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如何也不會比朝廷更差了?


    這算是什麽好話嗎?


    抱著這樣的困惑,老掌櫃踏上了旅程。


    劉邦甚至連具體地方都沒給他,隻是讓他沿路打聽。


    某些時候,老掌櫃甚至覺得自己是不是瘋了,竟然連這種鬼話都信。


    哪有什麽叛軍首領,會連自己麾下兵馬在哪都不知道的?


    縱使對麾下其他人再信任,也斷然不會做到這一步的吧?


    要知道,在叛軍之中,手裏有兵有將,他才能是首領!


    若是兵將的人心被他人所籠絡,那首領也不過就是個空殼傀儡!


    但凡是個有能力,有野心的人,應該都不會做這種事。


    “我這是瘋了?”


    “怎麽竟然信了他的話!”


    在寥無人煙的偏僻小道上,老掌櫃越是走,便越是不住的自嘲。


    劉邦說的一切太過離奇,甚至於離奇到讓他都覺得難以置信。


    帶著這樣的疑心走了約莫六七日的時間,他才總算見到了有人煙的村落,且從煙火氣看上去,住戶還不少!


    沒有絲毫猶豫,他直接直奔村莊而去。


    這年頭,能見到個人口多的村落,可不容易!


    甚至可以說,這年頭,還能有這般多百姓聚集在一起,本就是一件難以置信的事!


    “站住,幹什麽的?哪裏來的?”


    走到村口,還未等他繼續前行,兩側便蹦出了數人手持刀劍將他圍住。


    老掌櫃:“……”


    雖然他識字不多,但那些人身後小旗上明晃晃的楚字,他還是能認出來的。


    誤打誤撞的,好像還真就被他碰上了?


    “你們是,大楚……軍?”


    他硬生生將那叛軍的叛字給憋了迴去。


    聞言,為首之人也是點了點頭。


    “我是楚軍中伍長。”


    “你莫非也是慕名而來?不過你的年紀太大,應該是不能上戰場了,我帶你去見什長,若身份沒什麽問題,可留在村中種種地什麽的。”


    “種地?現在這荒年,你們還有種子嗎?”


    聞聽到這番話,老掌櫃驚呆了。


    這年頭,但凡能吃的草皮、樹根,都被啃了個幹淨。


    竟然還能有村子能保留下種子?


    但緊接著,他的臉色又變了。


    他聯想到了對方叛軍的身份。


    種子從何處來的?


    他們又憑什麽有信心堅持到收成之時?


    搶來的!


    統統都是搶來的!


    他隻能想到這一種可能!


    “你們洗劫了百姓?”


    看到他的表情,楚軍伍長瞬間就明白他在想什麽了。


    “糧食、種子的確都是洗劫來的,但卻不是從百姓手中搶來。”


    “霸王說了,隻有弱者才會從更弱者手中搶東西,我們楚軍是強者,我們的兵鋒,隻會指向更強者!”


    “村中的物資,多數是殺了昔日各地作威作福的朱家藩王,從他們府中搶來的,少數出自朝廷官員家中,至於百姓,非但秋毫無犯,霸王還令我們分發出去不少。”


    “當然,關外韃子手裏也搶了不少,但問題就在於,吳三桂那狗官把守著邊關,運不進來。”


    “嗐,不過也沒事,邊關早晚是我們的,到時候讓韃子血債血償的同時,我們也就徹底不缺糧了。”


    聽著他一句句看似抱怨,實則炫耀般的解釋,老掌櫃的眼眶不知何時已然通紅。


    隻有弱者才會從更弱者手中搶東西。


    單是這一句話,便讓他心潮澎湃。


    對朱家藩王下手,對士紳下手,甚至對關外的韃子下手,唯獨不對更弱的百姓下手。


    這才是真正意義上的義軍!


    “你說的這些,可有證據能夠證明?”


    老掌櫃顫抖著聲音問道。


    他生怕這些人說的,是假話。


    “證據?需要什麽證據?”


    “這十裏八鄉的百姓都齊聚於霸王麾下,被選上的便加入楚軍,沒被選上的便負責耕織。”


    “你進去看看就是了,隻要你不是士紳藩王的走狗,不是韃子,你就能在村中落腳。”


    “旁的不說,保你有個遮風擋雨的地方,保你每日有兩口飯吃,還是沒問題的。”


    伍長滿臉自信的同時,也很是耐心的解釋。


    因為在不久之前,他也是與這老掌櫃一般的擔憂。


    隻有進入這不斷壯大的村莊,加入楚軍,才能真正明白,霸王是何等的勇武蓋世,軍師是何等的算無遺策!


    “明,明白了,然後我是帶著任務來的。”


    “派我來的人,希望能求見霸王,或者兵仙,有話要帶給他們。”


    老掌櫃這話一出,就看到麵前的幾人臉上變了顏色。


    “你受誰指使?有何目的?”


    “雖然我不覺得你這樣的老頭能威脅到霸王,但他日理萬機,可不是什麽貓貓狗狗都有資格見的!”


    “若不是來投奔,那便速速離去。”


    那伍長更是直接擺手要攆人。


    其他勢力派來的人?


    那甭管目的是什麽,就算是來拜壽的,他也斷然不可能放進去!


    笑話,霸王早已經說過,不接受任何意義上的求和,也不與任何一方勢力聯手。


    大楚生來就是要與天下為敵的!


    ……


    “該說不愧是項籍嗎?”


    “這般霸道中又帶著傲慢的話,還真隻有他能說得出口了。”


    “不過老朱,朕現在很想問問,你有什麽感想?”


    項羽跟韓信招攬這些人馬所需要糧食、錢銀的來處,方才這伍長已經有所透露了。


    除了少數出自士紳與關外偷運進來的物資之外,更多的都是老朱家藩王給貢獻的。


    不出意外的話,至少那座村落周圍的朱家藩王,已經被當成豬仔宰殺的差不多了。


    老朱:“……”


    咱除了坐著看,還能怎麽看?


    “說到底,還是咱的眼皮子太淺,原本覺得咱得了皇位,讓後世子孫過的好些理所應當。”


    “卻是沒想到,這些藩王一路分支下來,竟然會變成這般魚肉百姓的作態。”


    “莫說項籍殺,縱使他不殺,換成咱在,咱也同樣是要大開殺戒的。”


    他不是絕情的人,但也同樣不是什麽心慈手軟的人。


    麵對明末這樣的狀況,該殺的人,他也同樣一個都不會放過。


    不管是士紳,還是藩王!


    “但也著實沒想到,一個韓信,一個項籍,竟然能夠在這明末的亂世之中,締造出這麽個世外桃源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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