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說公子和兩位表小姐去上巳節一整日


    , 迴來定是累了,晚飯稍後讓廚房做好了送到了屋中,不必一道來陪她用飯了, 明日再湊一處說說上巳節的趣事就好。另外, 屋內備好了熱水,可以先行洗漱, 換身衣裳, 解解乏。


    槿玉今日在方槿桐這裏吃了悶聲虧, 馬車上又聽她和許邵誼說了一路的廢話, 眼下正疲倦得很,正想迴屋好生歇息歇息。


    丫鬟來傳話, 她更覺顧氏替人設想, 為人周到。


    浴桶裏,方槿玉輕輕歎息,有顧氏這樣的姨母真好。


    方槿桐是生在福中不知福。


    再想起三叔,又同自己的爹爹對比,指尖就忍不住掐了下去。


    方槿桐明明處處都不如自己, 為什麽偏生比她命好呢?


    碧桃給她添熱水。


    她閉眼,憋了一口氣,緩緩沉到浴桶中去……


    她才不甘心, 她值得擁有比方槿桐更好的東西。


    她要嫁到洛家,想盡一切法子都行。


    ……


    東苑, 主屋內。


    方槿桐從子萱手中接過狗蛋。


    狗蛋見了她,熱忱得不得了。


    雖說子萱這裏新鮮,但新鮮勁兒一過,就使勁兒要找主人。


    子萱沒抱穩,狗蛋就滿苑子裏亂竄。


    子萱自己逮不到,又怕它出意外,隻得讓府中的小廝幫著逮。


    可府中的小廝雖多,但狗蛋又小又靈活,府中的小廝又都怕將表小姐的狗給傷了,就在花苑裏僵持了許久。滿苑子都近乎跑遍了,許是跑得又累又餓了,又不見方槿桐,狗蛋才四條腿一耷拉,尋了陰涼處,趴在地上不走餓了。


    子萱去抱它,它又反過來熱情得很。


    惹得子萱哭笑不得。


    表小姐的狗不僅長得與眾不同,脾氣也與眾不同。


    迴了洛府,方槿桐沒有迴廂房歇息,而是直接來了顧氏這裏。


    姨母說姨父近日來多在府衙和水利工事那裏,很晚才迴來。他們今日又去了上巳節一整日,姨母應當有些悶,她便拎著狗蛋來了東苑主屋。


    狗蛋長得與旁的狗不同,但勝在機靈。


    顧氏見了也很喜歡,說它醜得別具一格。


    狗蛋還歡喜得很。


    顧氏就說它鬼機靈,討人喜歡。


    又讓子萱拿了些牛肉幹,撕碎了喂給它。


    狗蛋心潮澎湃,十分給顧氏麵子,吃完了就眼巴巴看著顧氏,搖尾乞憐。


    顧氏頻頻逗笑,便讓子萱多喂了些牛肉給它。


    狗蛋好不得意。


    一時間,方槿桐忽然想,有什麽樣的主人就有什麽樣的狗。


    看著眼前得意忘形的狗蛋,仿佛頭換成了沈逸辰一般。


    可想著沈逸辰的臉,又看著狗蛋,方槿桐還是搖了搖頭,不能侮辱狗蛋,狗蛋是條好狗!


    一側,顧氏樂不可支:“若不是聽子萱說,你是替朋友養的狗,姨母都想管你要了來。”


    方槿桐笑了笑,確實換了旁人倒還好,但沈逸辰的狗,她有些難啟齒。


    “等我迴京中,尋隻狗……辰辰這樣的狗來送姨母。”方槿桐隻得這麽說。


    她有心便好,顧氏哪裏在意?


    不多時,廚房將飯菜端到了主屋。


    顧氏已經用過了,方槿桐來了主屋,廚房送來的是方槿桐的飯菜。


    方槿桐瞥了一眼,悻悻道:“徐媽這是太高看我了,我哪裏吃得了這麽多?”


    徐媽就笑:“公子說要過來,廚房就一道送來了。”


    洛容遠,方槿桐恍然,差點忘了這根木頭了。


    她都能想著來陪姨母,更何況洛容遠呢?


    徐媽話音剛落,一襲藍衣便入了屋中。


    洛容遠早前的白衣在放紙鳶時,就同許邵誼一道弄髒了,先前迴屋換了一身衣裳再過來的,就比方槿桐要遲了些。


    顧氏喚了他來跟前,笑眯眯道:“今日同槿桐玩得可好?”


    洛容遠看向方槿桐的時候,方槿桐也正在看他。


    忽地,兩人心照不宣。


    洛容遠:“好。”


    方槿桐:“挺好”


    不僅顧氏,子萱和阿梧也在身後跟著掩袖笑起來。


    顧氏愉悅:“玩得好便好,這上巳節是年輕人的節日,就該多去。”


    顧氏看來,這兩人從小青梅竹馬,長大了就應當水到渠成,若不是洛容遠從軍去了,常年在邊關駐守著,說不定,再隔不久她都應當抱孫子了。


    奈何這段時間洛青衫和方世年又各有各的事情要忙。


    朝廷裏的事動輒牽一發而動全身,他二人各有各的慎重,也是好事。


    隻有等過了這陣再說。


    顧氏吩咐子萱:“打水來給公子和表小姐洗手。”


    子萱笑著應好。


    洛容遠和方槿桐洗完手,便上桌吃飯。


    顧氏雖然吃過了,但見他二人都在,便也吩咐多擺一雙筷子,她隨著一同再用些。


    不敢用太多,撿了些青菜吃,又喝了些湯。


    方槿桐吃了不少。


    今日走了許久的路,也算經曆了些驚心動魄,眼下鬆懈下來,才覺得餓壞了。


    徐媽又是挑得她喜歡的菜做,她想不多吃些,胃都不答應。


    洛容遠也吃了許多。


    顧氏更高興,沒什麽比兒女陪在身邊,看著他們吃飯香更好的了。


    ……


    晚飯後,顧氏催著二人離開。


    方槿桐知曉是姨母心疼他們累著,便依著姨母的意思,福了福身辭別。


    反正還要在定州呆上幾日,也不差這一會兒了。


    洛容遠要送,她也沒迴絕。


    同今日那個話癆許邵誼的喋喋不休相比,她竟然覺得木頭也是有木頭好處的。


    她和洛容遠走在一處,阿梧便知趣抱著狗蛋走在後麵。


    狗蛋望著他二人背影,想想就亂叫一通。


    阿梧安撫,它便好些,阿梧不理它了,它表示對前麵兩人的憤慨。


    隻是方槿桐正同洛容遠說話,狗蛋的聲音便在左耳朵進,右耳朵出。


    “表哥同許邵誼親近?”她是尋話來說。


    洛容遠滯了滯,平淡道:“親近不是這麽用的。“


    額,方槿桐噎住。


    “他在軍中不這樣。”洛容遠言簡意賅。


    軍中不這樣?


    那平日裏是這樣的?


    方槿桐確實難以想象,許邵誼今日畫風她適應了好久,還是違和得很。又說許邵誼是安陽郡王的獨子,安陽郡王也是手握重兵的一方梟雄,許邵誼長了這樣一張妖嬈臉,言行舉止又明顯有些媚態,廬陽郡王怕是氣得惱火得很。


    果然,洛容遠道:“廬陽郡王恨不得,打斷他的腿。”


    方槿桐隻覺得雖然沒見過廬陽郡王,這幅形象卻栩栩如生。


    臨到西苑了,洛容遠難得主動開口:“方槿玉處處針對你?”


    他少有嚼舌頭,尤其是,她們姐妹之間的事,他一向看在眼中不說。


    但不說,不代表看不明白。


    方槿桐就笑:“同一屋簷下,抬頭不見低頭見,從小到大,就沒相安無事過。”


    他知曉她粉飾太平。


    都是方家的人,她再討厭方槿玉,也不會在外人麵前詆毀。


    洛容遠便也不提了:“早些休息,我讓廚房熬了薑湯,晚些送來。”


    是還念著她落水的事。


    方槿桐心中微微一暖:“知道了,多謝表哥。”


    洛容遠停了停,臨分別,又道:“我那日看她繡荷包。“


    她,指得是方槿玉。


    方槿桐心想,是呀,看得那麽出神。


    洛容遠忽然笑了:“想起你小時候,學女紅,一直紮手。”


    唿~方槿桐唏噓。


    “不學也罷。”他又笑笑,轉身離開。


    方槿桐沒有喚住他。


    原來他那時候看著方槿玉繡荷包,心裏是在想這個,她完全會錯了意。


    方槿桐也笑笑,又忽然停住,有人方才似是在變著方子說她手笨,沒有天賦。


    木頭也有學壞的時候!


    轉念一想,她哪能同方槿玉比呀?方槿玉的繡工在京中的貴女裏都是出了名的,但她雖然比不過方槿玉,卻比陽平,任笑言這些強多了呀。


    “三小姐……“


    她尚在思緒,阿梧顫顫開口。


    她轉眸看向阿梧。


    阿梧手中舉著狗蛋,一臉懊惱:“它尿了……“


    尿了阿梧一身。


    狗……辰辰!方槿桐泄氣,狗如其人,果然沒個好樣。


    *****


    驛館,沈逸辰噴嚏。


    還是一臉正緊看著許邵誼:“怎麽樣,說我好話沒?”


    許邵誼“嗖”得一下,汗毛都樹了起來,他光想著同洛容遠說話去了,沒被攆走都僥幸,自然而然就將沈逸辰的事情給拋在腦後了。


    許邵誼心虛:“說了……自然說了……”


    反正死無對證。


    沈逸辰湊得更近:“她怎麽說?”


    一臉期許。


    許邵誼想,若是此時說他忘了,他定會被沈逸辰鬧死。於是深吸一口氣,鎮定道:“不知道是不是有些吹噓得有些過了……她好像……”


    “好像什麽?”臉湊太近,又熱情洋溢。


    許邵誼咽口口水:“好像有些喜歡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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