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大殿內,萬佛林立。


    那些神態各異的佛像,或喜,或悲,或笑,或哭,展現了人生百態。


    淩華端坐在大殿中央的金色蒲團之上,閉目靜坐。


    金輪高高地懸浮在她的頭頂之上,金光璀璨,似成了這大殿之內光亮的來源,將整個大殿照耀得金碧輝煌金輝奪目。


    佛像體內有一絲絲玄妙的力量湧出,如絲縷一般受到金輪的牽引,被引入金輪。


    先是一座佛像,兩座,三座......最後這殿內萬佛都被金輪所吸引,無數的力量都被引入金輪。


    淩華覺得整個人像是被浸泡在無形的溫水裏麵,從外到內,溫暖卻不炙熱。


    耳邊似乎響起了無數的佛音,卻並不嘈雜。


    淩華沐浴在佛音之中,感覺整個人都煥然一新,發生了奇妙的蛻變。


    金輪的光芒在吸收了佛像玄妙的力量之後,卻是漸漸收了起來。


    依舊璀璨,但是不刺眼,變得內斂了許多。


    時間過了一日,兩日,直至過了半個月,金輪突然“嗡”地一聲,自行分成五輪金輪。


    先前已經收斂的金芒,放肆綻開,甚至透過緊閉的金色大殿,映出殿外,甚至是整個佛宗。


    淩華似有所感應,睜開了緊閉的眸子,抬眼看向上方的金輪,頓時怔在了原地。


    這是......


    幾乎整個佛宗的弟子,都看到從萬佛大殿透出的金光,他們眼神震撼,卻是看向了那大殿之上的空間。


    守在殿外的幾人早已察覺到異象。


    瞳珞道君仰著頭看向上方,眼裏首次出現對淩華的羨慕。


    “淩華的機緣,真是讓我等望之莫及。這樣的好東西,沉淵大陸又有幾人能有?”


    大殿上方,有金色祥雲覆蓋,一輪巨大的金輪虛影,沐浴在祥雲之內,又十分活潑地在祥雲內竄動著。


    眾人看得眼花繚亂之際,金輪突然分化成五道,更是叫人看花了眼。


    祥雲內一縷金雷浮現,意思意思落在金輪之上,受了這縷金雷。


    金輪清鳴一聲,轟然化為一道金光鑽入萬佛大殿內。


    祥雲緩緩散去。


    “仙器,又一件仙器出現了......”


    而萬佛大殿之後的淩華,卻是怔怔地看著落下的金輪。


    金輪之上,緩緩浮現一道虛幻的身影。


    那身影少女模樣,身著一襲金衣,臉上布滿了複雜的佛紋,卻依稀看出熟悉的模樣。


    那人麵向淩華,眼神恭敬又不失親昵,昂聲道:“見過主人,請主人賜名!”


    淩華輕步上前,伸出手想撫摸少女的麵容,在即將觸摸到少女臉龐之時,卻頓住了。


    似乎是察覺到淩華的意圖,少女握上淩華的手,將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臉上,對淩華燦然一笑。


    又喚了一聲:“主人!”


    淩華迴過神來,應了一聲,神色激動又複雜地看著她。


    是她,又不是她,從當初金輪的異樣,她早該想到的。


    少女眼神期待地看著淩華,還在等著淩華給她起名字。


    淩華摸了摸她臉上的佛紋,緩了緩,聲音有些發啞道:“瀟然,日後你便叫瀟然。你......你若是不想叫我主人,也可以喚我師父。”


    器靈瀟然與淩華心神相連,立馬心領神會,改口喚了淩華一聲,“師父。”


    淩華定定地看了她許久,才將她收了起來。


    她麵朝大殿,對大殿之上的佛像恭敬一拜後,轉身推開大殿的門,離開。


    剛踏出大殿,不遠處傳來一聲清潤的聲音,“柳小友,這場造化,是否能抵你那一枚聚愈丹?”


    淩華腳尖輕點,落在禪隱尊者麵前,恭敬行禮後,道:“多謝前輩送我這場造化,比起一枚在我手中隻能落灰收藏的聚愈丹,這場造化更得我心。它的價值,遠比一枚聚愈丹重要。”


    禪隱尊者瞥了一眼萬佛大殿,歎道:“你那金輪著實有些貪心,竟是將這佛像近半的力量都吸了去。此番,我佛宗可是虧大了啊!”


    淩華臉頰有些發燙,她的金輪,從極品靈寶一躍恢複成仙器,威力比原先大了十倍不止,更甚至還生出了難得的器靈。


    此番,她賺到了;而佛宗,確實有些吃虧了。


    想了想,她正色道:“前輩,晚輩這兒有一支靈寒笛,有安撫心神之效,若是您不嫌棄,願將此物補償給您。”


    這靈寒笛乃是下品靈寶,乃是老祖宗早年為闞家煉製的。


    她控製了闞書城之後,從闞書城那兒得來的。


    這笛子,通體用萬年寒玉髓雕琢而成,色澤白淨通透,極為溫潤。


    吹奏時,音波如龍吟虎嘯,可破萬法,也可安撫心神。


    隻可惜,她音律造詣很是一般,這東西用來對付修為比吹笛人低些的效果好,對付比吹笛人修為高的修士,卻起不了什麽作用。


    因而,雖然得了此物,卻一直被她閑置在儲物戒內,極少用上。


    她瞧著麵前的禪隱尊者,卻是極為適合這靈寒笛。


    禪隱尊者卻看也不看那靈寒笛一眼,“我老了,不會吹笛子,也吹不動笛子。這笛子,你還是另替它尋個主人吧。”


    “你既為煉丹師,我手上有一枚丹藥需要你替我煉製,隻是......”他臉上故作苦惱,眼裏卻蘊含笑意。


    淩華意會,道:“不收您報酬。”


    禪隱道君滿意了,他丟出一枚儲物戒給淩華。


    “既然事情已經完結,那你們迴去吧,別在佛宗停留。這丹藥煉製好之後,你讓小萬鈞送來佛宗給我。”


    人已經悠然遠去。


    淩華握著手裏的儲物戒,又瞥了一眼角落臉色黑黢黢的“小萬鈞”,憋笑著應了一聲好。


    萬鈞道君袖袍將淩華一卷,帶著淩華飛快離開佛宗。


    出現在菩提樹下的禪隱尊者,輕扯著一片菩提葉,深邃的重瞳看向淩華等人離去的方向,卻是輕輕一歎。


    成了仙器,好,也是不好。


    冥冥之中,一切皆有定數。


    ......


    迴程的途中,萬鈞道君輕拍了一下袖袍。


    在萬鈞道君袖袍內端坐,險些睡著的淩華直接被他拍得倒在袖子裏。


    她眼疾手快撐起身子,這才沒倒了下去。


    她疑惑問道:“師祖,您怎麽了?”


    上方傳來萬鈞道君嚴肅的聲音,“你先前,在禪隱前輩麵前,膽子也太大了些,竟是連菩提樹也敢惦記。”


    淩華苦笑道:“師祖,我隻是在心裏想想,哪敢真要佛宗的神樹。他們真敢給,我還不一定敢收。這東西,也就在佛宗能養得活。離開佛宗後,還有誰能養得起?”


    菩提樹特殊,整個沉淵大陸也就隻有佛宗能養。


    這樹一旦離開佛宗,便如同魚兒沒了水,用不了多久就會死,她還不至於真要一棵注定養不活的樹。


    隻是下意識幻想一下罷了。


    自她進階九品後,見過、甚至是得到的好東西都不老少。


    隻要是她沒擁有過的好東西,但凡見著,都會想著試試弄到手。


    貪她是真貪,但是是有底線的貪。


    若是在她手裏,注定養不了的東西,她不會強求。


    要是東西的主人願意出手,她就收下;要是不願,問問也不妨事,她不強求;要是得了東西卻注定養不活,她不一定非要那件屬於自己。


    便比如之前得到的延壽果樹和道韻茶樹,知道自己的芥子空間養不了,便上交了宗門。


    萬鈞道君“哼”了一聲,“好在你隻是想想,不然咱們三個都留在佛宗了。”


    別看菩提樹就那樣大喇喇地在廣場之上,周圍沒有一點防護,像是等著人來搶。


    實際,這菩提樹周圍,已經布滿了天羅地網,甚至還專門安排了渡劫佛修在暗處守著。


    要真有人敢動手,便等著被佛宗的那一群佛修超度吧。


    淩華卻還有一事好奇,“師祖,為什麽我想什麽,那位前輩好像都知道一樣。”


    萬鈞道君埋頭趕路,沒有替淩華解答的意思。


    不過,他身旁的瞳珞道君此前雖未曾見過這位禪隱尊者,卻也聽過他的傳聞。


    便耐心同淩華解釋道:“傳聞禪隱前輩的重瞳,能看破世間一切虛妄,一切東西,在他眼前都無所遁形。隻要他願意,你心裏想的是什麽,他都能一清二楚。”


    淩華縮了縮身子,難怪呢......


    也虧得禪隱尊者性子好,探到她心底的想法之後,沒滅了她,反倒給了一場機緣給她。


    似擔心淩華過於懼怕禪隱尊者,萬鈞道君聲音略柔和了些。


    “禪隱前輩的性子,雖然有些......”萬鈞道君的聲音頓了頓,半晌用一個活潑來形容。


    “他性子雖有些活潑,但並不是那等嗜殺不講理之輩。咱們六大宗門的大乘尊者,屬他心地最善。”


    淩華點著頭,讚同萬鈞道君這話。


    光從禪隱尊者的氣質足可以看出來,確實如此。


    畢竟,一個佛修,手裏最多的不過是那些惡人的性命。


    就是再兇殘,又能兇殘到哪裏去?


    淩華身上的氣息波動,從離開萬佛大殿之後就異常明顯,這是要突破的預兆。


    萬鈞道君速度更快了些。


    “迴宗之後,你閉關突破後,先把禪隱前輩的丹藥煉製了,我早日送去佛宗。”萬鈞道君叮囑道。


    淩華心中和他的想法契合,便點頭應道:“是,師祖,淩華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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