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終為善是什麽意思?是善,終為善;還是善終,為善。不同的斷句有著不同的解讀。如果是第一種,意思是,隻要做了善事,無論最後結果如何,都是善的。如果是第二種,意思是,隻有把善事做徹底了,才是真正的善事。


    第一種,是從做事的動機出發;第二種,是從做事的結果討論。


    第一種,隻問動機,不問結果,有可能會好心做壞事;第二種隻問結果,不管動機,有可能壞心做了好事。


    當然還有第三種可能性,就是善終為善沒有斷句,意思是,善良終究是善良。言外之意是,不論別人怎麽看待你的行為,黑就是黑,白就是白。


    挺燒腦的,到底子思母親臨終的這四個字想表達什麽?


    善始善終,最早出自《莊子·大宗師》:“善妖善老,善始善終。”


    少年人你要好好對待,老年人你也要好好對待;人生之始要有好的開頭,人生之終要有好的結尾。


    《尚書》:“靡不有初,鮮克有終。”


    關鍵是,子思母親就是一介流民,真的會想那麽多嗎?並且還是在臨終的彌留之際?


    算了,不管了。


    子冉聽了端木易的話,去了自己母親墳上上了墳後,便帶著孔門的一眾人等,向華山行去。


    端木易看著子冉離去的背影,目光陰晴不定。


    端木易何嚐不想去華山,何嚐不想去論劍?然而,如果去了,碰上張老樵怎麽辦?難免又是一場血雨腥風,勝負難料。不如,就像子冉說的,先讓那渾三和宋獻策試試,看看張老樵如今的修為到了什麽地步後,再從長計議。


    終南山,重陽宮舊址。


    一群工匠正在叮叮咣咣地敲打著木頭,他們邊上還有幾個人,像是工匠頭,正在研究著圖紙,討論著什麽樣的榫卯結構會更結實。


    這幾日,宋應星一邊拿著《營造法式》一邊跟著工匠們混在一塊,他目前對建築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張老樵拿著一酒壇子,正坐在一堆木頭上喝酒,他邊喝邊盯著閣樓的進度,然後又看了看閣樓前麵的大坑,對著身邊的宛兒說道:“丫頭,搞這麽大陣仗,這得猴年馬月能成?還有,蓋閣樓就蓋閣樓唄,你讓人在閣樓前麵挖個大坑是怎麽迴事?不怕晚上出門,一不小心,黑燈瞎火再掉下去?”


    “樵老,您這個人,就是不能對您太好,不領情,還處處挑理!”宛兒氣道,“當時在北京的時候,我不是答應您了嘛,要在這重陽宮的舊址上,造一個高高的閣樓。這不,我得兌現承諾。”


    “那閣樓前麵的大坑呢?是怎麽迴事?”張老樵喝了一口酒道,“你這不會是一邊填坑,一邊挖坑吧?”


    “樵老,你別總把人想得那麽歪!”宛兒道,“這大坑,就是特意給您預備的,要沒您,我還不挖這大坑呢!”


    張老樵仔細望了望閣樓前的大坑,說道:“夠深的啊!你這坑可給我老頭子挖得不小,我掉下去可不好上來。”


    “您老想什麽呢?我挖這大坑是為了弄一個池塘,裏邊種上些蓮花,再養些好魚苗,以後您老想吃魚了,就不用出去買了。以後想吃魚,您拿著釣魚竿,自己釣就行了。”


    “丫頭,可以啊!沒想到,你還挺有心!”張老樵開心地說道,“這閣樓,加上這池塘,再弄些假山什麽的,還走什麽江湖啊?徹底養老算了。有錢就是好啊,走哪哪都能弄一個家出來。”


    “您就不問問,我是如何運籌於帷幄之中,決勝於千裏之外的?”宛兒很好奇張老樵沒有問她這閣樓工程是怎麽來的。


    “有錢能使鬼推磨,你肯定是使了銀子唄!”張老樵抬頭看了看天,放下酒壇,抻了個懶腰,說道:“今天的太陽真是舒服啊!”


    “哼!”宛兒白了張老樵一眼,“過了風陵渡後,我在黃河邊的客棧遇到了一個商人,這是從他手裏接來的。”


    “這重陽宮舊址可是塊風水寶地,他能轉給你?”張老樵起身,看著宛兒,“再說了,我、腐儒、數來寶的,怎麽都不知道?”


    “我不是想給您一個驚喜嘛!”宛兒撅起嘴說道,“如果宋先生和尚神醫知道了,免不了會偷偷告訴您,那還叫什麽驚喜?”


    “也對,也對。”張老樵點了點頭,“丫頭,又讓你破費了哈!不過,你是真有錢,看來當初那百寶箱裏邊值錢的東西不少。”


    “那是自然。”宛兒敷衍道,“但是,這全天下最有錢的,怕是四大鴻了。”


    “丫頭,我就是說說,咱可別有攀比心。”張老樵語重心長地說道,“這錢財乃是身外之物,有多少就花多少,不用羨慕別人。就算四大鴻再有錢,又能怎麽樣?給你花過一分錢嗎?你在這重陽宮舊址搞這麽大陣仗,不會上四大鴻抵押什麽了吧?”


    “抵押?怎麽可能?我也是財主好不好!”宛兒說完後,自己都笑了。


    “我說呢,過了風陵渡,你沒直奔華山,而是轉道來了終南山,原來是給我一個驚喜。”


    “不然呢?您以為我走錯路了?”


    “沒事,咱們已經到陝西了,離華山近得很,我看時間還早,不著急。”張老樵望著忙得滿頭大汗的宋應星,說道:“丫頭,還別說,自從經曆了銀杏那事,這腐儒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老實多了,都知道幫著幹活了。”


    宛兒噗嗤一笑:“樵老,那是你不明白他心裏想什麽。”


    “他心裏想什麽?這腐儒,一肚子的小心思。”


    “他在想他的研究院呢!”宛兒答道,“宋先生私下裏找過我好多次了,他說,他覺得終南山重陽宮舊址這,可是一個風水寶地,所以他想在這建一個研究院。”


    “在重陽宮舊址這要建一個研究院?不行!不行!”張老樵連連擺手,“每天見這腐儒就夠煩的了,他這研究院再建在我這閣樓邊上,這不是礙眼呢麽!”


    “樵老,話不能這麽說,您忘了?研究院如果賺錢了還有您一份呢!”宛兒提醒道,“不建研究院,您老怎麽分紅?咱們冒風險從宙院拉迴來的設備和材料不是白弄了?”


    “那……”張老樵眼珠一轉,“在重陽宮舊址建研究院也行,不過我有兩個條件。第一,得把我的閣樓建完之後再建他的研究院;第二,別讓他的研究院比我的閣樓高大,而且最好離我的閣樓遠遠的,越沒人看到越不起眼越好。”


    “這個您放心!”宛兒保證道,“我已經答應宋先生了,必須把您老的閣樓建完後,再建他的研究院。而且,研究院肯定離您閣樓遠遠的,貌不驚人。”


    “我說呢!這腐儒怎麽這麽積極,原來等著趕緊把我的閣樓建完,好建他的研究院!”張老樵起身就要去找遠處的宋應星,“我可得好好盯著點,別這腐儒把我這閣樓給偷工減料了,到時候省下好木頭全用在他那研究院上了。”


    “樵老,不必!”宛兒一把拉住張老樵,“宋先生也是正人君子,不會幹這種事。”


    “你說腐儒是正人君子?”張老樵反問道,“他要是正人君子,還能出銀杏一事?”


    這張老樵,抓住宋應星的一個錯誤還不放了。


    “這樣,我向您保證好不好?我是出銀子的,我說話一言九鼎。您的這兩個條件,我肯定全都滿足,怎麽樣?”宛兒說道,“我的話,您肯定信了吧?”


    “嗯,這還差不多。”張老樵又坐了下來。


    宛兒看向張老樵,一笑:“不過吧,您也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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