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七二章“焰雙闕”之“單闕歌”


    樂師帕帕奇向素梅喏瑪歸來的獵者們致意,誦道:


    “從可可喏瑪大地,


    仙人掌靈魂吐納的菁華。


    光漾的太陽尊,


    按保護神原契的模樣,


    遴選出——


    缽什雅柯兒、畢嬗龍奮、久之玉鍥喏。


    萬古質素的素梅喏瑪,


    從土元素生長出來的——


    勇者骨朵,


    仿佛驚豔的仙人掌花,


    綻放了:


    五種美德光輝和三種意誌金剛。


    由茲我們歌樂之。”


    於是,以排簫鋪成素淡底色,繁密的鈴鐺、鼓槌、胡弦、螺號……次第交疊,造化著多彩音粹的層次感。


    隨即,以急促明亮的短笛臨摹可可喏瑪原始森林裏烈風、迅雷、黑暗和暴雨……


    一時間,所有前來參與集會的素梅喏瑪族人,豁然匍匐在大地上。他們麵色沉鬱,手腳局促,恭然行禮的姿態,僵硬的仿佛鏗鏘投擲在大地上的一把把鐵戈。


    “單闕歌的司儀,


    記憶素梅喏瑪人古誌罹難過的春秋。


    苦風交悲的古舊歲月。


    為創造活著,


    跌跤的足,


    換了交疊雙臂痛撐著‘行走’。


    在豹口裏噴薄雪沫,


    在猛浪裏沉墮身軀線條,


    哦,猝疼的顫栗吆,


    那麽多,又那麽多。”


    秀旌若凝靜如石,眼瞼泛紅,她以身形微帶顫栗的痛楚感,以明亮如光的雙手,蝶落在心胸前。帶著憶往的鄭重感,低誦祭祀司儀的首闕。


    這意味著,曾經的素梅喏瑪原始、淒荒和苦情的大地,素梅喏瑪遠祖為生存,種植在大地上的疼痛和悲愴。所以,在獲取豐碩的獵物時,他們認為:匆促地將新鮮的食材不假思索地拿在任性的手中,是失節的。


    於是,在祝福嘉華的歲紀裏,素梅喏瑪人為古紀那些逼真的痛楚,留記了古韻中真摯疼痛的部分。


    帕帕奇身披鮮豔奪目的羽儀,預示著那是苦難的素梅喏瑪大地上,淩空飛落在苦濁大地上的、太陽尊的光輝。雖然緩慢的舞姿隨蕩漾的手腳,有嚴格規則地起落著。但是,鮮衣動頻,楚楚牽心,令人在抑鬱中感受啟示光不滅的一顆心靈。


    素梅喏瑪人匍匐在地,隨音樂的節拍,念誦了天地神靈的名稱。以示不忘族根。


    這是素梅喏瑪大地上,迎迓漁獵豐獲時,“焰雙闕”的第一闕——單闕歌。


    隨著短笛領頻音聲的旋律,帕帕奇和眾羽儀彩飾的舞者,緩態起伏和偏轉身形姿態的舞者漸進式起落身形姿態,舞者身後,匍匐的素梅喏瑪族人,隨著舞者的節拍,伴著熟稔的規律,以祭禮司儀的格式,念誦:


    “朔昂邁,第一個可可喏瑪大地的立法者。光芒照耀了東天的雲輦。被稱為原始造化太陽法晷的秩序者。”


    “嚴格的首神,以秩序論依次造化了四個法晷的傳承者——烏提亞那,度白耶拉,卡蒂斯特和圖拉蒂耶喏。這是四盞高尚的明燈。”


    “從三個素梅喏瑪的保護神,繁衍的族人裏,第一個豹眼王帕爾古奇雅親證了馬修梭薩兒——比麗。素梅喏瑪又有了穿梭可可喏瑪原始森林的豹眼。於是,我們獲得了歡宴祝神的嘉日。”


    族人們隨秀旌喏的單闕歌和帕帕奇的誦禱辭,匍匐著表達悲壯的敬禮。


    恰時,天空翻滾的雲浪,遮蔽了明耀的太陽光。素梅喏瑪人沒有倔強地抬起頭勢,去看著天空厚重的雲盤。他們在秀旌若抒唱罷單闕歌時,沉鬱的目瞳光澤幽深而悲楚地沉落了。


    他們隻是靜靜地俯首看著大地。凝重的頭顱彎曲著,久久不願抬起來。


    而當他們感受著:帕帕奇領銜的眾舞者那原始古拙的踏步舞,以及韻律熟稔的誦辭聲,太多古舊積澱的遐思,讓他們身荷萬感與意誌所凝結的重石。


    哦,太陽的光華已經隱去。目光看著大地,大地陰暗了。耳旁吹蕩的野風變盛了、凝冷了。後背上,已經感覺不到太陽光烘熱的溫暖。


    直到音色明亮的小螺號,忽然間衝開繁盛諧音鋪墊的低沉旋律控。


    啊,悲愴難以壓抑的僵硬身軀,仿佛倔強不枯萎的仙人掌。豁地,素梅喏瑪族人們一個個腦袋,突兀著抬起來了。


    他們素顏滄桑的冷色麵頰,熱切而執拗地看向天空的那一刻,簌落的冷淚從兩鬢繽紛簌落了。


    “帕爾古的太陽尊。”


    “帕爾古的保護神。”


    “不滅的豹眼王。”


    “靈兆馬修梭薩兒。”


    素梅喏瑪人雙膝跪地,鏗鏘作響的雙臂朝向天空豁落打開。他們燦爛而熱烈地唿喚著,悲壯地唿喚著……


    天空中,萬象風雲突變。可可喏瑪大地性情急躁的狂風,嘩地一聲,揭掉了厚重雲輦挽纏凝結的晦暗磐石。


    那些被狂風撕扯得破碎的雲朵,碎裂的一瞬間,仿佛頃刻崩散的電光石火。太陽光驚豔散發的錐狀光線,穿透雲罅,皓白潔淨的瀑流一樣,照射在素梅喏瑪人冰冷的臉頰上。雙目迸射出控不住的淚水……


    哦,那些久壓在心,痛楚的已往的歲紀啊,隨激流熱淚的滾河,此時此刻,伴隨著熱情似火的小螺號的燦爛音聲噴薄而出。


    素梅喏瑪人悲壯地唿喚著神靈們的稱謂。那些簡潔短促的可可喏瑪修辭令的發音,該是挾帶了多少繽紛、稠密的記憶,來到素梅喏瑪繁盛的嘉日光華裏。


    舞者帕帕奇,歌者秀旌喏終於隨著族人們噴薄而出的笑顏,朝向激烈的人們頷首表達著殷切的致意。


    素梅喏瑪璀璨的陽光,就是在天空風雲突變的瞬間。這些新鮮熱烈的光感,在瞬滅瞬生的驚變中,顯現的美兆,在素梅喏瑪族人們的目光中,就是素梅喏瑪大地神靈,對他們給予的最好迴答了。


    雲影,仿佛羽翼掠翔狀態的闊翅鳥。炫白、柔軟、疏疏朗朗。熱烈的太陽,明亮得讓素麵朝天的素梅喏瑪人幾近目盲。


    從斡素爾黎格感受刺激光感,翩翩飛騁而至的海鳥,在澈藍的天穹裏盡情翱翔,散發出明亮的長鳴。


    帕爾古城堡的側麵,蔥蘢茂盛的可可喏瑪原始森林在複現光彩的太陽光照耀下,藍綠樹冠生動散發著光亮。那些碧色飽滿瑩潤的樹木,每一片葉子仿佛質感有型的翡翠。


    從濃密的森林裏,轟轟隆隆發響的喏瑪河和彌德龍和仿佛激越的交響樂。仿佛以背景音聲,渲染著更熱烈音粹領銜而至的頻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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