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他!”


    “打他,用石頭砸!”


    “孟二,孟二,沒有媽也沒有爹的孟二,沒人要的孟二。”


    因為家裏有老人病故而請假迴老家辦喪事的今野剛下了巴士,還沒等感歎近鄉情怯,就看到了幾個孩子圍著追打一個孩子的場景。


    “喂,你們在幹什麽?”


    今野胖胖的,平時在tac隊中喜歡念阿彌陀佛,就像個搞笑角色。但那魁梧的身體在小孩麵前壓迫力十足。


    眼看著有成年人來阻止,那幾個扔石頭欺負人的孩子趕緊一哄而散。隻留下被打的孩子一個人,倒在沙坑裏正努力站起來。


    “喂,小孩,你沒事吧?”


    男孩站起身,也不理會今野,一聲不吭。隻是自顧自的拍了拍衣服上的沙子。


    “我說,你難道不會說話嗎?”


    “你才不會說話!”孟二瞪了他一眼。


    “嘿,你這小子,原來會說話啊。”


    “你別和他一般見識。”旁邊一個聲音插話道。


    今野轉頭看去,是一個穿著製服的警察。他從巡邏的自行車上下來,撐住了撐腳走了過來。因為天氣太熱,他脫下警帽就這樣扇著風。


    “這是吉田家的孩子,母親很早就過世了,一直跟著打漁的父親生活。可是兩周前他父親跟著船出去打漁,一船的人都沒迴來,從那時起這孩子就一直不太正常。今天早上警察署那邊來通知,說是那一船人都遇害了。他應該是受了些刺激,精神出問題了。”


    “你才精神出問題,我爸爸是不會丟下我不管的。”被警察的話又刺激到的孟二,瞪著眼睛像個發怒的公牛。


    那警察做了個‘就是這樣’的表情,“這幾天他一直和人打架,而且總是主動挑事的那個,一個人向一群人挑事,這不是傻子嗎?今天大概也是他先動了手。”


    “不對,是他們先罵我,說我是沒人要的孩子!”


    “那你也不能打人,總之動手是不對的。而且你就隻有一個,他們那麽一大群人,吃虧的不是你自己嗎?還不如晚上見到落單的,偷偷套個麻袋……啊,這個不說了,”警察將後麵的話吞了下去,“你看你這不是受傷了?前幾次我幫你去討說法,可人家家長說是你先打人的,那要我怎麽說?”


    孟二的膝蓋正在流血,可能是倒地時被海灘的沙子蹭破了皮,出血量還不少,都淌到了腳上。


    “跟我去醫院包紮一下。”警察拉著孟二,就要把他抱上自行車。


    孟二卻不領情,推開了警察,胡亂用手抹了一下膝蓋,又將沾了血的手擦在了自己的短袖背心的胸口。


    “嘿,你小子,還真有趣啊。”今野笑著說。這孩子的脾氣挺對他胃口。


    “話說迴來,”警察覺得自己也管不了這孩子了,他轉頭看向今野,“你是來岡山旅遊的遊客?不過,看著好像挺眼熟啊。”


    “啊,我是今野,今野勉。”


    “今野?哦,是今野家的?我聽說今野家出了個好小子,念了大學,又去防衛軍了。”


    “嘿,對,就是我,不過我現在在tac隊。”


    “哦,打超獸的那個?那可真厲害啊,有出息了!我們村子也出了個大人物了。還記得我嗎?我是鬆上家的,就住在石灘後麵大槐樹前的那家。”


    “鬆上——哦,我想起來了,是鬆上藤村吧?當年讀書比我大兩屆,聽說總是闖禍。怎麽,當上警察啦。”


    都是家鄉人,雖然過去不太熟悉,不過還是勾起了今野不少迴憶,心裏有些高興。


    “嘿,我算什麽警察。隻是村裏聘的村警而已。以前讀書不認真,考試一直不及格,也沒辦法靠著讀書考出去,隻能一輩子窩在這漁村啦。讓我打漁我也不會,村長就幫忙安排了這個差事。不說了不說了,孟二這孩子,我還要帶他去辦手續。”


    “這孩子,接下來怎麽辦?”


    “嗯,出了這樣的事誰也不願意看到。他還有個舅舅,是今野家的……對了,不就是你們家的麽,叫今野大郎。”


    “對,那是我堂哥。”今野勉點頭道,他已經定居了東京,老家的房子早荒廢了,不好好地打理一陣子住不進人。今野也不費那功夫,這幾天就住在堂哥家。


    “大郎家隻有個女兒,還沒有兒子,剛剛村裏去談了談,他聽說這事也願意收養孟二。接下來要辦一些手續,我這不就是來找這孩子辦這事的麽。”


    鬆上說著看向孟二,“跟我走吧,村裏都在等著你。”


    “我不去!”


    “你這是耍什麽倔脾氣呢,難道你想去福利院?那可不是什麽好地方。”


    “我是吉野家的孩子,我爸是吉野公平,我沒有別的爸爸,以前沒有,以後也不會有!我隻有一個爸爸!”


    孟二說著一個人跑開了。鬆上一邊喊著一邊趕緊騎上自行車去追。


    今野勉搖搖頭,這事他也插不上話。漁船的那事今早他離開tac隊的時候也聽說了,沒想到遇害的就有他們村上的漁民,說到底都是超獸害的。


    另一邊,東京的大島莊園。


    莊園的大門口,青銅大門自動打開,一輛掛著拖掛車的小卡車開了進來。沿著莊園內的道路,一路開到了林邊的馬場。


    駕駛室的車門打開,八軒下了車。他不管其他,第一時間打開了後麵拖掛車的車門,查看禦川的情況。拖掛的車廂裏愛馬正在安心的吃草料。


    這一千多公裏的長途走了兩天,幸好禦川並沒有什麽水土不服。這是亞紀拜托他照顧的馬,真出了什麽問題的話,八軒真怕亞紀會捶死自己。


    “早安,八軒叔叔。”


    遠遠看見拖掛車,玲也就知道是林場看守八軒迴來了。


    “大小姐!您身體安康比什麽都好。還有瑪利亞小姐,早安。”八軒看了看腕表,“還不到七點,怎麽這麽早來這裏?”


    “嗯,今天醒的早了些,所以來散散步。清晨的森林真舒服。”


    “說的對,最舒服的是夏日淩晨五點的時候,天際剛剛變亮,森林就像童話世界一樣。”八軒深有感觸道。


    他正把禦川從車上牽下來。平日裏他喜歡抱抱玲也,不過此時他的手裏有些髒,也就隻能作罷。


    “八軒叔叔經常五點就起床嗎?”


    “嗯,其實在上學的時候四點就要起床。”


    八軒當時讀的是農業技術學校,社團加入的是馬術部,每天淩晨四點就要開始清理馬廄。迴想起來真是艱苦的日子,但又有些懷念。


    “不過,比起‘八軒叔叔’,我覺得我應該是‘八軒哥哥’才對。畢竟我也才二十多歲,還沒結婚呢,就算和瑪利亞比起來也不大幾……”八軒後麵的幾個字在瑪利亞殺人的眼光中越說越小聲。


    “後麵半句話是多餘的,八軒先生。”瑪利亞說著,她笑的很甜美,卻讓八軒覺得瘮人。隻能尷尬的笑了笑。


    禦川是一匹純種馬,周身純白沒有雜色。


    馬的壽命隻有三、四十年,還不到人類的一半。這麽算來,十多歲差不多是人類的中青年,但又不能如此類比。作為賽馬,和普通的馬匹不同,職業壽命非常短暫,也就那樣七八年,之後就會被淘汰,或者作為農耕馬,有時甚至直接會被馬主人放棄送去馬肉屠宰場。


    八軒自然不會這樣對待禦川,雖然禦川的年齡確實過了最黃金的時間段。


    “這就是禦川啊,長得真漂亮。”


    禦川之前就在莊園的養馬場寄養過一陣子,不過過去玲也對馬並沒有什麽興趣,從沒有來看過,今天還是第一次見。


    “大小姐,禦川的脾氣不太好,您還是離得遠一些。”


    “沒關係的。”


    玲也說著不但沒後退,反而向前幾步,走到了禦川麵前。八軒原本還有些緊張,因為禦川很怕陌生人。可是讓他驚訝的是,看著玲也的靠近,禦川不但沒有緊張發脾氣,反而溫順的低下了頭。


    玲也摸了摸它純白額頭的鬃毛,沒有看著那麽順滑,有些紮手,不過感覺也不錯。


    “真奇怪,禦川還第一次對陌生人這樣親切。”八軒驚訝道。


    何止是陌生人,禦川就算是對他這個主人也從沒有這樣溫順馴服過。


    八軒不禁想起當年一年級初遇亞紀時她說的話——


    【馬經常觀察人類。有時候看上去好像又大又可怕,實際上是膽小細膩的動物,我覺得八軒一定能夠和它們合得來。】


    隻怪那天的夕陽太美,於是自己就這麽衝動之下被亞紀招安,加入了馬術部。


    他能不能和馬合得來不好說,哪怕是領養了一年多的禦川,平日裏有時候也會給他使小性子。但玲也大小姐是真的親和力強啊,他還是第一次見禦川不怕陌生人的。


    這時,禦川突然低頭輕輕頂了頂玲也。


    “這……禦川在說什麽?”


    八軒已經有些麻木了,隻覺得自己養的崽被人拐跑了。


    “它在邀請大小姐坐上它後背。”


    這個見色忘義,見異思遷的家夥,一年多來都沒對自己這麽主動邀請過,虧得自己每天五點起來給它清理馬糞、喂養飼料。平日裏騎著跑兩圈就給自己耍脾氣。


    本來以為是純種馬,脾氣爆的關係,沒想到是區別對待。


    “誒,可以嗎?”


    “當然,隻要大小姐願意的話。不過要小心一些,摔下來的話會很危險,我來牽著韁繩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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