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蒙蒙亮,臨王府就派人來接蕭長歌,藍色的馬車停在冥王府的門口等著她。


    正用著早膳的蒼冥絕看了看一臉平靜的蕭長歌,冷冷地吩咐江朔:“去把臨王府的那些人趕了,告訴他們,得了空冥王妃自會過去的。”


    自從上次臨王府的小廝在冥王府門口又是磕頭又是哀求地求了蕭長歌去之後,江朔對臨王府的人就沒什麽好臉色。


    現在又換著花樣,天天早晨都停了馬車在門口,江朔巴不得把他們通通趕走,得了命令,立即出了門。


    “幹什麽啊?人家來一趟也不容易,更何況這樣一來難免會打了段貴妃的臉。”蕭長歌皺眉說道,便喚了江朔迴來。


    “去,不許迴來。”蒼冥絕說完推了手裏的碗筷,懶散地斜昵著眼看向門外。


    江朔應聲去了。


    他難得這樣專製,不知今個怎麽和門外的小廝有仇一樣,非要趕了小廝迴去,臨王府來人對於她來說不過就是一輛免費的接送專車而已。


    “打臉又如何?你是冥王府的人,再怎麽樣她也不敢說什麽,先用膳。”他見蕭長歌鼓著臉悶悶不樂的樣子,往她碟子裏夾了一塊豌豆黃。


    晶瑩剔透的黃色看上去甚是賞心悅目,與白色的碟子交相輝映,這一塊豌豆黃就能將自己原本要準備的長篇大論通通泯滅了。


    “但是畢竟我現在是臨王的大夫,救人本就是要負責任的,他們這麽做也沒錯。”吃了豌豆黃,蕭長歌的心情適時好了起來。


    “我會派人送你去的。”蒼冥絕說完,便吩咐一旁的魅月去讓管家準備馬車。


    不知是因為蒼慕修表現出來對她的覬覦,還是這幾天她的眼裏老是關心著蒼雲暮的病情,蒼冥絕覺得自己好像快要握不住她了。


    他隻能讓她周身都充斥著自己的氣息,讓她時時刻刻都記得自己就在她的身邊。


    或許是因為身體上的缺陷,令蒼冥絕有種她隨時都有可能會溜走的感覺,他沒有那麽大的把握能讓蕭長歌時時刻刻都待在自己身邊。


    用完了早膳,馬車已經候在門口,她照舊不讓魅月跟著自己,而蒼冥絕看她離開之後,讓魅月偷偷地跟了上去。


    進了臨王府,換上丫鬟遞過來的防菌服,蕭長歌第一件事就是去地窖看看橘子生菌生的怎麽樣了。


    一進地窖,陰暗潮濕的氣息撲麵而來,丫鬟一麵點著燈領著她下去,一麵解釋道:“這個地窖的底層有水,比較潮濕,平時也沒有用,正好這次用來放置橘子,發黴應該很容易。”


    走完台階,邁過一個比較寬廣的地麵,丫鬟提醒道:“王妃小心。”


    原來下麵又是幾階的台階,蕭長歌就著燈光走下去:“這樣一來,橘子發黴的進度就能快點了。”


    終於走到了底層,四四方方的陰暗地窖讓手中的燈籠也變得陰暗起來,一筐橘子擺放在地窖的角落裏。


    每走一步,就能聽到腳底下吱吱呀呀的水聲,這水滲的這麽嚴重!


    靠近橘子已經能聞到發黴的氣味,蕭長歌低頭一看,橘子發黴發的差不多了,越早培養對於蒼雲暮的病就越好。


    她指了指這框橘子,“差不多了,抬上去吧。”


    那人應了是,喚了另外一個丫鬟,兩人一起合力抬了上去。


    放到了這個勉強被蕭長歌稱為實驗室的地方,便讓她們出去了。


    這下培養基已經可以做成了,隻要將黴菌放在培養基裏麵培養成一種抗生素,注射進蒼雲暮的體內形成抗體。


    這下就要靜心地等待培養基的變化。


    “王妃,貴妃娘娘請您去一趟。”門外傳來丫鬟的敲門聲。


    她已經說過自己在實驗室的時候不要過來請她,段貴妃不是這麽沉不住氣的人,況且之前從來沒有在這個時候叫過她。


    “可有說何事?”蕭長歌問道。


    丫鬟立即迴道:“娘娘倒是沒說什麽事,隻不過皇後娘娘也來了。”


    葉皇後也來了?這倒是有趣了,一個喚母後,一個是親娘,兩人碰到一起不知道會撞出什麽火花。


    放下手裏的東西,蕭長歌走出了門。


    一副皇後儀仗擺放在門口,鳳舞在黃色的錦布上,身著宮裝的宮女太監站了兩排,他們與臨王府裏麵清一色的藍色防菌服格格不入,想也不用想就知道了裏麵坐著的是誰。


    作為養了蒼雲暮這麽多年的母親,又是一國之母,來看望他是很正常的一件事。但她聽說,葉皇後和段貴妃表麵的關係很好,可暗地裏不知道較勁了多少迴。


    要論當年宮中最受寵的還是蒼冥絕的母親,傾國傾城的宸妃魚尺素,不過聽說正是因為她的聖寵優渥,才會被人嫉妒在心,暗害了。


    而年幼的蒼冥絕也被人害成了現在的這副樣子。


    遙想當年的皇宮爭鬥,幾乎賠上了性命,賠上了女人一生的青春,甚至還賠上了自己的後代。沒人能想到,表麵上風光無限,高高在上的寵妃皇後們,日子過的沒一天安穩。


    蕭長歌忍不住心裏一陣冷笑,若是換作自己,她才不會這樣過一生。


    深吸了一口氣,大步坦然地走了進去。


    “皇後娘娘吉祥,貴妃娘娘吉祥。”蕭長歌行了一個標準的宮廷禮儀。


    一聲妖嬈嫵媚的聲音從上座傳來,“免禮,坐吧。”


    “謝皇後娘娘。”做足了禮數之後,蕭長歌坐到左側的第一張椅子上,立即來人為她奉茶。


    蕭長歌淺淺地瑉了一口茶水,才抬頭看向了上座的皇後,她一身明黃色的鳳袍著身,金邊繡祥雲瑞氣的金鳳大氣磅礴地鑲嵌在明黃色的袍子上,袖口領口上一樣都用了金絲線紋邊,脖頸間戴了一串玲瓏剔透的翡翠項鏈,一看就是上等品。且不說她頭上插著的珠寶玉飾已經數不勝數,唯有耳朵邊上那兩顆珍珠尤為刺目。


    她看著葉皇後這身打扮,突然覺得當皇後也是累的很,光是數不清的玉飾珠寶就能將人壓的喘不過氣來。


    相反,她對麵坐著的段貴妃因為這幾日連日奔波於臨王府之間,玉飾戴的少了,人也清減也不少。


    兩人一對比,就顯得段貴妃才是真正的慈母,為了兒子是真的斷腸了,而葉皇後這個名義上的母後,這樣的打扮根本就不把還在病中的兒子放在心上。


    蕭長歌心裏冷笑了一聲,孰是孰非已經清清楚楚看在眼裏。


    “皇後娘娘,臨王感染天花,極為容易傳染,我自己製作了一種防菌服,可是防止天花感染,不如我讓人給您穿上吧,以防萬一。”蕭長歌好心地說道,正喚了人:“明月,你去……”


    還未說完,就被葉皇後尖細的聲音打斷:“不用了,本宮不信那東西,你們有這功夫,還不如好好地應對臨王的天花,若是真的研究出了藥物來,比什麽服都管用。”


    “姐姐,這冥王妃的防菌服還是有一定用處的,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啊!為了防止不測,您還是穿上吧!”段貴妃小心翼翼地提醒道,她話裏透露著恐慌。


    段貴妃這小心翼翼的樣子落入葉皇後的眼裏,她忍不住嗤笑了一聲,“妹妹,你看一個天花就把你嚇成這樣,你平日的威風都到哪裏去了?”


    嘲諷著段貴妃,還不忘時時刻刻踩蕭長歌一腳,“冥王妃你的醫術了得,治好了太子的病情,但是天花這種東西很危險,你會治嗎?”


    蕭長歌躺著也中槍,這下她總算明白葉芳雪屈尊來到這個危險的地方是為了什麽了。


    左不過是為了看看自己有沒有這個能耐治好蒼雲暮,要是自己表現出一絲沒有把握,說不定這罪就定下來了。


    越是明白地透徹,就越是感覺到危險無處不在。


    “皇後娘娘,請您相信我,區區一個天花,難不倒我的。”蕭長歌巧笑倩兮,絲毫不因為葉芳雪貶低自己的醫術而不高興。


    “本宮自然是相信你的醫術,但是本宮今日也帶了太醫過來,盡一盡本宮這個當母後的本分,多個人多份力量,就讓徐太醫為臨王看看吧!”葉皇後說完,一拍手,門外麵已經進來一個人。


    那人身著太醫朝服,藍色的長袍腰上係著一根白玉帶,背著一個破舊的醫藥箱,他年紀已過半百,一看就是長久行醫的人。


    “參見皇後娘娘,貴妃娘娘,冥王妃。”徐太醫朝著眾人行了一禮。


    一旁的段貴妃一直在裝隱形,盡量刷低自己的存在感,讓葉皇後以為她為蒼雲暮傷透了心,沒有心思再和她爭。


    但是這徐太醫一出現,她就立即清醒過來,她沒有忘記和蕭長歌的約定,不能隨便讓太醫給蒼雲暮用藥。更何況這個太醫是葉皇後帶來的,那就更加不能相信了。


    “起吧,徐太醫你進去看看臨王的天花怎麽樣了。”


    段貴妃倒也利索,見徐太醫真的要進去為蒼雲暮治病,當下就讓丫鬟攔住了他。


    “多謝姐姐的好意,不過現在暮兒還沒有清醒過來,恐怕現在不方便讓徐太醫看病了,還請徐太醫先迴去吧。”說著,段貴妃已經站了起來,一改剛才低微的臉色,和葉皇後較起勁來。


    葉皇後目光忽而冷冽起來,冷鋒掃向了段貴妃,兩人的目光在空氣中碰撞出火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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