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氏十分會做人,隻要是蕭相交代之事,定能好好去做。


    平日裏她身上也沒多少銀兩,全指望老太太手縫裏能漏一點。家裏明麵是她操持,真正大事還是在太太那裏把持。


    焦氏也不想讓人說虐待繼子繼女,但凡能力範圍內,總會盡力做到最好。


    隻是銀兩就那麽多,還有相府的體麵要維持,分到每個人頭上的也就有限。


    昨夜得了蕭相囑咐和銀子,焦氏也不拖延,第二日便著人請了繡春坊的裁縫和繡娘過來。


    那繡春坊還是第一次做相府生意,自然不敢托大,老板娘帶著最能說會道的專業人來。


    那老板娘見到吳氏和焦氏,好好行了一個大禮,臉上滿是笑意,“今日妾身一開門,便見到幾隻喜鵲在樹梢嘰嘰喳喳叫的歡快,果真是大喜事一樁。相府門可不是一般人能進,我們進來沾沾貴氣,迴去一個月都不舍得洗手沐浴。老祖宗一身富貴之氣,夫人也是美貌天仙,妾身以後可是有的說了,咱也是到相府見過大世麵,見過貴人的人了……”


    明珠聽了這樣露骨誇讚,差點忍不住噴笑。這繡春坊做到京城第一,當真不是吹牛,就憑這見什麽人說什麽話的本事,也無人能及。


    她相信,這老板娘一定深知相府情況,不然何以如此將吳氏和焦氏往高貴裏捧,且這麽浮誇。這兩人出身鄉下,最恨別人笑話土氣,被這老板娘一陣誇,心裏定是如蜜般甜。


    對著明珠等幾個小輩,老板娘就克製很多。一個是名門閨秀多喜歡秀雅含蓄一點誇讚,另一個這幾個身份都有些尷尬之處,嫡庶不說,焦氏還是續弦。


    明珠對做衣衫可有可無,不過就是按規矩做事。她既不會和蕭相要吃穿,但也不會給他省銀子。難得如此大方一次,不下黑手還待何時。


    小姑娘夏日衣物比較簡單,顏色清爽即可,太過繁複反倒失了美感。明珠深歎太過省錢,不夠過癮。


    還好,蕭相還讓她們有機會到寶玉閣挑選首飾,這個水分就大了去。


    明珠也不客氣,選了一套金飾。年紀太小,玉石、珠寶反而壓不住。金飾雖有價,但做工擺在那裏,下來也有二百來兩。


    這些銀子,有底子的世家絲毫不放在眼裏,但估計蕭相會心疼上好一陣。


    琳琅其實很喜歡一套紅寶石首飾。她已經十四歲,少女之勢初顯,正是愛美年紀,打扮起來也更好看。隻她見明珠花費,便忍痛割愛,隻選了一樣奢華之物,其餘也不過普通。


    琉璃從小就是個透明人,通過選了幾個小金飾,花了不過三四十兩銀子。


    明珠對這妹妹也著實佩服,小時候還不顯,等幾歲之後,便不聲不語,生母杜姨娘也是如此,母女兩個活得低調到塵埃裏,好似給一口飯吃便很是滿足。


    明珠挑了一個小玉墜,“女孩子怎麽也該有幾件東西壓一壓裙角。都是親姐妹,可不能委屈到你。”


    焦氏也笑道:“是呀,琉璃也有十歲了,很該打扮起來。模樣這樣俊俏,不打扮一番豈不是可惜。”


    琉璃猶豫一下,便點頭稱謝,“謝謝母親和姐姐,這個玉墜我十分喜歡。其實我年紀還小,過幾年再打扮不遲。”


    “這次出門,可是代表咱們蕭府的臉麵,還是要隆重一些才好。”明珠倒不是多麽好心之人,隻是順手人情而已,又不指望還。


    且琉璃若是不花,省下銀子還是給了焦氏。在這二人之間,明珠自然是更喜歡琉璃一些。


    至少,前世今生,琉璃皆沒有對不住她。


    一行人收獲頗豐,不是一般幸福。尤其琳琅,平時也是克製之人,這會子也忍不住喜笑顏開。


    可惜等出了寶玉閣不多遠,便遇上倒黴之事。


    聽見前方吵吵嚷嚷,銀姑出去探查究竟發生何事,一看便趕緊讓車夫掉頭往迴趕。


    “姑娘,前麵好似流民鬧事,瘋了一般,咱們還是先到寶玉閣躲避一二才是。”銀姑一路由南往北,見多了流民造反。這些人平日裏往往最怕官宦人家,但真逼急了,可是會做出可怕之事。


    車夫雖然沒經曆過這些,但也知道事情不小,趕緊掉頭。這條街道雖寬,奈何馬車並不是他們一家,竟一時動彈不得。


    “看那馬車多豪華,咱們搶了他們就有飯吃。”一個衣不蔽體流民喊道。


    一群人瞬間盯住這邊幾輛馬車,湧了過來,“抓住他們,搶他們東西,扒他們衣服。不讓咱們活,咱們也不讓他們活。”


    “就是他們作惡多端,咱們才沒有飯吃,賣兒賣女也活不下去,打死他們。”


    銀姑一看這架勢,拉起明珠就下了馬車跑,“小夏你們快跟上,再拖就來不及了。”


    這些人,根本不管車裏坐的是好人還是壞人,他們隻需要發泄,道理根本就講不通。


    明珠這陣子開始鍛煉,好歹跑得不慢。再者,她畢竟吃飽喝足,比餓了多少天的流民身體還強點。


    琉璃別看年紀小,身體竟然不錯,隻拉下幾步而已。


    隻可惜焦氏和琳琅她們,平日裏維護身段,哪裏敢吃得太多,比那家雀吃得多不了多少。


    “官兵都是廢物點心,平日裏囂張跋扈,這會子怎麽就不出現了。”明珠邊跑還有力氣罵人。


    等她跑到寶玉閣,這店鋪竟從裏邊插上了門栓,急死個人。


    銀姑大叫,“掌櫃的快開門,我們是剛剛買首飾的蕭丞相府中之人。若能施救,來日必有所報。”


    裏麵並無動靜,明珠開口,“我乃定國公府唯一外孫女,若是在這裏出事,可不是見官那樣簡單。”


    裏麵趕緊開門,“來了來了,剛剛躲在樓上,聽見動靜就趕緊來開門了。”


    就耽誤這一會,明珠便看到不知道是哪家官家還是富商家幾個女眷被卷入人流,不知遭遇怎樣慘狀。


    “快,銀姑,接一接焦氏她們。她們出事,我臉麵也沒了。若不行先保自己。”明珠命令道。


    如果琳琅出事,人們隻會說蕭相府女眷如何不幹淨之類,不會分那樣細致。一榮不一定俱榮,一損肯定俱損,尤其女人名節方麵。


    流民踩踏著那幾個家眷身體,衝著珠寶閣就來。


    珠寶閣老板很是著急,“我們頂不住這些人,趕緊關門,頂上厚門板。”大珠寶店,都有打手護衛,但敵不過對方人多。好在為了應付這種情況,他們都有厚實門板,足以頂住一般襲擊。


    明珠就算不救焦氏和琳琅,也要等著小夏她們進來。


    好在有驚無險,銀珠拉著焦氏進了門。


    外麵叫罵聲四起,各種村罵皆有。明珠問掌櫃,“可有後門,咱們從那裏走吧。”


    掌櫃點頭,“有,但鬧出這麽大動靜,就怕這整條街都不安穩,不如在這裏撐到官兵出動。在這條街上開鋪子的,多少都有些後台,官兵不至於不理死活。”


    隻聽外麵一人粗聲吼道:“他娘的,不想死的趕緊滾。”接著一陣拔刀劍之聲。


    “官兵來了,有救了。”琳琅抽泣道,剛剛嚇死她了。


    銀姑雙眼一亮,這個聲音她太熟了,是東海啊。東海一直都是近身跟隨主子,難道主子也在外麵。可惜,又不能告訴姑娘。


    主子也是,追小姑娘追的這樣低調,明明那樣盡心,還裝作不認識,也是罕見。


    銀姑忍不住猜測,為何姑娘好似壓根沒聽過主子的存在,這倆人真是奇怪。


    流民雖然發瘋,但他們還是會選擇對象。一看十來個持著刀劍的糙漢子,哪裏真敢惹,一下子便四散而去。


    看這幫子人離去,淩澈才道:“還好沒見血,不然也是不忍。那幫子人也是,既然將人放進來當苦力,卻天天給餿了的稀粥,真是不地道。”


    東海道:“聽說稀粥也難得,恨不能清湯寡水,能不造反?婆娘孩子都死了,本就憋著氣,再這樣受打擊,自然是想要報複。”


    東海朝四處探查一番,“大哥,官兵出動了,這裏也算安全了,咱們也撤?寶玉閣又不給咱們銀子,幹嘛要保護他們,還不如讓流民搶一通算了。”


    一個小個子湊過來笑嘻嘻小聲道:“誰他娘的保護這黑心店鋪,咱們保護大嫂呢。”這人正是那日陪銀姑演戲的小毛賊。


    東海大嗓門一嚷,“大嫂?大哥你定親啦?啥時候的事,俺咋不知道。”


    淩澈用劍敲了東海和小毛賊後背一下子,“胡說八道,迴去罰三百個蟆跳。”


    明珠等人在裏邊聽到這裏有動靜,但也不敢多說話,誰知道外麵是什麽人。


    銀姑便道:“姑娘,要不我從後門迴府一趟,讓人來保護您迴家?”


    明珠略想一下,“相府哪裏有什麽正經護衛,還是去趟定國公府為好。”


    掌櫃的一聽這話,暗喜自己做了正確選擇。得罪了蕭相,雖有麻煩,他們背後主子卻也不怕。要是敢得罪定國公府,就等著不得好死吧。


    插入書簽


    作者有話要說:


    男主終於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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