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堂一位覺醒者,竟然淪落到這種地步,這放在末世之初,應該也是獨一份了。


    相較於另外兩人,中年男子的狀態要好一些。


    這也可能與他被宰割的時間較晚有關。


    中年男子緩了很久,眼神中才出現了一絲清明。


    看到許青山的身影,中年男子的眼中,竟出現了一抹激動之色。


    “小...”


    由於冰凍的原因,他的聲音有些沙啞,不甚清晰。


    中年男子咽了咽口水,試圖濕潤一下喉嚨,但這個動作對他來說,異常艱難。


    “小...青山!”


    許青山猛地抬頭,朝著中年男子看去。


    他是誰?


    這個中年男子既然叫得出他的名字,一定是認識他的人。


    可他對於中年男子,幾乎沒有什麽印象,不過倒是的確有一分眼熟。


    許青山抬了抬眼瞼,在腦海裏飛快地檢索相識之人的麵貌。


    檢索無果。


    “你是誰?”


    許青山輕揮手中的龍牙刀,他讓音沫搭了一把手,將中年男子緩緩放到地上。


    既然這個中年男子認識他,這點待遇還是要有的,他剛好也有一些事,想要向其了解一下。


    許青山從乾坤戒中取出一床被子,蓋在中間男子的身上。


    他又從乾坤戒裏取出一個精致的瓷瓶,這裏麵裝的,是賈安民特製的外傷藥粉。


    賈安民告訴他,這真的是其身上最後的一點藏貨了,讓他千萬悠著點點用。


    許青山自然滿口答應,不過他知道,賈安民就跟海綿一樣,稍微擠擠就會有存貨的。


    而且聽賈安民的意思,他已經對末世後的各類植物進行研究,有希望運用末世後的植物來研製這種外傷藥粉,效果會更強。


    許青山將瓷瓶的木塞拔出,將特製藥粉不要錢似地撒在中年男子腿上的傷口上。


    中年男子看著許青山的所作所為,嘴角扯起一抹苦笑。


    自家的事,他自己知道,他現在的狀態,更多還是迴光返照,已經搶救不迴來了,不過他也知道,許青山是個倔脾氣,勸不住的。


    此時的中年男子,全身都是麻木的,隻有臉部表情能動,最終他隻是神色複雜地歎了口氣。


    他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換了個舒服一點的姿勢,斜靠在一旁的牆壁上。


    “你師父還好嗎?”


    中年男子的眼中,出現一抹追憶,仿佛想起了曾經。


    許青山的身體禁不住一頓,他沒有想到,中年男人不僅知道他的名字,竟然還認識他師傅。


    “師父已經羽化了。”


    許青山緩緩開口道。


    “唉~世事無常啊!沒想到道長先我一步離開了這個世界。咳咳咳~”


    中年男人咳嗽了起來。


    “你到底是誰?”


    許青山上完藥粉,抬起頭緊緊盯著中年男人的麵龐,一字一頓地問道。


    他畢竟不是醫生,上完藥後,他也不知道如何救治這名中年男子。


    “咳咳~”


    中年男子咳了數聲,順過了氣,緩緩開口道:“我叫朱廣標。”


    朱廣標?


    許青山神色一頓,腦海裏閃過一道金光。


    一段塵封久遠的記憶,突然開始攻擊許青山。


    許青山想起來了!


    “朱叔?你是朱叔?!”


    許青山的神情有些激動。


    朱廣標,許青山曾經管他叫朱叔,是他師父的一位老朋友了。


    在許青山的記憶裏,在他上高中以前,朱叔經常帶著一個小女孩來道觀裏。


    師父每次都會掃榻歡迎,將朱叔請進房間暢談一下午,許青山則是負責帶小女孩。


    一道青澀的身影,出現在許青山的腦海裏。


    她的笑容如陽光般燦爛,充斥在許青山的記憶中。


    她的皮膚白皙如雪,細膩柔滑,仿佛能掐出水來。


    一頭烏黑亮麗的秀發,紮成兩個俏皮的馬尾辮,隨著她歡快的步伐一甩一甩,充滿了活力。


    給許青山留下最深刻印象的,是少女的眼睛,那是一雙令人難忘的白色瞳孔。


    這雙瞳孔仿佛蘊含著無盡的奧秘和力量,讓人不禁想要一探究竟。


    聽師父說,少女的白色瞳孔是天生的,少女一出生便無法視物。


    要知道,對於正值崇拜英雄主義的年齡段來說,這種先天性的缺陷,無限激發了許青山心中的柔軟。


    許青山和白瞳少女,在道觀的後山上,留下了滿滿的歡聲笑語。


    聽師父說,朱叔還是一位名譽中外的世界大廚,這一點白瞳少女深表認同。


    他記得,當初他求了好久,朱叔才同意在他十四歲生日時,給他做大餐。


    可惜,他最終還是沒能吃上朱叔給他做的大餐。


    有一天,他突然收到朱叔給他寄來的信,信上對於自己的失約,進行了誠摯的致歉。


    聽師父說,好像朱叔的家裏出了事,具體出了什麽事,許青山就不得而知了。


    自那之後,他便再也沒有見過朱叔和白瞳少女。


    沒想到今天,竟然會在這裏,在這種場合遇到朱叔。


    “咳咳~小青山,當年的事情,是朱叔對不住你!”


    顯然在朱廣標的心裏,對於自己的失約,依舊有些耿耿於懷。


    許青山搖了搖頭,當時沒能吃上朱叔的大餐,他的確非常氣憤。


    但隨著年齡的不斷長大,許青山逐漸明白,有時候,事情不會盡如人意,命運就是一個臭表子,它肆意地玩弄著你的人生。


    等它玩膩了,就一腳將你踢到角落裏,碌碌無為地過完你的一生。


    這場末世之災,何嚐不是命運跟他開的一個玩笑。


    他在末世苦苦熬了十年,一朝身死,竟迴到末世爆發的三天前。


    這是如此的荒誕不經!


    許青山信命,但也不信命!


    既然命運這個臭表子給了他一次重來的機會,這一世,他就活成自己想要的樣子。


    “小青山...咳咳~朱叔現在...咳~隻有一個遺願...”


    這番話費了朱廣標不少力氣,曾經的記憶不斷浮現在他的眼前,他已經開始出現幻覺了。


    許青山觀察了一下,朱廣標的氣息,正在慢慢地衰敗。


    他也沒有辦法了!


    如果賈安民在這裏,興許還有幾分把握將朱廣標從鬼門關拉迴來。


    可惜,這世上沒有如果!


    “朱叔,你說!”


    許青山並未給出任何承諾。


    盡管那段迴憶彌足珍貴,但對於沒有把握的事情,許青山從不輕易許諾。


    朱廣標深知許青山的性格,並沒有讓許青山給出承諾。


    不過,朱廣標對於許青山的信心比許青山還高。


    畢竟,虎父無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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