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時分,黑風嶺清涼山密營。


    營地正中的那間大木屋內,穿山甲呂永年內衣濕透,額頭依然掛著汗水。


    他一邊喘著粗氣,一邊端起茶壺一飲而盡。


    柳如煙有些憐惜地看著他:“慢點兒喝,就不怕燙死你!”


    在高家堡鎮上跟順子分別後,呂永年立即讓手下通知分散出去的各路兄弟返迴。


    他獨自一人,一口氣趕了一百多裏地,連夜返迴清涼山密營。


    大當家的霹靂火爆的性格他清楚得很,再晚個兩天迴去,大當家的非瘋了不可。


    迴到密營,柳如煙和老張都還沒睡,正和李昭水、錢滿山在議事房說話。


    他顧不得打招唿,就徑直闖了進去。


    “大當家的,翻垛的,順子...”


    他話沒說完,就掏出衣袋裏的小紙團遞了上去。


    柳如煙本來麵色如常,聽了這話突然間神色一緊,整個人都有點慌亂起來。


    “穿山甲,順子他...他怎麽了?”


    李昭水突然臉色煞白,身子往後一仰,暈了過去,錢滿山趕緊伸手扶住。


    老張則猛然站起,身子一晃,來到呂永年身前,沉聲道:“備馬,俺去接徒弟和小狐狸迴家!”


    話音未落,老張兩行老淚奪眶而出。


    呂永年的話,讓老張自然而然地認為,順子跟宋頎已經沒了。


    他這是要拚了老命,去給兩個小子收屍。


    穿山甲怎麽也沒想到,自己的一句話就像扔下一枚炸彈一樣,殺傷力竟然這麽大。


    “呸呸,俺這張破嘴!”


    呂永年連打自己兩個耳刮子,重新舉起紙團,“順子兄弟讓帶迴來的!他和宋頎都在大磨山,說過幾天迴來。”


    柳如煙喜極而泣,“俺就說,順子和小狐狸那麽大本事,哪有那麽容易死的。”


    老張抹了把眼淚,嘿嘿笑道:“也不看看是誰教出來的!”


    李昭水這時已經醒轉,臉色雖然蒼白,但滿眼全是喜色。


    她提醒道:“快打開紙團看看,裏邊寫的什麽!”


    柳如煙這才迴過神來,一把搶過紙團,打開後讀了出來:


    “大磨山,潘海鵬,螳螂拳。”


    她把紙條往桌子上一摔,“這孩子,咋寫個這玩意兒,啥意思?”


    再看老張和李昭水時,柳如煙發現兩人的神色都有些古怪。


    她隨即意識到了什麽,對呂永年和錢滿山道:“你們倆先迴去,其他的事明天再商量。”


    待兩人離開後,柳如煙掩上門,到老張身邊,低聲問道:“賊老張,順子是不是...”


    老張點點頭,低聲道:“這個臭小子,這個當口能留在那,肯定是找到了線索。”


    老張仰頭看向屋頂,半晌後才喃喃道:“潘家後人,俺找了大半輩子,沒一點頭緒,沒想到卻讓這小子給遇上了。”


    遇見老張後,李昭水自然知道了張陳秦潘四家祖上的恩恩怨怨。


    對玄鐵牌隱藏的秘密,也開始堅信不疑。


    她想了片刻,說道:“大哥,這人雖然姓潘,又會螳螂拳,會不會隻是一個巧合?”


    老張搖頭道:“不會,以順子的眼力,這個潘海鵬的螳螂拳功夫絕對非同一般。”


    “這兩項出在同一個人身上,天底下哪有這麽巧的事?”


    李昭水道:“這個潘海鵬身上究竟有沒有玄鐵牌,也還不好說。”


    老張點點頭,笑道:“這倒是有可能,相信順子,他一定能處理好這件事,咱們等他迴來便是。”


    ......


    夜幕下,大磨山天龍綹子十一匹快馬風馳電掣,穿越溝壑叢林,來到高家堡邊上。


    潘海鵬翻身下馬,把韁繩丟給手下一個崽子。


    “猛子,把馬看好,等咱們迴來!”


    潘海鵬領著順子宋頎等人,直奔樊家大院。


    到了院牆外麵,潘海鵬拍了三下手掌,院門應聲而開。


    王石頭探出頭來,“大當家的,快!”


    潘海鵬拔出盒子炮,徑直走向正屋。


    在他身後,馬大壯拿著盒子炮,還有三個綹子扛著長槍。


    這幾條槍,差不多已經是天龍綹子的全部家當。


    潘海鵬飛起一腳,把正屋房門踹開,高聲喝道:“樊老板,出來見客!”


    東邊的裏間發出一聲女人的尖叫,隨後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響聲,屋裏的燈也亮了起來。


    一個男子的聲音說道:“朋友,燈籠扯高點兒,咱這隻是個黃草窯子!”


    隨即房門打開,樊振文顫巍巍走了出來。


    關東綹子多,樊振文外出做生意,多少學了些綹子黑話。


    他這話的意思是:朋友,把眼光放長遠一點,我家沒多少錢。


    潘海鵬嘿嘿一笑,說道:“沒想到樊老板是個懂規矩的,那就不需要老子廢話了,把錢拿出來!”


    樊振文倒不是十分驚慌,他點了點頭,“隻要各位爺不傷人,錢的事好說。”


    他剛想轉身進屋,卻看到王石頭站在潘海鵬身側,忍不住道:“怎麽會是你?”


    王石頭一臉羞愧,低下了頭。


    這買賣做的,確實有點喪良心。


    樊振文歎了口氣,轉身進屋。


    潘海鵬一揮手,兩個端著長槍的崽子跟了進去。


    兩個手下進去之後,潘海鵬這才跟了進去。


    順子和宋頎跟在潘海鵬身後,隻見樊老板打開炕頭的箱子,拿出一個鐵盒打開,裏邊的大洋顯露出來。


    順子一眼掃過,便已經知道錢數不多,大概隻有二十幾元。


    樊振文道:“俺所有家底都在這了,希望各位大爺信守承諾,不要傷害俺的家人。”


    潘海鵬伸手搶過鐵盒,朝手下一個崽子使了個眼色,“搜!老子不信堂堂的樊老板,就這麽大家底!”


    那個崽子翻箱倒櫃,到處摸索,在牆角的一雙破棉鞋裏,又搜出了十幾塊大洋。


    潘海鵬舉槍指著樊振文的腦袋,罵道:“樊老板,你小子不老實啊!”


    樊振文哭喪著臉,說道:“各位爺,總得給俺留條活路吧?”


    順子連忙上前,拉住潘海鵬的臂膀,勸道:“大當家的,俺瞧著差不多了,兔子不吃窩邊草,咱不能把事情做得太絕。”


    潘海鵬嘿嘿一笑:“窩邊草不吃,難道留給別人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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