了一句“四姐姐可真是大駕,去哪兒都得一群人等著你…”她這話說完便徑直坐上了馬車。


    王昉懶得理會王媛。


    如今在她的眼中,王媛除了這張嘴皮子尚還有些厲害,其餘是當真沒什麽了。


    傅如雪見她過來便笑著握了她的手:“別聽阿媛說,我們也才到了一會…”她這話說完便又跟著一句:“哥哥今日正好有空便與我們一道出去。”


    王昉自然無所謂…


    聞言便與傅青垣屈膝一禮,口中是言:“青垣表哥。”


    “四表妹…”


    傅青垣低著頭,臉側還有些緋紅,他朝人拱手一禮說了一句:“四表妹有什麽想買得盡管與我說。”


    待說完這話,他便先翻身上了馬。


    傅如雪看著傅青垣卻有些無奈,就哥哥這般,哪裏能追得到陶陶?不過各人有各人的緣法,這感情之事她也不好多加幹涉…因此便開口說道:“我們也走吧。”


    馬車一路駛出傅家往城中去。


    這城中大半商鋪皆掛著傅家的牌子,因著早先王媛說要去看看首飾,她們頭一站到的便是城中最大的一家首飾鋪。


    因著早先就遞了信,今兒個首飾鋪中便未迎外客。


    掌櫃的也早早就在門口等候了…


    瞧見他們一行過來便笑著上前打了見禮,而後是與傅青垣說道:“少爺,裏頭都已清場了,東西也都備好了。”


    傅青垣點了點頭…


    他麵上帶著幾許端肅,聲音也很是沉穩:“你做得很好。”


    王昉由流光扶著走下了馬車,她發現傅青垣對待外人的時候還是很沉得住氣的,全無書生意氣,也無麵對她時的紅臉…怪不得後來他能坐上這個位置。


    …


    商鋪對麵的酒館中。


    有兩人臨窗而坐,一個身穿玄裳、眉目風流,一個身穿青衫、腰間懸劍…


    正是陸意之與楚斐。


    楚斐順著陸意之的眼朝外看去,待看到一個麵容明豔的女子便輕輕笑了笑:“你差我走了這麽一程,就是為她?”


    陸意之依舊一瞬不瞬地望著王昉的身影…


    他的手中依舊握著酒盞,指腹磨著杯壁,卻未飲。


    楚斐未聽他答也未說些什麽…


    他依舊看著外頭,直到看到一個身穿嫩黃色褙子的女子,他的眼中才有了幾分怔楞:“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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