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到迴府, 方槿桐心中都有恍恍然。


    木頭竟然會說那樣的話, 都險些……不像是從前那根木頭了。


    隻是她眼中有震驚。


    他亦立即踟躕, 往後便恢複了早前的寡言。


    一路也少有看她。


    方槿桐猜想,這根木頭竟也害羞了。


    馬車上好難挨過,等下了馬車, 入府, 二哥和阿梧來迎他們,方槿桐麵色才自然些。


    方如旭一口一句, 去了哪些地方, 好不好玩, 今日夜市上是不很是熱鬧雲雲。


    方槿桐扯他衣袖, 你明日自己去看看不就好了?


    方如旭鬼笑,那怎麽一樣, 又沒有容遠陪我?


    方槿桐鬧心看他。


    洛容遠在一旁開口:“看了皮影戲, 很好看。”


    皮影戲,方如旭愣了愣,繼而上前攬著洛容遠的肩,笑起來:“你二人去看皮影戲了?皮影戲好呀,我聽說上巳節裏的皮影戲都是些好本子。”


    京中有什麽事是他不知道的?


    方槿桐睨了他一眼。


    “容遠, 你明日就走,我讓人準備了些酒水。”意思是,要再飲一場, 早前晚間急急忙忙散場,酒沒盡興, 飯應當也沒吃飽。


    方如旭想的周道。


    言罷,又轉向方槿桐:“槿桐也一起吧。”


    又是特意為她和洛容遠準備的。


    方槿桐心中一緊,伸手微微打了個嗬欠:“我不去了,今日才到家,馬車上顛簸的,一路也沒歇息好,困了。”


    方如旭狠狠瞪她,嘴角又擼了擼。


    她才不接招。


    “早些休息吧。”洛容遠開口。


    方如旭便徹底沒了立場。


    方槿桐感激笑笑,又扭頭朝方如旭吐了吐舌頭:“那表哥,二哥,我先迴苑子了,小飲怡情,多飲傷身,你們也早些休息。”


    嗬,得了便宜還賣乖,方如旭又不能戳穿。


    隻能由著她去。


    奈何瞅著她背影,心中微微歎了歎,轉眸看向洛容遠,卻見洛容遠唇畔有笑意。


    喲,方如旭心中驚歎,轉念一想,怕是今晚有些故事,槿桐那丫頭害羞了,洛容遠心情卻尚好,才幫她免了一場尷尬。


    越如此想越合理,方如旭開懷。


    “人都走遠了,還看什麽?喝酒去。”他拍拍洛容遠肩膀。


    洛容遠才迴過神來,道了聲好。


    **


    等方槿桐迴到苑裏,西暖閣的燈都熄了。


    思南住在西暖閣,熄燈便是睡下了。


    方槿桐本來還想問她今日去了何處,打了曲先生的幌子,膽子越發大了。今日聽二伯母說曲先生病了好幾日了,還在抱恙,怕是明後兩日也不會來方家,不知這丫頭背地裏在賣什麽葫蘆。


    夜深了,明日再說。


    入了外閣間,方槿桐取下薄披風。


    夜間冷,她出門時帶了披風。


    阿梧接過,去一旁掛起來。


    方槿桐一麵淨手一麵問:“東西給思南了嗎 ?”


    是早前說到的,糖果要晚些給思南這迴事,阿梧會意點頭:“給了,思南小姐可喜歡了,說還是三小姐好,二公子就沒給她捎點心迴來。”


    得,埋怨起二哥來了。


    “那二哥給她帶什麽了?”方槿桐笑著問。


    二哥怎麽會空手而歸,隻怕是尋的東西不合這丫頭心意罷了。


    阿梧果真笑了起來:“二公子送了一隻筆,還有一方硯台。”


    言外之意,是讓她多練寫字。


    方槿桐也跟著笑出聲來,難怪惹這丫頭埋怨。


    曲先生就說思南什麽都好,就這手字實在不敢恭維。


    思南也確實什麽都好學,唯獨寫字這件事上,比不讓她吃飯還難。


    “由得她去吧。”方槿桐摘了耳環。


    今日確實風塵仆仆,先是迴京,然後去了一趟夜市,先前雖說有搪塞二哥的意思,但確實折騰一整日也累了。


    阿梧貼心:“耳房的水備好了,三小姐洗漱休息吧。”


    明日表公子要離開,三小姐還不得早起去送?


    方槿桐扯了扯她衣袖:“還是阿梧好。”


    受不起,受不起,阿梧一身雞皮疙瘩,三小姐對表公子多上上心就是了。


    果真是三句話不離洛容遠。


    如今這整個方府都快成洛容遠的親信了,不得了。


    分明是打趣的話,阿梧笑出聲來。


    累了一日,從浴桶出來,方槿桐一覺到天明。


    ***


    翌日,果真清早就被阿梧從被窩裏拉起來。


    “表公子今日離開,二夫人和二公子在前廳送,讓人來催了,再耽誤不得了。”阿梧慣來皇帝不急急死太監。


    方槿桐洗了把溫水臉,換了一身衣裳,就往前廳去。


    去的時候洛容遠和方如旭都不在前廳了,隻有方如旭身旁的小廝阿奎急如熱鍋上的螞蟻。見到方槿桐,就似抓住了救命稻草,趕緊苦口婆心上前:“三小姐,快去大門口吧,表公子都要上馬了。”


    所以二公子才留他在這裏等。


    方家同洛家是姻親,方世年昨日未歸,袁氏又在主持中饋,這樣的時候袁氏也在大門口相送。


    “二夫人請留步。”洛容遠拱手辭別。


    身後幾騎都已上馬,整裝待發,按照行軍的腳程,這個時候離京才有可能在夜間趕到既定地點,關邊戰事吃緊,將軍發了一道催令,讓洛容遠即可返迴,能不耽誤的行程便盡量不耽誤。


    袁氏頷首:“那容遠,你路上多小心。”


    洛容遠再次低頭拱手。


    袁氏是長輩,他禮數周全。


    方如旭急得跺腳,這槿桐去了何處?


    他早前就讓人去催了,明眼人一看便知洛容遠是有意等到現在,就是為了同她作別,現如今到非走不可的時候,她人影都沒一個。就算平日裏再使小性子也好,同洛容遠不對路也好,這個時候總歸是要來送的。


    方如旭心中歎息。


    日後可不能由她這麽散漫著。


    思緒中,就見洛容遠躍身上馬。


    馬蹄揚起,一聲長嘯。


    “二夫人請迴吧。”洛容遠開口,又朝一旁的方如旭道:“如旭,日後見。”


    方如旭一聲歎息:“一路珍重,戰場上刀劍無眼,需得留心,早日迴京。”


    這句話本不該他說,方如旭心裏憋氣。


    洛容遠勒了韁繩,嗬斥一聲。


    馬蹄輕抬,調轉馬頭,準備往明珠巷外去。


    身後幾騎紛紛效仿。


    “表哥……”方槿桐跑得有些上氣不接下氣,剛到府門口,就見他和身後幾人策馬而去,哪裏還聽得見?


    “槿桐。”連袁氏都有些責備語氣。


    方槿桐目含歉意。


    方如旭看了看她,隻得歎了口氣。


    這一早上歎得起,比去年一年都多,方如旭睨了她一眼。


    方槿桐隻得討好得拉了拉他袖子,一臉認錯和委屈。


    方如旭哪裏還生得起她的氣來。


    眼見幾騎都要出明珠巷了,又隻得歎了一聲悶氣。


    方槿桐悻悻抬眸。


    偏偏此時,那幾騎似是停了下來。


    方槿桐定睛,確是洛容遠勒了韁繩,恰好調轉馬頭迴來。


    方槿桐還來不及反應,隻見他唇邊勾起一抹如水笑意。


    他慣來有軍中硬氣,這般笑容少見,且暖意。


    方槿桐怔了怔。


    “槿桐!!!”見洛容遠那邊停了下來,方如旭還以為她沒看見,趕緊喚她。


    方槿桐才迴過神來,方如旭急得不行。


    幹脆拎起她的胳膊使勁揮起來。


    “二哥……”方槿桐一臉駭然。


    洛容遠卻低眉笑了笑,而後一聲低沉嗬斥,策馬離開。


    片刻間,這幾騎就消失在視野裏。


    “唉。”方如旭才鬆手:“還算趕上。”


    袁氏莞爾:“不算遲。”


    方才洛容遠的笑意,她盡收眼底。


    總歸是年輕人的事,她不多費唇舌。


    看方才的模樣,洛容遠的心思是在槿桐身上,那這門親事便是水到渠成了。


    “迴去睡吧,一臉惺忪。”袁氏摸摸她的頭。


    方槿桐彎眸。


    待得袁氏離開,方槿桐才問:“二哥方才生氣了?”


    方如旭輕“哼”:“倒是我這個做哥哥的替你著急。”


    方槿桐便知他消氣了,上前笑嘻嘻看他。


    方如旭苦笑不得:“也就洛容遠,換了旁人,早就將你拋到腦後去了。”


    方槿桐吐吐舌頭:“才不是,二哥最疼我。”


    方如旭實在忍不住,伸手悶狠狠敲了下她額頭:“引以為戒!”


    方槿桐吃痛。


    **


    明珠巷口。


    洛容遠和幾騎策馬而出。


    一輛馬車正好駛入明珠巷內。


    晨風微涼,微微卷起馬車窗上一角簾櫳。


    洛容遠正好瞥目。


    映入眼簾一襲青衣素袍,也恰好斜眸看他。


    他微微攏了攏眉頭。


    馬蹄飛踏,馬車亦未停下,在明珠巷口背道而馳。


    馬車內,肖挺放下簾櫳:“東家,是洛容遠。”


    肖縫卿適才斂眸,他早前並未見過洛容遠,隻是耳聞,而方才的一瞥,不由讓人心生警覺:“此人不除,會壞我大事。”


    肖挺錯愕:“東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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