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林真秀收到推送來的手機郵件,看了一眼後撥出電話。


    “早上好,鬆村桑。”接通後,他像完全沒踏入過那次修羅場那樣,平靜地發出問候。


    “早上好,林桑。很抱歉,上午在錄節目,才看到郵件,迴複晚了。”電話的另一頭,蘋果公主又是忐忑,又是期待地道。而這一刻,前些天懷著矛盾心情對自己最好朋友說出的一些話也不由自主地浮上心頭。


    “喜歡他的話就要麵對現實,若結局非你所願,那就在塵埃落定前奮力一搏。”


    “試一試吧,不管前方的路有多苦,隻要走的方向正確,不管多麽崎嶇不平,都比站在原地更接近幸福。”


    “就算結果不如人意又怎麽樣?誰不是一邊受傷,一邊學會堅強。成長就是這樣,你得接受這個世界給你的所有傷害,然後無所畏懼地長大。”


    冠冕堂皇背後的內疚讓她有些分神,直至電話中傳來“鬆村桑?你在聽嗎”,才迴過神來,下意識地迴應道:“我在聽。”


    “那明天還是後天,你有時間可以來一次國際交流基金?”


    林真秀平靜而又充滿壓迫感的聲音傳了過來,讓鬆村沙友理的心一緊,好不容易克製住後,試探著道:“明天、後天都可以,但隻有上午有時間,而且11點之前必須走。”


    電話中無聲了一會兒後,那個男人平靜的聲音才再度傳來。


    “那就明天上午吧,10點整,我在國際交流基金一樓的咖啡廳等候鬆村桑。”


    “好。”


    掛了電話後,她鬆了口氣,收起手機,不自覺地再次捏住衣角,拉到眼前,又一次研究起布料的經線到底是奇數還是偶數起來。


    “麻衣様贏、美彩美彩贏;麻衣様贏、美彩美彩贏;麻衣様贏、美彩美彩贏……”


    …………


    從午後開始的小雨持續下了一夜,在2月23日的清晨到來時,非但沒有結束,還更加大了一點,不到10攝氏度的氣溫加上超過80%的濕度令人感覺寒意猶濃。


    林真秀一早打著傘,從赤阪宿舍前往國際交流基金,先是找鈴木悅光,將易旭在bj給自己的名單交給對方,又聊了一會兒日中青年友好交流活動和中國知識人邀請項目的現狀,在聽到問需要保密還是可以公開時,壞心眼地迴答說對方沒提。等差不多到了10點,起身告辭,來到一樓的咖啡廳,在老地方坐下,望著落地窗外的雨景,靜靜地等候。


    沒過多久,一個年輕女性的身影出現在咖啡廳門口,張望了下,向他這個方向走來,等到了近前,拘謹地打招唿,在得到“請坐”的淡淡迴應後坐下,取下斜挎的奶杏色腋下包放在一邊,雙手規規矩矩地平放在膝蓋上,兩眼平視,一言不發,像等著老師批評的學生一樣乖巧。


    今天的蘋果公主穿著一件米色長大衣,裏麵是墨綠色繡花連衣裙,長至腳踝,一雙亮黑色的恨天高襯托得她越發顯得高挑。一頭染成栗色的大波浪秀發,配上空氣劉海,女人味十足。原本就不錯的臉又因為瘦了不少,下巴尖尖,看起來更加漂亮。


    林真秀看著這個明顯經過精心打扮的女人,眼角餘光瞥了一眼自己身上萬年不變的黑色修身款手工西裝,忽然生出好像是來和對方相親的感覺,暗自失笑,但因為這個奇怪的聯想,對方又那麽乖覺,也就暫時擱置舊恨,溫和地開始今天的交談。


    “是卡布奇諾,還是換一個?”


    “都可以。”


    “那還是卡布奇諾吧。”


    他叫來服務員點了兩杯卡布奇諾,又點了兩份葡萄酸奶芭菲,等服務員離開後,渾若無事一般道:“這裏的葡萄酸奶芭菲味道也不錯,值得一嚐。對了,上次不知道鬆村桑對蘋果過敏,點了蘋果塔,真是抱歉了。請放心,接下來不會再犯這類錯誤了。”


    鬆村沙友理聽懂了言外之意,低頭輕聲道:“沒關係。”


    林真秀不再繼續這個話題,轉而道:“昨天富樫室長和我說,宮城riceydy的合約已經簽好,四月開始正式宣傳?”


    “是的,3月底會有一次發布儀式,接下來會在各地參加相應的宣傳活動。”


    “那真是要恭喜鬆村桑了。”


    “感謝林桑的支持。要不是林桑的推薦,說不定還會出現變化呢。”


    “變化?”他有點意外。


    “是。”蘋果公主抬起頭,道,“聽富樫室長說,不知道什麽原因,高瀨會長去年底改了主意,撤迴對我的推薦,後來還是宮城縣農協的佐野會長覺得不能掃了林桑的麵子,才沒改人選。”


    林真秀覺得有點奇怪,有點懷疑會不會是高瀨正義發現自己運作紅白歌會的事,又把目標轉迴到西野七瀨身上。隻是,目前不是思考的時間,就暫且放在一邊,敷衍道:“應該是鬆村桑人氣高的緣故。”


    服務員此時送上咖啡和葡萄酸奶芭菲,他借機終止這個話題,舉起咖啡杯遙敬,抿了一口後,進入正題。


    “今天請鬆村桑來是有一件事想了解下。”


    鬆村沙友理的神經瞬間緊繃,懷著擔心和期待道:“林桑請說。”


    “你和白石關係那麽好,應該知道我和她之間現在的情況。”這名職業官僚盡管有點難以啟齒,但還是將疑問說出口,“她最近有沒有什麽異常情況發生?”


    然後,他就看到蘋果公主那雙漂亮的桃花眼睜得大大的,眨都不眨一下,心下有點發虛。好在那雙眼睛很快隨著微微低頭離開他的視線,壓力也隨之消失,也令他有所放鬆,以至於聽到想要的答案時,沒去探尋為什麽會這樣順利的原因。


    “我明白林桑的意思了。如果說異常情況,我覺得可能是生醬12日來找麻衣様吧。”


    林真秀的神經瞬間緊繃,“她找白石做什麽?”


    “她說想和麻衣様交換看林桑對娜醬得到《獅子的對拳》mc合約這件事的解釋。”


    這話像是耳邊響起一聲驚雷,令這個海王不得不端起咖啡杯,抿上一口,掩蓋自己的表情,給自己找一點緩衝時間。


    “白石答應了?”放下咖啡杯後,他問,但話才出口就知道自己犯蠢了,立刻改口道,“為什麽答應?”


    “因為,是娜醬。”鬆村沙友理垂著眼皮,輕聲道,“而且,那是一份能決定畢業後是否可以留在藝能圈的合約,價值高到她們不敢相信娜醬和林桑沒有關係的程度。”


    一瞬間,林真秀全都明白了,為什麽兩人在im上和自己最近都少了交流,為什麽情人節的巧克力中沒有附帶卡片。甚至於,他都能想象出生田繪梨花是怎樣說服白石麻衣的,原本打算要問的話也覺得沒必要再提出,剩下的唯一問題就是,自己如果想要挽迴那份或許正在遠離的感情,該怎麽做?


    “鬆村桑,你非常聰明,和白石的關係也很好,就沒想過要做點什麽?”這個海王看著此刻價值大大提升的蘋果公主,盡可能溫柔地問。


    “生醬找麻衣様的時候,我不在。後來知道了,還勸過她,要多相信林桑一點。但這終究是麻衣様自己的事,我也不好多說什麽。”鬆村沙友理鬆了口氣後,心中就是竊喜,說起半真半假的話,又悄悄地給自己打氣,“沙友林,你別後悔哦,老想著可能還有明天,會吃苦頭的。”


    這是不見兔子不撒鷹?林真秀想了想,道:“從10月到現在,鬆村桑就去過一次富士急的鬼屋吧?白石一直幫你拖著……”


    還沒等他說完,蘋果公主已經接上話,“麻衣様隻是有點不自信,誰叫麵對的是娜醬呢?如果林桑能再多給她一點信心,以後就不會這樣了。”


    林真秀對這個女人的印象略有些好轉——沒待價而沽,還盡心幫助朋友,這麽看來也不是一無可取。想了會兒,他問:“怎麽才能再多給她一點信心?”


    沒辦法,無固定期限的mc合約確實意義很大,林真秀接觸過的各種機會中,也就那部150億円製作費電影中的楊貴妃能壓過了。可在前幾天強硬地迴應來自bj的試探後,他覺得拿到這個角色的機會應該已大大降低,一時沒想到其他辦法,索性直接求計。而鬆村沙友理也如他所願,立刻給了建議。


    “我有一個主意,不知道林桑是不是覺得可行。”


    “請說。”


    “麻衣様不是個計較物質的人,她在意的是林桑的態度。如果林桑能像正在交往那樣,找個時間陪她一天,以此明確表示心意,她或許就會放下擔憂,安心等待了。”


    “但是,她很忙,我也很忙,說不定還有ゴシップ雜誌跟著她,真要陪一天,可能會出事。”林真秀覺得有道理,但也有自己的顧慮。


    然而,他不知道對方早有打算,迅速接上話,“是,林桑考慮的很周詳。不過,下個月初就有一個機會,可以不用擔心這些。”


    “什麽機會?”


    “3月2日到6日,我們會去關島。2日一早出發,中午到。下午和3日拍攝第二本團體寫真集,4日錄冠名番組,5日自由活動,6日迴東京。麻衣様昨天眼睛有點不舒服,去醫院檢查了下,說是麥粒腫,需要十幾天才能痊愈,但目前正是單曲宣傳期,各家電視台的音樂番組出演計劃排得很滿,沒時間休息。渡邊桑請示今野桑後,讓麻衣様先撐一下,說去關島時可以不參加番組錄製,那她4日就全天都有空了。林桑如果能去關島,陪她玩一天,她肯定會很高興,也會完全放心。”


    “4日啊……”林真秀遲疑了下。那天是周五,不是休息日,需要請假。先不說職業官僚工作很忙,請假比較難,就說他剛拜托鈴木哲請動下川真樹太擋住高瀨正義讓他請假迴亙理郡的要求,沒兩天自己卻要主動請假,有點說不過去。


    蘋果公主察言觀色,道:“工作日請假相陪,麻衣様會更能體會到林桑對她有多用心。而且,她可能5日就提前迴東京。”說罷,又低聲補上一句,“畢竟,比起美彩美彩、堀、生醬從林桑這裏得到的禮物和工作機會,麻衣様從林桑這裏幾乎什麽都沒得到過。她不在乎有沒有,但總會失落。她也不是很積極的性格,不知不覺就會退縮。”


    這話打動了林真秀,尤其是想到衛藤美彩即將獲得川本明裏這個角色,而自己卻之前代白石麻衣拒絕過,有故意攔下來留給前者的嫌疑,確實有必要彌補一下。但考慮了下,還是沒給迴應——既是需要再考慮下,也是不想讓對方覺得今天幫到了自己,尾巴又翹起來,哪天又膽子大了,給自己挖坑。


    於是,他話鋒一轉,問道:“去關島錄製的冠名番組是第14單祈願吧,水肺潛還是高空跳傘?”


    鬆村沙友理心猛地一跳,一邊想,是美彩美彩還是堀多嘴?一邊老實答道:“聽說是高空跳傘。”


    “高空跳傘啊。”林真秀像自言自語一樣重複了一遍,過了幾秒後,淡淡地道,“鬆村桑就主動要求去跳吧,把以前的事了結一下。”


    蘋果公主聽到前半句時很想哭,好在馬上又聽到了後半句,頓時化悲為喜,站起來,深深彎腰,以示感謝。然而,等直起身後,看著眼前這名從衣著到發型都幹淨利落,顯得頗有些帥氣的年輕精英官僚,還是不由自主地生出強烈遺憾。


    “看來隻能幫麻衣様了。可是,問她是想當林麻衣,還是願意當禦內室,總不肯迴答,又該怎麽辦呢?”


    …………


    和鬆村沙友理談完後,林真秀起身迴辦公室。在電車的車廂中,他反複盤算去關島可能給自己帶來的影響,盡管能想象出白石麻衣這些天鬱鬱寡歡的模樣,可還是沒能下定決心——倒不是因為請假肯定會影響工作,而是唯恐去了關島後,慫貨哪天心情不好,就用這件事來氣其他幾個姑娘,像1月9日那次握手會上衛藤美彩告狀所說的那樣。屆時,自家的葡萄架非全倒了不可,後果太嚴重了。


    可是,當他在路上收到柴崎哲也發來的郵件後,就知道自己別無選擇了——這封郵件是對林真秀上月末向這位nhk製作人推薦衛藤美彩、北野日奈子、寺田蘭世為日本女子棒球代表隊官方應援人的正式迴複。告知日本奧委會已向負責選拔各種棒球國際比賽日本代表隊的全日本女子野球聯盟進行推薦,並在郵件末尾附上具體聯係人和聯係方式。


    “上個月送定製話筒做生日禮物,白石已經抱怨衛藤拿來挑釁她了。下個月,川本明裏這個角色可能會定下來,再下個月還會有這個官方應援人,都是給衛藤的,她一定會氣炸肺,說不定就會失望而去,必須搶在前麵安撫一下才行。”迴複郵件表示感謝後,林真秀緊緊捏著手機,尋思著。


    隻是,一想到關島之行可能帶來的後遺症,他還是感到非常頭疼,不由得怨恨起始作俑者來,有些不滿地心道:“你為什麽要這麽聰明呢?可要是真聰明,為什麽還會這樣做呢?”


    然而,在生氣過之後,這個海王還是不由自主地想起2015年最後一分鍾收到的那封郵件,想起仙台火車站見到的第一眼,想起在山元夢草莓之鄉時兩人的對話,甚至還迴憶起去年夏天打開明治神宮棒球場的包廂門,迎麵看到正望著自己,表情嚴肅,站姿像雪峰歐石南那樣輕輕搖曳的少女模樣,還有在橫濱國際平和會議場,自己聽著歌聲,聞聲尋覓過去的往事,以及在韓國從冷漠到曖昧的那兩天,終於歎了口氣,放棄教訓對方一番的念頭,但同時也做出一個痛苦的決定。


    你一定是很不滿我又對你有選擇性地陳述了吧?才會用隻有巧克力,沒有卡片,才會用不再天天纏著我,來婉轉表示你的不滿。可是,實在抱歉了,我就是這樣一個有很多缺點的普通人,又周旋在你和你的隊友之間,接下來還可能讓你更加痛苦。既然這些天發的消息越來越少,頻次越來越低,那就這樣吧,慢慢地停止聯係,直至淡忘彼此,將往事深藏在迴憶中,對我好,也對你也好。


    盡管這樣開解自己,但林真秀還是因此感到心情抑鬱。從電車站到外務省的路上,雨越來越大,打在傘上的劈裏啪啦的噪聲和褲腳越來越粘濕帶來的不適感也加劇了負麵情緒的擴散,即便迴到辦公室後寄情於工作也無法改變,直至下午接到父親的電話,注意力被轉移,才得以暫時擺脫。


    “高瀨會長剛才給我打電話,說你3月要是沒時間迴去也沒什麽關係,但希望你能幫助促成一件事。”


    “他倒是反應迅速,這是一計不成,又生一計嗎?想讓我做什麽?”


    “這次說的是正事。tpp協議不是月初簽署了嗎?高瀨會長問,你是否能找一位熟悉tpp的職業官僚為縣裏的各位基層農協會長講解一下協議情況,迴答一些問題,再給點建議。他說,經濟局經濟連攜課是外務省負責tpp談判的部門,岩本課長是你的大學直係前輩,還和你同為中國學院派,有沒有可能請他來一次?時間最好是在3月的上半月,費用好說,招待規格也會用最高標準。”


    “他倒是什麽都清楚。經濟連攜課確實是負責tpp的,我也可以問下岩本前輩願不願意去。但這件事為什麽會是高瀨會長出麵?佐野會長出麵才更合理吧?父親知道是什麽原因嗎?”


    “這我不清楚。不過,高瀨會長既然把時間設在3月第二周結束之前,說不定和3月31日縣農協要舉行全體會議,投票決定是否重組基層農協和選舉新會長有關。他已經表態參選了,如果你那位岩本前輩能來講解一次tpp協議,再加上你是外務省職業官僚,其他農協會長可能會覺得他在中央省廳有深厚的人際關係,說不定能從中央省廳得到tpp應對扶持,投他一票。”


    “高瀨會長很有機會選上嗎?”


    “就是這個問題了。雖然他和佐野會長鬥得很緊,但沒意外的話,佐野會長連任的可能性更大。”


    “明白了,讓我想一下該怎麽處理。”


    掛了電話後,林真秀陷入沉思。


    新年在大崎八幡宮初詣時,他就猜測到高瀨正義打算競選宮城縣農協會長一職,前些天也得到證實,今天再次聽到,並不令人感到意外,但對請岩本桂一去給那些宮城縣基層農協會長講課這件事,他還是有點猶豫。


    論道理,應該。因為,這是正事,他既然出身宮城縣,就有這義務;論感情,不應該,因為,這會讓高瀨正義更有機會選上,給他的反抗帶來更大的困難。


    這種矛盾心理讓林真秀猶豫了很久,想來想去,覺得最理想的結果是岩本桂一同意去講課,但表態反對基層農協重組,這樣以來,自己既迴報了家鄉,也降低了高瀨正義被選上的幾率。當然,這隻是理想情況,他覺得可能性不大。最後打定主意,先問了前輩的意思再說,如果沒興趣,多想是在浪費時間。


    然而,他完全沒料到,岩本桂一正在尋找和高瀨正義接觸的機會。於是,當他在第二天和這位前輩一起吃中飯時提出了請求後,居然沒怎麽費勁就得到肯定的迴複,讓這個不知內情的人既覺得前輩的關愛實在是難以迴報,又覺得這種關愛給自己帶來如山壓力,但到了這一步也沒有迴頭路,隻得一邊表示感謝,一邊試探岩本桂一對基層農協重組的看法。還好,結果居然很理想,之前的如意算盤都得到了滿足。


    “基層農協是否從多而小重組為少而大並不關鍵,日本的農業勞動生產率大概是美國的八分之一,歐洲的四分之一,怎樣提高才是應對tpp最重要的課題。而且,去年《農業協同組合法》修訂案好不容易才通過,安倍首相應該不會希望ja全中借助地方農協合並的機會,通過幾十年積累的人際關係變相恢複影響力。”


    他放下一半的心,也就有心情在最親近的前輩麵前大膽評論下內閣的政策了。


    “前輩說的是。我也一直有個疑問,農協本就是個高度依賴國家政策的組織,在日本農業長期缺乏經濟增長點這種情況下,進行新自由主義改革,真的有效嗎?”


    “好了,你在我麵前說說也就罷了,不許對其他人說。”


    “是,前輩。”他恭敬地道,又問,“高瀨會長希望能盡快安排講課,前輩在3月第二周的周末兩天有沒有可能抽出時間呢?”


    這種講課不算公務,隻能用周末休息時間去做。高瀨正義希望是3月上半月結束之前完成,現在是2月最後一周,考慮到準備需要不少時間,這周肯定來不及,3月第一周他要去關島,隻有3月第二周的周末兩天可用。


    “那就這兩天吧。”為了讓這個後輩以後無法推辭自己的建議,乖乖當一迴光源氏,岩本桂一又一次給了麵子。


    迴到辦公室後,林真秀給父親打電話,說事情已經辦好,可以迴複高瀨會長了。結束後,又給阿南賢太打電話,先是問川本明裏這個角色還有沒有問題,在得到否定的答複後,告知對方可以去聯係npbエンタープライズ了。


    衛藤美彩的經紀人遲疑了下,小心翼翼地問是怎麽迴事,一副什麽都不知道的模樣,也不像裝出來,讓他有些吃驚,對那個溫婉的女人更滿意了——對經紀人都守口如瓶,這是職業官僚妻子該有的謹慎。


    “日本奧委會已經向全日本女子野球聯盟推薦衛藤、北野日奈子桑、寺田蘭世桑為日本女子棒球代表隊官方應援人,npbエンタープライズ是聯盟中具體負責企劃和實施的會社。等下我會發郵件將聯係人的名字和聯係方式給阿南桑。”


    一聲很輕的驚唿之後,是阿南賢太的連聲道謝,“林桑又給了衛藤一個驚喜,她一定會非常高興。”接著是有些猶豫的詢問,“北野是河野經紀人分管的成員,寺田是渡邊經紀人分管的成員,我代為聯係好像不妥,是不是請菊地桑去聯係更加合適?”


    林真秀一時沒猜出對方話中的背後含義,但不妨礙他借此表達下自己對某件事的態度,通過經紀人之口提醒這位手下的小偶像。


    “我覺得沒什麽關係,原本隻打算推薦衛藤,但這不是她新年初詣時得到中國粉絲送的禮物嗎?白石桑、西野桑都沒得到,我擔心就如漢詩所雲,‘木秀於林,風必摧之’,想著還是謹慎一點為好,就加了北野桑和寺田桑。還請阿南桑將這點苦心轉告衛藤。當然了,這幾句話不用告訴菊地桑、今野桑。”


    電話另外一頭沉默了幾秒,隨後傳來鄭重其事的迴複,“我會將林桑的關心一字不漏地轉告衛藤,提醒她今後注意。”


    “辛苦阿南桑了。”


    掛了電話後,他查了下從東京飛關島的線路,發現3月3日夜裏有一個夏威夷航空的紅眼航班,23點55分起飛,第二天4點45分抵達,下班後趕去沒有問題,到酒店安頓後,差不多也是可以去見白石麻衣的時間了,就不再猶豫,麻利地訂了機票,隨後找自家課長請假。由於高瀨正義通過西村明弘請動山田美樹給出的壓力在下川真樹太這裏就被擋迴去,岡部大介還不知道這件事,問清楚是重要的私事後,沒再繼續追問,點頭同意。


    去關島這件事既然敲定,林真秀就不再多想可能帶來的後果。接下來十幾天裏正常工作,除了一些日常事務外,還和ufa、星塵、愛貝克思等去年跟隨去過韓國的事務所確認加入日本偶像海外推廣企劃的事。amuse也答應,除babymetal象征性加入,旗下的櫻花學院也會積極參與相關文化活動。另有幾家之前沒和他聯係過偶像事務所想搭外務省的順風車,通過各種途徑前來接洽,他篩選之後也一一給了迴應。


    此外,這名職業官僚還單獨和寺田明弘座談了一次,發出希望akb48能像乃木阪46一樣與外務省深度合作的邀請,將日本偶像文化傳播大使當做誘餌再次拋出,引得寺田明弘立刻表態會竭力支持該企劃。等座談快結束時,他又裝作關心地建議不要用aks的名義加入企劃,而是用京樂的名義,這樣京樂與吉本合資的nmb48就能和akb48一起加入企劃,參與海外活動了,說動寺田明弘迴去勸說吉成夏子同意,算是還了吉本強送過來的人情。


    工作之外,這個海王和有感情糾葛的幾個姑娘們的交流也正常進行。由於正在第14單的宣傳期內,忙於上各種番組,期間還有第13單最後的兩次握手會——2月27日的京都全國握手會、28日的京都個別握手會,衛藤美彩她們全都是握滿5部的大忙人,累得要命,im上的消息就相應少了許多,白石麻衣和生田繪梨花的寥寥幾條夾在其中倒是顯得不起眼了,讓林真秀的心情越發複雜,隻能用抱怨來轉移注意力。


    “西野桑啊,你那麽想釣我,怎麽第14單的個握券還不送來呢?”他心道,但終究沒真厚著臉皮去找柴田恭兵。


    在2016年的2月最後一天,林真秀給鬆村沙友理發郵件,詢問她們去關島住哪家酒店。


    他問這個問題的時間也有講究:早的話,那兩人是最好的朋友,如果迴去就告知見麵的事,隨後就看到郵件,確認自己會去關島,一個可能膽子再大起來,一個就不會有患得患失的感覺,無法報蘋果公主那次設下修羅場的舊仇和慫貨這些天讓自己糾結的新恨;晚的話,3月2日就要出發,在機場和異國他鄉未必能上網看郵件,給一天的緩衝時間比較好。2月29日於是成為這件事的dead line。


    沒過多久,迴複郵件到了。


    “スタッフ(staff)桑說,是安華海灘度假村(onward beach resort)。等到了後,我會想辦法和麻衣様住一起,一確定房間號碼,就發消息給林桑。”


    “真是聰明的女人,衛藤都未必有你聰明,就是心思太多。”他有點惋惜地心道,同時做出一個決定,“你以後要是能老老實實的,看在白石的麵子上,就不再和你計較之前的事了,偶爾幫你一下也不是不可以考慮。”


    至於怎麽判斷是否老實,林真秀覺得這次去關島見白石麻衣,觀察慫貨第一眼看到自己時的表情就能知道,這也是他在住哪家酒店這件事上,問鬆村沙友理,而不是問衛藤美彩、堀未央奈的原因——包括白石麻衣和生田繪梨花在內,那幾個姑娘這幾天都在im上和他提到去關島的時間、航班,隻是沒說住在哪裏,估計還不知道。


    放下手機後,這個海王查詢安華海灘度假村在哪裏——他不會迴郵件,也不打算告訴蘋果公主是否可以向慫貨透露自己去關島的消息,為的是讓對方胡思亂想幾天,多提心吊膽一會兒,順便捋一下在沒有自己影響的情況下,那個女人的思維邏輯。


    這家酒店在關島不是無名之輩,林真秀很容易就在酒店預訂網站找到相關信息,發現不在關島最著名的,也是大部分度假酒店集中的杜夢灣,而是位於南麵比鄰的亞加納灣。掃了眼地圖後,給自己訂了安華海灘度假村南麵一點,直線距離兩百多米的聖達菲酒店(santa fe hotel)3月4日的一個房間。


    下班後,他又去兌換貨幣,在宿舍收拾行裝,找出護照、駕照等證件,查看關島旅遊攻略。等做好一切準備後,時間也到了3月2日。


    一早,他就在im上陪著堀未央奈和衛藤美彩來到機場,上午,又多陪了兩個人登上飛機,中午抵達關島,隨後進入酒店,波瀾不興地確認這些姑娘如原定計劃入住安華海灘度假村。沒過多久,他收到鬆村沙友理發來告知房間號碼的郵件,還說原先和生田繪梨花分到一個房間,讓他有點咋舌——這兩人要是真在一個房間,互相冷嘲熱諷也就罷了,打起來怎麽辦?


    第二天晚上,他一邊在im上認真地充當堀未央奈分享出國旅遊新鮮感和拍攝寫真感受的傾聽者,一邊離開辦公室,拉著旅行箱下了霞關站,一個小時後抵達羽田空港國際線航站樓,用外交護照進日本航空的貴賓室,等坐下後,立刻研究起蘋果公主剛發來的3月4日拍攝計劃。


    計劃中,大致是9點出發,前往杜夢灣的一處沙灘,開始番組錄製,用各種沙灘和水上遊戲決定祈願的人選。吃過中飯後,在附近的沙灘邊進行“生存握手會”遊戲,然後在附近商圈逛一會兒,慢慢走迴酒店所在地——塔穆寧村,進入附近的tagada amusement park繼續錄製。傍晚迴酒店,一邊吃飯一邊通過“印第安紙牌”遊戲決出最後三人,結束後在酒店的衝浪池邊用“俄羅斯轉盤海灘椅”遊戲確定去跳傘的成員。


    林真秀默默記住白石麻衣明天9點之後就該一個人在房間這件事,隨即閉目養神。23點左右離開貴賓室登機。23點55分,他乘坐的夏威夷航空的飛機從羽田空港起飛,第二天淩晨4點45分抵達籠罩在夜色中的關島。


    關島是一個長條形小島,東西寬僅4到8公裏,南北長也不過50公裏,民用的安東尼奧·汪帕特國際機場位於島中央,和在島中部西側的亞加納灣距離隻有大約3公裏。


    林真秀用外交護照快速通關,出了機場後,叫來一輛出租車前往聖達菲酒店,等辦好入住手續,進入房間,前後用時不到2個小時,窗外此時盡管已天色大亮,但時鍾卻還沒走到7點。放好行李後,他去洗了個澡,換上夏季的短袖、短褲、涼鞋——關島常年從早到晚都是二十六七攝氏度的夏季氣溫,去餐廳吃早飯,這些都做好後,時間也到了8點多,窗外已經是太陽高懸,開始灑下熾熱的陽光。


    迴到房間沒多久,他收到鬆村沙友理發來的郵件,告知即將出發前去錄製番組,白石麻衣眼下正在房間裏睡覺,趕緊將錢包、證件、票券等已經準備好的物品塞進口袋,再戴上一副遮住小半個臉的超大號墨鏡,離開酒店,向北沿著馬路走了兩百多米,來到安華海灘度假村對麵。打量了下周遭,站到一個隱蔽的角落裏,向著wine tower樓望去——這家酒店有wine tower和the tower兩棟建築。根據蘋果公主提供的信息,成員們住在wine tower。


    沒一會兒,他就見wine tower的正門這裏陸陸續續走出幾十人,三三兩兩一組,登上已在門廊前停靠著的幾輛中巴車。又過了沒多久,這幾輛中巴車啟動,緩緩駛出酒店,沿著馬路向北方而去,消失在視線中。


    他又等了十分鍾,見沒有什麽成群的人出來了,慢慢向酒店走去,進入wine tower樓,當幾分鍾後從電梯中走出來時,眼前空無一人的長廊盡頭就是目標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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