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在段貴妃的心目中,一直都是這樣看待自己的。自己是個罪大惡極,十惡不赦的君王,沒有給她和溫王足夠的東西。


    嘉成帝不可思議地看著段貴妃,如果不是今天,他又怎麽可能知道她的所有想法。


    他一步一步走向段貴妃,恨不得親手將這個女人掐死。


    “父皇,這麽多年過去了,我們一直都被貴妃娘娘蒙在鼓裏,以至於讓母妃慘死,還請父皇為母妃做主,還母妃一個清白。”


    蒼冥絕猛地跪到了嘉成帝的身前,擋住他繼續前行的腳步,言語堅定。


    嘉成帝重重地點頭:“這件事情,朕必定還你還有宸妃一個公道。”


    兩人看著段貴妃,一個憤恨絕不手軟,一個昭雪沉冤如意,卻都在想應該拿這個罪魁禍首如何。


    隻是大家都不曾顧及到葉皇後,曾經也是被嫉妒衝昏頭腦,才會被段貴妃有機可趁,縱火燒死宸妃。


    蕭長歌趁人不注意一掌打暈了段貴妃,淡然地轉身,等到段貴妃一醒,一定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就莫名其妙地失寵。


    “先把貴妃關押進天牢,等候發落。”嘉成帝冷漠地看著暈倒在床上的段貴妃,吩咐道。


    房間裏麵安靜得不像話,沒有一個人敢為段貴妃求情,也沒有人會為她求情,隻是冷眼旁觀這一切。


    說罷,複又轉身看向了葉皇後,她身為一國之母,一而再再而三地犯錯,殊不知自己的身份。


    嘉成帝怒目而視,冷冷地盯著葉皇後,似乎還沒有想到應該怎麽處罰她。


    沉靜良久,才沉聲道:“皇後,你先迴寢宮去。”


    聽著嘉成帝疏遠的語氣,葉皇後不知道是鬆了一口氣,還是緊張到極點,反而沒有了任何的表情,整個人如同放空般。


    淡淡地應了是,目送嘉成帝離開,整個人再也支撐不住,摔倒在地。


    眼前一眾的宮女太監從她的眼前踏過,匆匆而去的腳步一閃而過,她目光呆滯,最後落在她眼前的是一雙黑色的靴子。


    她訕訕然地抬頭,正對上蒼冥絕一臉銳利,活脫脫要將她殺死的樣子。


    “你以為當初的事情和你一點關係都沒有嗎?”蒼冥絕的聲音冰冷得如同寒壁一般,不帶一絲感情。


    “我也是被蒙在鼓裏的,若不是段貴妃,我又怎麽會對你們母子下此狠手?你應當知道,太子於我而言,到底有多重要。”葉皇後咬牙切齒,難道她就不恨嗎?


    自己的親生兒子,前途無量,任誰都無法超越,竟然被疾病纏身,她有什麽理由不恨?


    蒼冥絕逼近一步,她狡辯也就算了,還偏偏沒有一絲悔過之意?


    “你敢說你的心裏對母妃就沒有殺心?段貴妃隻是給了你一個縱火的機會而已,讓你沒有絲毫愧疚地對母妃下手。”蒼冥絕點破她的心思,把她的所想都一一說出。


    “你……”葉皇後緊緊地抓著自己的衣袖,竟然被他拆穿自己所有的想法。


    “怎麽?我說的不對嗎?”蒼冥絕彎唇一笑,眼中盡是嘲諷。


    “你說的對,當年宸妃的寵愛無人可比,就算沒有段貴妃對太子下毒這件事情,我也會對宸妃下手。”葉皇後頓了頓,眼角含淚。


    “但是,我不會那麽早,也不會那麽要了宸妃的命,更不會讓年幼的你受到那麽大的傷害。一切都來的不是時候,來的太不湊巧。”


    說到最後,葉皇後竟然有點泣不成聲,死死地匍匐在地上,全然沒有了一個皇後該有的尊貴。


    她這是在懺悔麽?


    懺悔自己曾經做過的那些事情,還是因為事情敗露,為了保命才不得已這樣說的?


    蕭長歌看著蒼冥絕微微顫抖的身子,上前一步,側身,不著痕跡地握住他的手。


    “可是,終究母妃是死了。”蒼冥絕微闔雙眼,聲音低沉而又清冷。


    仿佛有種無奈和無力,可是他的大手卻強有力地抓住了蕭長歌的手,隻有她在自己的身側,他才覺得稍稍安心些。


    兩人的腳步移向門口,才推開門,冷冽的風灌進來。


    “你要相信我,我不是真心想要對宸妃下手的!你應該明白,作為一個母親,很多事情都是無可奈何的。”葉皇後嘶啞無力地衝著門口的方向吼著,這是她最後一次懺悔的機會。


    “對不起……”是真的,對不起。


    事到如今,她已經輸了,輸的徹底,沒有挽迴的餘地。


    此時麵對蒼冥絕,卻是無法言說的內疚,如果真相不曾在今天被發掘,她永遠都不會說出這句話。


    勝者為王,敗者為寇,她承認自己輸了,再鬥下去,也是徒勞無功。


    出了皇宮,馬車行駛在路上,周遭的一切仿佛都和馬車隔絕,裏麵的人聽不見任何的聲音。


    蒼冥絕目光空洞地盯著一處,蕭長歌從未見過他如此樣子。一路上,死死地握住他的大手,一刻都不曾放手。


    在經過正街的一處拐角時,遠遠地便傳來一陣陣清脆的馬蹄聲,飛快地朝著城中的方向奔來。


    蕭長歌挑開簾子看了看,帶頭的那個英姿煞爽的男子不正是太子麽?


    他竟然這麽快就收到消息迴來了?


    “是太子迴來了。”蕭長歌放下簾子,淡淡道。


    太子?這個時候迴來已經晚了。


    蒼冥絕點點頭,此時馬車卻停了下來,外麵傳來江朔的匯報聲:“王爺,太子堵在前麵。”


    徒勞無功而歸的太子卻收到段貴妃被打入天牢的消息,心裏自然會疑惑蒼冥絕。


    蒼冥絕伸手挑開簾櫳,一臉冰冷地看著騎在馬上的太子,他滿麵風霜,仿佛蒼老了不少。


    “不知太子所謂何事?”蒼冥絕涼聲問道。


    太子目光冷滯,銳利的雙眼直勾勾地盯著蒼冥絕,刻意壓低的眉峰沾染了些許雪花,透著刺骨的寒冷。


    “你說呢?冥王?”良久,他才低低地發出一聲。


    “太子才從城外迴來,還是先去府裏歇息一下吧。”蒼冥絕言罷,便要退迴馬車內。


    但是,太子的長矛卻在這個時候猛地伸向了蕭長歌,蒼冥絕心裏一緊,大手一揮,竟然徒手打斷了太子的長矛。


    蒼冥絕立即把蕭長歌護進了馬車內,之後自己便利落地出來,目光陰沉地盯著太子。


    他竟然敢對蕭長歌下手?這個是他不可觸碰的底線,就算是曾經和他合作過的太子,也不行。


    “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麽嗎?”蒼冥絕忽而冷笑起來。


    太子也毫不留情地道:“我當然知道,蒼冥絕,我與你的合作到此為止,接下來,你走你的陽光道,我過我的獨木橋,從此兩不相幹。”


    話音剛落,又是鏗鏘一聲,太子筆挺地衝向了蒼冥絕,兩人扭打在一起。


    看來,太子是已經知道了蒼冥絕利用錦瑟把他逼出京城之事,所以特地來找自己報仇了。


    兩人打的不分勝負,蒼冥絕出招奇快,僅僅是一眨眼的瞬間,已經變換了幾十招。


    而太子出招強而有力,對付起來有些吃力,但也是步步為營,不曾鬆懈一分。


    蕭長歌挑開簾櫳,看著兩人喊道:“蒼冥絕,你下來!”


    在這大街上大打出手,成何體統?若是傳到嘉成帝的耳裏,難免又是一陣風雨。


    更何況最近嘉成帝本就因為段貴妃一事而心情不好,若是因為此事再打擾到他,恐怕會煩上加煩。


    太子氣勢已弱,他的武功原本就不厲害,更何況體弱多年,又怎麽會那麽輕易打的過內力深厚的蒼冥絕?


    蒼冥絕聞言,逼出自己的內力,傾數揮向了太子,太子被他的內力逼退幾步,整個人砸在冰冷的牆上。


    刹那間,一口獻血猛地吐出來,在白雪皚皚的地麵灑出一朵紅花。


    “別擔心。”蒼冥絕支著劍落到了蕭長歌的身邊,迴頭,衝她微笑。


    太子受傷更重些,他身邊的侍衛連忙將他扶到了馬的身邊。


    “蒼冥絕,要是母後出了什麽事,我必定不會輕饒你!”


    太子在城外的時候就隱隱猜測到了蒼冥絕的用意,他挖了一個又一個的坑讓自己跳,可是自己卻還是義無反顧地跳了下去。


    因為他一直告訴自己:“萬一是真的呢?”


    他一迴京,就知道了嘉成帝已經知道段貴妃所做的那些事情,那麽母後怎麽樣了?


    “想知道皇後怎麽樣,自己進宮看看不就知道了。”蒼冥絕冷笑一聲,轉身進了馬車。


    太子目光恨恨地目送他的馬車離開正街,緊緊地拽著手裏的劍,冷哼一聲插進了旁邊的雪地裏。


    沒想到半路殺出了個太子,蕭長歌不自覺地看向了蒼冥絕,他嘴唇緊抿,眉頭皺的很深,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太子貌似已經知道了什麽,所以才要對你下手的是嗎?”蕭長歌抬頭問道。


    “若是他再猜測不到,也太蠢了。”蒼冥絕冷笑一聲。


    蕭長歌挑眉問道:“你是故意讓太子離開京城的嗎?”


    蒼冥絕忽而看了她一眼,點頭笑道:“他一直在尋找錦瑟的下落,而我隻是告訴了他錦瑟的蹤影而已。”


    自從那天錦瑟落下斷崖之後,已經很久沒有了她的消息,太子急切地想要找到她,可是卻無能為力。


    所以,隻要一聽見斷崖附近有任何的風聲,就一定會不顧一切地前往施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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