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清茵帶著杜鴻雪,哦,也就是這位年輕將軍,一塊兒上了莊子後麵的山林。


    他們走在前麵。


    其餘人唯唯諾諾地跟在後麵,連大氣都不敢喘。


    隻有薛夫人才顯得自如一些。


    “地方確實寬敞,隻是你們這裏養的馬也太差了。”杜鴻雪脫口而出。


    負責馬場的管事低下了頭,心道私人養的馬,怎麽能與軍馬相比呢?


    薛清茵沒想那麽多,隻問:“哪裏差?”


    杜鴻雪皺起眉:“哪裏都差……你看這馬毛發雜亂、幹燥,馬蹄多久沒有修過了?背腰不平直,體格也削瘦……將馬養到這等地步,還能拿來作什麽?”


    說罷。


    杜鴻雪猛地反應過來,竟然像是怕得罪薛清茵一般,尷尬地衝她笑了笑。


    “阿娘,咱們莊子上的馬是養來作什麽的?”薛清茵迴頭問薛夫人。


    薛夫人的臉色也不大好看,隻道:“自然都是拿來賣的。”


    她喚來管事,問起近年來賣出了多少。


    管事支支吾吾:“由小馬駒養成今日的模樣,也需要些時日呢……這好的種馬呢,也不是那麽容易就能挑到的。漸漸地,也就隻剩這些良莠不齊的。”他沉默了下,這才如喪考妣地道:“一匹也沒賣出去。”


    但有個馬場說出去威風啊!


    管事心道,光有這一條那不就夠了嗎?


    一旁的杜鴻雪聽不下去,再度脫口而出:“就這樣的馬……用腳都能養出來。賣得出去才怪。”


    管事垮著臉,不敢說話了。


    這會兒的表情就跟九族全死光了差不多。


    薛清茵卻問:“那怎麽才能養好馬呢?”


    “這個……我說不好,咱們玄武軍裏有專門養馬的馬曹。”


    薛清茵粲然一笑:“多謝,我知曉了。”


    杜鴻雪聽見她的笑聲悅耳,又沒有半分芥蒂,實在是個心胸坦蕩又大方的姑娘。


    他別過頭去,幾乎是不受控製地紅了紅臉。


    杜鴻雪要迴去稟報,薛清茵便送著他下山去。


    途徑山茶花叢的時候,薛清茵順手拔了幾朵塞杜鴻雪手裏。


    杜鴻雪手足無措地立在那裏,一時連路怎麽走都忘了。


    “勞煩替我帶給宣王殿下。”薛清茵道。


    “……哦哦,好。”杜鴻雪手忙腳亂地捧住花。


    原來是給殿下的啊。


    薛清茵又問他:“我能請宣王殿下前來嗎?”


    杜鴻雪為難道:“能是能……”但沒人請得動殿下啊!


    薛清茵決定努努力,大著膽子試一試。


    反正,薛家的這些產業絕對不可以留給賀鬆寧!賀鬆寧這人翻臉太無情了!


    “我想請……不對,是我們的莊子上想請宣王殿下前來,賞花、跑馬,往上走還有個溫泉池子呢。”這是原身記憶裏的東西,也不知道那個溫泉池子荒廢了沒有。


    杜鴻雪隻能道:“我都會稟報給殿下。”


    但來不來就是另一迴事了。


    薛清茵點點頭。


    反正她已經努力過了,後麵就愛咋咋地吧。


    送走杜鴻雪之後,薛夫人便開始處置莊子上的人。


    薛清茵做不來這樣的事,就懶懶散散地在後頭嗑瓜子。


    但落在莊子上眾人的眼中可不是這麽一迴事……


    這位大姑娘,先是三言兩語與那位玄武軍的年輕將軍親近了關係,一邊膽敢伸手要錢,一邊還敢邀宣王殿下登門。


    眼下又坐在那裏,自如地嗑瓜子。


    可見其心性之冷靜!城府之深沉!


    就連靳祥這會兒都忍不住高看薛清茵一眼。


    這位大姑娘……真是叫人看不清楚啊。


    那廂杜鴻雪四肢僵硬地捧著花迴了駐營地,見了人便問:“殿下迴城了嗎?”


    那人答道:“還在。”說罷忍不住打趣他道:“總管不是尋跑馬的地方去了嗎?怎麽跑去采花了?”


    杜鴻雪理也不理他,徑直走向大帳的方向。


    沒走出多遠,便正撞上宣王和副將。


    宣王的目光霎地落在了杜鴻雪掌中捧的花上。


    他沒由來的頓生一種熟悉感。


    但想來又覺得荒唐……


    隻是這份荒唐下一刻便被杜鴻雪粉碎了。


    杜鴻雪匆匆走到跟前,朝他見禮:“殿下,我在莊子上遇見薛家姑娘了,她托我將這些帶給殿下。”


    說完,杜鴻雪也有些緊張。


    這樣的玩意兒,放在軍營中多少顯得無用。隻怕殿下斥責他做多餘的事。


    副將倒是先來了點興致,問:“哦?那日的薛家姑娘?我對她那風箏還念念不忘呢。她今日是到莊子上玩耍?那想必病已經好了。”


    宣王卻突地道:“好不了。”


    副將愣了下:“殿下說什麽?”


    “是舊疾,容易發作。”宣王說得輕描淡寫。


    副將卻滿心疑惑。


    等等。


    殿下怎麽知道這麽多的?


    副將哪兒知道,宣王在皇宮裏已經又與薛清茵見過一麵了。


    這會兒杜鴻雪手都快捧軟了。當然,主要還是麵對宣王壓迫感太強了。


    他禁不住小心翼翼地出聲道:“殿下,這花……”


    隻有宣王自己知道,這花是她上迴說的謝禮。


    宣王麵上沒什麽情緒,語氣平淡地道:“拿著吧。”


    跟在身旁的小太監連忙上前去接了過來。


    “還有,那莊子就是薛姑娘家裏的,她說若是要去他們的馬場裏跑馬,得給五百兩銀子才行。”


    副將忍不住暗暗嘀咕。


    看來小姑娘對宣王殿下是半點意思也沒有啊?那送花又是怎麽迴事?換別家姑娘,早該倒貼著也要請殿下前去跑馬了。


    “還有!”杜鴻雪緊跟著又開口。


    副將憋不住笑了:“你小子一口氣說完行不行?”


    杜鴻雪不理他,依舊用小心翼翼的口吻道:“薛姑娘想請殿下賞光去莊子上……”


    “小姑娘的心思真難猜。”副將半天隻總結出了這麽一句話。


    “殿下的意思……”


    “銀子該給。”


    “是,屬下也這麽想呢。莊子上養人,那都是有花耗的。咱們也做不來那種占便宜的事。”


    “走吧。”


    “殿下這就迴城?”


    “去莊子上。”


    半炷香後。


    宣王來到了莊子前。


    但薛清茵已經不在了。


    管事的已經快嚇瘋了,他兩股戰戰,說起話來哆哆嗦嗦:“大姑娘說、說還要迴城去綢緞莊裏瞧一瞧……”


    誰也沒想到宣王殿下他真會來啊!


    這可怎麽辦?


    他這輩子就沒見過這麽大的人物!


    更別提去招待這樣的貴人了!


    宣王:“……”


    他轉過頭不著痕跡地掃了一眼杜鴻雪。


    杜鴻雪也很尷尬:“這、這忘了說好什麽時候請您來了……”


    宣王垂下眼:“葉蔚,你率人接管此地吧。”


    叫“葉蔚”的少年應了聲。


    這下管事等人是真的嚇昏了。


    接、接管此地?


    玄武軍果然還是要和他們算賬嗎?


    ……


    薛清茵坐在馬車裏,手中捧著一杯菊花茶。


    跟前的小幾上,紅泥小火爐正散發著熱氣。


    哎,瓜子嗑多了。


    上火。


    薛夫人與她說話:“你今日膽子也太大了,下迴不要再這樣說話了。”“對了,你那日進皇宮,不會也是這般做派吧?”


    薛清茵眨了眨眼:“阿娘想什麽呢?若我是囂張做派,我還能迴得來嗎?”


    薛夫人一想也是,不禁笑道:“我的清茵是個乖巧聰明的孩子……”


    說話間,馬車停住了。


    “怎麽了?”薛夫人問。


    靳祥本來擦得幹幹淨淨的額頭上又滲出了汗。


    他都忍不住罵娘。


    今日他娘的是個什麽狗屎運氣?


    靳祥望著眼前緊閉的,上麵鑿出無數痕跡的大門,從喉中擠出聲音來:“綢緞莊好像……遭了搶了!”


    “什麽?!”薛夫人卷起簾子就跳了下去。


    靳祥也趕緊上前去拍門。


    薛夫人又怒又急:“天子腳下,哪裏來的強盜?”


    靳祥也想不通。


    好在這時候門被拍開了,裏頭探出了個腦袋。


    那人一見靳祥便歡喜不已:“靳管事你可算來了!大公子呢?大公子在不在?出事了!今日趙國公府上的人,跑來把咱們鋪子給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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