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匆匆地往禦花園的西角走去,黑色的兩道身影很快就淹沒在禦花園的梅花樹下,隻留下一路細碎的腳印。


    果不其然,禦花園的西角是個死角,根本沒有宮女太監在這裏把守,兩旁栽種的紅梅很是耀眼,淡淡的月光從上空打下來,映照出一片明亮的光。


    “小花,我拖著你,你先爬上去。”明溪雙手搭在一起,身子稍微蹲了下來,示意蕭長歌站上他的手攀登上去。


    “你小心點。”蕭長歌皺著眉頭看著底下的明溪,雙手撐著宮牆,小心翼翼地踩到了明溪的手上。


    隨著明溪的力氣,蕭長歌緩緩地升到了宮牆上麵,一方岩壁被蕭長歌抓住,她整個人環到了宮牆上麵掛著,待調整好自己的姿勢之後,她向下伸出手,準備去拉明溪,還沒有碰到他,他便一使輕功,飛了上來。


    “閉上眼睛。”明溪淡然地看了蕭長歌一眼,低啞磁性的聲音便從他的喉嚨中發出。


    蕭長歌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事情,一隻大手便從她的腰間穿了過去,緊緊地環繞住了她的腰身。外麵天空忽明忽暗,不過穿梭在兩人的眼前,蕭長歌第一次體驗飛翔的感覺,原來真像一隻自由肆意的小鳥。


    還沒放縱夠,明溪就已經帶著她一起平穩地落到了地上。


    “我們已經出了禦花園,接下來該往東邊的大門出去,不僅要經過裏門,南門,還有一道宮門。”明溪看著自己手中的地圖說道。


    蕭長歌點點頭:“隻要按著上麵畫的地方出去,就不會有問題。”


    “我們的位置是在這裏。”明溪指著地圖上麵的方位,用地圖對著四周看了看,指著左邊的小巷子道:“從這裏出去就可以到達下一扇門。”


    “趕緊走吧。”蕭長歌緊緊自己的麵紗,沒有一點猶豫地走向了前方,裏麵的任何一個方向都是通往宮外的捷徑,隻要走出了這幾扇門,她就能見到自己想要見到的人。


    明溪點點頭,如同冷霜一樣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他的腦海中隻有前進的方向,和自己身邊人的願望,他可以為了小花,不擇手段。


    除了最外麵的那道宮門比較多的士兵把守之外,並沒有什麽士兵在其餘的門把守,也比較好蒙混過關。再加上明溪會輕功,隻要帶著她輕輕一躍,就能不用走路地拉到宮門口。


    路上折騰了一會的功夫,竟然沒有侍衛過來阻擋他們,蕭長歌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平日裏無論什麽雞毛蒜皮的事都能驚動整個京城。


    “明溪,我們已經出宮了。”蕭長歌踏在外麵她再熟悉不過的土地上,突然有種久別重逢的歸屬感油然而生。


    “接下來應該往哪邊走?”明溪不去看她臉上興奮喜悅的表情,那雙靈動的雙眼,不斷地刺激著明溪的心,他最不想看到的場景,終究還是看到了。


    因為其他男人,蕭長歌的臉上露出了自然的笑意。


    “往東邊。”蕭長歌指了指大街較寬的一個方向走去,她身後的明溪沒有任何異議地跟了上去。


    天上的星辰一閃一閃的,一絲絲淡淡的明亮照映在前麵的大街小巷中,唯有在這個地方,才能看到前麵的景色到底如何。白皚皚的一片雪花,此時正孤單落寞地落著,淡淡的白雪撲灑在她的身上,顯得刺眼而又渾然天生。


    “你,來隻是為了見他一麵麽?你沒有打算和他相認吧?”明溪不知道為何,自己的聲音裏竟然有一絲絲的緊張,不知道是緊張自己問出了這個問題,還是緊張蕭長歌之後的迴答。


    他的聲音不斷地從遠處鑽進蕭長歌的耳朵裏,就連不聽也難,確實,這個問題蕭長歌不知道應該怎麽迴答,但是她知道自己肯定不會草草了事,如果有和他相認的機會,她又怎麽肯放過?


    “我也不知道,我隻是想過來看看他,明溪,不管在任何時候,你都會支持我的吧?”蕭長歌聲音有些低沉,她一麵走著,一麵繳著自己的手指,手上的衣裙不斷飄逸風中。


    在很多時候,她都不願去想這件事,甚至很主觀地將它們排外,但是每當夜幕降臨,她心裏總會密密麻麻的,全是蒼冥絕的印記。


    她承認,自己無時不刻都在想著蒼冥絕,雖然心裏早就已經風起雲湧,反而目光十分炯炯有神地看著前方,就連腳步都沒有停過,徑自往前麵走去。


    明溪抿抿唇,依舊沒有說什麽。


    兩人一前一後地穿梭過外麵的大街小巷,最後穿過一條小巷,很快便來到了蒼冥絕的後門處。一扇可通過兩人通行的小門關的緊緊的,這個是冥王府的後門。


    從前,蕭長歌和魅月偷偷跑出去玩的時候,一直從冥王府的這個後門出去,不僅沒人看守,就連守後門的人都沒有來過一個。


    “這裏就是了?”明溪臉上有些震驚,沒想到這麽快就到了。


    蕭長歌點點頭,看著自己熟悉的建築,心裏不斷地翻起了五味陳雜。原來當自己心心念念的東西就在自己眼前的時候,竟然是這樣的一種心情。


    “是的,隻要從這個門進去,就可以到冥王府的西南院,我也很久沒來了,不知道裏麵有沒有改變。”蕭長歌說這話的時候,心裏有種微微發抖的感覺。


    “你去吧,我在這裏等你。”明溪對她點點頭,再次搭起手來,示意蕭長歌上去。


    無論蕭長歌要去什麽地方,他都會陪著她,可是這個地方,不行。


    他的身子半蹲在雪地上,黑色的夜行衣拖在雪白的地上,襯托出兩種不同的顏色,撩人心扉。顯得有種弧度落寞,卻又寂靜祥和。


    蕭長歌堅定地點點頭,翻身上牆的那一刹那,轉身對明溪道:“半個時辰之內,我一定出來。”


    說罷,沒等明溪迴答,已然翻身進了裏麵,身子重重地跌落在雪地上,幸虧有背上的披風墊著自己,減少了一點衝擊力,讓她不會感到太過疼痛。


    這塊再熟悉不過的雪地頓時勾起了蕭長歌的記憶,原來,在她離開的這一年裏,冥王府的任何東西都沒有變過。


    白雪依舊堆積在地上,沒有掃過,前院裏依舊是她親手栽種的紅梅,此時已經長大了很多,看上去就像是零碎的星點一般,紅梅與白雪相融合。而且,府裏的格局自從她離開之後,就一點沒有變化,站在小橋之上,依舊能看見書房中,蒼冥絕忙碌的身影。


    蕭長歌一邊走,一邊迴想著兩人的從前,再美好的事物也總有改變的那一天,但是蒼冥絕卻從來不願接觸新事物的發生。


    “哎呀,快點扶我一把。”突然一個嬌聲的聲音帶著委屈可憐,巴巴地伸出手要前麵的人拉她。


    蕭長歌見狀,立即躲到了一邊的柱子後麵。


    “你怎麽這麽不小心?今天摔了第幾迴了?”另外一個同樣嫩聲嫩氣的聲音問道,頗有無奈地伸出手去拉她。


    那人被她拉了起來,搓揉著自己方才摔的有些疼痛的後腰,又拍了拍自己背上的雪花,冰涼的觸感一下子從她的背上消失得無影無蹤。


    “還說呢?府裏從來不讓人掃雪,每次走路的時候都要小心翼翼,也不知道王爺是為什麽?”那個丫鬟的語氣頗有些埋怨,不滿地低聲抗議著。


    另外一個丫鬟卻有些擔心害怕地捂住了她的嘴,眼睛向兩旁看了看,直到看見沒人才敢和她說:“這話你可千萬別當著別人的麵亂說,聽說這王爺都是為了前王妃才這麽做的,是前王妃喜歡賞雪才留下來的。”


    “前王妃?她不是已經……”


    “噓,別說了,趕緊走吧,這黑燈瞎火的,說起這事多陰森可怕啊!”那個丫鬟拖著另外一個丫鬟就往前麵的正院子中走去,兩人的腳步聲漸漸遠去,就連說話的聲音也漸漸地小了下來。


    柱子後麵的蕭長歌已經將自己的衣袖抓得不像樣了,她的心就像是被人緊緊地攥著,越捏越緊,直到透不過氣來。


    她不能控製住自己心裏的感情,若非如此,她怎能知道原來一切都是因為自己。


    “冥絕……”她忍不住低聲吐出了這兩個字,緊緊地抓著自己的胸前的衣裳。


    突然,她快步地走了起來,在這條再熟悉不過的路走的很快,她已經不能抑製住自己的心,想要快點見到蒼冥絕的心。


    前麵左拐就是蒼冥絕的書房,裏麵燈火通明,仿佛還能照出他在燈光下處理公務的樣子。蕭長歌抬頭看了看天色,此時已經快子時了,若是換作以前,兩人早早地就睡下了。


    透過外麵的窗子看去,裏麵模糊一片,蕭長歌用手指在紙糊的窗戶上扣出一塊洞出來,一隻眼睛看著裏麵的蒼冥絕。


    “王爺,已經子時了,您還是趁早休息,明天再處理這些事情吧。”江朔站在他的身邊不動聲色也有快兩柱香的時間了,最後看不下去,終於開口提醒。


    蒼冥絕擺擺手,目光直視著前方的宣紙。


    “馬上就處理完了,雍州太守還是不肯妥協麽?”蒼冥絕放下筆揉了揉眉心,臉上一副倦容。


    最近幾日,他們已經打通了五州兩城的太守,想要將權利縱橫到南邊去,就要經過雍州。可惜,雍州的太守一直不肯妥協,非要賴著臉麵不肯將手中權利下放給蒼冥絕。


    “是,最近魅風一直在京城雍州兩地跑,隻可惜那老頑固腦袋始終不通。”江朔有些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眉頭皺的更深了。


    對雍州太守毫無辦法的江朔不知道應該用什麽辦法去說服他,若是長期這樣下去,他們的計劃遲早會被人發現。


    而嘉成帝又是最討厭皇子結黨營私的,若是被發現了,蒼冥絕不僅王爺當不成,可能還會……


    誰知,蒼冥絕卻冷笑一聲,整個人向後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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