晦氣得很!


    方槿桐臉都氣得發綠,先前分明是那個人撞碎了她的花瓶,她還一句話都未講,他竟然好意思厚著臉皮說她胡攪蠻纏!


    若不是這裏是大伯父和大伯娘的醫館,她真想攔著剛才那人好好理論一番。


    “這人定是個有些毛病的!”方槿桐腹誹。


    阿梧規勸:“都來醫館求醫了,自然是有些毛病的。”


    方槿桐微怔。


    也是,她同一個有毛病的人計較做什麽。


    “隻可惜了這支白玉花瓶……”方槿桐歎了歎,這還是剛來元洲城的時候,大哥送給她和槿玉的。


    樊州玉瓷坊的手工,細致無暇。聽大伯娘說,還是大哥醫好了樊州的一位富商,那位富商托人遠道送來的。雖說算不得價值連城,但十足的投其所好。


    大哥肯將這對白瓷花瓶送給她和槿玉,足見親厚。


    方家一族的子孫向來放在一起論字排輩。方槿桐口中的大哥,其實是大伯父方世萬和大伯娘陳氏的兒子,方如海。


    方家兄弟四人。


    方世萬是長兄,自幼學醫,侵淫醫術多年,小有建樹。後來娶了夫人陳氏,也出自杏林之後,夫妻二人在元洲城內開了這家“仁和”醫館,懸壺濟世。方如海就是長房長子,下麵還有兩個弟弟,名喚方如旭和方如峰……


    二房的方世坤娶了江北富商的女兒袁氏,在京中經營藥材和茶葉生意,借著袁家生意上的人脈和路子,再加上嶽丈的提攜,又逢上了頭幾年的好光景,日子也算過得殷實富裕。隻是袁氏自小身子骨不好,生下兩個女兒方槿舒和方槿柔後,便不能再生育,於是同長房商議,從長房那裏過繼了方如峰來二房做兒子。所以方如峰是養在方世坤和袁氏名下的兒子……


    至於四房的方世平,自小身體羸弱,方老夫人護得緊。方老太爺過世得早,家中有方老夫人護著,幾個兄長也管束不了,便養成了遊手好閑的性子。等到老夫人閉眼,尚且不能自食其力,便窩在方府內,靠著老夫人留給他的私藏和夫人宋氏帶來的嫁妝過活。宋氏自己有一對兒女,兒子名喚方如南,女兒名喚方槿玉。房中的惠姨娘也生了一個兒子,名喚方如勳。宋氏很不喜歡惠姨娘母子,房中一直吵吵鬧鬧,一月裏也沒幾日安寧的……


    三房的方世年便是當朝的大理寺卿,官居正三品的朝廷要員,也是方家這一代的家主。隻是方世年的夫人顧氏去世得早,隻留下了方槿桐這麽一個女兒,京中便都曉方寺卿的這個女兒就是他的掌上明珠。


    方世年和顧氏感情很深,顧氏去後,方世年沒有再續玄的意思,房中也沒有旁的姨娘和通房丫鬟。整個一族偌大的家業總需要人來繼承和打理,便從長房那裏帶了二子方如旭到京中教養。沒有認在方世年名下,方如旭便喚得還是一聲‘三叔’,一直跟在方世年身邊學習管理家業。


    也有傳聞當初方家的四房還鬧過,說三房舍近求遠,千裏迢迢去元洲城尋長房的兒子,四房就有現成的兒子在京中。若說四房的方如勳是庶出不合適就也罷了,可方如南可是四房正緊的嫡出啊。


    三歲看到老,四房的兒子教養得如何,方家族中是有目共睹,方世年斷然不會拿方家的家業來作賭注,遂以稚子尚幼為由迴絕了。


    但四房哪能這麽容易死心!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若是自己的兒子方如南繼承了家業,那四房日後便成了家主了,守著方家家業過活,簡直衣食無憂。


    方世平妖也作了,鬼也作了,此事還鬧到過宗族祠堂,四房的如意算盤最終還是沒能實現。


    四房同三房的梁子也就此結下。


    可方老夫人彌留前,老淚縱橫,交待方世年日後要多照顧四房。這個小兒子被她寵壞了,不說是非不分,渾起來得時候做事總是欠考慮的,若是分了家,隻怕難在京中立足。方世年應承了,所以這些年來,方世年對四弟一家多有忍讓。


    一筆寫不出一個“方”字,方世年就盼著四弟能早日立事,日後家中諸事也好多一個人商量。


    譬如孟家的事……


    如今,能商量的,也隻有長房這一脈了。


    於是二月過後,方世年便在朝中告假,帶了方如旭和方槿桐兄妹兩人來元洲城看望長房一家。偏偏四房又存了別的小心思,鬧著要讓方世年帶著四房的方槿玉一同來元洲城看望長房一家。


    二月初三,方世年帶了方槿桐幾人離京。


    二月初七,便到了元洲。


    方槿桐其實早就盼著元洲城一行。一則可以去醫館看望大伯父,大伯母和大哥一家,還有大哥和嫂子的那個奶娃娃,歲歲;二則方槿桐好棋,南北兩大國手的對弈恰好定在元洲城內,這是場五十年難得一遇的棋壇盛會,她費了大力氣才尋到清風樓名帖,可以一睹大國手對弈風姿了!


    可所謂樂極生悲,古人誠不欺我。


    大哥送的白瓷花瓶,本來她和方槿玉一人一個,如今她這個摔碎了,有人怕是免不了幸災樂禍,落井下石,拿她摔碎花瓶的事情做口舌。其實她倒不是怕方槿玉生事,隻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爹爹近來煩心的事已經夠多了,她不想讓方槿玉給爹爹添堵。


    阿梧也道:”四小姐怕是又要拿花瓶的事兒來嚼舌根了。“


    阿梧是方槿桐跟前的貼身丫鬟。


    阿梧口中的四小姐便是方槿玉。


    方家這一輩四個姑娘,方槿舒和方槿柔年長,都已經出嫁了。府中未出閣的姑娘,就隻剩了方槿桐和方槿玉兩個。


    阿梧自幼在方家長大,也知曉三小姐和四小姐一直不對路,可三小姐聽老爺的話,處處讓著四小姐,四小姐卻借著各種由頭挑三小姐的錯。


    阿梧很不喜歡。


    方槿桐也不喜歡。


    果不其然,她二人前腳剛迴了西苑的廂房,屋外便有連串的腳步聲傳來:“三姐姐在嗎?”


    阿梧應聲迴頭,隻見方槿玉穿了一身彤色的蝴蝶裙,搭著嫣紅色的雲錦衣裳,頭上插著祖母綠的寶石簪子,耳墜子悠悠晃著,顯得格外耀眼。


    阿梧福了福身:“四小姐好。”


    方槿玉身後的丫鬟碧桃也跟著福了福身:“三小姐好。”


    方槿玉笑盈盈上前,剛進屋,眼珠子便轉著往廂房裏四下打量:“怎麽不見三姐姐的那支白玉花瓶呢?”語氣倒是輕鬆愉快,好似隨意提起一般。


    阿梧卻攏了攏眉頭,微微瞥向自家小姐,有些擔憂。


    方槿桐也不隱瞞:“摔碎了。”


    方槿玉瞪圓了眼睛,故作吃驚道:“摔碎了?怎麽會?“言罷,又一臉驚訝:”那可是玉瓷坊的白玉花瓶哪,我都讓碧桃好生收著的,就怕哪裏不小心碰到,刮了,蹭了,惹了瑕疵。三姐姐平素也是小心的人呀,怎麽會就把花瓶摔碎了?“


    方槿玉歎口氣,佯裝揪心道:“這要是三伯父知道了,怕是又要說三姐姐了。”


    阿梧眼中不悅。


    四小姐就喜歡尋三小姐的錯,迴迴都是這句,像是篤定了老爺會數落三小姐一般。若是隻尋三小姐的錯也就罷了,家中其他各房要是一碗水沒有端平,四小姐也要鬧上幾迴才肯罷休。


    可誰心中能沒有個好惡呢?


    就像上迴,二夫人娘家的姊妹來,瞧著三小姐有眼緣,就送了三小姐一根簪子。其實簪子並不貴重,可四小姐卻不知從哪裏聽說了,便找了老爺和四爺要來評評理,雖說是玩笑一般,卻鬧得二夫人很是尷尬。都是方家的姑娘,四房又喜歡生事,二夫人便尋了枚差不離的簪子給四小姐,此事才算作罷。


    其實四小姐倒真不見得多委屈,隻是這麽鬧上一鬧,心頭便舒坦了。


    再說這白玉花瓶吧。


    府中誰都知曉大公子最疼三小姐了,這白玉花瓶本來是要送一對給三小姐的,誰知四小姐一道來了,大公子才拆了兩個,一人送了一個。


    眼下倒好,被人倒打一耙。


    阿梧心裏憋屈。


    方槿桐卻笑了笑,大方道:“大伯父平日裏最喜歡臘梅了,昨夜下了雪,今晨苑裏的梅花開得正好,我讓阿梧折了幾枝下來,插在白玉花瓶裏,給大伯送去。誰想到前院路滑,不小心將花瓶摔碎了。我這正犯愁著呢,四妹妹將好來了,左右你我的花瓶都是大哥送的,我的那支雖然碎了,四妹妹的那支不還保存得好好的,一點瑕疵都沒有嗎?不如借花獻福,一道給大伯父送過去?”


    方槿玉麵色當即有些難看。


    想得美!


    方槿桐是三叔的女兒,不稀罕那隻白瓷花瓶。


    可她還舍不得呢!


    這方槿桐的話說得好聽,句句都是表孝心。她沒討得好處,還險些將自己那隻花瓶也繞進去,方槿玉麵上悻悻笑笑: “那倒是可惜得很。”


    嘴上雖是賠著笑,心中卻窩火得很,腦子裏一橫,左右不提自己那隻花瓶。


    方槿桐原本也沒想過她會舍得拿出那隻花瓶來,見她吃癟,心中就委實想笑。遂又起身,一麵吩咐阿梧拿上那件白狐狸毛的披風,一麵笑眯眯地朝方槿玉道:“那四妹妹,我再去尋隻成色好些的花瓶來,你慢慢吃茶。”


    方槿玉攪了攪手帕,臉上勉強扯出一絲笑意。


    待得方槿桐走遠,她才一瞬間變了臉色。


    方槿桐分明是故意的!!


    同是方家的女兒,方槿桐是生得命好!


    三伯父就方槿桐這麽一個女兒,穿得用的,樣樣金貴,一直白瓷花瓶自然不當什麽。


    哪裏像她,四房出來的,雲泥之別。


    看著方槿桐主仆二人的背影,方槿玉不屑道:“盡會用些阿諛奉承,不入流的把戲來討長輩歡心!”


    她才不稀罕。


    碧桃卻攏了攏眉頭,眼前明明就有現成的可以學,一個白瓷花瓶能值多少銀子,四小姐怎麽就學不會呢?


    作者有話要說: 方家四房,女主是三房的獨女,所以是三叔的女兒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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