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悅娘起身,挽著宋觀舟到後花園裏散步,二人邊走邊說,“二嬸是這麽來說的,想著父親與二叔都在雲遊,不在府上,各府沒個主心骨,不如湊一處去。”


    “隻要不讓我做事兒,白吃白喝的,我倒是樂意。”


    “你這麽金貴的人,隻要平平安安就是燒高香了,誰敢讓你做事兒,怕是不長眼,迴頭嫂子定要收拾她,當然,老四也不能夠。”


    “那自是可以,隻是在咱們府上還是去二嬸那邊?”


    齊悅娘略微沉思,“自是去二嬸家,他們家兄弟姊妹多,我也存心求著二嬸多操心些。”


    宋觀舟點頭,應了好。


    轉頭時,卻與蕭引秀一行人碰了麵,未等齊悅娘與宋觀舟開口,蕭引秀一改往日陰沉表情,這會子麵上含笑,迎了過來,“大嫂,四弟妹,也在逛園子啊?”


    “觀舟知我這幾日身上不爽利,專門來探望我,阿秀,倒是你這一大早的,怎也有閑情雅致來園子裏走走?”


    蕭引秀滿麵笑意走到跟前,“來給大嫂報喜,路過園子瞧著秋桂長得好,於是拐了進來,瞧上一瞧。”


    宋觀舟笑而不語,心中暗道,什麽喜事兒啊?


    齊悅娘也追問起來,“何等喜事?”忽地反應過來,立時追問,“巧兒生了?”


    蕭引秀連連點頭,“是啊,生了。昨兒鬧了一夜,今早破曉之時生的,我啊,可算是有個貼心的小閨女了。”


    怪不得喜事呢。


    原來早產生了個女兒——


    齊悅娘與宋觀舟齊齊恭賀,蕭引秀止不住的笑意,轉手挽住齊悅娘,“大嫂,好大嫂,容我去給姑母報個喜信吧,她膝下三個淘氣孫兒,如今可算是有個玲瓏孫女。”


    齊悅娘滿麵尷尬,“這……,巧兒畢竟是早產,而今穩婆怎麽說來,大人怎樣?”


    蕭引秀麵色不變,依然和煦。


    “巧兒啊,早些有些艱險,娩出孩兒後,胎衣遲遲下不來,不過幸得張婆子手段高明,如今無礙,母女平安。”


    “那就好,若是需要些吃的補的,你隻管差霜月來公中說一聲就是。”


    “不缺。”


    蕭引秀擺手,“我那屋子裏往日也擺了不少,何況不過就是生個孩子,糖肉參膠的,都齊全著。”


    說到這裏,她又提及裴辰,“世子也是心狠,昨兒一早的走了,不然這小閨女出生,可不就是喜事兒。”


    宋觀舟在旁,冷不丁說道,“二嫂,不如帶著我們去瞧瞧這大侄女去?”


    蕭引秀笑意一頓,“四弟妹這般喜愛孩子啊?”


    宋觀舟點頭,“二嫂竟然不知?我恨不得把桓哥兒搶到我房裏去養,敢情二嫂是覺得我在說笑?”


    蕭引秀:……你做夢!


    齊悅娘附和起來,“也是,我們去瞧瞧,說來自桓哥兒出生,我也不曾再見到小奶娃。”


    二房那頭倒是不斷地生,但恰好是齊悅娘去外地陪讀。


    迴來這大半年,兩府媳婦妾侍肚子都很是平靜,聽得中秋前能得個小囡囡,也算多了層喜悅。


    蕭引秀不能拒絕,隻能帶著兩位妯娌往巧姨娘的小院落裏去。


    沒看孩子之前,宋觀舟就有心理準備,想著孩子不足月,恐怕要比尋常嬰兒小些,可真是看到繈褓裏的小耗子,宋觀舟再是經過網絡洗禮,也不由起了驚歎。


    “這……可真是嬌小玲瓏啊。”


    齊悅娘也看得微微蹙眉,若不是孩子微微有起伏的胸口,她都懷疑繈褓裏這黃黑瘦小還帶著絨毛的孩子,是裴辰的女兒。


    蕭引秀差使奶娘抱來,由著兩人瞧了個夠。


    “大嫂,四弟妹,可要抱一抱?”她轉頭看向二人,尤其是宋觀舟,“四弟妹如今正是生養的年紀,不如抱一抱,沾點巧姨娘的福氣。”


    話音剛落,齊悅娘就愣住了,這蕭引秀還真是口舌不饒人,四弟妹堂堂正正的正式夫人,用得著沾姨娘的喜氣?


    何況,早產的女兒,算什麽夫妻?


    她不經意瞟向宋觀舟,卻大為意外,頓時刮目相看,這四弟妹還真是胸襟寬闊能撐船,這等子奚落她也挨得住。


    “多謝二嫂,不過生育艱難,為母不易,我還是隨緣就是。”天菩薩,一早上兩個嫂子催生,瘋了!


    蕭引秀也意外宋觀舟竟然不介懷,旁的婦人若是聽得說,願你今後生個女兒,那不成咒人的了?


    宋觀舟:……老子新時代女性,沒有重男輕女的觀念,謝謝!


    不過,她們沒看到巧姨娘,聽得說還在昏睡,宋觀舟得償所願瞧著了耗子一樣的小嬰兒,帶著奇怪的情緒,欲要告退。


    哪知蕭引秀才不饒過她,“四弟妹,不如陪著我與大嫂,去給姑母請安。”


    請安?


    哪門子的請安?


    宋觀舟假做不解,“二嫂糊塗,父親吩咐我等堅決不能去叨擾母親清修。”


    “四弟妹多慮了,母親久不出門,這等喜事兒,還不得頭一個跟她說?”蕭引秀麵上帶笑,眼眸卻冰冷起來,這宋氏真是膽大包天,好歹裏頭也是她的婆母。


    “說來,這也是二哥門下的喜事兒,二嫂去就成,拉著我個沒生養的往母親跟前湊,不是存心讓母親看了添堵嗎?”


    說罷,她帶著忍冬就要離開。


    蕭引秀這會兒也不裝了,語氣加重,嗬斥起來,“四弟妹好狠的心,雖說不是你親生母親,可也是倫理之上的婆母,老四對你千嬌百寵,你卻也不懂得替他盡孝……”


    “母親不喜我,二嫂偏偏要拉上我,是覺得澗水房的事兒再來一次,沒準兒就能得償所願了,是麽?”


    蕭引秀聽到這話,目眥盡裂,也不顧齊悅娘和霜月左右相勸,抬腳上前一步,“宋氏,我就說你還記著這破事兒,說來,姑母是因著你才被囚禁在那見不得的地兒,我不求你心生慈悲,可身為子媳,婆母跟前盡孝,也是應該的!”


    宋觀舟眯著眼藐視著眼前叫囂的女子,她失了中饋,丟了掌事之權,卻還不知前路艱辛。


    她立在台階之上,麵上早無柔和。


    “二嫂如此恭敬孝順,不如我懇請父親與二哥,容你入內,伺候母親,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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