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蘭亭就知道有些事是瞞不住時煜的。


    他不就是察覺了皇後的心思,才決意迴一趟鳳昭麽,時煜和衛清晏都是心思清明之人,又怎會毫無所察。


    “小安鬧著要出來尋你,是皇後同意的,也是皇後不放心,派了我同他一起出門。


    但皇後的確沒有告知我們,皇帝姐夫當年在大魏遇見小叔一事,包括這印記,也是我從老宗正那裏得知後,才去問的皇後。”


    他沒將自己對皇後的揣測傳達給時煜,隻說事實,時煜自己有腦子去思慮衡量。


    不過,他到底還是為皇後說了句話,“殿下,印記一事,皇後姐姐沒說,或許就是不想秘密外漏,以免給你和小安埋下隱患。”


    太子和皇後是母子,他們母子和睦是鳳昭之幸。


    有先帝那般被權勢野心迷了心智,無惡不作的養父,對於鳳昭皇後刻意隱瞞尋他的線索,時煜已經能很平靜地麵對了。


    “她可有說,若尋到我,將如何?”


    可有一絲歡喜,亦或者丁點期盼,但這話時煜卻沒問出口,因為不想抱有希望。


    可林蘭亭卻迴了,“娘娘得知殿下還活著,很歡喜,命臣尋到殿下,便及時護送兩位殿下迴鳳昭。”


    頓了頓,他又道,“娘娘說三姐和蕭沛雖謀逆,但罪不及無辜,何況曹憶昭是個癡傻的,終究是鳳昭血脈,命臣將曹憶昭也帶迴鳳昭。”


    時煜眉頭微蹙,問林蘭亭,“此事你如何看?”


    無論大魏還是鳳昭,自古謀逆者,皆是株連九族,鳳昭皇後能穩坐朝堂,絕不是心慈手軟之人。


    何況,連他這個親生兒子尚不急著尋迴,為何卻叮囑林蘭亭帶迴曹憶昭?


    是有別的目的,還是為彰顯她的仁德?


    時煜暫不願去揣度那個未曾謀麵的生母,但他私心裏覺得曹憶昭留在大魏或許是更好的選擇。


    前些日子,他陪衛清晏夜間收集怨氣時,曾順道去看過曹憶昭,曹家人將他照顧得很好。


    可若迴到鳳昭,他便是林千凝的私生子,亦或者被鳳昭皇後尋個別的名頭將他養在宮中。


    逆臣之子,在鳳昭很難被善待。


    林蘭亭來的路上也想過這個問題,“可娘娘有令,臣不能不從。”


    到底在大魏長大,時煜不好插手鳳昭的事,最終隻是點了點頭,“皇後說得對,罪不及無辜,當年偷我來大魏的是先帝和林家人,與旁人無關。”


    林蘭亭一噎,他明白時煜的心思,太子不希望兩國因他之事發生衝突,可皇後知道真相後,是對大魏有怨恨的。


    但太子的話他反駁不了,娘娘能寬恕曹憶昭,為何又要因大魏先帝之錯,遷怒大魏其他人。


    而他身為武將,更希望天下太平,是以,他拱手道,“太子說的是。”


    晚間的時候,時煜將曹憶昭的事告知了衛清晏。


    衛清晏與他想法一致,“曹憶昭是鳳昭子民,若我們強行幹涉,將他留在大魏,萬一,鳳昭皇後堅持要將人帶走,反而可能連累了曹家人。


    曹家不過是尋常百姓,哪能與鳳昭皇後抗衡,你我也無法時時關注此事,隻能是將來在鳳昭,盡可能對他關照一二。”


    衛清晏倒也不是聖母心,隻是覺得曹憶昭智力如三歲孩子,上一輩的恩怨的確與他無關。


    那晚和時煜一同去看他時,曹憶昭睡得正香。


    酣睡中的人,規規矩矩躺在床上,沒有醒時的癡傻,五官沉靜,竟有些時煜的影子。


    曹憶昭是時煜皇叔的兒子,堂兄弟神態相似倒也不奇怪,卻讓衛清晏愛屋及烏,對曹憶昭起了一絲憐憫。


    他和時煜都是自小就被迫背井離鄉,眼下又都沒有選擇地被要求迴去。


    時煜尚且有自保能力,暫不知將來如何,曹憶昭的未來,更難預料。


    思及此,她幽幽歎了口氣。


    時煜知她是擔心曹憶昭是真,更多是擔心自己迴到鳳昭的處境,一把將人攬進懷裏,親了親她的額頭,語氣頗為輕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娘子莫擔心。”


    不等衛清晏說話,他又道,“何況,我身後還有娘子,娘子可是大魏皇太女,曾經的護國將軍,若鳳昭有人欺我,我便亮出娘子名號,定將他們嚇得魂飛魄散。”


    衛清晏失笑,“我是什麽妖魔鬼怪不成,還能將人嚇成那樣。”


    “娘子是仙女,是蜜糖,是夫君心之所向。”


    溫熱的氣息灑在衛清晏耳畔,“娘子,時辰不早了,安置了吧。”


    衛清晏太懂他話裏的安置是何意思,本沒想到那處去,被他一提醒,倒想起來那印記,一把將人壓在身下,“給我看看印記是何模樣。”


    時煜,“……”


    白日被兩個大男人看腚的尷尬,好不容易忘記了,現在又汩汩全冒了出來。


    但也隻能配合衛清晏翻身,小媳婦似的將臉埋在枕頭裏,任由妻子脫了自己的褲子。


    衛清晏目力好,便是不用燭光靠近,也能看到白皙的皮肉上泛著一層淡淡的黃色圖案。


    的確很像一對展開的鳳凰翅膀。


    真好看!


    衛清晏在心裏暗道,手便下意識地撫了上去。


    低吟的哼唧聲從時煜喉嚨溢出,軟軟的,帶著點羞澀,委屈,更像是撒嬌求哄的貓咪。


    衛清晏口幹舌燥,手指像是被什麽灼燙了般,微微顫著,心裏一陣酥酥麻麻的感覺,排山倒海襲來,衛清晏俯身下去時想,時煜這些時日大抵是修煉成精了。


    專門勾她的男妖精。


    心思得逞的男人,唇角微微勾起,手一拉,扭過頭吻住趴在他背上的人。


    半夜春風,滿室旖旎。


    天不亮,時煜輕手輕腳起身,抱著衣服去了外間。


    待整理妥當,洗漱後,交代外麵守著的下人,莫要吵醒了衛清晏,等他迴來後,再陪她一起去見衛老夫人。


    今日朝堂必定提及他身世,他不能讓老丈人為難,總得幫忙分擔點聒噪,最重要是他家小晏在原鐵上的建樹,得早點促成才是。


    三年前時煜被奪兵權後,便被人疏離,去年察覺皇帝對時煜態度的轉變,他這個容王殿下才又重新被眾人重視起來


    可這還沒多久呢,又爆出他非皇家人,一些見風使舵的便又開始盤算,是不是該與容王府保持距離。


    也有些精明的,覺得容王哪怕不是容王了,也是皇太女的夫婿,依舊是值得來往的。


    但有些恨容王的,則覺得容王冒充皇室血脈,定然不會被皇上和皇室宗族所容忍,那麽他和衛清晏的關係也是遲早要黃的,便不由說些風涼話。


    是以,等皇帝上早朝的間隙,時煜便見了各種不同的嘴臉。


    龔明誠和杜學義見不得那些人如此勢利,站到了時煜身邊,時煜麵色始終平靜如初。


    果然,皇帝一來,就有人提及時煜身世,有問時煜究竟是何出身,有要求將他從皇家除族的,也有要求追究他冒充親王罪責的,甚至還有提議皇太女休夫的。


    皇帝靜靜聽了會,還沒開口,便聽得馮若寶便高喊道,“陛下,鳳昭使臣求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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