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店小二們身著整齊統一的服飾,雙手交握,站成兩排,一見有客到,立馬鞠躬。


    更有滿臉笑容的店小二直接迎了上來,一手撫心,一手前伸,向客戶伸手招攬進門:“歡迎光臨,請問您幾位?有預定麽?”


    “如意廳,兩位。”林宛白一手挽著暄和的胳膊,一邊興奮地介紹起眼前這家店,“暄和,這就是我跟你說的,最近京師城最火的酒樓了。”


    “兩位貴客,請隨我來,小心地滑,小心台階。”店小二低頭哈腰,全程服務。


    聶暄和進去之前,掃了眼古樸又典雅的店招——庭軒樓。


    “聽說開張那日,太子也來捧場了,我哥是太子的侍衛長,你懂的。所以,今個天氣好,我一早便定了位子,叫你一起。”


    林宛白繼續碎碎念道:“我知道你喜清淨,特地沒叫其他人,就我倆,嚐嚐鮮。你是不知道,做你的閨中好友,有多難。”


    她還配上了一副無可奈何的表情,“五皇子和七皇子在你那碰了壁,都跑我麵前來求情了,送禮物送到我府上了,拜托我約你出來。不過——”


    義正言辭的姿態:“我是很講義氣的,愣是頂住了壓力,誰也沒答應,誰也沒告訴!”


    聶暄和戲謔地瞥了她一眼,“這麽乖的麽?難道不是收了四殿下什麽好處,才拒絕五殿下和七殿下的請求的麽?”


    林宛白被她當麵戳穿,臉上有些掛不住,“你都知道啦?不過,我跟你說哦,四殿下摳門,是真的摳!他想讓我多陪陪你,說你整日悶在家,怕憋壞了。但是呢,還要求我幹盡棒打鴛鴦的事,別讓五殿下和七殿下有可趁之機,跟你有相處的機會,這就罷了,給我安排這麽多活計,他還不給我好處,你說氣人不氣人!”


    沒好處,這才是關鍵。


    “那你怎麽願意的?”聶暄和既好氣,又好笑,白幹活,不給好處啊。


    提起這個,林宛白就一肚子的氣。


    她委屈道:“四殿下壓根沒找我說,他直接找上我哥了。你知道的,他上迴在皇家草場救了我哥,是我哥的救命恩人。血脈壓製,別看我平時挺機靈的,膽子也大得很,可從小到大,就怵我哥。”


    “平日裏,我闖了禍,我爹娘說打我,雷聲大雨點小,虛晃一槍罷了,但我哥要說收拾我,那是真的拿著戒尺就來,我爹我娘都攔不住。”


    “四殿下跟我說話的時候,我哥就一本正經的,拿著把戒尺,坐在旁邊把玩,你說我還敢跟他提要求麽?”


    暄和立馬就有了畫麵感,忍俊不禁。


    “四殿下摳,是真的摳!”林宛白又強調了下。


    暄和抿唇輕笑,防著其他人是慕容元嶸的真實意圖,但他的心眼子可不少。他這哪是舍不得那點子銀錢收買林宛白,他不過是想拉近和林家的關係罷了。


    他救了林家的嫡長子林凜之,對林家有大恩,林家人肯定念念不忘,但又無從下手,他總得給人機會去還這份恩情。


    若是提的要求太高,讓林家人為難了,林家人未必答應,這個要求沒什麽難度,也不會讓林家人為難,林宛白就可以做到,同時,還可以使得他和林家人親近不少。


    “對了,暄和,我跟你說,這庭軒樓在江南府可有名了,有好些分店,這會兒開到京師來了,一下子就開了兩家。東西市各有一家,東市那家主打江南菜,西市這個,主打染爐。”


    染爐其實就是早期的火鍋,主體為炭爐,上麵有盛放食物的小鍋,好友,一邊品著小酒,一邊將各種食材涮來吃。


    聶暄和原也沒覺得這店有多新奇,隻是店小二給人感覺怪怪的。但是進了裏麵,見到大廳裏,還有站在客人桌旁,殷勤地更換擦手巾的店小二時,她突然就想起現代小世界中的某個品牌。


    等見到店內還有店小二現場為客戶表演扯麵條,還有的,一群店小二圍著客戶唱生日歌時,她了然了。


    再聯係林宛白方才所說——庭軒樓開張那日,太子都來捧場。她還以為穿越女最近消停了,沒想到,人家隻是由明轉暗了。


    “這庭軒樓以前就是這樣的?”


    林宛白搖搖頭道:“不是的,我哥說,江南府的庭軒樓主打的是江南菜肴,這還是頭一家主打染爐的。不過說是說染爐,但又和旁的不一樣,很是新奇,你看,方才大廳裏那個扯麵條的,是不是很有意思。”


    聶暄和垂眸,勾了勾唇角,不置可否。


    這庭軒樓——她要沒記錯,和那日在靈濟禪寺,刻意接近她的江南府人士梁靖有關。怎麽穿越女也摻和進來了,這兩人是什麽關係?


    之所以認為是兩批人,而不是同一批人。


    她主要是基於以下考慮的:那日,在靈濟禪寺,梁靖對她的喜好頗為熟悉,他對慕容元嶸的模仿也是非常到位,從談吐到舉止,從性格到不經意間的小習慣,仿佛就是照著慕容元嶸那一款來的。


    而且,幕後之人還知道,在她心裏,慕容元嶸似乎是特別的。所以,不模仿旁人,偏模仿慕容元嶸,卻又比慕容元嶸更貼心,更主動,一出場,還試圖用“早年喪母”的身世,來與她共情。


    那人了解她,也極為了解慕容元嶸,必是平日裏與他接觸頗多,熟悉其細微末節習慣的人。


    韋紅裳從邊陲迴來時間不算長,可沒這個條件,這麽了解慕容元嶸。


    方才林宛白說,以前的庭軒樓主打江南菜肴,可不是做什麽火鍋的,如今這套多半是穿越女給搞出來的。


    也就是說,穿越女在靈濟禪寺前後時間段,結識了梁靖等人。雙方一拍即合,達成了合作關係。


    那為什麽韋紅裳在被她順水推舟,告發到皇帝麵前之時,梁靖那夥人沒有想辦法替她開脫,或是救她?


    要麽是梁靖那夥人有一些能力和手段,但手還不夠長,伸不進皇宮;


    這點基本可以排除,能如此熟悉慕容元嶸的,必是他身邊之人。而與他朝夕相處的,非常熟悉他的人,不是皇宮裏的人,就是九王宅的人。


    要麽就是這兩人的合作聯盟關係有是有,但深淺也就那樣,人家犯不著為了韋紅裳犯險。也就是說有把柄被抓住的那個人是韋紅裳,而不是梁靖那夥人。


    江南府……聶暄和想了想,已故的惠妃便是江南府人士,進宮之前,家中曾是商戶。後來是因為惠妃頗得皇帝寵愛,所謂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大致是這個意思。


    早些年的皇帝有多喜愛惠妃?至少惠妃最受寵的那會兒,她的父兄,旁係的兄弟,都被任命了官職,劉皇後都得避其鋒芒。


    惠妃死後,她的父兄當時被連降了三級,後來皇帝還嫌處罰得太輕,又一擼到底,最後就沒再聽說那家的事了,仿佛從此凋零了。


    五皇子慕容元逍雖然遊戲人間,但做花花公子是要資本的,他的資本便是他喜好經商。


    全國各地,有他不少的店鋪,酒樓、當鋪、胭脂水粉店,幾乎是什麽賺錢就開什麽店。也難說這庭軒樓的幕後主子是不是他。


    等進了如意廳,果然,酒樓的布置像極了現代的某撈。


    比如,自助的水果和小菜,免費的酸梅湯、豆漿,還有豐富的小料……


    兩名店小二早就等候在了餐桌前,依舊是整潔統一的服飾,笑容自然,親和力十足,而且這兩人還都是女侍,十分細心。


    大盛朝雖說民風不算保守,但女子拋頭露麵還是極少數的。不過,窮人家的女兒,連飯都吃不上了,進了繡坊,紡織、刺繡,做一些旁的活計的,也是有的。


    所以,這女侍也不是不可以,隻是極少罷了。


    眼前兩名女侍,舉止自然大方,絲毫不扭捏,一看就是接受過培訓的。


    從伺候穿罩衣,到親自下涮菜、撈菜、倒飲料……


    這讓跟著的春蕪和秋寧都沒了用武之地,兩人麵麵相覷,也怪不得這酒樓能一下子火起來。


    聶暄和隻能說,穿越女的生命力還是很頑強的,都到了這份上,還想逆境翻盤,說不定,進了東宮,還真是方便她有一番大作為了。


    畢竟她在定西侯府裏,手頭可支配的銀錢不多。主要是定西侯韋坤為人正直,生活簡樸節約,可不是她爹那人,極為追求享樂。


    而她的權利也不大,韋坤也不會縱容她。


    但在東宮就不一樣了,太子如今對她正在興頭上,很多事自是依她的。


    更何況,若是經營賺了錢,估摸著,她還會允諾太子一部分分成,因為隻有利益關係,才是最牢固的。


    隻是,就是不知道那位太子殿下,知不知道,這庭軒樓幕後老板的真實身份?


    暄和正想得出神,覺得有趣。


    門外傳來了一道歡喜的驚唿聲——


    “聶,聶小姐,真的是你!”


    林宛白心中一凜,男人?還是個麵容俊俏的男人!她當初怎麽承諾四殿下來著?盡量讓暄和遠離那些對她居心叵測、不懷好意的男人!


    可這十天半個月,難得出來一趟,就撞見一個陌生的男人,這男人長得好不說,還一臉驚喜地望著暄和!


    作孽——這一看就是有狀況的!屬於居心叵測範疇的。


    沒等林宛白做何反應,梁靖已經到了兩人跟前,此刻,他的眼底隻有她一人。


    “梁公子,別來無恙。”聶暄和微笑著打招唿。


    “無恙,無恙……就是見到你,一下子太激動了,我太高興了。”巨大的驚喜讓梁靖說話都有些語無倫次,臉上更是泛出了紅暈。


    “暄和,這人是誰啊?”林宛白警惕道,這相貌、這熱情程度可一點不輸四殿下啊。


    “之前去靈濟禪寺禮佛時偶遇的梁靖梁公子,梁公子正是庭軒樓的少東家。”


    “上次一別,我還說若是我將店開到京師城,便來找你敘敘舊,可真等我來了之後,我才發現,我壓根不知道你是哪家的小姐,當初也怪我沒細問清楚。”梁靖懊惱道,“不過好在,‘聶’這個姓氏也不難打聽,沒曾想你竟是丞相千金。”


    “這半個月來,籌備酒樓開張的事,一直在忙碌,我尋思著等過了這陣子,空閑些了,我備份厚禮,前去拜訪你的,沒想到,今日竟在這裏見到你了。”


    “真是好巧,難得出來一趟,都被你給遇上了。”一旁的林宛白陰陽怪氣道。


    “啊,這位是——”梁靖似乎剛剛才注意到她身邊有人,詢問道,臉上一點也不生氣。


    “我最好的姐妹,姓林。”


    隻是兩句話,就聽出了親疏有別,一邊是最好的姐妹,一邊是偶遇的梁公子。


    可梁靖渾然不在意,見到了心中最想見的人,好心情溢於言表,滔滔不絕介紹起庭軒樓的招牌小吃,又熱情地要親自為兩人調製蘸料。


    梁靖東拉西扯,話題不斷,哪怕她二人沒怎麽搭話,依舊不顯冷場。


    突然,冷不丁的,暄和聲音柔柔地問道:“梁公子,這酒樓的布置新穎得很,可是你設計的?”


    “正是。”被心上人誇讚,梁靖自是一口應下,腰板也挺直了幾分。


    “梁公子是怎麽想到染爐這麽個吃法的?水果,小菜皆是免費,等鍋底的時候,還有瓜子等奉上。我看樓下那扯麵的膳夫,現扯現下的方式也很獨特……”


    梁靖臉上的局促一晃而過,笑道,“都是些小把戲,不值一提。”


    “隻是——”暄和略顯猶豫道,“在京師城裏開酒樓,可不是光光隻有好點子或是味道好就行的。”


    梁靖納悶,這話是什麽意思?


    “梁公子可知曉,在你的庭軒樓開到京師城之前,這裏最好的酒樓名叫靈霄閣,霄取自當朝五皇子慕容元逍的‘逍’字諧音。”


    “如今,這庭軒樓一開,高朋滿座,時間一長,必是會搶了靈霄閣的風頭。”暄和抿了抿唇,又道,“梁公子,你還是小心些為好,五皇子這人……”恰到好處,欲言又止。


    梁靖聞言,麵色凝重了幾分。


    林宛白目瞪口呆,暄和這也太好心了吧,還提醒他這個?


    而深知昭顏本性的小係統同情地瞥了眼梁靖,心說你招惹她幹嘛?


    【這不,來了,她又來了,帶著一身高超的演技和一顆坑死人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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