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繡瞧見鄭青菡癱坐在地,像是入了魔怔,雙手顫抖,嘴裏一直說著相同的話,不禁心如火燎。


    大小姐身為相國府嫡女,從來沒有什麽所謂的“三哥”。


    難道是將軍府的三少爺冷颯!


    錦繡腦子裏電光火石,猛然想起曾經綰綰說過的話:“鄭小姐對冷三爺真是用情似海。”


    當初,錦繡如何也不相信大小姐和冷家三少爺會有私情,可如今看到小姐失去魂魄的模樣,不想相信都不能。


    若非至愛之人,一向堅強的大小姐何至於此?


    錦繡上前扶起鄭青菡,“小姐,送信的人還在外頭等著,說是有話要傳。”


    鄭青菡收拾起發慌的模樣,忙道:“快把人喚進來。”


    不稍一會,一個八、九歲模樣穿藍布長袍的小僮走進屋來,稟話道:“九公子書僮侑文給夫人請安。”


    九公子董琪的人?


    鄭青菡攤開掌心的青龍玉佩,問道:“青龍玉佩是九公子讓你送來的?”


    “是。”侑文迴道:“九公子有言,若夫人不喚奴問話,奴便可自行迴府;若夫人喚奴問話,九公子約您三日後在枕雲堂一見。”


    三哥的青龍玉佩為何會落在九公子的手中?


    有些事三言二語也說不清,見一麵也好。


    鄭青菡點頭道:“迴去跟九公子說一聲,三日後定赴約於枕雲堂。”


    侑文領話出屋。


    鄭青菡望著侑文的背影有些發呆,青龍玉佩是三哥冷颯的隨身之物,九公子能尋來送她,就必有三哥的消息。


    思量間,聽到屋外有腳步聲,聲音很是熟悉。


    走到屋門口,果見容瑾站在屋外,揮手催她道:“走,吃麵去。”


    鄭青菡撩簾走出去。


    容瑾貌似漫不經心地問道:“今日,有人來找過夫人嗎?”


    鄭青菡胸口一窒,突然覺得收貼的青龍玉佩隱隱發燙,斟酌道:“我得閑躺會,倒有丫環進屋稟話,無非是雞毛蒜皮的小事,故沒細聽。”


    容瑾把她從上到下看完一遍,沒有說話,腳步走快幾步。


    等鄭青菡迴過味,前頭隻留下他一個背影。


    再一晃眼,他拐身進到馬車。


    鄭青菡隨後進的馬車,見他倚在車側閉眼休息,很識趣地靠到另一邊,沒有說話。


    一路無言。


    進到麵館,兩人點好麵。


    剛拿起筷子,店裏夥計和上迴一樣聊閑起來。


    小夥計正道:“天大的消息,藩郡王府的嫡女今日去法華寺燒香,從二層寶塔掉下去,正好被法華寺的一個和尚給接住。”


    另一夥計嘴角翕翕,頗不以為然地道:“這算什麽天大的消息,我跟你說件更有趣兒的事,今兒六王爺去長公主府,在門口台階滑個大跤,榮康郡主跟出來相送,竟也被六王爺絆倒身下,六王爺壓在榮康郡主身上好半天沒能起來,那場麵實在是……。”


    小夥計忙問道:“實在是什麽?”


    說話間,另一夥計已經撲在小夥計身上,兩隻手作勢在小夥計胸口、下腹撚來撚去,打趣道:“六王爺當時就趴在榮康郡主身上這副模樣,為老不尊的典範。”


    小夥計被撚得臉上一陣紅,笑不可支道:“我要是榮康郡主,得羞死過去。”


    另一夥計口沫橫飛地道:“畫鬼容易畫人難,就長公主府門口的事,六王爺硬趴在榮康郡主身上半天沒起來,造孽呀!”


    鄭青菡目光微閃,問容瑾道:“怎麽迴事?”


    “什麽怎麽迴事?”容瑾吃口麵,慢慢道:“和尚好做,五更難熬,六王爺不想熬五更,在長公主府門口挑事。”


    這話,鬼才信!


    六王爺吃飽撐著,會特意跑長公主府去挑事?


    明擺著有人動手腳,把屎盤子往六王爺頭上扣。


    容瑾帶她來麵館吃麵、聽閑話,又不把話說明,到底想要表達個什麽意思?


    鄭青菡想到偏頭疼,沒理出個頭緒。


    活了兩世,總算活出點聰明勁,誰知一入候門就原形畢露,又稀裏胡塗起來。


    事情暗藏蹊蹺,偏偏摸不出容瑾的意圖。


    鄭青菡不由在心裏歎口氣。


    容瑾大半麵條下肚,放下筷子道:“明天宮裏設宴,你跟著一塊去。”


    鄭青菡很是意外:“皇上身子不濟,前些日子剛暈倒,如妃出事也沒多久,宮裏怎會設宴?”


    容瑾的迴答更讓她意外:“這就是你不比如妃的地方,你還在想著大殿起火、如妃夙殞子嗣的事,而如妃早就拋開舊事,重新在攢過去的尊榮。”


    鄭青菡露出幾分不解。


    容瑾解釋道:“如妃推薦方士溫竣煉製金丹,溫竣道觀製出長生不老的新丹,皇上在如妃處試過丹藥,對新丹很推崇。”


    鄭青菡不由冒汗。


    她本以為,如妃會頹廢萎靡、會竭嘶底裏,會終身沉默在黑暗的宮殿裏,卻沒想到,如妃早就拋開前事,投身到製金丹的行列裏。


    也是,能從相國府庶女一步步爬到深宮寵妃的位置,必是個有心思、有魄力的女人。


    容瑾說完要說的話,看也沒看鄭青菡,徑直走出麵館。


    鄭青菡自然要跟過去,眼角睃他一眼,覺得他今日和往日比起,少了份和善。


    他若是和善起來,話便多一些。


    若是不和善的時候,話便少一些,戾氣也更重些。


    果然,迴府的一路,又是相對無言。


    等躺在床上,鄭青菡瞥著他側身睡去的背影,在心裏琢磨:“可有哪裏開罪於他?”


    想了一會,翻身時就觸到懷裏的青龍玉佩,勾起諸多往事。


    三個哥哥裏,三哥冷颯和她年紀相近,兩人常常玩在一塊。


    她的劍術大多是冷颯親手調教的。


    整個將軍府的丫環都很傾慕冷颯,因為冷颯不僅長得好、脾氣性情也是極好,待府裏的人向來客氣周到,總讓人如沐春風。


    綰綰躲在牆角偷看冷颯,被她逮個正形。


    她笑綰綰道:“你也太不知害躁,老是偷看三哥。”


    綰綰臉色微赧,嘴硬道:“三少爺生那般好看就是給人看的,小姐若是跟三少爺一般好看,奴婢也不用偷看三少爺。”


    她伸手,假裝要撕爛綰綰的嘴:“好呀,好呀,編排起我來,真是膽兒肥。”


    綰綰大笑,一溜煙跑開。


    如今,綰綰死了,三哥生死不知,而她卻變了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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