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搖頭,“我知道的就這些了,若非他以為我當真傾心於他,隻怕他連這些都不會同我說的。


    但他也不確定那法子一定能複活蘇複,或者說,不確定對方一定會配合他。


    所以,他才沒放棄我,以作備用,隻不過,他這個人被他手底下那些人捧的很自負,大概沒料到你們會那麽快找到我。”


    衛清晏心頭有些失望。


    劉家庶女透露的這些,和她先前猜測的大致差不多,而最關鍵的兩點,關於蘇茂的去向,關於大魏起死複生的那個人是誰,劉家庶女卻毫無所知。


    等等。


    不對。


    “你說蘇茂因為太子發了一通脾氣,那他是何時得知有起死迴生的法子?


    莊子事發,你們劉家便被盡數下了大獄,而他也及時從暗道離開了劉府,你們又何時見得麵?”


    “事發那日官差上門,我爹在前頭周旋,我那時正在西院,蘇茂打砸了一通才離開。


    被下獄的第二天夜裏,他又去牢裏見我們,說有了別的法子,讓我跟他的人先去江南等他。”


    站在門外的時煜,抬手做了個手勢。


    驚蟄上前。


    他低聲吩咐,讓驚蟄去找龔明誠,查那日進入大理寺的所有人。


    屋裏,衛清晏問,“江南什麽地方?”


    她想到了太後交代的地方官員家的當家主母,蘇茂善利用女兒們,那個女兒又恰好在江南。


    或許他指的江南就是自己女兒家。


    隻是劉家庶女又是搖了搖頭。


    蘇茂並未告知具體地點。


    先前時煜發出指令,讓藥莊的人多留意大魏境內的青樓。


    如今得知懷陰胎的法子隻作為備用,衛清晏便讓藥莊的人著重留意江南那邊的青樓即可。


    蘇茂連劉家庶女這邊,都隻派了幾人去接,或許有劉家庶女說的原因。


    但聯想到先前太子被蘇茂報複,太子為阻止餘良誌入宮而派人刺殺他,蘇茂的人卻未出現阻止。


    或許是他手上的人手不多了。


    蘇複是他唯一的兒子,三年前他起兵,蘇茂定會派不少人護著他,那些人最終都被時煜斬殺。


    之後,他窩在劉府,想要培養人手並非易事。


    這次劫刑場又死了不少,剩下的他定會帶在身邊,不會分出太多人手去找女子。


    可,他人手不多的話,即便蘇複複活,又怎麽謀這江山呢?


    總不能再有一個北陵給他們利用。


    “他可有同你說,若你生下陰胎,那孩子會由誰來教養?”


    劉家庶女下意識想說不知,但見她神情嚴肅,便也細細想了起來。


    良久,她道,“他好像提過,將來我的孩子會是這天底下最尊貴的孩兒。


    隻是我當時已經知道,懷陰胎我是要死的,便沒將他的話當迴事,也就沒深問。”


    衛清晏眸色沉了沉。


    天底下沒有誰家的孩子,能尊貴的過皇家的孩子。


    有譽王妃頂替占家姑娘在前,衛清晏不得不懷疑,蘇茂是起了用自己的陰胎調包皇家孩子的打算。


    有太後這個女兒可以利用,他極有可能成功。


    屆時,他的孩子便有皇家子的身份,想要謀得大魏江山,比起兵攻打大魏更簡單。


    可如今,他得了起死迴生的法子,中斷了陰胎計劃,那他又該如何奪這江山呢?


    劉家庶女給不了她答案。


    時煜在門外聽了全程,沉聲道,“孩子可以換,大人也可以。”


    衛清晏起死迴生,用的是自己的身體。


    若蘇複複活用的是別人的身體,且那人恰好還是皇家人,豈不是比一個剛出生的孩子,更能早些謀事?


    “奪舍?”衛清晏眸色微震,“胖和尚的手劄上確實有這樣的記載,但因是邪術,他沒寫施行方法。”


    不知對方要如何做,他們不好防。


    時煜似知道她想什麽,執著她的手,低聲道,“能得到皇位的人,便是蘇茂的目標。”


    不知蘇茂要如何下手,但他們卻能鎖定被下手的目標。


    “太子被廢,如今成年皇子就是二皇子和三皇子,還有各封地的王爺……”


    衛清晏話頭頓住,“皇帝?”


    時煜微微頷首。


    這個最有可能,否則,否則蘇茂不會利索棄了自己籌謀多年的計劃。


    奪舍了皇帝的身體,直接就是皇帝,連謀都無需謀,且蘇茂有以形補形的法子,對他們父子來說。


    一旦得到這大魏江山,便真的能長長久久地活著,可對百姓來說,有這樣不擇手段,視人命為草芥的君主,則如身處地獄。


    所以,眼下皇帝是決不能出事的。


    衛清晏遲疑道,“我想將這個事情告訴我娘,若她願意護著點皇帝,那就護著,若她不願,我們再想別的法子。”


    時煜點頭。


    皇帝對他們還不夠信任,同樣,他們也無法全然信任皇帝,就不能貿然告知皇帝他們的猜想。


    更不能隨意安插人在皇帝身邊。


    “我都聽見了。”


    忙完的藍姝,剛來容王府接衛清晏,便聽到了兩人的話。


    想到最近兩個孩子忙的事,她也猜了個大概,“黃沙嶺的事還沒查清楚,你和阿布的仇還沒報,他不能有事。


    有哪些需要注意的,你告訴我,我晚些便進宮。”


    即便感情沒了,但他終究是兩個孩子的父親。


    且他安危事關江山社稷。


    江山不穩,她的孩子們也難有安寧。


    便是到時被時瑾誤會她餘情未了,她也顧不得許多了。


    衛清晏沒想到她會這般利索答應,將剛剛從劉家庶女口中問來的都告訴了藍姝。


    藍姝思忖一番道,“我同意你們的推測,雖隻是推測,但蘇茂那些人如暗處的毒蛇,早些防備總是沒有錯的。”


    “那娘別委屈自己。”衛清晏有些歉意。


    藍姝抱了抱她,“別擔心,娘委屈他也不會委屈自己的,你盡管忙你得去。”


    事情說定,夜幕降臨時,藍姝再次踏進皇宮,而衛清晏和時煜又去了趟劉家。


    已經來過一迴,兩人輕車熟路,比上一次查找得更仔細。


    想到劉家庶女提到的古書,兩人一寸一寸細細查找著蘇茂的書房。


    終於,衛清晏在書架的一個角落裏,找到了一個被燒毀的小紙片。


    那紙片卡在書架和牆麵中間,應是燒毀時,起了風,將紙片吹到了夾層裏,這才沒被及時清理。


    紙片四周被燒得漆黑,但依稀可見“衛小夫”三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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